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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觞 作者:酒無醉
仿若雄师踏驰而过;弦曲凄清,如诉衷肠,黯然销魂……
“铮!”璃刃的琴音戛然而止,断在了个极不和谐的音节,如梦初醒。台下悉索片,只见小厮双手奉琴立于珠帘外,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探究竟,不知是何琴,不知此琴是出自哪为琴匠之手……
半晌,众人的脖子都僵直了,也不见公子璃刃有任何动静,客人们渐渐放下了好奇,继续饮酒谈笑,又是阵喧嚷……
“铮!”又是惊梦般的弦音,不同的是,伴随着琴身断裂的闷响。楼中上下阵肃静。
“方才献琴的公子,想必与在下有些交情,请公子移步内庭。”
待璃刃离开前厅,堂下片刻便开始悉索,讨论,张望,“不知是哪位巧匠出得如此好琴,连璃刃这样的琴师都不敢亵渎……”
“去,你就知道了,指不定是什么次品惹怒了公子呢。”
倾许,随着位白衣公子朝□□方向的步伐,哄闹声渐渐平息,此人行至之处,座下之人无不噤声打量。直到白衣人离开堂厅,醉茗楼又是番喧闹谈论。
内庭,夕阳斜照,映在璃刃的脸上,微暖的日光,伴着璃刃的琴音,映出片惬意。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与璃刃有何渊源,怎会带来冰弦琴?”璃刃抚着琴,副专注的模样将方才初见冰弦时慌乱,疼痛,仇恨的心情统统都藏得滴水不漏。
“醉茗楼的昆仑觞乃酒中妙品,能寻得北魏的酿酒工艺,确是难得。我时常来此饮酒,不过,今日倒是第次见到醉茗楼的老板。”白衣人自顾自话,像是真的来品酒的酒客,
“公子……”
“可惜这君山银针,普通了些许。”此人端起手中的茶盏把玩片刻,继而又言,像是铁了心要自说自话到天明。
君山银针乃洞庭湖进贡的名茶,饮用时,将茶叶放入琉璃杯内,以沸水冲泡,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这三起三落之势,军人视之谓“刀枪林立”,文人赞叹如“雨后春笋”,艺人赞说是“金菊怒放” ,蔚成趣观。 茶汁杏黄,香气清鲜,叶底明亮,人称“琼浆玉液,此人竟说普通……说起来倒是让璃刃想起了个人……
“……”
“……”
“……”璃刃不语,专注地抚着琴,若叶白继续顾左右而言他,璃刃必然是不会再理会他的。
“叶白。”
“叮……”璃刃琴音略顿,不知是曲谱本就有的停顿,还是因为这个名字。但,也就只是小小的个停顿,悠扬的琴声依旧悠扬。只是掌心的疤痕似是渗着血,渗入血脉,渗入胸口,阵阵隐约的暗痛,像是在提醒璃刃些什么……
“世间本无叶白,公子何故做个名字欺瞒在下。”叶白,萧容派璃刃入京的目的便是叶白,与萧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然而,十余年来,璃刃几乎将整个京城倒翻了遍,也不曾有此人的消息,哪怕个同名同姓之人,都没有。璃刃此次高调迎客,亦是有心引叶白前来。当年案,斩草未除根,必定是对方心里的根刺,何不顺水推舟,引人自投罗网。
“在下是不是叶白,公子自然清楚,不过……不过在下听闻,如今被萧遥王逐出麾下的璃刃……”叶白扬起语调,拖长半刻,“不过是个赝品!”,语气果决狠厉。
璃刃却未恼怒,依旧悠然地扶着琴,“璃刃便是璃刃,即便同名,亦无谓谁是谁的赝品,公子说,是与不是?”
“璃公子自在逍遥,乐得糊涂,在下却是锱铢必较之人,万事定要求个明白!”说着突然起身,夺过璃刃抚琴的左手,因手臂被提起,火红的衣袖滑至璃刃肩头,修长的手臂之上狰狞的疤痕显露无遗……
“他不该这么对你……如果他知道……”
“他不该知道。”叶白想说什么,璃刃心知肚明,那夜的事他们都藏了十几年……
那夜本是三人约好同去赏月饮酒,璃刃知道,叶白定会去,有些人,就算杀人屠城,都是副君子的模样……
是夜,月冷风清,叶白端坐停内,独自饮酒,似是在等人,眉眼间却不见期盼,好似知道有些人,定会来,只是饮酒,饮酒,饮酒,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神色,如果走近些,或许能察觉独饮人的寂寥……
“为何?”白衣少年悄然立于叶白身后,广袖中暗运掌气,璃刃只是想知道叶白为何要处心积虑接近他们,但不管为何,叶白今夜都必须死。只要叶白开口,他言尽之时就是其气绝之刻。刹那间,凉亭周围顿起杀伐……
“不饮杯?”叶白泰然地执着酒杯,好似真的在赏月对饮,同时周围杀气尽敛,璃刃收了掌风,夺步走到叶白身前,执起眼前的酒杯饮而尽。
“为何!”
“你和他,有个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叶白眼底骤起冷光,只是瞬间,便闭目又饮下杯。
璃刃目光几番流转,最后恢复澄净,施施然坐下,好似要与人对饮。执起酒杯,悠然把玩,仿佛叶白说的,不过是甜汤糖水的琐事。
“所以这几个月,你故意接近我们,确定谁才是太子。”
当年先帝钟情皇贵妃,皇贵妃生二皇子之时先皇根基未定,时政动荡,不宜定立太子,便封了个亲王。先帝许诺皇贵妃,未来若皇贵妃再诞龙子,定封为太子,独享江山。然,后宫的斗争波谲云诡,皇贵妃深知,这个得天独厚的太子必定不能平安降世。皇贵妃便起策金蝉脱壳之计,偷换太子,将自己的亲儿托付与老王爷,对外则称皇贵妃难产,母子不保。天下都道皇贵妃是难产而亡,谁曾想,当年皇贵妃实乃为保爱子,自尽身亡……这是宫廷秘史,擅传者死。然而帝王天家,最没有的,就是秘密。
“那么,我们谁才是皇室太子?”
叶白饮尽最后杯酒,良久,“其实,谁是太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想夺这江山。”
“也是,若是天下人知道此事,妄夺江山者必不在少,不过是寻个诛伐天子的借口罢了。”
“太子不可留。”叶白的声音果决狠厉,璃刃说的不错,前太子的存在,即使有心人造反的借口,“太子”不可留于世。
“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派了人去杀他?”璃刃继续把弄这流光浮动的酒杯,仿佛适才谈论的并非自己的生死,“又或者……是分开我们,逐个击破?”
叶白不答,只是继续他刚才的话,“太子,亦不可杀。”可太子也不能杀,为保王座屠亲弑兄,必为天下人所不耻,这太子,不曾存在,也不能存在。
“呵。”璃刃浅笑,拂拂衣摆,起身欲走,像是听完茶馆说书先生的故事,精彩的开始,烂俗的结局,兴味索然,“到头来,你还是不知道谁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