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缭乱全第4部分阅读
兰陵缭乱全 作者:rouwenwu
可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恒迦心里暗叫不好,爹怎么在这个时候提早回来了……
在斛律光将两人拖开时,这两人居然还在拳打脚踢,互不相让。
“须达,在这里你年纪最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斛律光见到这种情景也是哭笑不得。
须达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长恭,你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听到父亲问长恭的时候,须达的心里都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长恭照实说的话,他一定会被父亲责骂一番。
而恒迦则保持着他那虚伪的微笑,微笑,再微笑,嘴角永远是那个弧度。
“斛律叔叔……”长恭转了转眼珠,“我们,我们只是在切磋武艺,须达哥哥在教我如何与敌人肉搏。”
听她这么回答,须达惊讶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斛律光脸色稍霁,转向了须达,”是这样吗?“
须达犹豫了一下,恒迦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爹,就是这样,二哥想教长恭多一点技能。“
”这样的话,你们继续练习吧。“斛律光对他们点了点头,往正厅走去。
见到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须达这才呼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长恭道,“好小子,没想到还挺讲义气。”
长恭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你居然敢不搭理我!”须达顿时一急,顺手抓住了长恭的衣襟,“说话!”
长恭冷冷道,“我不和猪说话。”
须达大怒,“什么,你说我是猪?我是猪才怪!”
长恭的唇边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哦?你是猪才怪。那么抱歉,我也不和猪才怪说话。”
须达一愣,脱口道,”胡说八道!我不是猪才怪!“
他刚说出口,长恭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我不是猪才怪!我不是……”
“二哥,别说了……”恒达实在看不下去,连忙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二哥,你上他的当了。”
“上当?”须达一愣,只见长恭笑咪咪的对他眨了眨眼,“你不是猪,才怪。”他猛然然反应过来,顿时怒极,“高长恭,我要杀了你!”
长恭早就闪到了门边,一脸得逞的笑容,还冲着他们眨了眨眼,”两位哥哥,告辞了。小弟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她就没了影。
“气死我了,这个家伙……明天见到他非好好教训他不可!”须达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恒迦望着长恭离去的方向,嘴角边那抹虚伪笑容的弧度渐渐加深。
高长恭似乎比他想像的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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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刚回到府里,就被长公主叫到了她的房里。
“长恭,这些天累着了吧,先过来喝碗燕窝。”长公主拉她在身边坐下,吩咐下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趁热吃吧,我让她们熬了很久了。”
“谢谢大娘,”长恭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顺手舀了一勺燕窝放进嘴里。
“长恭,你怎么这副样子……”长公主这才留意到她的一副狼狈像,不由吓了一跳。
长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大娘,我和斛律叔叔的几位公子切磋了一下。”
“唉,长恭,其实,你是个女孩子,何必去学这些打打杀杀呢,不管怎么样,将来总有一天你也要嫁人啊。”长公主面带担忧的说道。
“大娘,就算是个女儿家,学了这些保护自己也没有坏处啊。”长恭笑了笑,舔了舔嘴唇,“大娘,这燕窝真好喝。”
“这样的话,每天我都吩咐她们给你留一碗。“长公主温柔的看了看她,”长恭,其实……“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娘,四弟是不是在这里?我刚听下人说四弟已经回来了。“
话音刚落,孝琬就推门进来了,一见到长恭就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四弟,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三哥,让三哥打断他们的狗腿!”
“三哥,冷静,冷静……”长恭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抵住了额头,“只是切磋了一下而已。”
“什么?切磋?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去了,有三哥教你不是一样嘛。”孝琬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红痕,刚想伸手去撩开她的衣袖,就被长公主啪的一声打开了。
“哎哟,娘,干吗打我?”孝琬一脸的无辜。
“嗯……”长公主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
“那是因为刚才三哥你手上有只蚊子嘛,对吧,大娘,”长恭朝着长公主眨了眨眼。
长公主立刻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孝琬一脸莫名的打量他们一会儿,半天迸出一句话,“你们两人都怪怪的。”
长公主和长恭相视而望,不由笑出声来。
孝琬见她们笑得畅快,也不由跟着她们笑了起来。
门外,经过长廊的静仪主仆正好听到了这一阵笑声,静仪的脸色一沉,低声道,“听见了没有,那个女人的贱种在这里竟然过得这么舒心,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浑身不舒服,阿妙,难道就没有办法教训他一下吗?”
阿妙垂眉轻声道,“其实,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夫人该报的仇不是已经报了,他不过一个孩子,应该”
“不够,还远远不够!”静仪转过身,恶狠狠的盯住了她,“这个贱种从小就对我有敌意,将来留在这里必定养虎遗患。而且……”她冷冷笑了起来,“当初大人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根本没把我们当作一回事,我就不信元冯翊会这么大度,将那个女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夫人,小声点,大夫人的名讳可不能随便说。”阿妙惊慌的看了看四周。
“哼,现在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她那个公主早就是个虚名了,我爹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更何况……只不过,翠容那个女人竟然……”
静仪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在过了太太平平的一段日子之后,长恭又一次被皇上传召入宫。
尽管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皇命不可违,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不过她也听别人说了,皇上这阵子的心情好像都不错,所以杀人的次数比起之前已经减少了许多,只是偶而上演一下大砍活人双手或双脚的戏码。
长恭每次见到皇上,总觉得手脚那里会无端端的冒起一股寒气,伴君如伴虎,真不知要是万一哪次惹恼了皇上,自己的手脚可就不保了。
今天皇上不知为何只传召了她一人,更是让她胆战心惊,在临行前,哥哥们对她再三嘱咐,让她千万谨慎谨慎再谨慎。
幸好到了宫里,皇上只是赐了晚宴,在宴后和她拉了一会家常后就让她回去了。
走出了赐宴殿,长恭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不早了,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雨,润泽的石板反射出青幽的水光。御花园中修剪整齐的树木随着夜风掀起一阵阵黯淡的墨色波浪。月色浅浅,星光点点,一阵微疾的风拂过,令沾染月色葱茏的草木有如银光下的起伏的波涛,在夜色中散发着阵阵清香……
长恭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忽然在池子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月光淡淡的勾勒出了那人侧脸的轮廓。
“九叔叔,你怎么在这里?”长恭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去。
高湛一见是她,飞快转开了头,微颤的眼睫下移,水般的光泽消失水波映着他的身影,流露出几分孤单。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长恭已经看见了他那低垂着的睫毛间散落着如星星碎片般的水珠。
她愣了愣,九叔叔他竟然在哭?难道是思念他的母妃……
“九叔叔……”她低低叫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走开。”高湛低喝了一声,他的清脆而冰冷,带着孤独感,毫无生气,透着无尽的迷茫。
“我不走。”长恭固执的说了一句,接着,干脆伸出了手,将他的脸扳了过来,望着他那略带错愕的眼睛,用手指笨手笨脚的抹着他睫毛上残留的泪水,轻声道,“九叔叔,不要哭,不要哭,长恭知道,九叔叔一定是想你的娘了,长恭也一样,长恭也很想娘……”
“长恭……”高湛愣在了那里,任由她胡乱抹着自己的睫毛。
“可是,长恭就不哭,因为长恭知道,娘一定就在我身边,九叔叔,你的娘,也一定在你身边,要是见到你哭一定会很伤心,所以,不要哭,不要哭……”
高湛愣愣望着她那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那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与悲伤。一刹那,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他似乎并不愿拒绝这样的感动。
“长恭,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已经不早了,快回去吧。”
长恭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可以再哭哦,九哥哥。”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称呼,高湛那茶色的眼眸渐渐地涌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受罚
春去秋来,转眼就到了年底。城外的溯风吹得冷冽,天色一片阴沉,隐隐带着几分萧条。
一大早,长公主就去了城中的普光寺烧香拜佛,而几位公子也被皇上召入了宫中。长恭因为这几天正好患了风寒,所以这次总算躲过了一次。
长公主出发前,特地吩咐了阿容多熬些炖品,给长恭补补身子。
长恭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些口渴,叫了几声阿容的名字却无人答应,只得起了身,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还没等这口茶喝到嘴里,侍女阿缘忽然匆匆跑了进来,脸带惊慌的说道,“四公子,四公子,不好了!阿容她不小心将炖品倒在了二夫人身上,二夫人正要责罚阿容呢。”
“什么!”长恭大吃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你快点带我去!”
“不行啊,四公子你还患着风寒,大夫人吩咐过……”
“别说废话了,快带我去!”
一出屋子,长恭就感到一股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她拉紧了衣襟,加快了脚步,只依稀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
庭院里,阿容正泪水涟涟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浑身轻微颤抖着。而在她的面前,是一脸怒色的二夫人静仪。
周围更是聚集了不少妾室和侍女们,轻声细语的小声说着话,大多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二娘,这是怎么了?”长恭眼见阿容这个样子,心里早就涌起了一丝怒意。
静仪身边的侍女阿妙微微一笑,道,“四公子,阿容竟然将炖品倒在了夫人身上,烫伤了夫人,你说要不要责罚她呢?”
“四公子,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是夫人她撞了上来……”阿容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妙狠狠打了一个嘴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还要再打,长恭顺势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
“那么,我总该有份说话了吧。”静仪在一旁缓缓开了口。
长恭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静仪包着白纱的手背上,放开了阿妙的手,装做不经意的碰了下静仪的手,却见她没什么反应。
长恭不由心里了然,这位二娘素来和她不和,这次多半也是故意小题大作吧。
想到这里,她也笑了笑,“二娘,阿容怎么说也是大娘给我的人,不如等大娘回来再定夺吧。”说着她伸手就去搀扶阿容。
静仪冷笑一声,“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好歹我是你的二娘,我爹是皇上面前的宠臣,难道我连管教一个奴婢的资格都没有?”
阿容的身子开始摇晃,额上冷汗泠泠,就快要支持不住,长恭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力将她拉了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道,“二娘,你自然有资格管教奴婢,只是阿容身子一向虚弱,二娘也不想管教出人命吧,万一我们高家虐仆的事情传了出去,想必损伤的只是高家的名声吧。
静仪一脸愕然的看着她,恍然间有些疑惑,这真的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吗?
长恭见她语塞,拉起了阿容就往回走。
“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人,”静仪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不愧是那个贱人生出来的。”
长恭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的转过了身,一脸的寒霜,声音如冬天的寒风还要冰冷,“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说了吗,我说你娘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幸好现在落得了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静仪恼羞成怒,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吐出来了。
“怎么,难道不是”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嘴巴,她惊呼一声,震惊的望着一脸怒气的长恭,那副像是要将她活活撕碎的样子令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你,你敢打我!”静仪匪夷所思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何止是打你,”长恭此刻的模样好似阿修罗再世,“我还要杀了你!”
一见长恭恶狠狠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静仪顿时魂飞魄散,狂呼救命,周围的女人们也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府邸内外的侍卫们纷纷冲了进来,急忙拉住了已经被愤怒燃烧的失去理智的长恭。
静仪见长恭被制,这才缓了一口气,立刻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色,指着长恭道,“你这孩子目无礼法,居然敢向长辈动手,今天就让我替你爹娘来教训教训你!来人,家法伺候!”
为首的侍卫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二夫人,这毕竟是四公子,万一大夫人追究起来的话……”
“怕什么!”静仪瞪了他一眼,“一切有我负责,什么大夫人,大夫人,我已经听腻了!管侍卫,你还不动手,是不是要我爹将你赶出邺城!”
“是,二夫人!”管侍卫连忙点头。
长恭拳打脚踢的挣扎着,只是虽然学了不少的武艺,但她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哪能敌得过这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没挣扎多久,就被绑在了长凳上。
“二夫人……”阿容扑倒在了静仪的脚下苦苦哀求,“二夫人,奴婢愿意一直跪,请二夫人饶了公子吧。”
静仪一脚踢开了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冷笑一声,“他居然敢打自己的二娘,我管教他,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大夫人也不会有异议吧。”
长恭的整个身体都贴在冰冷的长凳上,心知今天难逃一顿打,别说大娘和几位哥哥不在,就算他们在,出言相助也是理亏,毕竟是自己先动了手,现在的理全在二娘那里。
当第一下藤条重重落在她的身上时,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痛,真的好痛……
不知为什么,现在很想娘,也很想爹……很委屈,很想流泪……
不过,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哭,她绝对不可以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不可以被别人笑话,不可以……
也不知挨了几下藤条,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在不远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斛律恒迦?
不会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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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恭慢慢恢复了意识,耳边传来了阿容的嚎啕大哭声,听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很久了。
“阿容,我还没死呢。”她无奈的揉了揉太阳|岤,正想动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躺在塌上,重要部位那里更是像是火烧着了一般疼痛。
“四公子,你醒了!”阿容一见她睁开眼睛,顿时欣喜若狂的扑了过来,“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
“呃阿容,拜托,不要压在那里……”长恭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重要部位。
“啊啊啊!”阿容连忙跳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四公子!”
一声男子的轻笑从她们的身后传来,长恭一惊,怎么这个房间还有别人?
“高长恭,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斛律恒迦走到了她的面前,嘴角边还是挂着那抹永远不变的笑容。
长恭一愣,真的是他!那么,刚才的不是幻觉了?
“你怎么在这里!”
“四公子,这次多亏了斛律公子呢,幸好他正好来府里,你知道吗,斛律公子只是在二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二夫人就住手了。”阿容一脸崇拜的望着恒迦。
“我也是奉了我爹的命令前来探望你,你也不用感谢我,”恒迦坐到了她的榻边。
长恭将下巴搁在了软枕上,不大相信的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四公子,你怎么这么说呢,谁不知道斛律公子是全邺城最有善心的人。”阿容急忙插嘴辩解。
“斛律公子……狐狸公子还差不多。”长恭小声的说了一句,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只是问声好罢了。”他微笑着说道。
问声好?骗谁啊,长恭略带不满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恒迦眼中闪过的一抹狡猾的笑意。
砰!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撞开了……
“四弟,四弟!”孝琬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见到长恭趴在榻上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低喊了一声,“四弟……”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立刻又跳了起来,“二娘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着,他就要往外冲,刚到门口,就撞在孝瑜的身上,一看是孝瑜,他更是怒火中烧,没好气得说道,“大哥,你的娘也太狠心了!”
孝瑜伸手拦住了他,敛去了往常的笑容,“这次的事,我知道是我娘过分,如果她不辱骂长恭的娘,长恭也不会动手。”
“大哥,你都知道了?”孝琬一愣,他们从宫里回来同时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长恭挨了家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肺都快炸了,只顾冲到这里开看长恭伤势如何,哪有心情去细细了解,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孝瑜点了点头,走到了长恭的榻旁,和恒迦打了个招呼,又轻声道:“四弟,还好吗?”
“大哥,你看我的样子好吗……”长恭委屈的撇了撇嘴,“我可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四弟,是不是很疼?”孝琬连忙走了过来,伸手想去掀开长恭的被子,“让三哥看看伤势。”
“啊啊!不要!”长恭和阿容的口中几乎是同时发出了高分贝的声音,把孝琬给吓得倒退了两步。
“怎么了,吓我一跳。只是看看伤势而已。”孝琬对她们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不要啦,三哥,那里一定是惨不忍睹,还是不要看了,”长恭抽搐着嘴角,好悬呢,如果让三哥看到那里,不是完蛋了……
孝琬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怎么总是像个女孩子似的,好好好,不看不看,那药擦了没有?”
“啊,奴婢正打算给公子擦呢。”阿容面带尴尬的答道,从一开始,恒迦就进了房,而长恭偏偏又是伤的那个部位,哪有机会给长恭脱裤擦药。
“什么!那还不擦!”孝琬大急。
长恭无奈的垂下了脑袋,拜托,三个大男人杵在这里,让阿容怎么擦药啊。
恒迦忽然站起身来,弯唇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告辞了。”
“大哥,三哥,这回全靠恒迦来救了我,你们就帮我送送他吧!”长恭赶紧接口道,“我,我也要休息了!”
恒迦弯下了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忘了你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将来可是要还的。”
在他们走了不久后,长公主从寺中回来就得知了这件事,自然是前来探望一番,但由于长恭动手在先,长公主心里虽然有不满,也难以责骂静仪,只是将管侍卫等人惩诫了一番。
没过几天,长恭就听说了孝琬借故找了一个阿妙的错,令人重重责打了她一顿。
“三哥,你这是何必呢,傻瓜都知道你那是故意的。”长恭这几天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趴姿。
“不错,我就是故意的,二娘是大哥的娘,我也没有办法,但是那个臭丫头,煽风点火,我可饶不了她。”孝琬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笑颜,“三哥不是说过,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有谁要是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
长恭扑哧一笑,“感觉三哥倒有几分像爹爹呢。”
孝琬忽的敛起了笑容,捉住了长恭的手,一脸认真道:“好,从今往后,你就把三哥当爹好了。”在看到长恭的一脸黑线时,他又哈哈笑了起来,“和你开玩笑的,你三哥我才没这么老!”
孝琬离开后,长恭就很快又再次入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隐隐只觉得周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熏香味,恍然似乎有人影在身前晃动。
想睁开眼睛,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只是隐约觉得有双冰冷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额上,冰凉的触感,却莫名的带着一丝暖意。
是谁的手?
醒来的时候,阿容已经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阿容,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她问了一句。
阿容点了点头,“今日九王爷来府上找大公子,顺便就过来看了看你,还给你带了一瓶御用的疗伤药,据说不会留下任何伤疤呢。“
长恭一愣,心里涌起了一阵淡淡的感动,原来是九叔叔,
那么,那双冰冷却又温暖的手,也是九叔叔的手。
那个,长恭和高湛只差六岁的说,没有十岁那么多
长恭:543年生
高湛:537年生
成长
时光匆匆,桃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转眼又是一个四月天。
初春的清晨,微熏的阳光暖洋洋的洒落在斛律府邸中的庭院里,几株粉色的桃花开得正娇艳,细薄透明的花瓣犹如蝶翼一般随风飞舞。
“须达哥哥,这次你又输给我了哦!”一个身穿绿色衫子的少年笑咪咪的挑剑指住了另一个褐衣少年的胸口,一脸的得意。看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容貌宛如女子,微微带着一层薄红的俏脸犹如一朵还带着晨露的桃花。
“啊啊啊!我不服气,再来过!”褐衣少年怒道。
“二哥,不用比了,你这已经是第几次输给长恭了。”一旁的蓝衣少年微微笑着,举手投足间一派温雅,俊秀眉目间流转着淡淡的清贵之气。
“嗯,还是狐狸哥哥说的对。”绿衣少年冲着他眨了眨眼。
蓝衣少年笑容依旧,目光瞬间转暗,“长恭,我说了多少次不许这么喊我……”
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斛律光正面带笑意的望着这几个少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此时,斛律光的目光正停留在那个穿绿色衫子的少年身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长恭,已经已经十一岁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慢慢长大了,也越来越像他的娘,只是那张比女子还要明艳的容貌,将来如何能上战场威慑敌人呢?
想到这里,斛律光又微微蹙起了眉,这三年,似乎完全没有翠容的任何消息,之前他也派人去打探无数次,那次的火灾的确可疑,如果她没有死,还有一个可能,恐怕就是被人掳走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一直寻找下去的,这也是长恭的希望。
“斛律叔叔,您回来了!”长恭目光一转,已经发现了站在树底下的斛律光,亲热的朝他挥了挥手。
“爹爹!”须达和恒迦也赶紧恭恭敬敬的喊道。
斛律光笑了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须达,你又输给长恭了?”
不等须达回答,长恭就得意的笑了起来,“何止是须达哥哥,就连狐恒迦哥哥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须达忿忿的瞪了她一眼,怒道,“输给你,笑话!我们再来比试比试!”
恒迦则还保持着那个一贯的笑容,“长恭的武艺的确进步神速,不过,我们身为爹爹的儿子,也要更加努力,不能让长恭小看了才对。”
斛律光赞同的点了点头,“须达,恒迦说的没错,在技不如人的时候,更多的应该是想到如何提高自己的武艺,而不是一味的蛮干。”
长恭悄悄向须达做了一个嘲笑的鬼脸,须达登时大怒,“高长恭,我和你没完!”斛律光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长恭一脸无辜的表情。
“好了好了,就算他赢了你,也不要怀恨在心,我斛律家的人怎么能这么没气度!”斛律光的语气带了一丝不耐。
看须达在那里气到抓狂,长恭得意的抿起了嘴角,蓦的抬眼,正好看到恒迦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唇边的那抹弧度比之前更深。
这个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她从五岁开始就知道了这一点。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府中花团锦簇,湖边的凉亭中。高家长子孝瑜今日亦为如花美人所簇拥。此刻这位一向风流的王爷意态随意的坐于美人之间,或说或笑,无不令人生出亲近之心。墨黑的长发在举动间轻轻摆动,动人心魂。
“大哥……你也太招摇了吧。”长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被大娘看到,又免不了要说你几句。”
孝瑜微微一笑,“四弟,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妙处了。等你行了成年礼,大哥会送你几个绝色的美人。”
“啊,千万不要啊,我可没兴趣。”长恭顺手拿了一个玉碟中的李子放进嘴里。不过说来也奇怪,大哥的确是有无数侍妾,可是直到如今,正妻的位置却还是空在那里,之前,他已经推掉了无数说亲的人。
“大哥为什么迟迟不娶正妻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孝瑜微愣,随即轻笑,折扇轻击锁骨,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的繁花若锦簇拥左右,眼神却分明向着未明的远方看过去。
“四弟,你们都在这里!“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长恭不禁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三哥,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高家的三子孝琬,今年刚行了成|人礼的孝琬,眉目间和高澄更是有十分相似,丰神标致,色若满月清辉,形若芙蕖灼灼,顾盼间自见绝世风华。因为他显赫的嫡子身份,成|人礼刚过就被册封为了河间王。
“四弟,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街上有卖这个。”他笑咪咪的打开了手中的纸包。
“是樱桃!”长恭惊喜的喊了一声。
“嗯,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个。”他随手拈起了一颗,放进了她的嘴里,“尝尝,甜不甜?”
望着孝琬的笑容,恍然间,长恭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另一番情景,也同样是阳春三月,轻风微熏,一位姿容绝艳的男子伸手摘下了树上的樱桃,顺手放进一个小男孩的嘴里,“孝瓘,尝尝,甜不甜?”
“好甜!爹,我可不可以每天都吃?”小男孩很喜欢这个味道。
身旁美丽的女子掩嘴而笑,“傻孩子,樱桃只有春天才有哦。”
“不要,我要每天都吃!”
男子拥紧了女子,相视而笑,“这个傻孩子……”
那些遥远的记忆如细长的流水汩汩注入,愈久愈痛。类似于细细的绣针,携与丝线,缓缓穿梭于画卷两面的穿刺,一点,一针,一触……
“四弟,四弟,你怎么了?”孝琬见她神色异常,黑眸中竟然带着点点泪光,不由大惊。
她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挽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三哥,你真是太好了!是我最喜欢的樱桃!我,我这是太高兴了!”
孝琬咧嘴一笑,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吓我一跳,瞧你这没出息样!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抹眼泪,还是个男人吗!”
“三哥,你每次不要这么大力好不好!”她郁闷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引来了两兄弟的一阵笑声。
“快些吃吧。”孝琬笑着看他,又抬起头道,“大哥,您也尝些吧。”
孝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唉,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有看到我呢。”
孝琬讪讪一笑,“大哥就别取笑我了。”
长恭将樱桃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下去,一股甜甜的汁液瞬间流入了喉间……好甜,真的好甜。
三年了,一直都没有娘的消息。她也知道斛律叔叔尽了力,可是佛祖啊,能不能让她成长得更快,让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这样,她就能亲自去找出真相。
娘,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去解救。
“大哥,听说了没有,”孝琬忽然压低了声音,“皇上前几日又让人在金銮殿上支起了大锅,大煮了活人。这几年来,皇上……”
孝瑜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三弟,你为人易冲动,记住,千万不要在外面胡乱说话。”
对于皇上的事情,长恭也略有所闻,从两年前的新年前夕开始,皇上忽然性情大变,终日酗酒度日,还经常在大殿上表演大长锯锯活人和生煮活人的惨事,有时嫌犯人叫得不够凄惨,还往往亲自动手。
虽然之前皇上也是个残忍的人,但这几年无疑是变本加厉,歇斯底里。后宫的妃子数量更是大增,但就算这样,对于宗室里稍有姿色的女子,无论是什么身份,他还是都不会放过,以至于每次高家宗室女眷进宫,无不是提心吊胆。
无论是他的宠妃,还是他的宠臣,只要稍有不慎,都会被他毫无情面的活活分尸,
“大哥,我知道!”孝琬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孝瑜抬眼看了了他,“三弟,今非昔比,虽然我们家世显赫,但只要有一步走错,就会沦入万世不劫的修罗地狱。”他站起了身,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趟九叔的府上。”
九叔叔?长恭眼前一亮,“大哥,我也要去!”
孝瑜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唉唉,每次都要跟着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九叔竟然会和你这么投缘。”
“因为九叔叔很好,长恭也很好,所以就投缘了。”长恭笑咪咪的收起了那包樱桃,“我要带去和九叔叔一起吃。”
“唉,走吧走吧。”孝瑜只好再次带上了这个拖油瓶。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美人们惊恐的发现某位少年正郁闷的缩在墙角里狂咬着手帕,“长恭,那是三哥特地买给你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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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的府邸就位于邺城的南面,雕栏玉砌的华美楼阁比亟错落,轻烟薄绕,遍绽奇花,气象万千。远远一弯碧色池水,晶莹可爱,一位贵公子在池边凭栏而立,黑发如缎,五官精致而完美。那双深邃的茶眸中一晃一晃映着水波,整个人虚幻得如阳光下的薄雪。
长恭兴奋的喊了起来,”九叔叔!“
高湛听到她的声音,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每次孝瑜来这里,长恭总是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过来。
不过,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条小尾巴,如果有时没见小尾巴跟来,他倒还觉得有点淡淡的失落。
“九叔叔,我带了樱桃来哦,一起吃吧!”她笑咪咪的跑了过来,一身浅绿的衣衫将她衬的宛若风中青柳,黑色发丝轻柔的随着依旧带着些许寒意的春风舞动着,仿似水晶的黑色眼眸闪耀着阳光的光泽,娇美中带着些许柔韧的身姿,在园中的群花之中完全的喧宾夺主到群芳失色……
一瞬间,高湛有刹那的恍惚,忽然心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长恭是个女孩,将来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想些什么。
“九叔叔,你尝尝看!”她不由分说的抓起了一颗就往他的嘴里塞。
因为过于用力,那颗樱桃到了他的嘴里就直接滑入了他的喉咙,不但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到,还引起了他一阵急促的咳嗽。
“啊,九叔叔,你没事吧,“长恭连忙猛拍他的背,他咳了好一阵才把那颗樱桃给咳了出来。
“九叔,你还好吧?“孝瑜同情的看了看他。不知为什么每次长恭到这里,可怜的九叔叔都会撞上倒楣的事。
真该看看两人的八字是否相克,不过奇怪的是,尽管这样,九叔叔却从没开口让他不要再把长恭带来。
“没事……”高湛还表情依旧平淡,心里却是暗暗侥幸,还好,还好,不然堂堂广平王如果被一颗樱桃呛死,不是笑话大了吗。
“九叔叔,我不是故意的……”长恭眨巴了几下眼睛。
“好了,不过是小事,”高湛示意一位侍女过来,“厨子正好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截饼,你先跟着她去亭子里等我们。”
长恭点了点头,跟着那名侍女往亭子里走去。
看着长恭离开,孝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九叔,那件事我已经办妥了。”
高湛冷冷哼了一声,“好极了,这下高浚只能在牢狱里说我的不是了。”
“九叔,您就这么肯定皇上会那样做?”
高湛微扬嘴角,“皇上是我的二哥,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吗,他最忌讳的就是政府高官跟各亲王来往,你就等着看吧,等这份折子呈上去不出三天,高浚必定是待在牢狱中了。”
“不过,高浚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也是你的三哥,万一……”
“亲弟弟?”高湛冷冷一笑,“难道你忘了,我们高家最多的就是冷血之人。包括你,孝瑜,也包括我。”
孝瑜轻笑起来,“这话倒是没错,也许只有长恭是个例外了。”
听到长恭的名字,高湛的眼神略略柔和了一些,“这个孩子,的确是个例外。”他顿了顿,又问道,“众兄弟之中,可否有和高浚特别亲近的?”
孝瑜想了想,道:“好像上党王高涣和高浚最为亲近。”
高湛的眼中掠过了一抹阴骛的神色,“原来是七哥,也别忘了在折子上添上他的名字,一并除去,以免节外生枝。”
“侄儿明白。”孝瑜挑唇一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等到亭子里的时候,发现长恭居然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这个傻孩子,定是太无聊,才睡着了。”孝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低声道,“不知道这个唯一的例外,将来会不会改变呢?”
高湛凝视着她的睡脸,没有说话,半晌,淡淡说了一句,“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不变的东西,除非,永远静止在了那一刻。”
孝瑜轻轻笑了起来,“也许吧,如果在死亡的那一刻静止,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九王爷!河南王!”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高湛看了一眼长恭,微微蹙起了眉,对着那来人冷声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就算皇上派你来传话,这里是本王的府邸,你也该有点规矩。“他认得,这个男人是皇上身边专门负责传话的宫人。
“九王爷,是小的失礼,请王爷恕罪。但是皇上传召的急,如果惹得皇上不悦的话,小的,小的……”宫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本王这就随你去。”高湛看了他一眼。
那位宫人摇了摇头,“王爷,皇上召的不是您,”他指向了一旁睡眼惺忪的长恭,“皇上急召的是这位高长恭公子。”
又见皇上
宫人话音刚落,高湛和孝瑜几乎同时脸色微变。
“皇上可曾说因何事召见长恭?”高湛的目光阴沉,那位宫人连忙低下头去,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