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女王爷(女尊)第31部分阅读
懒惰女王爷(女尊) 作者:rouwenwu
边终于挤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殿……殿下……你……”
倏然,一道热流由眼眶中涌出,划过苍白的面容,渗入了冰冷的披风上,舒辰扬依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日思夜想之人!忽然,他双手猛然一动,仅仅地抱着风轻涯的腰,像是溺水之人死死地抱住唯一的浮木。
风轻涯没有阻止,任由地就这么的抱着,一股浓浓的愧疚由心底升起,她双手环抱着他,在他冰冷的耳边轻轻低语:“对不起,我是没有照顾好你。”
舒辰扬在她的怀中,使劲地摇着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风轻涯不再说什么,暗暗地叹了口气,心底的内疚有深了几分。
一旁,背手而立的女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相拥而立、久别重逢的两人,冷厉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冷冷地轻咳一声,道:“雅王夫,见到朕还不行礼?”什么时候,涯儿与这男人的感情这么的好?哼!
舒辰扬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愣愣地从温暖的怀抱中扬起了头,苍白的面容早已泪迹斑斑,他顺着声音看去,顿时满目惊恐。
“母皇。”风轻涯低声叫道,声音中满是维护之意,“扬儿身子不适。”
扬儿,他竟如此惧怕母皇吗?!
舒辰扬倏然醒悟过来,挣扎地要行礼,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动弹不得,他惊慌地叫着,“殿……殿下……”
风轻涯正视着他,温和一笑,摇了摇头。
舒辰扬愣住了,不明所以。
风轻涯笑了笑,转向早已一脸冷漠的女皇,似讨好,又似撒娇:“母皇,扬儿不舒服,不如这次就算了。”
女皇哼了哼,冷冷地扫了舒辰扬一眼,盯着他身上的裘皮披风,警告地道:“雅王夫,涯儿的身体也是才好。”
如此冷天,他衣裳单薄地站在这里,存的是何等心思?
他是想告诉涯儿,这些日子,她这个做母皇的虐待他吗?
岂有此理!
舒辰扬浑身一震,抬起手来,紧张地要扯下肩上的披风。
“好了。”风轻涯制止了他,眉间蹙起,转过视线淡淡地看了女皇一眼,道:“母皇,儿臣先和扬儿进入,待会儿暖过身子再去给父君请安,请母皇恕罪。”
说罢,她搂着舒辰扬,起步,却发现舒辰扬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担忧地看着他,问道。
舒辰扬脸色一僵,“我……我……”苍白的面容因为紧张和焦急而染上了几分血色,“我……”
“怎么了扬儿?”风轻涯耐心地轻唤,“哪里不舒服?”
舒辰扬垂下眸子,羞愤难当,又过好半晌,才挤出了两个字,“脚……麻……”
风轻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双手一用力,将他腾空抱起,随即,眸光一了冷,他竟比成婚前轻了许多?
这些日子,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她双眸眯了眯,没有多言,直接步入了宣竹宫,向为自己保留的住所走去。
堂而皇之地将身后的女皇陛下丢下。
女皇眯着眼,一股凌厉之气涌出,吓得身边的宫侍瑟瑟发抖。
“哼!”她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大步跨进了宣竹宫,往正殿走去。
舒辰扬,他竟然在涯儿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重要到让涯儿对她这个母皇使脸色?!
这个男人,她风月潮还真的小看了!
半晌后,一道挺拔的身影由暗处缓缓步出,正是谨王风慕谨。
她刚得知风轻涯平安回宫,焦急地赶来,却不料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久别重逢,相互拥抱,宛若一对璧人。
她英气的面容之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她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随后又无力地松了开来,幽幽地开口,带着深深的眷念和绝望:“扬儿……看来,皇妹真的可以给你幸福……”
宣竹宫外,她迎风而立,良久良久,一动不动。
寒风肆虐,毫不留情。
……
寝室内,炉火旺盛,温暖如春。
舒辰扬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暖被。
风轻涯坐在床边,凝视着他苍白消瘦的脸庞,沉默不语。
“殿……殿下……”舒辰扬被看得异常的窘迫,半垂着眸子轻唤道,“你……”
风轻涯溢出了一声轻的几乎听见的叹息,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舒辰扬猛然坐起身子,焦急的神色跃上眼底,“殿下,没有!殿下……对我很好!”
风轻涯苦笑了一下,伸手拉上棉被,再度裹好他单薄的身子,“为什么穿这么少站在宫门口?”
舒辰扬一窒,随即垂下了头,嗫嗫道:“我……我……”
“小是呢?”风轻涯见他不愿说,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他不是该在你身边照顾吗?”
那小子跑哪去了?
临行前,她嘱咐过他要好好照顾他的!
舒辰扬抬眸看了她一眼,道:“楚公子今早出宫了……”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双手倏然握着了风轻涯的手,担忧地道:“殿下,你的身体怎么了?好了没有?父后说你在晟州出事了……”
“我没事。”风轻涯止住了他的紧张,温和地笑道:“早好了。”
舒辰扬细细看了看她,比起离京之前,显然受了不少,心底一酸,眼眶顿时流出了两道热流,“殿下瘦了。”
风轻涯先是心底一暖,再来有些不知所措,抬手笨拙地用衣袖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同时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不要哭。”
以往都是她被安慰,却不想如今换她来安慰别人。
不过,记忆中的舒辰扬似乎没有这么的爱哭。
温热的泪水润在了她干燥的手指之上,她内疚地道:“扬儿,在宫里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吧?”
舒辰扬的眼底划过了一道尖锐的刺痛,呼吸因哭泣而变得急促起来,好半晌才平息。
“没有。”他摇了摇头,止住了泪水,认真地道:“父君对我很好。”停了一下,继续道:“楚公子他们也很照顾我,我过的很好。”
是啊,他过的很好。
至少他们没有瞧不起他!
如果那日在御花园,他没有听到那让他痛不欲生的真相,如果那日……凤后没有说……
他会很满足!很满足的!
可是……
他看向眼前的少女,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的温柔,是对他吗?是属于他的吗?
——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娶一个残花败柳?你真的以为她会一辈子这样对你好?哈哈,等她得到想要的东西,你就一文不值!”
……
“如今雅王身边早就有一个温柔解人、身份高贵、清白无瑕的男子在细心照顾,当然不在需要一个不干不净的贱人……”
……
“像涯儿这样的完美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一个残花败柳?!”
……
“……你就等着多一个弟弟,哦,很有可能是哥哥哦……”
“……一定会为心爱的女儿抹去这个侮辱!”
……
那日,在宣竹宫内,凤后幸灾乐祸的话此刻如同诅咒般,萦绕在脑海中,刺骨的冰冷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心。
“扬儿,怎么了?”风轻涯见他索索发抖,连忙为他拉高锦被。
舒辰扬消瘦如材的手臂骤然伸出,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子。
风轻涯一愣,眉间蹙起,“扬儿,怎么了?”
“殿下……”舒辰扬苍白的脸庞满是绝望的神色,“殿下,请不要……请不要……不要我!”
风轻涯又是一愣,随即,一抹愧疚的心疼在心底泛滥开来,她想拿开他的手与他相对而视,却发现怎么了拿不下来,“扬儿……”
“不要不要我!不要丢下我!不要!”舒辰扬靠在她的怀中,撕心裂肺地地喊着,“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尊严,清高,矜持!
他都不要了!
他只要她!
殿下,求你,不要丢下我!
自从听到凤后的话后,他开始害怕,恐惧!
要是她真的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风轻涯任由他抱着,“对不起,扬儿。”
当初娶他,是为了保护他,如今她不但没有保护好他,反而要他承受这种折磨!
舒辰扬忽然松开了手,端坐着,泪痕密布的脸庞,绝望至极,“殿下!如果你不要我了,那么,请杀了我吧!”
那样,他就可以去找母亲和父亲了!
“傻瓜!”风轻涯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神情柔和,“扬儿,别忘了,你是我的正夫,我是你的妻主,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舒辰扬呆呆的,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风轻涯一震,黯然叹息。
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他恐慌至此?
他是她的夫啊,她最亲近的人!
她竟然将这样的一个人伤害至死?!
这一刻,心底的愧疚转为了深深的自责与决然。
“扬儿,我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茫然的眸子,语气坚定决然,神情严肃认真,“我风轻涯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丢下舒辰扬!”话落,她抬起右手,指天为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不!”舒辰扬一脸惊恐,双手倏然捂着她的嘴,“不要!”
风轻涯双眼含笑,温热的双唇贴在了他冰冷的手心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舒辰扬感觉到了掌心的温软,苍白的脸庞顿时通红,慌忙收回了手,藏在背后,垂下了头,耳边传来了胸口砰砰的心跳声,“殿下,我……我……舒辰扬失礼了。”
“扬儿如何失礼?”风轻涯玩味一笑,靠近他的脸庞,低声问道。
舒辰扬感到一股热气拂来,顿时觉得身体发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他猛然抬头,映入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中,呼吸忽然间急促起来,胸口的心跳声更加的重,“殿……殿下……”
风轻涯唇边的笑意更浓,靠近,俯身,在他苍白的额上印上了一个温热的轻吻。
舒辰扬顿觉浑身发烫,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额前,双手紧紧地揪着锦被。
“扬儿,从今日起,我不会再伤害你。”风轻涯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在他的耳边呢喃着。
舒辰扬靠在她的肩上,通红的脸庞沉浸在幸福的笑容中,只是片刻后,骤然转为惨白,湿润的双眸一点一点地失去光彩,空洞的视线盯着前方,心底的那份黑暗正逐步的侵蚀着他。
“扬儿?”风轻涯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的身体忽然间僵硬起来,正要松开他查看。
舒辰扬蓦然伸手,紧紧地回抱着她,不让她松开,闭着眼,死死地抱着怀中的温暖,仿佛一松手就会再度坠入那黑暗的深渊。
风轻涯没有松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紧皱的眉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担忧,她究竟该如何化解他心底的不安?
“殿下!”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外传入,寝室的大门被打开,一阵冷风灌入。
风轻涯脸色一沉,怒道:“把门关上!”
门口处,楚是浑身一僵,但很快回过神来,一个转身关上了门。
“小是?”风轻涯见来人,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楚是转过身,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人,脸色骤然一白。
“是你啊。”风轻涯笑了笑,看他脸色不怎么好,猜想是刚刚被她吓着了,“对不起小是,刚刚不知道是你。”
楚是垂了垂眼帘,掩去了眸底的一丝苦涩,片刻后已是神色如常,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欣喜地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舒辰扬这时也回过神来,松开了手,愣愣地坐在床头,不知所措。
“天气冷,正君小心身子。”楚是开口,恭敬却冰冷。
风轻涯点头,伸手为他盖好锦被,满目关怀,“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穿的这么少,要是病了可怎么办?”
舒辰扬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楚是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道:“主子,怎么了?”
“没有,只是宣竹宫的宫侍不知怎么搞的,让扬儿一个人站在宫门口,衣裳单薄的。”风轻涯淡淡地道,责备的语气却是不言而喻。
楚是心底一冷,随即垂首请罪道:“是小是疏忽,没有照顾好正君。”
舒辰扬一急,开口道:“不,和别人我关,是我的错!”
“我没有怪你,小是。”风轻涯淡淡地笑道,“这些日子我不在,父君和扬儿都是你在照顾,我该感谢你才是。”
楚是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从小照顾大的主子,神情莫名地复杂,忽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主子变了。”
说不出什么变化,只是感觉有些不同!
风轻涯一愣,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经历过生死关头,总该长大了。”
楚是一听,幽深的眸子湿润起来,泫然欲泣,“主子……”
“好了,小是。”风轻涯笑道,“方才扬儿才哭完,不会又轮到你吧?”她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笑嘻嘻地道:“你家主子我刚在晟州经历过洪水,现在还怕着呢。”
楚是面上一恼,道:“谁说我哭了!”他伸手抹去了眼中的湿润,怒气冲冲地道:“人家只是眼中进了沙子!”
风轻涯笑嘻嘻地看着他,“是吗?”
“当然!”楚是嘟着嘴道。什么变了嘛?还不是这副讨厌的模样!
“是。”风轻涯也不逗他了,转而对舒辰扬柔声道:“我先去给父君请安,扬儿身子不好,就不需要去了,好好休息吧。”
“不!”舒辰扬挣扎着要起身,“我应该去的。”
“父君不会介意的。”风轻涯阻止道。
“可是……”
“主子,正君。”楚是开口道,语调有些奇怪,“贤贵君说了,他刚服下了安胎药,已经睡下了,殿下不需要去了。”
风轻涯挑眉,“父君生气了?”该不会是母皇在父君面前告状了吧?说她为了扬儿没有直接去给他请安?
楚是失笑,“贤贵君哪舍得生主子的气啊!”他看了一眼舒辰扬,继续道:“正君说,主子和正君一别多日,应该好好陪陪正君。贵君如今的身子重,的确是已经歇下了,此刻,陛下正陪贵君午睡。”
风轻涯嗯了一声,“知道了,那我待会儿再去。”
“主子一路奔波,想也是累了,小是已经备好热水,主子换洗后再用午膳。”楚是道,眸光停在主子瘦了不少的脸庞,担忧地道:“小是已经让御医开了一些药膳,为主子补身子。”
风轻涯微笑地点了点头,“扬儿,我先去换洗,待会儿一同用膳。”
舒辰扬用力地点头,仿佛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我没事,殿下去吧。”
“小是,你在这里照看着扬儿。”风轻涯转向楚是,带着请求的目光道。
楚是点头,“主子放心。”
风轻涯松了口气,转身步出了寝室。
咯吱一声,大门被关了起来,隔绝了冰冷的气息。
舒辰扬默默地坐在床头,不发一言。
“正君殿下。”楚是忽然开口,“主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受了这番罪,需要好好调养。”
舒辰扬蓦然抬头,脸色苍白,“我……”
“希望正君好好照顾自己,这样主子才能安心。”楚是淡淡地道,目光中多了几分真诚。
看刚才的情形,主子的确对这位正君上了心。
他们本来就已经成亲了。
以主子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善待他?
也罢,既然主子如此,他这个做奴侍的,也该将他当成半个主子。
哥哥说的没错,舒辰扬已经是主子的人了!
而且,一辈子都是!
“楚是公子……”舒辰扬幽幽地开口,“对不起……”
楚是神情肃然,道:“正君叫奴侍小是便是了,你是主子的夫君。”
“我……”舒辰扬张口,神情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一直以来,他以为楚于与楚是从未将他当成她的正君,而且他们不是一直对他不冷不淡吗?
楚是沉了沉眸,正视着眼前这位柔弱的公子,意味深长地道:“正君殿下,接下来主子会很忙,很难,希望正君能够宽慰主子的心。”
舒辰扬霍然色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已成年,按照皇室的规定该入朝参政了。”楚是平静地道。
舒辰扬一愣,自言自语般道:“是吗?”
“嗯。”楚是应道。
舒辰扬吸了口气,神情清明,“我该怎么做?!”他不知道怎么做?当初和……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主子担心。”楚是淡淡地道,“这样就可以了。”
“是吗?”舒辰扬呢喃了一声,随即眸光坚定,坐直身子,毅然道:“我知道了!”他不会让她担心,只要能让她安心,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楚是满意地点头,唇边溢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第二十七章 恨极
“来,涯儿,多吃点!”
宣竹宫的正殿中,风轻涯一脸苦笑地看着面前碗中堆成一座小山的食物,“父君,我真的饱了!”
半个时辰前,她才刚刚换洗好,准备和扬儿在房中用膳,此时父君的贴身宫侍火急火燎跑来,说父君不好了,吓得她和扬儿赶了过去。
一进正殿的大门,就见已经是大腹便便的父君背对着母皇两眼含泪,而母皇,一见到她就冷下了温柔的脸庞,瞪着她,控诉她这个罪魁祸首。
“父君,你怎么了?”风轻涯急忙上前,无视女皇冰冷的目光,“母皇欺负你吗?”
女皇听后,当即气青了脸。
贤贵君一听是女儿的声音,顿时抬头,一把抓着女儿的手,泪水不断地往下流,“涯儿,爹爹的涯儿……呜呜……”
风轻涯顿时手足无措,“父君,你怎么了?!”
“涯儿,我苦命的孩儿!”贤贵君依然哭咽着,“你有没有事?疼不疼啊?都是爹爹没用,没有保护好涯儿……”
风轻涯一边安慰着父君,一边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冷着脸的女皇陛下,“这是怎么了?”
“哼!”女皇冷哼了一声,随后一脸温柔地拍着尹沅的背,一边帮他擦拭泪水,一边柔声劝道:“沅儿,别哭了,小心别伤到孩子。”
“对,父君别哭了。”风轻涯同样低声劝道,“是涯儿做错什么了吗?父君不要哭,涯儿跟你道歉了……”
“谁说是涯儿的错!”贤贵君忽然一把推开身旁女皇的手,怒目道:“你走开!”
“沅儿,朕是不想你担心!”女皇一脸为难,声音依然温柔。
贤贵君怒气更浓,“担心?!女皇陛下会担心吗?!如果你担心,就不会让涯儿去那种地方!如果你会担心,就不会连涯儿出事也不告诉我!竟然现在才告诉我!风月潮,你太过分了!”
他连女皇的名字都喊出了来了,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四周的宫侍顿时吓的出了冷汗。
女皇脸色一青,却不忍责备心爱的人儿,只好迁怒于罪魁祸首。
风轻涯接了女皇一记冷光,心中暗笑,原来母皇也这一天啊,不过这次她也不算做错,毕竟父君如今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宜告知他,心爱女儿生命垂危的消息。不过竟然已经瞒住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她回了女皇一道谴责的目光,随后安慰哭成泪人儿的父亲,“父君,不要再哭了,儿臣见了心疼。”
这时,女皇溢出了一句警告性的冷哼。
风轻涯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继续安慰:“你看儿臣现在已经平安归来了,父君就不要伤心了,父君伤心,涯儿也难过了。”
贤贵君听着女儿熟悉的撒娇声,泪水果然是止住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心爱的女儿,“涯儿,父君看看。”
风轻涯半蹲在地,与坐着的父君平视,“父君,儿臣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父君不要担心。”
“涯儿瘦了。”贤贵君忧心忡忡,更是后怕,“涯儿,你吓死父君了!当初父君就不同意你去那种地方,谁知……”他的视线扫了一眼身旁的女皇,余怒未消,“你母皇倒好,不仅不顾及你的性命,连你出事了也不肯告诉父君一声!要是涯儿有个……”
“父君!”风轻涯加重了语气,“儿臣真的没事!”忽然,接到了两道冷光,她又补了一句,“而且母皇也没有做错,父君如今怀着身孕,要是担心涯儿而让弟弟出了什么事,要涯儿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胡说!”贤贵君喝道,语气满是慈爱,“涯儿是父君的宝贝,哪是什么罪人不罪人!就算要说罪人也轮不到你!”
“是,是。”风轻涯顺着他的话,点头笑道。
“咳!”一旁,女皇重重地咳了一声。
风轻涯失笑,站起身来,道:“父君,涯儿饿了,不如先让涯儿用膳,之后在跟父君说话。”
“饿了?”贤贵君顿时紧张起来,正要站起身。
“沅儿小心。”女皇陛下急忙道。
“父君不用起身。”风轻涯也道,看着他高高隆起的腹部,一阵心惊胆战的,忙道,“小是已经准备好,父君只需好好坐着。”
贤贵君点了点头,如今起个身都困难的他只好继续坐着,吩咐道:“小是,将膳食端上来,在这里用吧,本宫要看着涯儿用膳。”
风轻涯舒心地笑笑,道:“好。”
只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也终于认识到一个父亲的担忧和关心原来也可以这么的可怕。
“父君,儿臣真的饱了。”风轻涯抱着撑得几乎胀起来的肚子,可怜兮兮地道。
“不行!”贤贵君一口断然,不知是怀孕的关系,还是吓坏了,此时的贤贵君奉行强硬政策,“涯儿太瘦了,该多吃点。”
风轻涯无奈,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身边的舒辰扬,不过见他竟然和父君是同样的表情,想来是和父君存着一样的心思,她叹了口气,又转向一边,正优哉游哉喝茶的女皇陛下身上,“母皇,儿臣真的吃饱了,不如,母皇吃点?”
“不行!”贤贵君毅然道,愤怒的视线转向女皇陛下,“这是给涯儿准备的,陛下要跟涯儿抢吗?”
女皇陛下先是无奈,再来就是幸灾乐祸,难得笑容满脸,“沅儿放心,朕绝对不会和涯儿抢的。”
贤贵君哼了哼,不再理会她,继续往她的碗中添菜,一脸期待地道,“涯儿快吃。”
风轻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没多久未见,怎么父君如今变得像个孩子似的?她吸了口气,盯着碗中的小山,正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地奋战到底。
这时,一个宫侍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贤贵君,凤后有请雅王殿下。”
凤藻宫
大殿
风轻涯裹着披风,懒洋洋地坐着,端起一杯热茶,悠然自得地品尝着。
就在刚才,她一听见宫侍的禀报,立即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地赶来。
而母皇,亦没有反对。
倒是父君和扬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凤后云斯宇端坐在大殿的上方,雍容华贵,淡笑盈盈,“涯儿像是瘦了许多。”
“还好。”风轻涯微笑回道,许是因为凤后君上让她暂时脱离了被逼食的状况,所以语气还算是和善。
不过,想起父君和扬儿担忧的神情,眉间又不由得泛起了波澜。
“涯儿受苦了。”云斯宇慈爱地道,一脸心疼之色,“陛下也是的,明明涯儿的身体不好,竟然还让你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太狠心了!”
风轻涯懒懒一笑,道:“父后这话就不对了,儿臣身为天凤皇女,有这个责任,怎么能够责怪母皇?”
话又说回来,凤后君上的消息还不是一般的灵通,她才回京不久,竟然已经得到消息,而且第一时间召见她。
云斯宇,天凤的凤后君上,他的势力如此之大?!
“听说涯儿这次的差事般的不错?”云斯宇不冷不淡地道,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雍容华贵。
风轻涯一笑,却也不推脱,道:“父后过奖了。”
云斯宇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但是很快,又是那副慈爱的神情,端着热茶饮了一口,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涯儿是长大了,懂事了,本事也长了。”
“是父后教导的好。”风轻涯一本正经地道,谎话说得丝毫没有破绽,虽然算是看清了这位父后疼爱之下的真面目,但是……
不得不说,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的一丝的怆然。
十年疼惜,不过是一场戏。
怎么能不叫人伤感?!
她抬头,凝视着眼前高贵雍华的男子,眸光深思,凰城秦家中,那置他于死地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派去的?他真的要至她于死地?!
“想来涯儿成年礼至今也将近一年了。”云斯宇眼神越发的慈爱,“按我皇室的规定,涯儿也该入朝了。”
风轻涯心底一凛,面上淡笑,道:“是啊,本来儿臣也不想这么快,不过是母皇的命令,儿臣也不得不遵。”
云斯宇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但脸上笑容依旧,“是吗?那涯儿可要好好的为母皇分担。”
“儿臣谨遵父后教导。”风轻涯垂眸,恭敬道。
云斯宇一笑,冷冽之气拂过,“涯儿打算什么时候入朝啊?到时父后准备一桌宴席,为涯儿庆贺。”
“庆贺?”风轻涯连忙摇头,“父后,入朝可是苦差事,有什么好庆贺的。”话停了一下,一脸震惊地补了一句,“难道父后很高兴儿臣受苦?”
云斯宇笑容一窒,片刻后恢复正常,嗔怪道:“你这孩子,刚刚说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的不正经!这入朝可是在皇女中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瞧你说的,好像父后虐待你似的!”
“儿臣不敢。”风轻涯玩笑道。
云斯宇面上恼了恼,道:“你父君身子重忽略了这事,本宫作为涯儿的嫡父,自然要好好操办,如若不然,你母皇可又会责怪于本宫了。”
风轻涯抿嘴一笑,不置可否,“父后先不用忙,父君担心涯儿身子,请求母皇让涯儿先休养一阵子。”
“是吗?”云斯宇眯了眯眼,“你母皇同意了?”
“嗯。”风轻涯道,“母皇不愿父君担心,父后是知道的,父君临产在即,不能忧心。”
云斯宇点了点头,雍容华贵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龟裂,嘴角一勾,笑容妖娆,“是吗?……那涯儿可要好好休养,别让尹弟弟担心,不如这样吧,涯儿到父后这边小住,父后定要为涯儿好好调养身子!”
风轻涯顿觉一阵寒风袭来,拢了拢衣裳,恭敬却坚决地回绝:“儿臣也想啊,不过儿臣新婚便离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好好陪陪扬儿,父后你是知道的,扬儿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儿臣身为妻主,自然要好好宽慰他,况且,父后最疼涯儿了,自然不会反对的,对不对?”
云斯宇垂眸一笑,意味不明,“涯儿知道疼人了。”那个贱人的福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那当然,涯儿娶夫,就是用来疼的。”风轻涯大言不惭地道,有种得意洋洋的味道。
云斯宇眸底闪过一丝精光,抬眼道:“那不如让雅王君一起过来,父后也挺长时间没见他了。”叹了叹气,“想当初,父后也听疼爱这个孩子的,本来想着他和谨儿成婚后就可常常相见,不料他……不过也是缘分,终究这孩子还是嫁入了皇室,也是叫本宫一声父后。”
风轻涯冷笑于心,“蒙父后疼惜,儿臣和扬儿本该承欢膝下,不过父后你是了解扬儿的,他不喜宫中生活,所以儿臣决定带他回雅王府,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云斯宇淡淡一笑,道:“既然涯儿坚持,父后也不勉强了,不过往后涯儿可要经常进宫陪陪父后?如今你父君临产,陛下自然要多陪伴他,父后挺寂寞的。”
“儿臣遵旨。”风轻涯垂着眸子,不轻不重地回道。
进宫陪他?开玩笑!
她风轻涯用人格保证,此刻最想她死的人就是面前这位慈爱的父后!
这一刻,她真的情愿在宣竹宫,被父君逼食!
“如若父后没有其他事宜,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来这里,不过是想确定一些事情,如今,不用确定也可以知晓了,那就没有多留的必要。
这凤藻宫,是后宫权利的中心,繁花似锦却阴森恐怖。
不过倒是与云斯宇十分的契合!
“嗯,去吧。”云斯宇也不多留,点头答应。
风轻涯躬了躬身,算是行了礼,转身,还不犹豫地踏出了凤藻宫。
大殿内,云斯宇斥退了两旁的宫侍,独自端坐于高坐之上,宽大的宫殿还有丝毫的人气。
“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暗的人影窜入。
云斯宇垂眸,看了一眼,道:“看来,这个贱种多了几分小聪明了。”
那人单膝跪着,不语。
“不过这样才有趣。”云斯宇雍容华贵的面容上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森之气,冰冷的口吻道:“穆棱,既然她想休息,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吧。”
他起身,缓缓地走下,走到大殿的一侧,伸手打开了紧闭的琉璃窗。
冷风倏然灌入,渗入皮肤。
只是,他却丝毫不觉冷意。
“主子……”穆棱开口,语气担忧。
云斯宇摆摆手,道:“本宫没事。”他抬眸,看向阴郁的天际,仿若是自然自语般,低声喃喃,“今年的风雪来的特别的迟,相信也更大……”
穆棱立于他身旁,沉默的如同他的影子。
“三日后,将那件事发布出去。”云斯宇面容冰冷如霜,声音阴寒无比,一字一顿吐出,极恨极怨,“准备好一切,不得有一丝闪失!”
“是!”穆棱森寒一喝。
云斯宇阴鸷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纯真的笑容,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笑容,“十天吧,十天后,本宫就能够将所有伤害过本宫的人都清除殆尽!”
二十多年的怨气,早该出出了!
风月潮,你欠我云斯宇的,也该是时候偿还了!
这场暴风雪,就让它席卷九天吧!
……
凤藻宫外
风轻涯正要回宣竹宫,却不料被一道人影挡在了前头。
“涯儿?”风慕谨一袭黑色锦袍,立于冰冷的青石板道上。
风轻涯眼眸微沉,轻声叫了一声:“皇姐。”
风慕谨听了这声称呼,原本冰冷的眸子顿时蒙上了温润的色彩,“涯儿……”她听到父后召见她的消息,一时担心就过来了,没想到,涯儿竟然还会叫她皇姐……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是瘦了不少,脸上的疲惫也更浓,然而,眉目之间多了一股坚韧之气。
这次晟州之行,想必是受了不少苦吧?!
“皇姐找皇妹有事?”风轻涯淡淡地道,虽没有之前的亲昵,却也是温和,毕竟,当年母皇对皇姐所做的事情,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
风慕谨笑了笑,道:“我们姐妹多日未见,不如好好聊聊?”
风轻涯眉梢一扬,沉吟片刻后,道:“好啊。”
“皇姐府中有几坛好酒,不如现在就去?”风慕谨笑容满面,提议道。
风轻涯想了一会儿,道:“皇妹还得先回王府一趟,不如今晚再去拜访皇姐?”
“是吗?”风慕谨似乎有些失望,想了想后道:“涯儿最怕冷的,不如这样吧,今晚皇姐带上好酒去找涯儿?”她话停了一下,英气的脸庞带着希冀,“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在暖阁中把酒言欢?”
风轻涯心底一酸,这一刻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快乐的回忆,暖阁之中,她与皇姐,嬉笑玩耍、把酒言欢……也罢,她是该和她好好谈谈了,始终,她们还是姐妹,不管如何,这份姐妹情依然存在,她吸了口气,点点头,笑道:“那涯儿就等着皇姐大驾光临!”
风慕谨一笑,如同春暖花开般的温暖。
……
雅王府
楚是正指挥下人整理圣上赏赐的东西。
以往这些工作该是哥哥的做的,可是不知为何,自从主子回宫后,本该寸步不离地照顾主子的哥哥却没了踪影,就连主子和正君出宫回府都未现身。
他究竟去哪了?
“是儿?”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楚是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跨进了正厅,随即惊喜地叫了出声,“哥哥?!”他迎上去,看着久未见面的哥哥,撒娇似地抱怨,“哥哥,你到哪去了?怎么一回来就没了身影?”
楚于微微一笑,脸上明显有着被冷风肆虐的痕迹,“我去了御药房,殿下的身体刚好,需要好好进补,所以我去和御医商量一下进补的医案。”
“是吗?”楚是呢喃了一下,视线移到他手中的一个大包袱,随即道:“那御医怎么说?那个懒女人没事吧?她好像是瘦了不少?”顿了顿,随即眉飞色舞地道:“不过也不用担心,那个懒女人一回宫就被贤贵君当成猪一样养,相信很快就会胖回来的!”
楚于依然笑笑,“殿下呢?”
“在暖阁哩。”楚是答道,想了一下,补了一句,“和正君。”
楚于一愣,眸底掠过一丝惊讶,“什么?”
“她一回府就让下人将王夫的东西搬回了主院落中,她的寝室内。”楚是淡淡地道,语气平淡的如同湖中死水,“如今正和正君在天涯暖阁中休息。”
楚于垂眸,溢出了一记似有若无的话,“是吗?”
楚是点点头,问道:“哥哥不如把药交给我吧,今早正君没注意受了寒,主子让我给他煎几副驱寒的药,还要时时为他进补,她说正君太瘦了,该好好补补……王府中有什么补品尽管用!刚好,陛下赏了一批上好的补品,厨房里整炖着着哩。”
楚于脸色一僵,有些木然地将手中的包袱递上,“殿下如此关心正君?”
“是啊。”楚是撇撇嘴,“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她这么会关心人?”之前也不见她这么关系她的正君!
正君!她的正君!
人家关心自己的正君也是应该的吧!
楚于抬眸,眸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微笑道:“殿下和正君和睦,也是喜事。”
楚是努了努嘴,不予置评。
“是儿……”楚于语重心长地道,“他是殿下的正君,殿下待他好,是应该的。”只是,他这话,是在说服是儿,还是在说服自己?!
今日在宣竹宫外,殿下对舒辰扬的关心早已传遍了皇宫。
羡慕、妒忌、不屑,什么议论都有,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感叹舒辰扬的福气!
即使当时他不在场,也可以猜到当时的情形。
殿下是下了决定,要善待这位正君。
而且是当做正真的夫君一般善待!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不久之后……
主子会更恨他!
楚是一惊,随即道:“哥哥你说什么啊?真是的!主子要对谁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该去厨房看看药和补品煎的怎样了。”
说罢,起步离开。
这时,下人来报:“莫家主派人礼物,贺殿下平安归来。”
楚于一听,眉头皱起,主子才刚刚回来,莫家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楚是一听,顿时恼下了一张小脸,“把它丢出去!让来人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