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分卷阅读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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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昏君 作者:樱桃

    来临之前,武安县米价就已经开始疯涨,有人质疑许老爷囤积粮食,哄抬米价,官司打到县衙,被县令驳斥道许老爷家也揭不开锅。然而百姓冲进宅院,却见酒桌上鸡鸭鱼肉俱全,碗里的饭连白米都不是,是最上等的粳米蒸的。百姓吃不上饭,无家可归,亲人惨死……种种怨愤冲上心头,他们捉住许老爷跟县令就是通暴打,有人直接冲进许老爷家后院,打开米仓,袋袋的粮食摞到了房顶。好不容易武安守军带兵来了,可把许老爷跟县令大人脱出来看,县令大人还剩口气,许老爷已经连气都没了。

    武安守军当场捉拿百姓三十余人,据说他捉拿百姓时竟无人拒捕,反倒争着认罪,要官兵捉拿自己。此等大案守军不敢隐瞒,上报朝廷,立时天下大哗。朝廷得了消息,早朝上立刻有人闹开了。

    那人乃礼部尚书,姓许,灵州许家的人,从家谱上算,死了的许老爷是他远房叔叔。

    世家大族,别管远的关系,荣俱荣,损俱损。他在朝堂上要求彻查此案,还无辜良民,即他叔叔,个公道。他所说的彻查很简单,就是把那三十余人字排开,通通问斩。我猜殷燕宁当时应该十分为难,毕竟他也出身世家,他能坐稳首辅的位子,不被天下人质疑,全仰赖那些世家大族的拥立,他要不同意,岂不是忘恩负义么?

    可灾民有什么错?他们已然饱受官商勾结之苦,又刚被洪水夺去亲人,既然朝廷不能给他们公道,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讨还公道,有错么?

    据说殷燕宁为难良久,甚至还为此拜访了许久不曾踏足的卫将军府,终于痛下决定,于朝堂上疾言斥责了礼部尚书,并传令将武安县令以失职之罪问斩,即刻释放乡民三十余人,并警示淮江官场,若再有囤积哄抬、阻碍治水者,官员革职,百姓立斩!

    政令下达当日,巡抚撤职,卫明大将军亲至淮江线坐镇,之后沿线治水虽有小磕绊,但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洪水直肆虐了几个月,才随着雨季的结束逐渐褪去。我军这几个月中稳稳驻扎于花洲、安明、建州三地,征兵练兵,休养生息。转眼到了八月中秋,附近的百姓送来了成匣的月饼,我叫夏炎组织,分给士兵。那月饼什么馅的都有,蛋黄莲蓉的,豆沙枣泥的,也不知他们是什么舌头,五仁馅的竟然还遭到哄抢。见大伙这么高兴,难得军中过节,我传令下去,叫火头军切肉备酒,全军起过节。

    到中秋之夜,天边轮明月,军中片欢腾。每人除月饼外,还能领到二两酒半斤肉,各色吃食是敞开了吃。我于驻地宴请孟士准、魏铎、戚长缨、夏炎四人,哈丹作陪,几坛美酒下来,众人都扔掉了平常那副待人的面孔。

    魏铎与戚长缨双双喝高了,亲兄弟似的搂在起,大聊军中往事,戚长缨尚未婚配,叫魏铎给自己找媳妇,魏铎说自家夫人有个娘家妹妹十分好看,改日为两人引见;孟士准真名士自风流,手举酒壶对月吟诗,新鲜出炉的诗词趁着酒兴首接首,夏炎满眼小星星,举着本子跟在后面记;哈丹是千杯不醉的量,众人都喝高了,他跟没事儿似的;我是主君,众人也不敢灌我,整桌上也只剩我俩清醒了。

    哈丹眼见这饭是吃不下去,反正我俩也饱了,他将我的手执,柔声道:“我听说今日城中有花灯会,咱们去看看可好?”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轻笑:“好啊。”

    花洲几月前刚毁于火炮之下,我军占领了这里,帮百姓把这里重建起来。花洲城如今恢复昔日繁华,我与哈丹自驻地往灯市走,路行人络绎不绝,待走到灯市路头,来看灯的人们已然摩肩接踵。

    花灯煌煌,游人如织,年轻男女眉目传情,空气中飘着不知哪种花的甜香。哈丹来时,兜里特地装了银子,碰见前面有个卖糖人的,他买个给我,再走走看见有卖荷包的,他又买个给我。我见他两眼放光,瞧着什么都新鲜,瞧着什么都想要,瞧着什么都想买来给我,不由想起当年狼王行刚到京城时,勇士们起上街,搬空人家半条街的情形。

    吓得我赶紧把他兜里的钱夺了过来,装进了我的口袋里。

    人流熙熙攘攘,哈丹怕我丢,悄悄牵住我的手。他没了钱,却还是见什么都稀奇,嚷着叫我看,我却觉得,他比满街的花灯还好看。我俩在处猜出两个灯谜,得了彩头,转过身,前头不知何事,聚满了人。哈丹要去看热闹,手中拽,我跟了过去。

    原来这家的小姐不日便要出嫁,家人正在派喜果,博个好彩头。我与哈丹领了两个红通通的贴着“囍”字的喜果,见旁边有人正伏案题诗,这家的管家便介绍道此处设有两条书案,过往者中有才之人皆可于此题诗作画,祝贺小姐新婚。那伏案题诗之人落了款,盖了章,又有人上前作画。书案空了张,哈丹手里捧着喜果,对我道:“十,你也给这家小姐题个字,如何?”

    我微微怔,不禁含笑望他。他眨了眨眼,也想起来了。

    当日温柔乡中,他说了车好话,求我为他题诗首,求见温香。我怎么拒绝他的来着?我说,朕御笔亲题,就是写个“滚”字,也会被人供在大堂,光耀门楣。

    我将手中的喜果交给他,走到桌案前。那笔不是上品,纸也不是,可我心中满是柔得化不开的欢喜,提笔运气,在纸上题下四个字。

    哈丹凑过来,下巴微微搁在我肩头,问:“十,你写的是什么?”

    教了这么久,哈丹仍旧榆木疙瘩脑袋,汉话什么都会说,认识的汉字只有那么几个。我放下笔,回头笑道:“佳偶天成。”

    我俩行至灯市另头,路遇几个玩闹的孩子,喜果给了他们。另头有棵槐树,槐树下燃着鼎大香炉,许人正在那里焚香祝祷。我与哈丹走过去,那树上挂满花灯,照得附近亮堂堂如白昼。树上还系着许丝带荷包,我见妙龄少女踮脚将荷包系于树上,便问她这是何故。少女答道此树已有上千岁高龄,历经干旱、饥荒、战乱,始终立于此处。花洲人称此树为神树,每年中秋元宵皆在此烧香祈福。若是企盼家人和乐平安,便系丝带;若是盼着与夫君琴瑟和谐,便将两人的头发起装进荷包里,系在树上,树神定能听到此人的心声,护佑他们和睦美好。

    神鬼之事,我向是不信的。我爹生前把能拜的菩萨都拜了个遍,也没见他做个长命的皇帝,养出孝顺的儿子。然而今夜月光皎洁,令我念着岁月静好,我起了与这姑娘同样的心思,掏出荷包,忍着痛拽下自己根头发,又抬头望着哈丹。

    灯火摇曳,映得哈丹双眸明亮如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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