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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 作者:逸青_
少,见谅。
☆、81
黑龙镇纸安静地匍匐在桌上。
那张惊风神弓也被仔仔细细擦洗干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寝宫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墨问坐在案几前,将紫砂茶壶中刚刚烹好的茶水倾入茶盏之中。
这套茶具是他来到李冼身边的第年,赠与他的生辰礼物,他竟直用到现在都没舍得换。茶壶的壶嘴乃是个龙首,倒茶之时茶水便从龙口倾出,壶盖上弓起截龙身,而龙尾则绕成壶柄。
经过年的使用摩挲,这壶呈现出温润的色泽,壶上的龙也没有半分锐气,只次又次静静地泡出香气四溢的茶水来。
墨问品了口茶,沁心润肺,唇齿留香。
上好的狮峰龙井,翠郁甘美,可最喜欢这茶的人,却迟迟不肯再醒来品上品。
“陛下,陛下!”
太监尖细的嗓音突然打破了寝宫的平静。
墨问皱起眉,放下茶盏,道:“叫喊什么?不知道陛下在休息么?”
那太监慌忙弓身,“是、是,奴才该死!”他递上份东西,“还请墨大人过目。”
墨问接了,“这是何物?”
“是、是南疆来的八百里加急搪报,说是……外族入侵,墨大人还是看下吧!”
“外族入侵?南疆不是卫衡将军镇守么?”
太监冷汗涔涔,“这……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墨问转过屏风,回到内室,展开搪报,似乎故意念出声来:“南蛮来侵,卫衡将军率军迎敌,却误入埋伏,失去联络,生死未卜?”
他刚念了几句,龙床之上便传来阵窸窣的声响,他闭了闭眼,望过去,手中搪报掉落在地。
已经昏睡了三月有余的李冼,竟自己爬了起来,双手支着身体,墨问苦笑声,低语道:“果然只有国事,才能让你醒过来么。”
李冼嗓音沙哑得可怕:“南疆……真的出事了?”
墨问看他许久,最终不过声叹息,心里腔热血也仿佛结上了冰,“没有,那不过,是演给你看的。”
地上那份所谓的搪报上,根本空无字。
——这是沈心给他出的主意,他本还担心能不能成功,却不想竟如此奏效。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李冼垂下头,喃喃道:“为什么……要骗我呢?”
“你又为什么不肯醒来呢?”
李冼不再言语,双手死死抓着被子,墨问坐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了,好吗?……算我求你。”
没有回应。
墨问眼里的哀伤满得快要溢出来,却还在兀自苦撑,硬扯出来的笑容实在不怎么好看,“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肯醒过来?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我面?”
“墨问……我也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墨问听他此言,眉间皱,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喝道:“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两年不见,你就以这样种方式回应我?!”
“你现在就在逼我!”李冼也嘶吼出声,突然仰起脸,目光却不肯落在他身上,又猛地偏过头去,“我不想看见你,我没脸看见你!”
“我不嫌弃!”
“可我嫌弃!”李冼双眼早已红了,低垂着头,浑身都在颤抖着,“我嫌弃我自己,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自己!你不觉得恶心吗?我都觉得自己恶心!你还缠着我有什么意义?你快些走吧,你走吧!”
他似乎是太激动了,突然咳起来,墨问也疯了般地瞪起眼睛,掰正他的肩膀,“李冼!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遍你刚才所说的话!”
李冼却怎么也不肯直视他,死命低着头,而后突然抬起胳膊挡开他的手,笑得凄然,眼中有泪将流未流,“她说的没错,我配不上你,我本来就配不上你,现在加配不上你了!咳……你、你快些走吧,好吗?算我求你,你快走,走吧!你滚啊!”
墨问被他推搡着,却不肯退开半步。李冼推不走他,绝望地大喊着:“你走啊!你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不走?!”
他又气又急,胸腔里憋闷得厉害,咳嗽止不住,耳边嗡鸣作响,脑子里也混乱片。墨问却只看着他,不作任何动作,也不言词。
“你不走,你不走是不是?”李冼喘着粗气,“你不走……好,我逼你走。你不是说你的职责是保护皇帝吗?好,我现在就退位,我现在就写诏书,现在就退位!”
“李冼!你要干什么?!”
墨问怔愣了下,看见他赤着脚便要下床,却不知怎的竟脚踩空,险些摔倒,忙把将他揽入怀中。
饶是他反应再迟钝,也已经看出李冼的不对来,不由把他牢牢锁在怀里,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松开,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见他眼中噙着泪,却没有半分神采,瞳孔也没有任何焦距,把手在他眼前晃晃,他也不会跟着转动眼珠。墨问顿时心头跳,颤着声问:“小冼,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李冼突然不挣扎了,整个人僵怔着,许久许久,两行泪才终于慢慢滑落,他唇边却挑起个弧度,说了句墨问辈子也忘不了的话:
“墨问,我看不见了……”他笑着,也哭着,“看不见真好。这样,我的眼前……就只有你了。”
看不见真好。
这样,我的眼前……
就只有你了。
“啊——!!”
墨问撕心裂肺地嘶吼着,紧紧把李冼拥入怀中,仰起头,声嘶力竭,“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问……”李冼把头埋在他肩窝,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你弃了我吧。没有我,你会找到好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求你……放弃吧。”
“不——!!!”
墨问大口喘着气,声音都嘶喊得变了调:“我说过,龙的诺言,永远不会失信!我不管你是瞎了还是哑了,也不管你是不是皇帝!我墨问认准的人,辈子也不会改!”
“为什么……”
李冼早已泣不成声。
“老天——!”墨问仰着头,“你听好了!我墨问,永远也不会屈服于你!除非你拆了我的筋、拔了我的皮、剃了我的骨,将我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否则,只要我还有息尚存,就永远也不会放弃,永远也不会停歇!总有日,我要逆了你,我要逆了天——!!”
“轰——!”
窗外,电闪雷鸣。
二长老看着突然变了的天,许久,只得声长叹。
“墨问,你这样……会遭天谴啊。”
“墨问,下雨了吗……”
李冼倚在墨问怀中,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