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7章
六花禁爱 作者:小说
第二十五章
“现在情况如何?”
“禀尊主,魔界快要攻上了神山之巅!”
“神山之巅的剑云,除了神族无人可以靠近,不必惊慌,我们的人如何?”
“死伤……过半!”
“领头的是什么人?”
“魔界四大护法,绯艳,幽明,声梦与亦海!”
妍汐脸色一沉,冷眼看着水镜中那不计其数的妖魔,以排山倒海之势攻上神山之巅。清冷的眼眸里不兴一丝波澜,像是完全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半晌才低声呢喃了句“不是魔君吗?”
“尊主?”下堂半跪着的人,一脸的焦急,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如若尊主再不出手,只怕……只怕我神山……”
“下去!”未等他说话,妍汐突然冷声打断。
“可是……”正要据理力争,却见对方眼神轻眯,一脸冷寒,丝毫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暗自叹了一声,只能退了出去。
妍汐背过身,紧盯着水镜上的影象,眉头微皱起。像是在等着什么,半晌,脸色突然一青,啷呛了一下,扶椅站直,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更加沉重。
良久,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神色凛然,扬声道:“青之!”
一道青影应声落在大厅中央,单膝跪地。
“如若……如若情况有变,你只须做好你份内之事!其它……不必理会!”
青衣男子一惊,猛的抬起头“尊主……”
“这是命令!”妍汐厉声打断。
“可……”青之浓眉紧皱,还想说什么,却见她一副无可商量的语气,狠狠的咬着牙点头。
“下去吧!”她一挥手,重新背过身去“她在花颜山!”
青之缓缓站起来,再次担扰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瞬间化作一股青影消失。
妍汐仍是紧盯着水镜,半刻都不曾移开视线,突觉胸中一阵气血翻涌,似要咳出来,她却急忙捂住口,强行压了回去。深吸了几口气,运气调息,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水镜之中,划过一道黑煞之气,直接冲上神山之巅的最高峰,所经之地花草尽数枯萎,途中的无论仙、魔全数被那魔气震开。
妍汐神色一凛,轻喃一声“终于来了!”
随即转身出殿,眨眼的工夫,人已经站在山门之前。那抹红艳似火的身影,燃烧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尊主!”
她的出现,无疑给了众人无限的希望。
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顶峰,朗声道:“神山门人听令,如今魔界进犯我神族,无需留情,誓诛尽妖魔!”
“是!”洪亮的回应,响彻云霄。
“尊主,刚刚有人已经进入了神山之巅了!”有人上前通报。
妍汐脸色一沉,果然他进得去,扯动嘴角冷声“这么想要天剑吗?我神族之物,岂容魔族染指。”再次看了一眼山顶“传令下去,寻剑提前进行!绝不能让天剑落入魔界之手。”
“是!”那人抱拳领命,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探试的道:“尊主,二主擅未回神山,那她……”
她眼神一冷,看向不远处,开得正盛的六花,眉心一收,脸上闪现一丝不耐“不必理会!她不参加寻剑!快去传令所有门人,撤下山顶!”
那人想了想,也是,二主哪可能是天帝,正打算沉声回应,另一个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慢着!”巨大的音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山门急步走上来一个身影。气喘咻咻,衣衫红白相间。细一看那红色,竟是渗出来的血迹。发丝散乱,脸上也是血迹斑斑,鞋子不见了,一双赤足上还缓缓淌着血丝,每走一步就是个血印,盛开出一朵赤色红莲,甚是醒目。
她衣衫破裂,右手之上抓着什么,血红的颜色。近一看才知道,是已经裂成两半的玉葫芦。
“二……二主!”旁边的人被她那恐怖的样子吓到了,声音有些发颤。
妍汐一愣,一瞬间脸色变了变,快速的闪过一些什么,似是担心,似是挣扎。却转瞬即逝。于是脸色更加的清冷,声音像是渡着冰“你来干什么?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璎珞却无视他的惊愕,直直的走到妍汐身边,脸色依旧是苍白,却直勾勾的看着妍汐,似是像从她脸上找寻什么,良久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我要参加寻剑!”
“就凭你?”妍汐冷笑一声,脸上满满的轻蔑,上前一步“只不过去送趟六花,你就能伤成这副德性,还妄想做天帝吗?哼!如今魔界来袭,没说是寻剑,就算你站在这里,随便一个妖魔也能把你杀了。”
“我不想做天帝!”璎珞迎上她无情的眼神,语声中却仍是无比坚定“但我一定要参加寻剑!”
“你……大胆!”妍汐气极,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气,扬手一挥,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璎珞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分外醒目。“别做梦了,你这种人简直就是我神族的耻辱,就算是待在这里也是碍眼,还是找个角落发抖去吧!”
璎珞却无视她那人恶毒的言词,一把接住她的手,紧拽在手里,眼里莹莹的闪着什么,颤声道“姐……让我参加寻剑!”
妍汐一愣,眼睛一点点的睁大,惊骇莫明。她叫她姐,这千年来,她都是跟着旁边人一样叫她尊主。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来,叫她姐。
她到底……想干什么?
心底突的浮现几丝慌乱,猛的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见她由于她的拉动,差点跌倒。手心握了握,选择视而不见。
转眼又看她手中的玉葫芦,已经重新泛红,多条裂痕,已经断裂。她是这么来到神山的吗?随即冷笑一声:“好,你要寻剑是吗?”她转身看向高高的山顶“你到得了剑云再说!”
璎珞一愣,看向高入云霄的山顶,那里不腾云御剑绝对上不去,抓紧身侧第二次被自己的血破坏的玉葫芦,皱紧眉头,她确实上不去。
妍汐笑得越发得意,冷哼一声,瞪了她一眼,甩袖正要飞上神山之巅,却手间一紧,被她抓住。
“姐,告诉我!”璎珞紧扣着头,身形微微的颤着,间指紧抓着她的手袖,哽咽着开口“归魂……早已经没有了……对不对?”
语落,妍汐脸色瞬间苍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厉声道:“胡说什么!”愤慨的瞪她一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真想寻剑,先上得了神山之巅再说!”
说完再不停留,飞身而上,直向山顶而去。
璎珞却一点点的拉开笑容,用手握紧手里的六花,状是自言自语的道:“你真以为我没办法上得了山顶吗?”说完,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右手大声喊道:“赤云!”
已经飞身到了山顶的妍汐,神情一滞。惊愕的转头,却已经阻止不了,手间之物幻化成赤色锁链,直向璎珞飞去,绕上她的腰身带上山顶。
当她回过神来时,璎珞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锁链重新绕回妍汐的手边,消失无形。妍汐一脸惊骇的看着璎珞,脸上千万种情绪闪耀着,愤怒,惊讶,慌乱,担扰,什么都有。唯一少了的,就是平时的清冷。
“你……”她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能驱使赤云?”那是她的神器,可以依她的意识幻化出各种形态,而且只认一主,除了他以外,平常人就算其形也是看不见的,更别说可以驱使。
璎珞却不回答,只是缓声道:“你说过,如果我可以上来,就让我寻剑!”
妍汐又是一愣,愤愤挥袖转身,“随便你,你持意要找死,谁又有办法?哼!”说完往剑云走去。
璎珞却只是微微的笑,紧跟在她的身后进去,用自己也听不清楚的声音呢喃“只要……不再让你一个人……便好!”
“什么?”妍汐回过头。
璎珞摇了摇头,又掀开嘴角笑,快走两步“姐,可曾记得福伯说的那个与神族相生相克的药!那个……着实厉害呢?”
“哼,你自己道行低微罢了!”她冷哼,一脸的不屑。
“是吗?”她撇了撇嘴“可是我确实是被那个伤到了呢!”
“哼!”她仍是不屑一顾,看着近在咫尺的剑云大门,眉头紧皱起,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改口道:“是吗?你伤到了哪里?”
她突然停了下来,璎珞一时不察撞了上去,退后一步,歉道的笑笑。没想到她竟会主动问起,想了一想“伤到手!”
她眼神轻眯“我看看!”
说着不等她回答,伸手去抓,璎珞彻底的呆住,这是她千年来,第一次主动关心她。一时也忘了反抗,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
妍汐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中间,手间隐隐有着白光闪耀,状似认真的看起脉来。
璎珞呆呆的盯着她按住的地方,叹了一声,顿觉一阵眩晕袭来,那处……不是脉呀!
唇齿微动,齿间用力,满口又涌上熟悉的血腥,那眩晕减轻不少。缓缓的拉开嘴角,明明是一张苍白的脸,顿时却像是开满了花,艳丽脱俗,美得不可方物。
轻缓柔和的语调,更像是浸在蜜糖之中。
“哥……”
千年牵绊
“姐姐?为什么是姐姐?明明就不是……不要……我不要姐姐!”
“听话,因为……只能是姐姐!”
“不,珞儿不要!呜呜……珞儿只要哥哥,不要姐姐,呜……”
“乖……如果,是哥让你这么伤心的话,那么……便永远都不要记起……可好?”
耳边又响起了那日的话,那个摸着她的头,笑得天地都失去颜色的人。丝毫犹豫都没有,一人肩负起,原本是她要肩负的东西。
这一切,原来……全是自己造成的,原来……并不是没有人真心待她。只是这个人将她放得太深太深,深到连自己也看不出来。
而这一切,全是始于一句:食之血肉,得之神力的谣传!
“哥……”颤颤的拉动他的袖口,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对面之人,却像是雷击一般,猛的退后一步,一脸惊骇看着璎珞。半晌才回过神来,逃避似的躲开他的眼神“你……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哥!”她上前一步,固执的拉住她的衣袖,如小时候一般“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负下原本我要背负的东西?”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猛的一把挥开袖子,一脸的愤怒。“下山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当真听不懂吗?”她神情一冽,直直的看着她略有慌乱的眸子,突然上前两步,迎上她的视线,让她避不可避。却趁她不防,反手一把拉下了他的腰带。上好的丝绸缎顿时滑落。
“你干什么?”妍汐一惊,忙要拉住那下滑的衣衫,却已经晚了一步,敞开的衣衫下,若大的伤口,显而易见。深可见骨,似是被强行贯穿而入,更有新的血迹从伤口渗出来。
颤抖着扶过那恐怖的伤口,每滑过一寸,心便疼一分,这样的伤口,她太过熟悉。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这伤还在她的身上。
“如此……你还要说,听不懂吗?”她容不得他逃避,步步紧逼,眼泪更是止不住“不想我参加寻剑,根本就是你骗我的晃子。天剑早就有主了……不是吗?”
他脚下一个啷呛,抵上背后的石门,退无可退。看着她含泪的双眼,眉头一寸寸紧皱起。
璎珞却更加逼近,一字一句的道:“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我。你怕……我年幼无知会被人所害,不惜折辱男儿之躯,担下女神的身份;你怕……我太过心软,不忍伤人,逼我手刃福伯;你怕……我卷入神山之战,骗我去白暮送药;你怕……我走不出瑶池密道,所以在壁上留下六花记号;你怕……我从此坠入虚空,抛下众人赶去救我;你怕……我伤得太重无法全愈,不惜过续我身上的伤。”他如此废尽心机的想要护着她,而她……而她……却怨了她千年,心底更加的揪着痛“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十岁之前的每一件事。哥……你不是女神,不是妍汐,你是我哥——渺轩!”
他猛的睁大眼睛,嘴角动了动,双眉紧皱,似是再也装不下去。
良久!
“你……唉……”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长叹一声,身上白光闪过,那原本娇艳柔美的面容,慢慢的变得刚毅,不一会便回复成一个男子,眉似远山,眼如星辰。只是脸色仍是有些苍白。
“你为何……非要在现在想起来!”
璎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那般俊毅的容颜,跟记忆中的一般貌样,只是眉眼之间,添了几分苍桑,让她没由来的,又是一阵心痛。
缓缓的扣下头,上前一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声已哽咽“不要再一个人撑,你还有珞儿,还有我!”那些,本就是她该承受的呀!
身前的人一愣,缓缓的摸上她的头顶,刚刚还冷漠的神情,瞬间似水般的柔和,声音更是轻得如似春风“傻瓜!你竟然已经想起来,就该知道我何要赶你下山!”
“我不要下去!”璎珞突然高声反驳,手上抱得更紧。
“珞儿!”他沉下声,有几分恼怒。
“不要再骗我!”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这剑云里来的是什么人,我也知道!”
“珞……”渺轩一愣,眉头皱得更紧“我用了千年的时间,才引得他出来,只要……只要到了明日……”
“那今日呢?”璎珞打断道:“今日你要带着满身的伤,进去和他决斗吗?你要……抛下珞儿一个人吗?”
“你……”渺轩大惊,脸色有些被拆穿的尴尬。
“我全都知道!”璎珞接过话,一脸的坚定“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如若你真要进去,纵使是黄泉,我陪你!”
渺轩猛的一震,身侧的手又握了好几次,唇边缓缓的溢出笑容,明亮耀眼,满足得似是拥有了一切“此话……当真?”
“嗯!”璎珞重重的点头。
“好!”他轻声回应,俯下身子,回拥住她,不重一分,也不轻一分。满是疼惜的环住,脸上的笑容自始都没有落下过“有你这话,我此生……便够了。我们就一块去,哥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好吗?”
“好!”她松了一口气,却忽略了他那异常温柔的语气。任由他拉下自己的手,牵住缓步向剑云走去。
“珞儿,可曾还记得这神山之上的六花!”他突然缓声问道。
“记得!”璎珞回答“我五岁时说过,最喜欢六花,自此神山六花,花开不败。”
他笑得很是满足“那时神山的六花很少,你喜欢那花,喜欢得紧,偏偏又爱摘,结果摘下的花,不到一日便谢了。你寻不着其它的,便拿着花哭,想要它活过来。”
“结果你便在神山之上,处处种满这种花!”璎珞轻笑,想了想又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他笑得更深“或许……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多过于哭吧?”他在剑云门前站定,眼神微沉,回过头来又是一脸的灿烂“珞儿笑起来的样子,哥都记得……所以要一直笑下去,好不好?就算是……为了哥!”
璎珞一愣,这才觉得他话中有什么不对,看向相握的手间,白色的光芒隐隐闪动,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突如其来的巨大眩晕袭来。意识瞬间抽离,她反弹性的张口往舌尖咬去,渺轩扬手轻点,封住她的行动。
璎珞顿时动弹不得,拼命的瞪大眼睛,却还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他还是要留下她,他还要一个人去背负,明明知道没有胜算,明明知道可能一去不回。他还是要去。
她早该想到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她,早该想到的……
“不,不要……不要……哥!”紧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抗拒那眩晕感,却止不住的下滑,手上已经没了力气“不要……扔下我!”眼皮再也经不住那眩晕,缓缓的收拢,唯一不变的,仍是渺轩那笑颜如花的面容。
他接住璎珞已经晕过去的身子,凝视着她良久。疼惜的拭去上面的泪痕,紧扣进怀里,贴近耳侧,明知她现在已经听不见,却仍是轻声呢喃着:“如若可以,我想……再次为你种下满山的六花!”
胸腹又是一阵的痛楚,强行压住那涌上来的血腥,轻喘了两声,这才转头道:“青之,出来吧!”
一阵青光闪过,青衫男子已经跪在眼前,看了他一眼,脸露担心“尊主!”
“带她走吧!”他把璎珞交到青之手里,留恋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另外,重新封印她所有的记忆,从此……”他顿了一顿,看向剑云的方向“她不再有哥哥!也不会有姐姐!”
青之皱了皱眉,看向他胸前那恐怖的伤痕“尊主,你……”
“快去!”渺轩厉声打断。
青之咬咬牙,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顿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渺轩矗立半晌才回过身,拉回敞开的身襟,掩去身上的伤痕,缓步向剑云走去,身上红光闪动,跨过那高大的石门,瞬间又变回那个,娇艳清冷的绝色女子。
剑云之内,藏剑无数,各类兵器皆有之,全是有灵气的仙器。满目之内全是自动飞舞着的兵器,流光异彩。
他却一眼就看到最高处,那个浑身散发着黑煞之气的身影“魔君废尽心机想得到天剑,如今到了剑云却找不吗?”
上方之人猛的回头,全身被黑气所周围,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闪着异常的红光,这人……是魔!
“你就是妍汐!”红眼轻眯,满是嗜杀之色,冷哼一声“来得正好,这里哪把才是天剑?”
“天剑岂容你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染指!”他怒言道。
对方却突然大笑出声来“好,不愧是赤姬的女儿,连说话都同那贱人一样,一副道貌岸然的口气,正好……我今日顺便解决了你这个小杂种!”
渺轩脸色一沉,缓缓的扬起手,手间有光闪动,刹时幻化成一柄长剑,通体漆黑如墨。“殷怀单,父母之仇,今日我便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剑云决战
“赤云!”对方脸色变了变“我听说,赤云是只认一主的神器,可依主人心意,变幻成多种形状,主体为剑!其颜色也是跟据主人的功力而显现,主人的功力越高,颜色越深,最深为玄冥之色。没想到你竟能练到至深之色。”
“废话少说!”他打断他的话,握紧手中的剑“千年前的恩怨,今日就由我来了结!”说罢,身形一闪,挥剑迎了上去。
只见一道,极强的剑气汇成一道白光,直袭向顶端的殷怀单。那人扬手一挥,身前顿时汇聚成一道黑色的气壁,挡住剑气。
飞身而下,随手拔出一把剑,攻向渺轩。兵器相挡,巨大的气流四散开来,满山的剑器,皆被憾动。嗡嗡做响,更有一折为两的声响。
“怎么?这就是神族的实力吗?”殷怀单笑得张狂“跟当年的赤姬比起来,你的功力可不到她的十分之一!”
“住口!”渺轩脸上微怒,轮剑挥出,对方不得不松开手上的剑招,一个回旋退后三丈。渺轩剑上寒光,一字一句的道“不准你再提我娘的名字,你不佩!”
“哼,她到是生了个孝顺的女儿!”他冷笑,眼里的杀意更浓“如此……不管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帝,我都留你不得!”
再次出剑,双方都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刹时满山的灵剑都被那强大的灵力震起,随着两人的气流,在空中盘旋飞舞着。一时间日月无光,有黑白两团气息,直冲云霄。
这是拼尽全力的一战,半点心都分不得。渺轩的胸腹之间,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搅痛。奋力压下那股痛,全力的应战,却进一步加剧伤口的恶化。双方实力相当,渺轩知道长此下去,他必败无疑。
双眉紧皱,不着痕迹的看了上方无数的飞剑一眼,突然手上一松,身上的气流瞬间撤离,对方的剑,就这么向他身上招呼了过来。他却不偏不躲,任由剑峰砍下来。
四周飞舞的剑,也由于瞬间的力量不均,笔直的掉了下来,直向两人。这是孤注一掷的杀招,两败俱伤。千柄的剑阵,定无人可以生还。
只要这个人死了……便没有人可以再伤到他的珞儿,即使……要用他的命做交换。
可惜殷怀单,却在关键时刻,察觉有异,强行收回要砍向渺轩的剑。千剑齐发,巨大的寒意袭来,他反身挥剑,凝神反击,强行挥开上面的千柄剑阵。
“想要同归于尽?”殷怀单冷笑“你还没这个资格,单凭一个剑阵就想取我性命?你妄废心机了!”
渺轩未回答,只是刚刚中途撤招的反噬,令他仅存的力气也消失怠尽,却固执的站立着,狠盯向那边越发张狂的人。红色的衣袍也掩不住伤口不断渗出来的血迹。
“你受了伤?”殷怀单眼神轻眯“难怪你不出全力!”转而又大笑出声“哈哈哈……原本我对你手中的剑还有几份顾忌,如此……便是你找上门来送死!”
他再不迟疑,运足十分功力,直接向他挥了过去。渺轩心知躲不过,也不用躲。原以为,只要杀了这个人,他就可以不用再装下去。守着他的珞儿天长地久。惜……他没这个机会了。
剑云他早已经布下了诛仙阵,只要他一死,阵法自然启动,谁也逃不了!
殷怀单眼露凶光,隐隐渗出血色,那柄剑更是直向前方人的脖间挥去。眼看着那剑锋就要划断他喉咙。突然一声高吼凌空而来。
“赤云!”语落渺轩手中的剑,刹时光芒大盛,一堵白光划向殷怀单,当的一声脆响,手中之剑已断为两截,殷怀单更是被震开十尺之外。
渺轩惊愕的回过头去,只见璎珞急喘咻咻的出现在身后,身上仍是粘着斑斑血迹,双眼莹泪,嘴角掺着几丝腥红。
“珞儿!”渺轩大惊,已经冷寂的心,再次热血沸腾起来,青之没有拦住她吗?怎么可以让她来“回去!”他撕吼出声,眼里尽是急色。
璎珞却无视他的怒气,一步步走了过去。看着他因身上的伤,有些啷呛的步子,心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回去!回去,听到没有!”渺轩一脸的怒颜,想要抓着她大吼,却稳不住步子,摇晃着就要倒下。
“来不及了!”璎珞上前一步,接住他不稳的身子,贴近胸口听着那几不可闻的心跳,轻声轻喃“哥……珞儿,来陪你!”
渺轩一愣,呆在当场。
璎珞却趁机接过他手里的剑,退后一步,双手紧握住剑柄,忽而又掀动唇角笑,那笑容纯净的不含半点杂质,手上的剑却颤了颤,刚要出口唤他,又改了口“……姐!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但是……你这般念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所以……报仇,算我一份,好不好?”
“珞儿……”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你就是赤姬的另一个女儿,璎珞?”殷怀单站稳着身子,看向那突然冲出来的人,惊讶于只认一主的赤云,竟会听她的使唤。眼神微眯,却看到那剑在她的手中,渐渐的变得透明,几不可见。抑头大笑出声“哈哈哈……你就是六界传闻的那个弃神。就你那微不足道的神力,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如今还妄想跟我对抗吗?”
璎珞转过身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更加握紧手中的剑,挡在渺轩身前。
“好一个姐妹情深!”殷怀单越发笑得大声,抑天看向天际,眼里闪着不明的情绪,突然大声吼道:“赤姬!你看到了吗?你一心护着的好女儿,如今却争相跑来送死。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一直坚持要保留的神族血脉,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他越笑越大声,越笑声音越怪异,似笑还泣,良久神情一凛,目光顿时转冽,眼里划过几丝刻骨的恨意:“好!我就成全你们,赤姬,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今日,我就要让你神族,从这个世间绝迹!”
语落,手中凝气成剑,身影一闪,已经站到璎珞的面前,挥剑砍了下去。璎珞握紧剑挡住,却还是被剑气回流伤到。
“珞儿!”渺轩脸色瞬间惨白,出手运气,贴在璎珞的身后,护住她的心脉。殷怀单冷笑一声,挥开一掌过去,直中渺轩的胸口。顿时渺轩被震开,往后飞去。
璎珞猛的回头,眼际之中,那红色的身影,像是一块被剪得千呛百孔的破布,缓缓的向旁边的石壁飞去,轰隆一声巨响,滑倒在地,鲜血像是开了闸,满地的流淌。耳边一阵嗡嗡做响,世界顿时无比的安静。
一切好似都消失了,眼里只有那红色,大片大片的在眼里流淌。一时间她好像已经至身在另一个世界。心瞬间的被掏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一切全数崩溃。
“乖!叫哥……我是你哥!”
“不对,是哥!”
“珞儿这么乖,哥怎么会离开你!放心吧,哥永远都在你身边!”
“听话,只要珞儿安全,哥什么都愿意!”
“珞儿!”
耳边反复着回响着那些话语,那张灿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柔的脸,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着。再应声而碎,化成灰烬。
她……什么都没有了。
心底有什么正在冲出来,瞬间冲突层层的桎梏,涌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眼里迷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冲出牢笼的力量。
“接下来,是你!”殷怀单收回掌,眼里嗜杀之色更浓。手中凝成的剑再次举起,唇边冷笑,运足十分的气力,誓必一招即杀。
挥剑而下,却突的一顿,剑峰骤停。只见璎珞竟单手抓住了他的剑峰,略一用力,剑身化成灰烬。殷怀单心中大骇,飞身抽离,却晚了一步。
脖间一凉,已经被璎珞单手掐住脖间。
“不……不可能……”殷怀单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竟会被一招制服,这个不是弃神吗?不是没有神力吗?为何他无法反抗,单是被她掐住脖子,就已经动弹不得,空气瞬间阻隔,脸色发青,瞪大着眼睛,仍是一副不信的表情“你……你……”
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脖间越来越紧,越来越难受。四周地面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晃动,顿时飞沙走石,一片混乱。原本昏暗的天际,更是瞬间漆黑一片,渗不进半丝的阳光。周围都是石头翻滚的声音。那原本在空中飞舞的灵剑,争相折断,像是承受不了她散发出来的气息。
殷怀单惊恐的瞪大眼,奋力挤出声“你到……底……什么人?”却瞧见她的眼神中一片虚无,像是一潭死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的生气,她……没有意识。
“珞儿!”重伤的渺轩突然发出狂吼,焦急的语调显而易见“停下……珞儿……”
可是璎珞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像是什么都已经听不见,更加的掐紧手中的人,四周的山石滚动得更加厉害,地动山摇,天昏地暗,下方也传来了巨大的海浪之声。地龙醒,海龙啸!
神怒,天地动荡。
“珞儿……珞儿……”渺轩颤微微的从地上爬起来,强行稳着步伐靠近那边已经没有意识的璎珞“珞儿,听话……别冲突那道封印!珞儿……”
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处到飞舞的石块,划破他的衣衫,流下更多的血迹,他却视而不见。奋力向璎珞靠近,一路之上,全是腥红的血迹。
好不容易走到她身边,一把拉过她的身子:“珞儿……”
手间一轻,黑衣男子顿时被一股反弹力击了出去,撞出几十米,张口吐出大口的血迹,已伤及真元。
“珞儿……听话,听话……不要冲突那封印,听话……安静下来,我在这,我在这!”渺轩把她紧扣进怀里,拼命撕吼着阻止,那道封印,她绝对不能冲出来,绝对不行。
他撕声力竭的吼着,看着她无神的眼睛,一点点的恢复清明,心急如婪。
良久……
地龙渐渐平息,山石逐渐停止翻滚,璎珞的眼里,重新印上他的影子“哥?”不确定的声音微微的颤着。
“是我,是我!”他紧拥住她的身子,手间颤动,声音有些哽咽“珞儿,乖……乖……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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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传递过来,璎珞只觉身形一轻,那从体内冲出的什么,瞬间又退了回去,全身无力,摊倒在地。
却闻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剑山,突然爆裂开来,一柄光剑飞驰而出。
“天剑!”殷怀单一声惊呼,顾不得身的伤势,飞身跃截住天剑,如一团黑烟般,消失在天际。
山顶只剩两个浑身染血的身影,相依相偎。
番外白竹
番外白竹
师父说他乃白暮千年难遇的奇才,仙法道法一点就通,虽然只是区区十五年的光景,却已修得元婴境界,飞升入仙指日可待。但命中定有两劫,誓必危及性命。
他却不知,这一劫来得如此之快。下山历练才几天,路经这块沼泽,见妖气迷漫,决意收伏此妖。却不想年轻气盛,中了那雾妖的圈套,被困于这片沼泽之中,动弹不得。
“这沼泽里混有我身上的毒气,任你有再高的道行,也别想出去!”雾妖如是说,气焰嚣张的离开了。
暮子昕这才发现,自己体力的仙法全被封住,半点使不出来。而且越挣扎,身体就越发往淤泥里沉。只得凝神静气,停止动作,减缓那下沉的速度。
直至日落西归,天地间一片昏黄。
“你是竹子吗?”甜甜的嗓音带着几分好奇自头顶传来。
刚刚还昏暗的天空,突然一片亮堂,带着几分燥热感。他抬头望去,那是一只巨大的火凤,全身浴火,在头顶轻轻的挥动着翅膀,飞得小心翼翼,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火凤是上古圣兽,六界难得一见,其性高傲不倨,除非是修为极高的人,才能收为已用。但这样一只圣兽上,坐的却是一个小孩。
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好奇,双手紧抓着火凤的脖子,从上面探下头来,明亮的眼睛仿似星辰,正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她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清澈纯洁得不染滴尘。
一时间,他看得呆了!
“你是竹子吗?”她再次开口,仍旧是那个问题“咯咯说,竹子都是一根一根的长在土里,你也是一根一根的!”她缓缓的说着话,语气里有几分欣喜的味道,接着又升起几份疑惑“可是……你为什么是白色的呢?长虫子了吗?”
“我不是竹子!”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只是遭人暗算,掉入这里而已!”
“哦!”她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是呀!”
“你……说什么?”突然很想认识她。
“我叫……”她举高手刚要回答,突然又想是想起什么,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咯咯说,我的名字不能告诉别人的!”
他顿时有些失落,再看看她那精致的小脸“你……能否帮我一个忙吗?”
她愣了一下,很爽快的点着头“好!”
“能不能请你到白暮一趟,告之我师傅,子昕遭人暗算之事!自会有人随你来救我!”她年纪小,自是不可能救他出来。
“竹子哥哥想出来吗?”她仍是眨巴着眼睛,更加努力的把头探下来,身子斜倾。
竹子哥哥,他失笑却也不怎么在意,点头道“自然是!”
“我……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拉你出来!”说完伸出一只嫩嫩的小手,袖口卷起,洁白一节,似是上好的美玉。
暮子昕心间一动,不自觉的就伸出了手,轻轻的握住她那嫩嫩的小手,却忘了自己的重量岂是她可以拉动的。
尽管火凤已经尽量飞近地面了,她还是从它背上滑了下去,扑腾一身栽进了泥土里。手里还抓着几根赤色的羽毛,慌乱的挥舞着。
“别动,会更加陷进去的!”他慌忙制止她的动作。拉她近身,原本那个精致的小孩,已经成了个泥娃娃。
不过却是个听话的泥娃娃,她不动了,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突然一眨不眨“你长得好像咯咯哦!”
“格格?”他心生疑惑。
“嗯!”她重重的点头,小手叭的一下抚上他的脸蛋,留下一个泥手印“这里这里……这里都像!”
那只小手在他脸上移动着,他的脸瞬间就红了,缓缓的拉下她不规矩的小手,转开头却也不提醒她的失礼。
想起如今的处境,又心急如焚起来,若只是他一人还好,只要撑过今天,顶多明日必会有人来寻他,如今却连累了她跟着受苦,而且照现在的情况,他们必撑不到明天。
头顶的火凤鸣叫着,一圈一圈的在天空盘旋。
璎珞却好奇的盯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突然伸出手,摸向他的头顶,轻轻的拍打着“竹子,不怕……不怕哦!有咯咯在!”
那语气,颇有几分哄小孩的味道。暮子昕顿时哭笑不得,显然她之前也被人这么安慰过。所以这才依样画葫芦。
“我不怕!”轻笑着拉下她的手,摇了摇头,心底生出满满的怜惜。“谁是咯咯?”
“咯咯就是咯咯呀!”她回得理所当然。
暮子昕有几分疑惑,到也不再问下去。只当是她的一个玩伴,淡淡的扯动嘴角笑了笑,想起她因他而累,不禁又有几分愧疚“唉!是我连累你了!如今……连你也出不去了!”
“竹子哥哥想出去?”她眨巴着眼睛问。
他含笑着点头!虽然有点舍不得和她留开。
“那就出去吧!”她眼睛眨了眨,突然伸手抓住他,一使力两人腾空而起,直朝上方飞去。暮子昕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只到他胸前的小女孩,半点不废力的拉着他飞向半空而起。
“你会腾云!”他惊叹,她这才几岁的年纪!
她回过头来,一脸的茫然,呆呆的看着他几秒“什么叫腾云?”
“那你现在……”
他未说完,却见她突然皱了一张小脸,缓缓的开口道:“竹子哥哥,我们怎么下去?”
“啊?”暮子昕一惊,却已经止不住猛的往下落的趋势,眼看着又要掉回里面,他及时念咒凝云,一抱住身前的人,飞出沼泽的范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向沉静如他,都止不住的急喘。只有旁边的女孩,一脸好奇的拉扯自己粘满污泥的长裙。
“脏了?”她指着道。
“换一件就好!”他无奈的笑了笑,叹她的太过乱来,单手结印,打算给她用清净咒。她却突然哗啦一下拉开了衣衫,一件一件的往外脱。
“你干什么?”暮子昕一惊,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那小小白净的身子板,全显露在他的面前。虽然上面粘着点点污泥,却是一览无疑。
“换一件!”指了指手上的脏衣道。
他脸上一热,瞬间通红,忙转过身去,貌样十分局促。“快……快穿上!”
她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自然不知道何谓男女有别,但他已经十五,已经成年,怎能见她赤身裸体。
“可是……脏了!”璎珞回答。
“穿上!”他的脸更红,语气沉了几分。
“哦!”璎珞这才满脸委屈的穿上。暮子昕这才转过身,拾起地上的腰带,把她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定不会再露出半点春光,才罢手。心底突然涌现一股,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私心。
“以后,不准随便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知道吗?”
“为什么?”她疑惑的问。
暮子昕一愣,眼前又浮现她刚刚的样子,脸又红了,顿了顿,才沉声道:“不为什么,不准脱……就是不准脱!”
“哦!”她不甘心的回应,嘟起委屈的小嘴。竹子哥哥好凶。
“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她一身的仙气,该是和他一样,乃修仙之人。
“在……”她指出小手正要指明,突然又顿住,眼珠转了转“我迷路了!”
“迷路!”看着她稍有些逃避似的眼神,心下有些怀疑“那你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她想了想,指向东方“那边!”
暮子昕轻笑一声“那你来的时候,都经过一些什么时候地方!”
“有好多好多的水,还有三座好高好高的山,再飞过一条河,和一片绿绿的树就到这里了!”
“哦!”她到是记得清楚“那些你都记得?”
“嗯!”她得意的点头。
“回去也一定认得出来?”
“嗯!”
他笑得更深“虽然记得路,那为什么会迷路呢?”
她一愣,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哀怨的忘了他一眼,又嘟起那张小嘴“咯咯会生气的,娘说不能出来,出来了,她会打屁屁!所以……我迷路!”
暮子昕摇了摇头,摸摸她的头,她这是想用迷路,来逃避家人的责罚吗?叹一声,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顿时又心生不忍。
“好吧,那就算是你迷路!我不告诉任何人!好吗?”
“真的?”她一脸的欣喜。
他含笑点头,再次摸向她的头“不过,天已经黑了,你不该呆在外面,赶紧回去才是!”
“嗯!”她乖乖的点头,仰起头叫了一声“风风!”只见那只盘旋在空中的火凤,飞身而下,“竹子哥哥,再见!”
她回头甜甜一笑,顿时像是开了满山的花儿,令人连心的暖起来。心间微动,一时间他好想好想永远把这笑留住。不自觉的已经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
“等等!”
她回头。
“我……我……”他脸上瞬间通红,心似是要奔出胸口,想要让她不要走,却又心知不妥,半晌,急匆匆的掏出身侧的勾玉塞进她的手里,包裹住她的双手用力握紧“这是……月勾玉,是我拜入师门时,师傅送我的信物,现在我把它给你,就算……就算是……我们……”
“竹子哥哥?”她一脸的疑问,手被他握得有些紧,她想抽出。他却猛的一拉,像是怕她跑掉一般。
“我……已经……已经看了……你的身子!自当负责……这个就算是我俩的定情……信物!”他脸红成一片,手轻轻的颤着,半带强迫塞着勾玉“这勾玉你要拿好,千万别掉了,到时你来找我,我……我娶你!你放心,我对天起誓,此生定不负你!”
他说得笃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就屏住了呼吸。
她盯着手里的勾玉半晌,似是在犹豫,又似是不懂他的意思。
良久!
“竹子哥哥,送我的?”
“嗯!”
“好!”她收进身侧的袋子里,又缓开那甜笑。
他这才轻了一口气,终于松开她的手,附下身子轻言道:“我不叫竹子哥哥,我叫暮子昕,你要记住了!”
“嗯!”她点头答,转身爬上火凤,开口的却还是那句称呼“竹子哥哥再见!”
他不禁失笑,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她爱叫,那便就是吧!淡笑着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嘴角又忍住上扬,心里却全都是甜的,突然很期待着再次见到她的样子,到时他一定要问出她的名字,到时他便不再让她走,到时她将会是伴他一生的人。
可是他却没有猜到,这一别,竟足足让他等了一千年。这一千年,他寻遍世间每一个角落,踩遍每一寸土地,却苦寻不到她的身影;他修习各种法仙,预找寻她的气息,才半点没有头绪。仿佛那天那染着污泥,笑颜如花的小女孩,只是他的幻觉。
直到瑶池仙会,他再次感应到月勾玉的气息,自碧落之上救起她。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她。按捺不住心底再见她的欣喜,想要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想要让她再也不许她离他半分,更想要问这些年到底去了哪?
可是……当她张开那双眼睛看向他时,里面的却是对他全然的陌生。
“我叫璎珞!”
她终于肯告诉他,她的名字,眼睛里却闪着从前从未有过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出声,似是落寞,似是自卑。
一瞬间他有些心痛,他告诉她,他叫白竹。想要从她眼里寻到,哪怕一丝的熟悉也好,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千年前被她救起的竹子哥哥。
可是……没有,她的眼里除了陌生,什么的都没有。
瑶池陨落,众仙围困,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前去相救。不想报信的却是她,随她入碧落,她一遍遍的说着自己的事,他静静的听着。关于神山的事,关于尊主的事,关于神山门人的事,唯独……没有他。
她眼里有着浓浓的自卑感,那浓重的颜色,令她少了儿时的那股甜美无暇的笑容。她含着三分羞怯的把六花递给他,他接下了,却在她眼里找不到自己所要的。
六花定情!可她要的却只是一种依赖,那是被自卑压得太久了后的本能反应。与他送她勾玉的心情不同,她的心里并没有他。
瞬间他有些迷茫了,难道千年之前的约定,只有他放在心上吗?
直到她以身破阵,血染瑶池,他却不得不先行去救六界众人,不想应付师兄的一段对话,却令她信以为真。她含笑着从自己手里拿走六花,那一瞬间他才猛然醒悟。
自己何必在意那些已经逝去的过去,重要的是眼前的她,就算她不记得,又怎么样,重要的是她就在眼前。
只是自己醒悟的太晚了,她已经不再信任自己。
没关系,自己和她都有着永恒的时间,他可以慢慢让她相信。
路上天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