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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鬼 作者:ranana
人都捏得不样。
在夜晚到来之前,离晓蒙跑了趟药店,还去菜场买了两只黑羽大公鸡,张藤椅子,三斤柿子,接着他去了附近的街心公园消磨时间,他的身体还是不太舒服,连续喝了两瓶咳嗽药水,又吃了片退烧药,裹着外套睡了觉,醒来时,夜很深了,离凌晨三点还有两个小时。他去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本来和司机说要去黄花水库,出租车路过片红灯区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他給了司机五百块钱让他在原地等他,他找了间酒吧,走了进去。
酒吧里很吵,脂粉味很重,离晓蒙要了杯酒,没久,就有个年轻女孩儿来和他搭讪,音乐实在太大声了,他们说话时必须靠得很近,险些接吻。离晓蒙喝完了酒借口去上厕所,男厕所的隔间里有人在做.爱,像是男女,他辨别不出来,低着头在镜子前面洗手。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个男人在打量他,看他的腰和腿,还有他的手。他的眼神湿润,衣领敞开,身上是刺鼻的香水味。
离晓蒙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男人放肆的眼神。男人在步步靠近他。
他的手碰到了离晓蒙的后腰,人的温度透过衬衣传来,很温和,又好像阵刺激的电流,离晓蒙仓惶躲开了。他从酒吧逃了出去,钻进出租车就去了黄花水库。
胡准还没出现,离晓蒙选了个能看到水库蓄水池的位置放下椅子,把公鸡拴在椅腿上开始吃柿子。
柿子正当季,香甜软糯,吃了却也涩口,离晓蒙放开了吃,嘴里净是涩味了也没停下,面无表情地继续吞咽。
两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他看到水库方向亮起了车灯。
胡准出现了。
胡准提着手电筒找过来,看到离晓蒙,电筒光在橘子和公鸡上转圈。离晓蒙咬了口柿子,说:“柿子性阴,吃了人的生魂就薄了,鬼就有了可趁之机,它们最喜欢。”
胡准走过去,用脚尖碰碰公鸡。
“公鸡打鸣叫三声,提醒我回魂,要是三声过去,你喊我名字我没反应,那我也救不回来了,你打这个电话,这个人是我师叔,你告诉他声就行了。尸首不用留,解剖,扔了,火化了都可以,器官捐献不适用,阴气太重,损人阳寿,尤其是眼角膜,能见到鬼不是什么好事。”离晓蒙说了通,給了胡准张名片,上面印的名字是:海市大学民俗学教授,中国民俗学协会副理事,肃远。
离晓蒙拿起最后个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破手指,跪在地上写下行东西,他对胡准道:“来,你画个押。”
“画什么押?”胡准不解,用电筒照着那行鬼画符。离晓蒙的血在草地上竟隐隐闪着光。胡准打了个寒战,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这里写的是,你雇我杀鬼,我以招鬼上身的方式杀鬼。”
“你说杀……?”胡准吞了吞口水没动。
离晓蒙又道:“我们师门规矩,不能随便召鬼上身,借个名义而已,胡警官,你想不想找到李国梁?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难道不想亲手将他绳之以法?”
胡准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就赌回!”
离晓蒙嘴角扬起,笑了。他吃下最后口柿子,眼看胡准在草地上摁下了个拇指印,那排血书径自燃烧,顷刻间消失不见,而那片草地安然无恙,仿佛从没遭遇过火星。胡准拍了下脑门,摸出张纸片塞给离晓蒙:“你要的生辰八字,名字也都写上去了,徐老板的表弟叫徐达,我……”他顿了顿,“我爸叫胡洋。”
离晓蒙花了点时间背诵下那纸上的所有内容,他在椅子上坐好,抬头看月亮,月如弯钩,不见星尘。
离晓蒙笑出了声音:“是个鬼上身的好天气。”
他把公鸡松开,拿了拴它们的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他道:“关掉电筒,看好公鸡。”
他握住椅子两边扶手,闭上了眼睛。
缕缕微风拂过,离晓蒙纹丝不动,头发却在风中被吹乱了,胡准关了电筒,抓着那两只公鸡看着离晓蒙,眼都不敢眨下。又是些风,零零碎碎地吹过去,胡准忽地是倒抽了口凉气——不知是从哪阵风开始,离晓蒙连头发都没有被吹起来根!他像是尊雕塑,像个假人,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了!
胡准试探着喊了他声,离晓蒙依旧不动,但胡准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念着什么,念得飞快,越来越快。
“甲申年辛未月壬子日寅时,甲申年辛未月壬子日寅时,甲申年辛未月壬子日寅时。”
胡准握起拳头,他还听到离晓蒙的声音在呼唤徐盈的名字。之后是另外段八字,另外个男人的名字,他还听到了他父亲的出生年月和名字。
胡准嘴角抽,抱紧了两只公鸡,公鸡很乖巧,窝在他怀里,它们身上是温热,但即便将它们抱得非常之紧也无法抵御周遭越来越强劲的寒意。胡准打起了哆嗦,他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忽然很想走,从这里逃走,股怯意涌上心头,胡准颤抖着咬紧了牙关,张嘴骂街給自己鼓劲:“妈的……拼了……操!”
他话音才落,那挺直腰杆坐在椅子上的离晓蒙整个人突然间向后仰去,他脖子上的绳索竟自己收紧了!胡准双腿软,跪在地上,即便没有电筒他也能看得很清楚,月光太亮了,惨白得亮,月光下,离晓蒙正被股看不见的力量勒住脖子!这股力量强而有力,瞬间就在离晓蒙的脖子上勒出了红痕,而离晓蒙没有挣扎,他还坐着,手没离开椅子,脚也没离开地面。
“离……离……”胡准想喊他,可他低头看怀里的两只公鸡,它们还很安静,只睁着眼睛,眼珠眨眨,只打起了瞌睡。
“救命!救命!”
长串尖利的呼救声从离晓蒙的嘴里冒了出来,声音尖细,像是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胡准爬了过去,又不敢离太近,跪在地上伸长脖子问:“徐盈?徐盈是你吗??”
“救救我!救救我!!”求救的小女孩儿听上去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她哭了起来,而离晓蒙也落下了眼泪,他的双手举到了空中,上半身在椅子里扭动,像是在做垂死挣扎。
“李国梁!李国梁是怎么绑走你的?你见到他的脸了吗?他长什么样子?徐盈告诉我!我是警察!我能抓到他!我能給你报仇!”
女孩儿的声音在哭诉,离晓蒙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妈妈,救我啊,妈妈,我好难受,我想回家,呜呜呜呜,我要回家,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胡准问得着急了:“那天晚上他开车带你去了哪里??从你家到那里,路上开了久??你还记得什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