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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辞曲 作者:一梦映瞳
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似铺陈在眼前,痛的锥心刺骨。白秋墨扳过他身子紧抱在怀里:“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是我不好,没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委屈,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相信我,再给我次机会。”
入夜,白秋墨拥着溯月不肯放手,嘴角挂着满足的浅笑,可溯月心里却是复杂的,既贪恋这份温暖与安定的生活,却又有鸠占鹊巢的愧疚。
“夜璃。”那人只这样轻轻的梦呓。
☆、成灰
溯月抚着房内那尘不染的齐腰雕花木箱,那花纹古老而神秘,看上去绝不是当朝之物。
白秋墨手里虽是垫着块抹布,可还是被那盘刚出锅的鸡肉烫的嘶嘶哈哈,连忙往桌上扔,险些将盘子扣翻在地。
“你以前就喜欢在这个箱子上坐着,这么年我没挪过它,还是老样子吧。”溯月听完这话,心里像扎了根倒刺样别扭,立刻缩回手来。
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屋里吃喝睡觉,身上也终于长了些分量。可溯月心里再不是最初的欣喜,而是满满黯然的失落。
白秋墨摆好了碗筷,依然只坐在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他真的是神仙吧,而且就是那“长剑破空山河动,万千孤魂皆成空。”的白天师。
呵,世人只传言这白天师心怀大道,不惧艰难斩鬼除害,却不知他竟是深陷红尘无法自拔。百年风尘,早将往昔旧事湮灭,唯余得这飞仙成名之人,可怜又可悲的空守着回忆,落得这幅思念成狂的模样。
溯月抬手将桌子远远推,行了个方步,慷慨开音:“吾无喜无悲无怨愁,唯求天下太平妖孽休。今日斩你除恶灵,旭日生辉四海定。”
白秋墨把扯住他打断了这正义洪亮的声音。溯月又闻见了那股清冷的气息,他知道,这不属于他,也不属于白秋墨,而是属于那白秋墨眼中不灭的亡魂——夜璃。
“我想离开这。”溯月声轻叹满是疲惫。
白秋墨失魂落魄的起身来:“也对,快有个月了,夜璃待腻了,我们出去走走,还记得以前你最爱看河灯了,我们去放好不好,放满……。”
溯月恨然的将桌上所有盘碗全部扫落在地,顿时“哗啦啦”响成片:“你杀他的时候不是很坚决吗?怎么?他都魂飞魄散了你才愧疚?你现在痴情给谁看?你好好看清楚,我叫溯月,不是那阴魂不散的夜璃。”
白秋墨错愕的看着地上冒热气的饭菜,对上溯月那满含愤怒的眼睛:“夜璃不气,不喜欢我重新做份好不好,很快的,你坐下,坐下等会就好。”
滴滴泪水滑落到白秋墨按着他肩头的手臂上。溯月起身推开白秋墨便往外跑去,院外仙障银光大盛,溯月被重重弹坐在地,手肘大腿擦出长长的伤口,粘着沙土疼的钻心。
“溯月,我知道你不是他,我求你,算我求求你了,骗骗我,骗骗我吧。”话音愈发低沉,最后淹没于哽咽之中:“我想他。”
溯月仰起头控着泪水,良久才痛彻心扉的低语:“白秋墨,你难道认为我溯月的心,是铁做的吗?”
☆、幻灭
万里无云,天色透亮如片完整的琉璃蓝瓦,将长年积雪的连绵山脉照出清晰的轮廓,滴滴融水顺着冰柱流淌入山泉之中,清脆而悦耳。这方人间圣地,净如白娟。
白秋墨正坐在块完整的拱形冰壳上,可览这皑皑雪山之全貌,清风徐来,带着些凉意吹动了发丝,隔绝天地万物之喧嚣,唯留片和谐的宁静。
身旁的神鹿温顺的饮着甘冽泉水,白秋墨浅笑,抚着它毛茸茸的身体,神鹿惬意的趴在他身旁,不时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舔白秋墨掌心。
虽说已在外游历年,但面对这样的风光,还是忍不住赞叹自然的鬼斧神工。捶了捶肩,牵起白鹿走向下山的小径。
“流水无情携花去,他新眷面如美玉。可怜我人老珠黄无人再问津,曾经恩爱如今弃我如敝履。”台上人身白衣显清瘦,低垂眼眸似有泪珠盈盈,惹人怜爱。
看客扫扫身上掉的瓜子皮,急急忙忙喝了两口茶,拽住店小二好奇的问:“这溯月可是常在你这茶楼了?”
“是,戏班都爱接堂会,这事前几日才谈成,现在您就放心看吧。”
那人高兴的在身上胡乱擦了几下手:“这可是件大好事啊,哎呀,早闻这溯月姿色倾倒仙人,果真名不虚传,比女人还美上几分。”小二憨厚的笑笑,给客人添了茶水瓜果。
“对了,前些年传言,溯月亲口说再不唱那出为人称赞的《天师斩鬼》可真有此事?”
小二扯起手巾擦了把汗:“确实如此,前几日商谈,他不问食宿也不问包银,只再三强调了这事。”
那茶客连连叹道:“真可惜了,可惜了。”小二没接话,适时的退了下去。
“悲兮春去何时来,海誓山盟俱不再,今日痛饮杯酒,往昔如风不可留。”纤细的手指托起银樽仰头作送下烈酒。
素白水袖翻飞将那瘦弱的身子旋在其中,如苍云如怨雨,诉尽心中愁情。
“再陪我最后晚,可以吗?”
烛火照的屋内亮如白昼,白秋墨只无限哀伤的望着他,却让他泪流入心汇成洪海,这么年也未蒸腾干净。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挨饿受冻,挨打挨骂难忍的感觉,像□□又像疾病,生生将他折磨的这般心神俱伤。
水袖缓缓落地,众人见溯月满面泪痕,都只夸他不愧为名伶,这般入戏,成瘾成痴。却不知他哭的只是自己。
溯月望着瓦蓝色的天,忧思静静飘远。白秋墨牵着神鹿脚步深深浅浅,浮沉于人间。
【全文完】
☆、后记
为那些爱而不得,为那些得而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