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斯坦利先生的证词 作者:Valerian

    些什么。”

    工具棚还在他记忆中的位置，地板被蛀穿了，棵瘦巴巴的树苗长出来，弯出个痛苦的角度，挤过墙上的缺口，把枝叶伸进贫瘠的阳光里。对木桨扔在墙角，旁边是几桶柴油，贴着褪色的标签，两桶用黑色毡头笔写着“发电机”，另外四桶标着“快艇”。架子上有个木工工具箱，捕鼠夹，大盒内六角螺钉，蜡烛，车用蓄电池和捆腐烂的麻绳。他拿走了蜡烛和桶柴油，回到散发着潮湿霉味的起居室里。

    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发电机，也没有快艇。假如说船屋在阳光下看起来只是比较阴郁，那入夜之后它就是堆□□着的腐坏木板。斯坦利原本想点支蜡烛，但杰森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这点光亮，他争辩道，在空荡荡的海岸上会像烽火样显眼。

    “我整晚都没有睡着。人们在睡不着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吉布森小姐？虽然我相信你的失眠来自漫长的庭审准备工作。我在想的是我需要张毯子，件厚些的外套；在想海湾里的岩礁和丁尼生，年复年这景致，熟悉于陌生人的孩子（注1）；我的父亲，独自在疗养院里，和日渐衰竭的肾起生活；我的母亲，她的玫瑰和蓝色发带；我在研发中心三楼的办公室，从那里看到的落日和湖水。笔记本和地下室的冷藏柜。我和杰森没有谈话，我们都明白切很快就要结束了。然而那又是个很长的夜晚，比任何别的夜晚都长得。”

    “弗格森探员是清早来的，我们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没有警车，只是三辆缺乏特征的黑色轿车。烧掉笔记，我告诉杰森，了结这件事，就今天，就在这里。他说不，说我们还可以和美国人达成个协议。这就是他的思维方式，你看见了吗，‘我能谈出条活路来’。谈话已经不再有效用了，我抓起前天从工具棚搬出来的那罐柴油，倒在笔记本上。”

    余的液态易燃物从圆桌边缘滴下来，杰森喊叫着什么，把打火机从斯坦利手中打落。几秒钟的停顿，像是突然接通了条磨损的电线，他们同时去抢桌上的那把格洛克17，桌子翻倒，零散的物件滚落。浸透了柴油的笔记本躺在长了蛀虫的地板上。

    第声枪响把他们都吓了跳，扇窗户碎裂。□□的后坐力令他的手腕疼痛不已，杰森把他撞倒，攥着他的手腕，试图夺走武器。斯坦利挣脱了，爬起来，重新举起枪。

    有那么戏剧性的几秒，杰森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也许是“不”，也许是斯坦利的名字。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第二声枪响。

    “我先拿到了枪，我们像两只野狗样扭打在起，枪走火了，打碎了扇窗。杰森撞倒了我，枪落到地上，这次我没看到子弹到哪里去了。然后，”斯坦利揉了揉鼻梁，“然后就是火。”

    两颗闪光弹击碎玻璃，撞在墙上，继而滚进在地板上缓慢流淌的柴油里。眩目的白光和火。腐烂的木板熊熊燃烧，引燃了所剩不的家具和木制墙板，火舌轻易舔上屋顶，裹住了木梁，热灰像雨样洒落。笔记本缓慢地在火里卷曲，变成灰烬。斯坦利跨过尸体，寻找出口。

    “我最后看见杰森的时候，他在找他的笔记本。我只想离开这个炼狱，烟遮住了切。”

    吉布森等待着，但当事人似乎已经说完了他的故事。

    “你没有杀杰森·科尔曼。”

    “没有。”

    “看着我，”律师说，“再说次。”

    斯坦利看着她的眼睛，“我没有杀杰森·科尔曼。”

    “好，”吉布森直起身，把笔放回衣袋里，“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

    加斯帕·斯坦利最后次在被告席落座的时候，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消退，右手臂的石膏还没有拆。他看起来有点苍白，但对于个伤者而言，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私下里，陪审团成员们都认为，被告给他们的印象是某种温和而胆小的食草动物，顺从地被检察官牵到这边来，又被辩方律师牵回去。在历时半个月的庭审里，被告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出种适度的困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出现在这里，又或者他根本还没有从听闻朋友死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即使在检察官列出谋杀证据——火药残留，尸检报告和潜在动机——的时候，被告那种轻微的梦游状态也还是没有被打破。

    法官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了起来，斯坦利看了辩护律师眼，后者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臂。

    “陪审团得出致的结论了吗？”

    坐在最左边的那个穿深蓝色开衫的小个子了起来，“是的，庭上。”

    加斯帕·斯坦利直了些，等待宣判。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丁尼生，《悼念a.h.h.》，原文：and year by&he landsbsp;gro;to&ranger's chi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