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入骨 作者:暮吹寒
,岁月迭,人事变换,但是在碧鸢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始终静静的沉睡在封印里,呼吸悠长安稳,宛如幼童。他就那样沉默的呆在那里,任岁月蹉跎,也不受惊扰。
想起青年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安静的侧脸,晴舟总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此时此刻发生的切都是幻觉,他是梦中人,旦清醒所有恐惧和痛楚都会消失,他们还在万妖山,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碧鸢捧着个碗跟在他身后念叨个不停,晴舟被他吵的烦了,只要瞪眼碧鸢就会乖乖的焉下去,跑到饭桌前边敲碗边大声唱歌。
晴舟想笑,他缓缓的靠了上去,贴上了对方冰凉的嘴唇,这个动作做了无数遍,他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欣喜变成了如今的平静无澜。
“碧鸢。”他说。空荡荡的深海里,他的声音转瞬即逝,宛若短促的叹息。
他道:“碧鸢,你要等我。”
从深海中回到海面上,晴舟已经全身湿透,他抹了抹脸上的海水,爬到了身边的块石头上。
有个年纪小小的鲛人正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眼珠是毫无杂质的碧色,头深蓝的长发披在身后,他看到晴舟,像是被吓了跳般的往后避,飞快跳到水中,在石头后面怯生生的露出张美丽的面孔来。
晴舟张开四肢躺在石头上,阳光太过刺眼,他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不经意的瞥到了直在偷看他的小鲛人,他坐起来,冲少年勾勾手指。
小鲛人似乎有些怕生,但还是慢悠悠的游了过来。
“你大了?”
小鲛人睁着双无辜的眼睛,他没吱声。
鲛人有他们自己的语言,人类是无法听懂的,就算他说了,晴舟也不会理解。
晴舟撑着下巴,“我活了三百年。”他顿,“只有年的时间却是过的真正满足的,其他的日子都在不停的奔波中度过。”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个人诉说着,不需要他人插嘴,只需要静静的倾听。
“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等我把封印解开,我和碧鸢起回万妖山,到时候有机会的话还会回来看你们。”
小鲛人不知道碧鸢是谁,他也不知道万妖山在哪里,但是看着面前那人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他感觉心情也很好。
晴舟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在小鲛人疑惑的视线里,他起身,眼底的阴郁缓慢浮现,他望着右前方,那是长安的方向。
帝都长安,长安,有这么个喜庆的名字,但是注定不安。
士兵忽然涌入的时候莫辞正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他怔怔的望着眼前雪亮的刀锋和神情肃穆的禁卫军,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们......”
为首的统领抬手,“把他带下去,关入天牢。”
莫辞完全是懵的,他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浑浑噩噩的被带上枷锁,他走出了小院。
刚走了几步,直低着头沉默不言的莫辞忽道,“嬷嬷是无辜的,她只负责这座院子的打扫,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统领看他眼,暗含讽刺。
天牢阴冷潮湿,莫辞之前只来过次。那时他是罪臣之子,十五岁的年纪,夕之间家破人亡,无数个夜晚都在后悔自己无能以及憎恶父亲的愚蠢中度过。他本应被处死,但是个偶然的机会,天子的意外审问让他逃过死劫。
并非是文采惊人,也非天赋异禀,仅仅是因为那时的他长了张雌雄莫辩的脸庞,天子看着欢喜,便要收他作男宠。
莫辞刚经历过巨大的变故,内心复杂滋味可想而知,加上他少年心性,心高气傲,起初吃了不少苦头。
天子不是良善之辈,表面上温润平和,实际上狠戾冷淡,心狠手辣,习惯于他人无条件的服从,对于莫辞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他有的是手段□□。
之后很长的段时间里,莫辞听到天子的脚步声都会腿软,怯怯的像只软弱的动物。
天子将他安置在皇宫中处废弃的院子里,这里幽静偏僻,人迹罕至,莫辞既可以掩藏身份,也不用忍受周围宫人的流言蜚语,只需日日等待临幸,做好自己分内该做的事。
陪伴莫辞的,只有个又聋又哑、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宫女,以及被安排在暗处的影卫。
莫辞靠在天牢的墙壁上,旁边偶尔从黑暗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不少犯人都在暗处悄悄的打量着他,不动声色,眼含敌意。
莫辞熟视无睹,他闭着眼休息,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很画面。有他和路归云第次见面的场景,有路归云压在他身体上的场景,有那人的微笑,冷冷淡淡,似乎不带丝感情,有那人的眼神,虽然温和,却始终没有暖意。
心里有点难受,莫辞皱起了眉头。
有人在喊他,莫辞掀起眼帘,看向旁边的牢房。
对方四十岁,副饱经沧桑的模样,黑暗中他的笑容十分扎眼,他看着莫辞,“小哥,你为什么被弄进来啊?”
莫辞不想理他,胸口阵阵的抽痛,他舔舔嘴唇,感到有些渴。
男人也不恼,还在继续追问,“聊聊嘛,反正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
莫辞说:“我在这里呆不了久。”
“难道有人会救你出去?”男人惊奇。
莫辞没说话,他继续假寐。
十五岁那年,并不是莫辞第次见到路归云。
他是家中独子,虽然贪玩,但是长辈们都惯着他,从小就是个会惹是生非的小少爷。十二岁时,他摔坏了父亲最爱的内画鼻烟壶,被父亲抓着用戒尺打了顿,心中又气又恼,索性直接跑出了家门。
莫辞胆小,不敢跑远,担心家里人找不到他,就在宅子后面的街上乱晃。街上小吃很,他身无分无,饿的肚子直叫。
身体和心灵受到严重打击的莫辞最后只能蹲在路边,憋着口气等着下人来找他。漫不经心的发着呆,他低头暗骂父亲的种种,越想越气,眼泪就流了出来。
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双鞋子,他抬起头,蒙着眼泪的眼隐隐能看见男人的轮廓,对方转头对后面的人说:“买些吃的过来。”
不久,男人接过食物,他蹲下身,摸着莫辞湿漉漉的眼睛,“不哭了,吃些东西吧。”
莫辞不听还好,听了之后眼泪流的凶。他没拿男人给他的吃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却还是哭个不停。
男人轻轻的笑了笑,“果然是小孩子。”
莫辞垂着头闷声哭,“我、我不是小孩子!”
男人了起来,道:“把小公子送回尚书府吧,不然莫尚书该担心了。”
从始至终,莫辞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却记住了对方的声音,清晰,深刻,铭记在他的脑海里,在三年后彻底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