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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 作者:九轻
我说你们怎会开这么高的价!原是买我的命的。你家老爷的命是命,在下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凭你是谁,也能让我舍自己的命去换个曾加害过我之人的性命?夫人,你看走眼了,我沈维可不是个善人!”
女人红着眼睛只说:“老爷没了,我们李府就完了。”
沈维想着,他若是没了,让长辞又怎么办呢?
“我且问你,原先几个诊治的郎中呢?他们在何处!”
自然是死了,李夫人低着头不说话,侍卫是立着不挪道。沈维看便是明白的,又是冷笑道:“无耻之辈,你们且与我耗着,看你家老爷能撑到几时!”
管家沉默了片刻,见李夫人也想不出法子只是哭得厉害,便道:“沈大夫,您想想长辞公子,他还在府外头呢。”
沈维倏尔转身注视他,咬牙道:“你威胁我?”
管家把李夫人和侍卫请了出去,又朝沈维躬身:“我们老爷就靠沈大夫了,长辞公子我们会好生照拂的。”
长辞在李府门口无聊地盯着牌匾发呆,半晌才见原先接待的管家出来了,他朝管家身后瞧了瞧,没人。他蹙起好看的眉,管家就道:“长辞公子,沈大夫吩咐了,让你在镇上四处逛逛,他在府上要停留几日,老奴会给公子在客栈里安排住处的。这是半儿诊金,公子先收着,事成必将奉上后半儿。”
长辞接过钱,也不疑其他,沈维向来是不要他操心的。他把银两收好,琢磨着买点东西。他离开镇子不久,镇上大部分人都认识他,认定他是个灾星,也不愿与他接触。他个人晃晃,觉得身上有点凉,想起两人还没有准备过年的新冬衣。正好有了银子,当然要添。
成衣店的老板是新来的,不认识长辞,见他衣着朴素,眉宇却有几分贵气,便热情将他迎了进去。他眼便有了中意的。对襟大袖,腰有束带,领间是又厚又白的狐狸毛,长辞伸手触了下大氅,心中满意。不动声色地和老板杀了杀价,又买了身皮裘和袭织锦绣了暗纹的灰鼠斗篷。大氅和皮裘是给沈维的,斗篷是添给自己的。沈维也不谈风雅,穿得暖最打紧,他自己没所谓冷暖,起码要穿得英气俊俏。
可是这山上还能穿给谁看呢?罢了,就姑且穿给沈呆子看吧。长辞欢喜起来,晚膳都吃了碗。
(六)
沈维咳嗽了两声,脸上红晕颇不正常。他指下运起针来,空着的手握着白布拭汗。床上的人面如纸白,紧闭着眼睛,呼吸不算顺畅。沈维抽出银针,门就开了。管家蒙着脸,把饭食摆在案上,抬起头看了看沈维的脸色,没说话。
沈维知道他瞧得是什么,低声道:“长辞被你弄去哪里了?”
“沈大夫放心,长辞公子暂时安置在客栈里。”
沈维还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听得管家默默地往后挪了小半步:“不知……”
沈维冷道:“你放心,没那么容易死。我死之前,你家老爷已然无碍了。我只有个条件,长辞,你们定要照顾好。”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缓缓道:“就告诉他,我切都好。”
管家躬身:“是。”
“案上有个药方,你拿去煎起来。只是有味药,朱雀兰,极为稀有,我也没见过,你们能拿到株,他才有救。”
李府确实是有这么味药的,不过这整个镇上也只有李府家有,且仅仅只有那么株。煎了汤,下人定要看着沈维给老爷碗喂下去才肯走。原因简单,沈维也染恙了,他和李府老爷二人,只能活个。用了半株下去,李老爷才有些好转。已经不必施针了,沈维也着实不想留在这叫人作呕的府邸。管家先前告诉长辞沈大夫让他上山等,被他推辞了。既是起下的山,自然要起回去。
沈维蒙着面在前面走,长辞抱着冬衣往山上走。长辞正奇怪着沈维怎么戴起纱来了,就听见沈维沙哑的声音,像是许久未沾水般干涸:“长辞,我做错了件事,怕是没机会治你的病了。”
长辞想说,没机会就没机会吧,反正你也治不好的。然后他看见沈维直直地栽下去,像风筝被人剪断了线,磕在石阶上响,长辞心头震。沈维仰面躺着,面纱落下来,双颊红得异常,呼吸热得烫手。
沈维也不知自己是何时醒的,醒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束发的带子被长辞解开了,长长的头发乖顺地贴在脸侧。喉咙疼得冒火,沈维拳起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抬眼,长辞就在他床前死死地咬着他看。沈维小声说:“你知道少了?”
长辞瞪着他看。
沈维低着眉道:“不用去李府了,朱雀兰就那么株,他们不会给,白白叫他们伤你。”
长辞瞪着他,把双手背在身后,两片袖子上全是血,从袖口徐徐渗出来,点点把身后也染上了,最后落在地上,滴滴答答。长辞攥着手指,冷着脸,动不动地看沈维的脸。他在人间第次生了杀人的念头,他想放把火,把李府给烧得干二净。反正他也死不了,次不行,烧两次,两次不行,烧三次,再重的伤他也能自己好。沈维没了就是真没了。早知道就不下山了,少件衣服打什么紧。长辞了会儿,趁沈维闭眼的工夫跑出去把身血衣裳换了,手臂上的伤也胡乱扎好,才走回去给沈维添水喝。
“这屋子,”沈维轻声说:“长辞,你以后要少来。我用过的碗筷要单独分出来,平常要烧艾草,用它煮水擦身。我回来之后碰过的东西,你要是能烧就烧了,不能烧,你就扔得远远的。还有,你的哑疾,”沈维抿了抿唇。
屋子静得发慌,沈维动了动嘴角,终是没有说下去。沈维的屋子很小,和山下的样小。没什么摆设,长辞往后退了步,靠着桌案勉强直。屋外是飒飒的风声,还落了雨,灰蒙蒙的天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长辞心点点沉下去。他低着眸子,转身从屋子里退出去。沈维在床上侧过脸,深深朝着长辞的背影看了眼。雪白的长衫,腰细如柳枝。走在雨里,很单薄的模样,风吹就要折断。长辞走了两步就摔了跤,衣袍都湿透了,他恍惚地起来,手指抹脸又朝前走。沈维哑着嗓子想唤他的名字,哽了哽又把头转回来。
长辞去了庖厨,胡乱地添了几把柴火,落米加水,他没做过饭,但是沈维肯定是饿了。他等了两个时辰,开了锅,粥几乎糊成了炭火。长辞红着眼睛,低着头把碗个个砸了,砸到最后个又舍不得了,留了个给沈维。
他取了银两,急急地跑下山。又有人嫌他晦气,不愿意卖东西给他。原来晦气是这么大的罪过,连口粮都买不到。买不到抢总可以吧,长辞狠狠打了架,打到最后全身都是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