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166 章
。”
盈匡把侍人绘制的舆图恭敬地呈给了谢蘅,他本来看不起这些阉人,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本事,一边拿着炭笔在纸上勾画,一边用绳索实地测量,完成了一份精确度极高的地图。
他实实切切对这些侍人刮目相看起来。
谢蘅目不转睛地看着舆图,他们驻扎的这个峡谷叫渡崖,离永州只隔了一二百里,峡谷的尽头是一处悬崖,入口狭窄,故也有把渡崖称为“一线天”。
她不打算继续赶路,因为她打听到了,旬阳是青州的军事重镇,季芙的父亲季川正是青州刺史,代天子巡查青州,掌军政大权。
后世评价季川xing度恢廓,有王佐之资,有人评价如果他晚死十年,大月氏未必能长驱直下至燕京,如果不是必经旬阳,她实在不愿意对上他。
她走上马车,坐在塌边,望着沉睡中的微生羽叹了口气,病容也不能掩盖他的风姿卓绝。
从前,她希望他死。
如今,她却希望他能快点醒来。
“痛。”
“阿娘,我痛。”
她正准备离开时,听见了微生羽梦中的呓语,他在喊痛,一张脸渗满了细汗。
在燕城高高在上的成王是他,临死前面不改色的是他,睡梦中喊痛的是他。
谢蘅已经分不清楚哪一个是真正的他,她取过侍人手上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细汗,擦拭到他眼睛附近时怔了怔,这双眼算是废了。
即使再睁开,也不会有神采。
正在这个时候,微生羽抓住了她的手,他似乎还在梦里,喃喃道:“别走。”
谢蘅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把她当成他阿娘了,她轻轻拂开微生羽的手,以免牵动到他的伤口,向马车外走去。
“谢蘅,别走。”
可没想到,微生羽唤出了她的名字,谢蘅心神一震,惊愕地回头,微生羽仍然闭着眼,毫无醒来的痕迹。
他为什么会在梦里叫她的名字?
“郡主,永州郡守派人来了!”
谢蘅收起了杂念,就像什么都听到微生羽的低语一般,下了马车。
…………
微生羽在做梦,一个很长的梦。
“这个孩子,命带大凶。”
“妙真大师,敢问如何凶?”
“贪狼命格,天下易主。”
似乎从那一天起,父亲对他就变了,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只有母亲对他好,可有一天她也死了,死在了他的面前。
“阿羽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你要他死,我替他死!”
他茫然地望着母亲自刎于刀下,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血,大片大片的鲜血留到他的脚边。
他跑过去抱住母亲,像母亲对他做的那样:“吹吹就不疼了,我给您吹。”
可是母亲再也没醒来。
“混账东西,滚出去!”
父亲踹开了他,他挣扎着又爬过去,然后又被踹开,然后又爬起来,又被踢开……
他已经记不清他是第几次爬起来,小小的身躯满是伤痕与淤青。
从那一天起,他不再是县令家的小公子,而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没人喜欢他。
所有人憎恨他。
后来则变成了恐惧他。
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那个男人一心维护的端朝为他母亲殉葬。
贪狼命格,天下易主。
便是易主又何妨?
他还梦到了燕城,下着雨的燕城,绵密的雨幕中,他看到了一个少女奔跑的背影。
雨水勾勒出她的细腰。
他应该跑过去叫住她,提醒她不能跟夏峥走,他却没有,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在他生命中不过是个过客。
——或者连过客都算不上。
可当他得知揽月阁失火、萧涵葬身其中时,他忽然有些失神,他大概再也不会在永寿宫前见到她。
他对自己说道,他没有后悔。
…………
这不是程宥第一次被抓,作为永州城最出名的医者,一年要去好几次山贼窝子。
他一边配yào,一边往几个土匪身上瞅,他心里像蚂蚁在爬似的,终于忍不住走到几个土匪身边问:“你们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