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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鬼 作者:ranana
八方,七月半过,再度回流。”
他讲到这里,似是为了应证他的说法,数道鬼影钻出了黑树林,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小孩儿走得快,踏入河流,吸走了那趟水趟到半的青面小怪,咧嘴笑,露出满嘴蜡黄獠牙往前走来。水流经过它们的身体,撞在河岸上,拍出硕大的浪花,这列男女之后是大波奇装异服,打扮古旧的瘦高骷髅。它们都在路上咔啦作响,身后磷火发蓝,鬼火幽绿,像是飘浮在夜空中的照明灯,将所有鬼影和枯骨都照得惨白恐怖。
这人间仿佛是成了炼狱,唯独缺少地狱的熊熊烈火,地狱的哀嚎凄鸣。
那率先过河的男人上了岸。
“年里,我最喜欢这天,它们全都逃光,老东西再找不到东西让我吃了。”照阮开心地伸出手穿过个小孩儿的身体。那小孩儿冲他做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离晓蒙喉咙发痒,咳嗽了起来,他这咳嗽,众男鬼女鬼老鬼小鬼,白骨骷髅,精魅怪物齐刷刷全都望住了他。离晓蒙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可这些阴森森的视线并未转开,离晓蒙忽然听到有人喊话。
“离晓蒙,今日初七,杀心魔。”
他愣住,仔细追查,发现个男鬼的嘴巴在动。
“不可能……鬼不可能说话。”离晓蒙走了过去,他的手穿过了男鬼的咽喉。
“怎么了?”照阮跟了过来。离晓蒙才要和他说话,转身,他四周竟然全部都是鬼!照阮不见了!
“七月初七,杀心魔。”
那喊话的又成了个女人,个女鬼!
离晓蒙朝她跑去。
“七月初七,杀心魔。”
这次是个老鬼!
“七月初七,杀心魔。”
个小鬼幸灾乐祸!
离晓蒙绕来跑去,然而说话的鬼越来越,它们甚至开始起说,起喊,起叫,起催促他!
杀心魔。
杀心魔。
杀心魔!
离晓蒙突然之间全身酸痛。
“照阮呢?照阮再哪里??”他抬头环顾,除了鬼还是鬼,里三层外三层,他在鬼的包围中感觉不到个人!看不到个人!
个硕大的鬼影从对岸走了过来,它比任何棵树都要高,它甚至已经长到了月亮上面,它往前走步,盖住了月光,它脚跨过河流,地面摇晃,它又脚走到了离晓蒙面前,震动剧烈。它再脚,座黑色的大山直朝着离晓蒙压过来,离晓蒙拔腿想跑,却已经晚了!他被这个巨影的左脚狠狠踩在了地上,他动弹不得,耳边还有人在喊。
杀心魔。杀心魔,杀心魔!
离晓蒙还在鬼影的脚下挣扎,再看出去时,这鬼影的大脚竟然成了个黑色的漩涡,这个漩涡他曾经见过——这个漩涡正是将他带到三百年前的那个漩涡!
漩涡卷起他的身体,卷走他的面具,离晓蒙疾呼:“照阮!等我!!三百年后……三百年后……!啊!!”
哪里还有什么照阮的踪迹,连水和树林,天和地都消失了,他四周只剩鬼哭狼嚎,只有五官扭曲的男女老少,他们浑身裹满黑色的泥浆,他们在这包裹中嚎哭,歇斯底里,淌下黑色的眼泪。
“杀心魔!”
“杀了心魔!!”
“杀了照阮的心魔!”
“杀魔!”
“斩魔!!”
离晓蒙头痛欲裂,放声咆哮,他被漩涡紧紧束缚,痛苦的男人女人擦着他的脸被卷走,孩子的哭声穿破他的耳膜,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他在漆黑中旋转,浑身的骨头都要在漩涡里散架了,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的肉体被撕裂,被拆成无数片,无数瓣,他成了颗水珠,他是数万颗水珠,这些水珠又重新组合,成就他的骨骼,他的神经,他的肌肉,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脸,他的眼睛……
他又能看到,又能听到!
他跪在地上,膝下是坚硬的玻璃,到处都是玻璃,反射出他的脸。这片新世界是安静的。这片新世界里还有个人。唯的个人——照阮。
照阮就在距他不远的地方,他穿黑色的衣服,皮肤白.皙,他正用种不可思议,又释然,又痛快的神情看着他。
“我的心魔……原来就是你……”照阮说道。
“照阮!”
离晓蒙扑上去,照阮神色陡变,那衣服上的浓黑迅速爬上了他的皮肤,他仰起脖子,痛苦异常,只见只黑手从他胸口生出,将他的身躯分为二,而这整片天地也同时被撕扯开来。离晓蒙狠狠摔到了地上,他爬起了身,看周围,白色天空下,绿树成荫,黑色的湖面没有丝涟漪,湖边,肃远和原保如顶着狂风前行,乔森跪在湖边抱着块大石头,喊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刚才还在地下啊!这里是哪里??!!这是白梅山吗??”
“没错!魔的身边空间和时间都会扭曲!我们被他带到了白梅山!”肃远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扔过来把宝剑,“离晓蒙!你现在在魔的中心!风暴的中心,你看到照阮的心魔了吗?就趁现在杀了心魔!!”
离晓蒙所在的位置没有点风,安宁极了,他又找不到照阮,看不到他了,他只能看到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正是他自己。他手里有把剑。祖师爷的桃木剑,他认出来了。
“离晓蒙!再不除照阮的心魔,后果不堪设想!他就要被魔吞噬了!!他天生有魔的血统,二者融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啊!!”
离晓蒙抬头看天,天空中,个白色的漩涡正在逐渐成形,他低头看脚下,个黑色的漩涡在湖面上旋转,好像个人的眼睛,很深,很急。而外面的世界正在遭受风暴的摧残,他在风暴眼里,全世界最安全,最中心的地方。
湖面上的漩涡扩张到了草地上,世上再被不剩绿色的草,绿色的树,天上的漩涡吞吃了切的鸟,所有的光,万物唯剩黑白二色。
肃远和原保如被吹到了天上,乔森还在苦苦支撑。
离晓蒙还能看到远的地方,他看到沈门大院门窗零落,尸横遍野,在废墟中踽踽独行的孩子,哭号的女人,悲泣的老人,被毁坏的家园,他感受到了世间所有的生离死别,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哀,仇恨,绝望,它们压在他的身上,他喘不过气来了。
他已感觉不到点爱意与欢喜。他感觉不到照阮。
离晓蒙挥剑,砍向那镜子,那外界依旧乱糟糟团,什么都没有改变,离晓蒙握紧宝剑,忽然纵声大笑,道:“我离晓蒙,浑浑噩噩二十载,不懂情,不懂爱,为个人走过阴阳路,闯过鬼门关,去过三百年前,看过他笑,见过他哭,他看我那眼,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此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