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
又是周一上班日,赵水无在人潮汹涌的地铁中被活生生挤醒,出来后还要再拿出更大的力气挤进电梯。
她仗着自己瘦,硬是在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之间找到属于她的缝隙,转过身,对门空荡荡的专梯正好走进一个男人。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这边,电梯的门贴着赵水无的鼻子合上。
她还在感叹那人提的公文包是thombrowne,身后两人已经议论上。
“我刚看到小陆总上专梯了。”
“小陆总?哦,27层那个对吧。他就是啊……我都没注意,光顾着看他的背影了。”
“何止背影,他正面也是杀手级的,可惜电梯关门太快,没看清楚。”
“我记得他今年才三十出点头吧?就已经坐到那个位置,又是海归,我靠,活的钻石王老五啊。”
“唉,咱们想想就算了,人家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起点就不一样。我听人说,他有背景的,‘那种’背景。不然啊,光有学历和履历,也不可能爬这么快。”
那两个人还要接着讨论下去,电梯已经停到赵水无的楼层。她虽很有继续听八卦的兴趣,但上班迟到是要被扣工资的,钱比较重要。
中午休息,她和同事在楼下取完外卖,随意又往专梯那边瞄了一眼,正巧看见有人出来。倒不是今早那位,只不过更眼熟。
她向那边挥挥手,这还是他们头回在工作中途碰上面:“白先生。”
白璟川看见她:“你在这里上班?”
“对。”赵水无示意同事先上楼,再探他身后,没有其他人,“倒是你,来这边干什么?”
而且还坐的是专梯,厉害啊。
“我也是借了别人的光而已。”他倒是坦诚,“去27层看个熟人。”
今天这个数字出现的频率还真是高,她顺口:“你不会认识那个传说中的‘小陆总’吧?”
哪知道他还真点头:“看来他在你们这很有名嘛,也是,他以前在学校就是名人,无论华人还是本地人圈子,大家都知道他。我记得他就比我大一岁,却比我高了三届,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听说他有背景?”既然说到这,赵水无干脆多嘴问个清楚。
“这你们都知道?”白璟川觉得自己永远低估了女人的八卦天性,“听说是有,但我们不算熟,他没有很清楚地提过。不过上面那些人里姓陆的不多,你们要真有心,去查查,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也没有好奇到这种地步:“那还是算了。”
“我还以为你对他有兴趣。”
“他?嗯……”赵水无耸肩,“那种条件谁都会对他有兴趣吧,不过看样子也知道,是我招惹不起的人。不过你竟然和他认识,让我忽然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招惹我?”
她虽点头,但看不出半分害怕。
白璟川笑:“你放心,我是不会报复你的。”
这话就没道理了,赵水无必须声明:“说得好像我怎么过你一样。不聊了,我得赶快去吃饭,吃完饭还要接着工作呢。我们这种底层打工仔,比不上你们这些坐专梯的。”
他还是笑,目送她进了电梯。
下午主管把赵水无叫到跟前,拿出一些项目资料交给她。
“这是我们的最终方案,但是里面还有些细节需要和合作方确认一下,你找个时间,跟那边代表联系上,确保最终没有差错。”
“好的。”赵水无点头,她和女主管关系不错,私下说话并不是非常公事公办,“不过,那个代表好搞定吗?”
主管斜她,这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压低嗓子:“不瞒你说,不太好弄,所以我才让你去。如果换成其他那几个愣头青,说不定还把事情搞砸了呢。”
能者多劳嘛,赵水无倒理解,无奈地叹口气。
“对方代表姓白。”主管从桌上找到张名片,“白璟川,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可拿好了,或者存进手机,我就这一张名片,弄丢就没了。”
“诶?”赵水无接过名片,看清名字,三个字还真都和她知道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在手机里输入电话号头几位,立马自动跳出了通讯录里已存联系人,身份确认无误,她把名片还给主管,“如果是他的话,那倒是不用了,我有。”
白璟川刚洗了澡,还在擦头发,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赵水无来拿落下的东西。前夜他们从停车场缠绵到家,早晨醒后她匆匆忙忙去了健身房,再见已是今天中午。或许她有什么东西忘了拿走,而他收拾屋子时没注意。
可他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她一身正装。千鸟格短上衣,荷叶边包臀裙,胸前抱个牛皮纸袋,脚踩恨天高,盘了头发,还煞有其事地戴副黑色眼镜框。
今天她上班穿的可不是这身,他还没问这是演的哪出,赵水无先张口:“请问是合作方代表白璟川先生吗?您好,我是我司参与合作项目的员工之一,赵水无,特意来找您确认一下文件内容细节。”
白璟川是知道应该有人来与他确认这些事,本还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哪知道现在来了,来的还是她。
他没那个陪演的爱好,只让她进门。
一踏入这个熟悉的空间,赵水无也没再继续装下去。她反客为主地一屁股坐上沙发,翘起极为名媛的二郎腿,取出文件资料,按顺序排开,还自己带根笔,看起来可像那么回事。
白璟川把水放到她面前,挪把椅子在对面坐下。
他们说着话,他也在看她。她的短上衣是v领的,门襟两侧没有扣子,应该是内有暗扣或搭扣;领间没露出打底衫,更没有极深的“事业线”,这倒是应当:低领再挤沟,高则性感,低则廉价。赵水无自诩清纯,绝不会在这上面犯这种错误。
他一点纸上某行:“这句话,是不是有些歧义?”
那纸放得有些远,赵水无举着笔趴上茶几,仔细去读内容,回答:“是说得不太准确,我标注一下。”
她把这里圈起来,写好批注,抬头正见他盯着她。
“怎么了?”她故意问。
白璟川不特意掩饰,却也没动作:“没什么。”
文件的各种细节其实早在过去无数次沟通中商榷过,他们很快就过完全文,再检查一遍,谨防疏漏,赵水无把纸张全都收拾好,放回袋子里:“我本来还在问主管,你这个人好不好搞,她说有点难。”
“然后呢?”
“你觉得呢?”
从她的表情,他就读出答案:“我很好搞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赵水无缠上扣线,她好像没有继续做客的欲望,到玄关穿鞋,“那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他送她到门口,并不相信事情这么快结束。
她回身,后臀靠住玄关柜,把牛皮纸袋扔到上面,双臂撑在两侧,整个人拧出三道弯:“不然呢?”
白璟川撩起她没盘上的一缕头发,另一手把裙子提上几公分,看到黑丝的花边:“你就这么走了,怎么对得起你的高筒袜。”
他再往衣内一探:“还有你的真空上阵。”
赵水无俯身写字的时候,领口风光清清楚楚地透出来,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不过,职场色诱说出来可耻是可耻,但也的确是十分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