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也归来慕也归 作者:六昭世

    秦幕彬不死心般的，带着细小的希望，他朝那黑黝的山下声声喊道：“程穆，程穆。”

    夕阳已经落至半，山鸟唱着这天最后的欢歌，山风吹过，树林里的树叶哗哗作响。

    “程穆，程穆，我知道你定还在的，程穆，程穆，回答我好么？”秦幕彬依旧不死心的声声呼唤，带着恳切，带着乞求。

    “程穆，程穆，你定会得救的，程穆。”

    “程穆....”

    “噫……”浅浅的低吟，若有若无，仿佛被风刮过的场幻听，细弱的仿似虫鸣，好像被风吹即散。

    秦幕彬却捕捉到了，他眼眸猛的发亮，狂喜的扑到石阶旁，大声喊道：“程穆？程穆？”

    山下却阵寂静，好像刚才的低吟确实是秦幕彬的幻听。

    “程穆？”秦幕彬狂跳的心脏仿若渐渐的停止了跳动，他不甘的又朝下面喊了声：“程穆，刚才是你么？”

    又是阵寂静。

    “程穆，我不能没有你。”秦幕彬失魂般的对着下面呢喃，胸口的滞痛股股涌来，疼的他喘不过气来，秦幕彬死死拽住胸口的衣服，声音嘶哑。

    “嘶...”又是声细微的倒吸气声，虽然依旧及其细微，但秦幕彬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发了疯似的重新又扑到石阶边上，嘶哑着嗓音道：“程穆，程穆你还活着对么？程穆，回答我。”

    下面沉默了好会，道细弱的声音从下面传出来：“秦幕彬。”似有若无，仿佛极远，又好似近在咫尺。

    后面时时注意情况的老师神色喜，立即匆忙上前，他们朝下面喊道“程穆，你现在怎么样？身体哪里受了伤？”

    下面又是阵沉默，众人屏息，神色严肃的盯着下面。

    “疼。”过了很久，程穆才发出细弱的声音。

    秦幕彬的心立即像是被针刺了样，他皱着眉急切的道：“程穆，你就在那别动，救援队马上就来了。”

    下面没了声音，秦幕彬整颗心都被高高吊起，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老师，问道：“救援队什么时候到？”

    老师挂了手中的电话，沉声道：“他们说这是郊外，路程远，救援车到这最快恐怕都还要个小时，我们已经催了很次了。”

    “什么！”秦幕彬瞪大眼睛，他愤怒的指了指天：“还要个小时，个小时天都黑了！程穆这个样子，怎么撑个小时！”

    “秦幕彬，我好困。”下面忽然又传来程穆细微的声音，毋的打断秦幕彬的愤怒。

    秦幕彬猛地惊，他转头朝下面喊到：“程穆，别睡，答应我，别睡，你和我说说话，别睡好么？”

    没人回答，下面阵寂静。

    “程穆！程穆！”秦幕彬慌了，他朝洞口嘶吼着，像只野兽般狂吼。

    “程穆！”依然未停的执念。

    “嗯。”就在秦幕彬绝望的要崩溃的时候，程穆忽然又出了声，程穆顿了顿，又说道：“我好渴。”

    旁边的老师立即从包里拿出葡萄糖水倒进矿泉水瓶，将它小心翼翼地扔下去。

    下面传来细微的咚的声，瓶子落地的声音。

    程穆道：“秦幕彬，这里好黑，我，很怕。”

    秦幕彬扣住石阶，死死的忍住想跳下去陪着程穆的冲动，颤声道：“程穆，我在这，我在这陪着你，别怕，还有我呢。”

    下面再次没了声音，秦幕彬的心又高高吊起，他喊道：“程穆？程穆？”

    “我骨折了，没法喝水。”

    怎么办？秦幕彬死死的皱住眉，他抬头望了望天，天已经完全黑了，乌云遮住平时散着柔光的月亮，像团黑纱，遮着月亮柔美的脸庞，旁边细碎的星星争相眨着眼，不会也被飘着的乌云遮了眼。

    “不管了那么了！”秦幕彬忽然起身，他从旁边包里找来根并不结实的绳子，牢牢的困住腰间，又走向旁边的棵粗壮的树，将绳子另头绑在树干上，他走到石阶旁，刚要往下爬，旁边的老师立即拦住他，严肃道：“秦幕彬同学，你要干什么？”

    “下去。”

    老师立即扯住秦幕彬的手腕：“不行，这个可不是儿戏，你又不是专业人员，这根绳子也并不是安全绳，你这样贸然下去，会没命的。”

    “秦幕彬看着老师的手，说道：“松开，我要下去。”

    “不行，为了你的安全，我们...”

    “为了我的安全，为了我的安全，你他妈的为了我的安全谁去为了程穆的安全！”秦幕彬忽然朝老师怒吼，双眼睛发红，带着竭斯底里：“你们他妈的搞个远足为什么不把路况搞清楚，这个木栏为什么会断，程穆走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掉下去！啊，你们说啊！老子告诉你们，程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把学校端了你信不信！”

    秦幕彬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甩开老师的手，在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纵身往下跳去。

    “秦幕彬！”老师们的嘶吼响彻在这夜晚上空。

    乌云像是受了惊吓般陡然移开了身形，月亮缓缓的露出脸来，树上的鸟猛地被吓醒，扑棱棱的成群在月亮下飞向另棵树。

    第33章 成长（七）

    程穆是个私生子。

    程爸爸在程妈妈怀着程宇的时候，爱上了程穆的妈妈。

    妈妈是程爸爸的秘书，爱上妈妈的那天，程宇在程妈妈的肚子里已经闹的欢腾。

    妈妈是真的爱程爸爸，程爸爸也爱妈妈。

    然后他们有了程穆。

    那天妈妈带着颓然和兴奋，矛盾着来到程爸爸面前。

    他们两紧紧相拥，想爱爱不得，想得得不到。

    然后他们那晚纵情夜后，妈妈主动离开了程爸爸。

    她知道程爸爸的苦楚，他不能失去程妈妈，不能失去程宇，但他同样的，也舍不得妈妈。

    程爸爸不知该如何取舍，妈妈便主动选择了被舍弃。

    程穆出生那天，天空是小雨淅沥，小程穆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呱呱坠地，他躺在医生的臂弯里，眼眸是出奇的黑亮。

    妈妈给他取字为穆，纯净，温和，宁静，壮美。

    穆和清风。

    然后她不久被诊断出癌症，她彻夜痛哭，看着还在襁褓中咿呀笑得不知人间世事的小程穆，她第次痛恨上天对她的不公。

    可她终究还是要走了，纵是她再不甘，她终究躲不过上天的惩罚。

    惩罚她天真的爱上个不该爱的人。

    那天她躺在医院里，看着被朋友抱着的小程穆，她告诉朋友，把程穆带到孤儿院吧。

    然后程穆就被放到了孤儿院。

    他自小便在那里成长，在那里玩耍，在那里和同伴们起学习，在那里和他们起过生日。

    那里曾留下过他的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