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长的告白 作者:今亦

    迷茫地望向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和那天样，云朵的泪珠挂在脸边，迟迟没有落下。

    自杀未遂。

    他被冠以这样的名号，褒贬不。腿部骨折，肋骨断裂，严重的撕裂伤，迷茫中听见医生这样说，幸好没有伤到脊椎，否则他就会当天死在急救室的手术台上。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心理医生过来咨询他的情况，无论他们问的是什么，他总面带微笑地回答。

    “我想回家。”

    浸满消毒水的病房里，他想念那个空无人的家了，尽管这个月他已经没法支付房租，但那是他唯的归宿。

    住院期间，班主任试探性地探望过他次。她先是表达了对他的同情，随后试图开导他，告诉他要勇于接受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告诉他恋情受挫没什么，很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卡洛斯恐怕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头侧偏着，敷衍地附和，脑中出乎意料的空白。

    自从跳楼之后，他的心中变得意外的空荡，仿佛在跃向空中的刹那，所有的情感都在瞬间释然，而他不过是文不值的容器。

    独自人的时候，他遵照医生的嘱托，做些剪贴作品来从阴影中脱离，可这方法对他点用也没有。他伴随着阴影出生，本是和阴影混为体的，当他脱离阴影的时候，他就真正成为毫无用处的傀儡了。

    他的背景太过特殊，以致于当他踏上社会的时候，他都不知如何生存。

    他本应死在那黑压压的乌云下的。

    他空洞地做着剪贴画，剪刀剪到了手指，鲜血像他脸上的热泪，把他灰白色的作品打湿。

    事到如今，他还剩下些什么呢？

    **********

    下着暴雨的夜晚，他从病床上消失不见了。转动轮椅，撑着那把精致的折叠伞，他停在阳光暴雨的拐角处，拨通了电话。

    透过那微弱的灯光，他看见了。

    那英俊的面庞出现在雨水击打的窗边，水光流动，看得不真切，就像他躲在烟草的迷雾中。

    “喂，卡洛斯？”

    “……”

    “你怎么样了？”

    “……”

    “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

    “最近我被留校察看，没办法出来，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

    “……”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会让你那么伤心。”

    “……”

    ……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再见他次，仅仅而已。

    狂暴的雨水打在他虚弱的身体上，淋湿了他的衣服和伤口，血液透过绷带隐隐渗了出来。挑这种时候出门，几乎是自虐行为。

    卡洛斯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也不会畏惧什么。

    手机落在泛起的雨水中，屏幕的光亮在水波中若隐若现，不久回归了黑暗。

    抑郁症，他们这样称呼他的症状。或许，这次就是他情感的爆发点。

    这就是他爱上布兰特应有的代价吧。

    ☆、最漫长的告白

    bsp;14  最漫长的告白（end）

    自从卡洛斯见了布兰特最后面，他就人间蒸发了。

    医院、学校、家中……那个本属于他的位置，切都消失不见，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所有的都在夜间全部归零。

    不会有人记得有个男孩叫做卡洛斯·罗利，金发蓝眼，面色苍白，身材消瘦，傻乎乎的会把喜欢的人的每句话刻在心里。

    没有了他，世界照样运转，他就和地球上的其他部分人样，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跟着有钱的后爸到国外生存，也有些人说他只是搬家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卡洛斯失踪后的几天，布兰特收到了他赠送的最后份礼物。

    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皮质，封面已经裂了开来。

    他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他的日记，和大部分送不出去的情书。撕裂的纸张被透明胶带小心地黏贴起来，不少还沾染上了血迹，干成了暗淡的猩红色，有些是当天落进卡洛斯的血泊里残留下的，有些是他剪贴时不小心剪破手指染上的。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

    三年里，他写尽了对布兰特的关注，希望布兰特能感受得到，他直都在，是永无止尽的陪伴。

    他快速地扫视着，翻到了最后页。

    页面上有水渍，显然是边哭边写下的。

    “我和他的故事结束了。我陪伴了他的三年，终于画上了完整的句号。最后关头，我仍然没有表达心意的勇气，但我希望，他能听得到最后句话。”

    “陪伴，是最漫长且最深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