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重生功略第45部分阅读
嫡妻重生功略 作者:rouwenwu
何人他的姓名,但他回京后会立刻求爹娘来给她爹下聘,娶她为妻。
结果她等来的却是京里的一个圣旨,要接她进京,封为妃。
到了那时候,她才从父亲那里得知,那日来的贵客竟是当今的皇上,皇上见了她,就有意招她入宫,但她的身份不比寻常,所以才回京请示太后,直接封妃号,召她入宫。
至于与皇上同来的人,父亲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是谁,只叫她死了对那个人的心。
其实在她知道贵客是皇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心,因为能陪同在皇上身边的人,只能是他的臣子,这世上没有哪个臣子敢夺君之爱。
但她不甘心,求着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陆琪带她进京寻那个人,她并不再奢望能与他有什么,只想问问他,如果没有皇上下召的事,他会不会来娶她。
陆琪从小随着叔叔在她们那里做买卖,为郡王府供着米粮。
他一直就偷偷爱慕着她,不愿看她如此伤心,毅然收拾了包裹在锦秀的帮助下,带她逃出郡王府,前往京城。
哪知没到京城,就听说皇上为这事暴怒,郡王府三百多口人,受她连累,险些满门抄斩,后来还是圣上念在父亲多年的功绩上,才不再追究,但父亲从此成了一个冷在一边的闲王。
父亲怒极,放出风声,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如果寻到她,定打死谢罪。
事情闹到这一步,由于她的任性已经毁了自己的家族,哪里还敢再去寻那个人,让陆琪自己回去,她则跳了河寻短见。
结果被陆琪发现,陆琪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她一个千斤小姐,哪里受过这些折腾,虽然救活了,却受了凉发起高烧,久病不好。
陆琪没办法,只好带了她回到故乡永乐镇。
陆琪的叔叔得知郡王府中的事,再想着侄儿的失踪,惊出了一身冷汗,偷偷寻着郡主奶娘,让她支着儿子悄悄去永乐镇看看,看郡主有没有随侄儿回去,如果寻到人,就悄悄的带回来。
郡王现在虽然在气头上,但终究是父女,只要寻到人,好好认了错,关上一阵,或许这事就能淡去。
她奶娘的儿子也就是她后来唤的三哥,三哥去到永乐镇确实寻到了她,但看着奄奄一息的她,哪忍心带她回郡王府,索性也不回去了,在永乐镇住下,等她好了再做打算。
结果这一住就是一辈子。
她病了一年,才慢慢好起来,知道如果自己回郡王府,只会给爹娘添祸端。
对着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权当爹娘没养过她这个女儿。
又念着陆琪的恩情和痴心,嫁进了陆家,过去的事,从此烂在心里,再也不提半字。
这些年,她只想躲得远远的,与皇家不要沾上任何关系,结果女儿周周转转却嫁了皇家的人。
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会到京城来,现在竟为了女儿到了京城,只不过当年下召书要封她为妃的皇帝已经过世,现在在位的是他的儿子。
这些往事,早该烂得渣都不剩,可是这时突然想起,心里仍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雪晴见母亲突然间怔怔出神,有些担心,轻唤了声,“娘。”
陆太太猛地回神,“玉米剥好了吗?”
“剥好了。”雪晴忙把小竹筛递了上去。
陆太太接过,“剥好了,就先回屋休息吧。”
095 惊
子容路过广仁药铺,唤停了车,望了眼头顶的金字招牌。
车夫陪笑着提醒,“少爷,离接王爷还有半个时辰。”
子容点了点头,“来得及。”
刚下车,药铺伙计已撩了帘侧身候着,“莫掌柜,您来了?”
子容点点头,迈进了门。
在柜台里打着数盘的药铺掌柜,五十来岁,穿了件斜襟藏蓝袍子,瘦条条的,看上去很精神。
抬眼一看是他,忙从柜台里出来,“莫掌柜,有些日子没来了,快请坐。”一面回头招呼伙计上茶。
子容忙抬手拦着,“李掌柜别忙了,我坐不住,就走。治风湿有什么好药吗?”
药铺掌柜扬手打发了伙计下去,试着问,“是陆掌柜的膝盖又痛了?”
子容笑了笑,摇头,“没痛,是我寻思着梅雨天气快来了,先备上些好药,防一防。”
三言两语,药铺掌柜明白了,忙从柜子里取了四瓶药酒出来,递了一瓶给他看,“这是正宗的五步蛇酒,泡了好些年了,今天刚开封,每天拿这蛇酒,揉上两次,等变天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酸痛。”
子容接在手上看了几眼,递了回去,“有效?”
“有效,这药刚开封,我还没指着卖,价钱都没盘,这药,也就不谈钱了,你拿回去先给陆掌柜试试,当真觉得好,下回来,咱再说。”
药铺老板接过去,四个小瓶排在一块,麻利的打着四瓣花结。
子容站了起来,“李长掌柜的心意,我领了,该多少钱还得多少钱,你盘出来了,支个伙计到我柜上结帐。用得好,咱下次再多买些。”
药铺掌柜忙把药酒递给他。
子容推回桌上,“我现在出去办点事,还不回去,你叫个伙计直接给我送家里去。”
“行,我马上叫人送去。”药铺掌柜笑着将他送了出去。
等子容一走,忙唤着伙计,“快把五步蛇酒,收起来,不卖了。”
伙计有些懵,“为什么不卖了?”
“这药,莫掌柜拿去试了铁定回头,咱那一坛药酒,卖他一个人就够了,不用再跟那些人一分两分的讨价还价。”药铺掌柜美滋滋的在算盘上,记下个数字。
掌柜夫人从里间挑了竹帘出来,羡慕的望着走远的马车,“雪晴嫁了他,可真是一家人享福。”
药铺老板听着有些不舒服,“我对你们娘家还差了不成?”
掌柜夫人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走过一边清点药材。
子容刚要上车,见一个妇人走来,正要迈腿进药铺,认得是那晚上和雪晴从染坊回去,在巷子口看到的,以为是鬼的妇人。
如果说那晚上是遇了鬼了,可这大白天的……
妇人回头看见他,也吃了惊,佯装不认得,快了两步进了药铺。
听着身后车响,回头见子容走了,才松了口气。
子容等车行前几步,药铺里看不见了,唤了随他出门方便跑腿的小厮,瞅着药铺,低声吩咐了几句,伙计应着跳下了车去药铺对面街角蹲着。
马车接着往前走了。
☆☆☆☆☆☆☆☆☆☆☆☆☆☆☆☆☆☆☆
雪晴家现在也请了好几个下人,不比过去,只得自己一家人,家里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动。
厨房里的事,也就关键的,陆太太才亲自动手,其他活都有下人做着。
素心嫁了程根,孟氏仍留在京里,自然做了这里的管家。
今天是要客上门,孟氏也就在一直留在厨房打点。
雪晴坐在厨房门口陪母亲说话,隐隐听见有马车声,偏了头往门外望了一眼,道:“娘,我听见马车声了,怕是来了。”
这附近也就他们一家使着马车,平时除了他们的马车,也就周成贵的马车往这边进出。
陆太太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哟”了一声,“好象真的是来了。”她初时觉得王爷架子大,怎么也要到了近中午开饭的时间才会来,没想到子容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来了。
忙把干活时穿的罩衫脱了下来,递给孟氏,吩咐孟氏帮她把没做完的事做着,牵了雪晴的手走出厨房,叫住正在查看还有哪儿没布置妥当的陆掌柜,“别看了,王爷怕是来了,赶紧叫人去门口望望。”
这一会儿功夫,马车声又近了些,陆掌柜也听见了,不等夫人催,立马唤着丫头去门口望着。
丫头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道:“是姑爷的马车,已经到前头路口了。
陆掌柜赶紧抖平身上袍子,陆太太和雪情也理了理发鬓,一边随陆掌柜到门口接着,一边叫奶娘抱孩子出来。
两个孩子虽然养在这边,但裕亲王对两孩子却是爱极的,每两天就定会叫派车过来接孩子进府玩耍,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回带。
陆太太虽然不舍得雪晴和孩子们,但毕竟两孩子是裕亲王的嫡子亲孙,觉着总这样霸着孩子们不厚道,寻思着今次见着裕亲王,如果人当真好的话,还是让他们回王府去住。
雪晴见马车已经到了跟前,从奶娘怀里接过子然,领了抱着平安的奶娘迈出大门候着。
裕亲王正撩了帘子来看,一眼就瞧见门外站着的雪晴和孩子们,忙道:“赶紧停车,别撞了雪晴和孩子。”
子容笑了,“还差得远呢。”
裕亲王白了儿子一眼,“走几步,又累不死人。”
马车一停,也不等下人打帘搬脚凳,裕亲王就跳下了马车,满脸堆笑地抢了上来,“哟,我的乖孙们。”
雪晴笑着把子然放进他怀里,“爷爷来了。”
子然刚刚睡醒吃饱,精神正好,见了裕亲王,就眉开眼笑,哇哇地叫,还伸了胖呼呼的小手,要去摸他的脸。
裕亲王更是笑得眼都没了,往子然白嫩地小脸上亲去,“真是爷爷的乖孙。”
平安见他亲哥哥,也凑了脸过来亲裕亲王,裕亲王更喜得骨头都轻了二三两,照着平安粉堆出的小脸上巴叽,一口,“爷爷的乖孙女,来来,也让爷爷抱抱。”
说着空了一手出来,就要去奶娘怀里接平安。
子容赶紧接了过去,“爹,您腰不好,两个孩子太沉……”
裕亲王不悦地把他打断,“两个孩子能有多重,我哪能就老到这点力气都没有了。”硬是到子容怀里抱平安。
子容见父亲拧了劲,只能由着他。
裕亲王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抱了,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爷爷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雪晴笑着在一旁护着,这时车帘一抛,又下来一个人,二十六七岁年纪,面如冠玉,摇着一把玉股描金折扇,风流倜傥,又带了股打骨子里渗出来的贵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看他,他也正看在看她,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弟妹好。”
雪晴不知子容还有哥哥,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
年轻男子和气笑道:“我叫慕钰。”
这年头,哪有直呼人家男子名字的,雪晴含笑没动。
子容道:“你叫钰二哥便是。”
雪晴这才行礼下去,大大方方地叫了声,“钰二哥。”
慕钰眼里露出赞许之色,“我这弟妹长在民间,这礼数上却丝毫不输于大家女子,又比大家女子大方爽直。妙,妙。容弟,你娶的好媳妇啊。”
子容反而笑着受了,完全不谦虚一下。
雪晴被人当面一通的夸,见子容又摆着一副本就是如此的神情,有些难为情,怕再说下去,还不知说些什么出来,忙往侧里让了让,“里面请吧。
按着裕亲王年纪大,又是长辈,该走在最前面,可是他却不先走,抱着孩子也让了让,而慕钰则大大咧咧地往前走,而子容却自动落在了最后头。
慕钰走到裕亲王身边,才想起什么,赶紧停了下来,朝裕亲王比了手势,“亲王先请。”
裕亲王略为犹豫才抱着孩子走在了前头,迈进门槛。
雪晴看在眼里,这人姓慕,就是皇亲,皇亲哪能不懂皇家规矩的道理,能抢在身为裕亲王的长辈前头?
除非……
心里一咯噔,除非这人是今圣上。
偷眼向子容看去。
子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进了门。
雪晴揣了一肚子疑问,也进了门。
陆掌柜见抱着两个孩子的人,身穿蟒服,料到就就是裕亲王,忙迎了上去,埋怨道:“雪晴,怎么能让王爷一个人抱两孩子。”
说着上前接孩子。
两个奶娘忙上来一人一个抱下孩子退过一边。
裕亲王虽然没见过陆掌柜,但也料到对方身份,笑道:“不怪她,是我自己要抱的。”站直了身正视与陆掌柜见礼。
陆掌柜惊了一跳,“王爷不敢当。”忙抱拳弓身下去,陆太太也半蹲身下去,“民妇见过王爷。”
“亲家千万不要多礼,这么礼来礼去的,我就不用到这里来了。”裕亲王听子容说过,当初这对夫妇救下他那会儿,是怎么不嫌脏,不娘累地把他冻僵的身子搓暖,才让他捡回条命。
见对方行大礼,忙抢上前虚手一托,然在看清陆夫人的相貌的瞬间,整个人僵住。
陆掌见裕亲王没有一点架子,满心欢喜,“亲王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太太这才站直身,抬头起来,对上面前的脸容,即时一怔。
(今天家里有事,所以更新晚了,字数也少,很抱歉。)
095 公公上门
这情形让雪晴和子容都有些意外,但二人是晚辈,这时候不好搭话。
站在裕亲王身边的慕钰瞅瞅裕亲王,又看看陆太太,却出了声,“二位认识?”
陆太太赫然醒神,刚才这年轻人进来,她就看见,以为是裕亲王的哪个儿子,但这会儿听他口气,却不象做儿子的样子,不由地留了个神。
抬眼见裕亲王看了她一眼,道:“曾有过一面之缘。”
陆太太听他没直接说不认识,心里更是波澜起伏,辩不出什么滋味。
雪晴觉得奇怪,母亲一直在那小镇上,几时见过这京里有钱有权的大人物,不过转念一想,子容曾经是保国大将军,都有可能落魄到永乐镇,那么裕亲王曾经去过永乐镇也就不稀奇。
回头看子容,后都却是若有所思。
到是陆掌柜似乎想起什么,猛地重看向面前的裕亲王,只见他面如冠玉,虽然已经四十好几的人,却仍然玉树临风。
又看自己夫人,四十多岁的人,却显得很年轻,模样丝毫不比当年做姑娘里差一丝半点,又经历了这么些年的世事,反而多了成熟女人的风韵,反倒比以前更迷人。
再看自己,本是相貌平平,又苦撑了这些年的家,耳边已见白发,不禁有些自惭其愧,加上他平时就不是擅说话的人,这一时间手掌握在一起,捏了又捏,不知说什么。
“这么看来,陆掌柜夫妇和亲王还真是有缘,既然如此,大家更不用约束。”慕钰倒是眉飞色舞,习惯性地领先进了院子,严然他成了这儿的主人
“那是。”裕亲王笑笑,也跟了上去。
陆掌柜这才回神,忙跑到前面引路,“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二位不要见笑才是。”
裕亲王神色温和,“亲家客气了,我以前也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在宫里时还讲些规矩,出来了,也没那么多规矩。”
慕钰回头,“二叔虽然文武双全,却是最温和可亲的性子,陆掌柜的,你也别紧张。”
陆掌柜陪着笑,“这不是怕地方窄,委屈了亲王。”
慕钰笑了,“如果真委屈了,要打也是打子容。”
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子容接过去道:“我岳父岳母清检惯了,不习惯大户人家的那些奢侈生活。”
裕亲王听了这话,不由看向陆太太,见陆太太垂着眼,只看自己脚边,打量了四周,这院子处处透着民朴之气,确实没有半点奢华之态,心里五味杂陈,“我看这地方挺好,倒比王府温馨自在,怪不得子容愿呆在这儿,不愿回王府。”
陆掌柜心里一慌,“子容不是不想回王府……”
裕亲王看了儿子一眼,“这样,挺好。”
子容笑道:“爹觉得好,偶尔过来小住几天,当是静养。”
裕亲王也笑,“行啊,就怕亲家不欢迎。”
陆掌柜慌得额头渗了汗,“怎么能不欢迎呢,求之不得。”
裕亲王笑了笑不再说话,迈进门槛。
进了屋,裕亲王等慕钰坐下,才入座,雪晴看在眼里,心里越加有数。
一直没出声的陆太太亲自沏了茶递给雪晴。
雪晴捧着茶壶,却是先给裕亲王斟了茶,才给慕钰斟。
慕钰浑不在意地端了茶杯,闻了闻,“这是什么茶,真香。”
雪晴道:“是我娘自己烤的茶。”
慕钰笑睨向陪在下首的子容,“怪不得你不肯回来,你这岳父岳母家,还真样样东西是好的。”
子容睨了他一眼,“你就笑话吧。”
慕钰毫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雪晴给父亲和子容斟完茶,回头见裕亲王端着茶杯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正想开口问这茶是不是不合他口味。
陆太太以要去厨房忙为理由出去,雪晴品出味,也跟了母亲出去,留了父亲和子容在这儿陪着。
雪晴进了厨房,看见陆太太怔怔出神,凑了过去,小声问道:“娘,认得裕亲王?”
陆太太深吸了口气,“见过一面,不熟。”
雪晴觉得母亲和裕亲王之间不会是一句不熟这么简单,但这会儿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过了一阵儿,子容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雪晴把他拉住,问道:“晚亭怎么不一起来?”慕家,只有晚亭和子容是一母所生,今天裕亲王过来,按理是该带上她的。
子容小声道:“本来是要来的,但钰二哥一大早的突然跑来家里候着,非要跟来看看,晚亭也就不方便再跟来。你想她了?”
“想了。”雪晴点头。
“她今天没来,明天多半也是要过来的,她不过来,你去府里看她,也行。”屋里有客,子容也不好久呆,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有事指着别人去做,别累着。”
雪晴笑着打开他的手,把他往外推,“去陪着吧,我爹没跟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打过交道,怕应付不了。”
子容哧地一声笑,“你小看爹了。”
雪晴也不跟他争,转身去看陆太太那边还有没有要帮忙的。
陆太太正一边指划着人摆席,一边亲自动手炒菜,忙得脚不沾地,见她过来,赶紧叫道:“雪晴别站着了,赶紧盯着她们把桌子摆了,到开饭的时间了。”
雪晴应着去了。
虽然觉得母亲心里存着事,但席上倒十分融洽,没有半点约束。
只是雪晴总觉得裕亲王谈笑间,每尝到母亲做的菜,便有种若有所思,眉心隐隐拢着一层说不出的郁郁,直觉那几样菜,他曾吃过,更认定他和母亲之间不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倒是慕钰异常活跃,一个菜一个菜地尝,一吃一个好,一吃一个叹,大有后悔没能早些来吃上一吃的意味。
等下了桌,慕钰心满意足地捧着茶,慢慢地品,等茶也喝足了,对雪晴道:“听说你的衣裳做得很好,绣东西更是无人能比。”
雪晴谦虚道:“不过是人家瞎传。”
慕钰摇着扇子,“能把金玉兰斗下去,可不能是瞎传能传出来的。”
子容搁下茶杯,笑道:“金玉兰是自个心太大,手又够不着,才自绊了自己,跟我家雪晴什么关系。”
慕钰似笑非笑,打趣道:“当年视女人如草木摆设,连正眼都不看一看的大将军,现在竟成了妻奴了。”
子容撇嘴笑了,“那会儿年纪小,不懂这些。”他嘴里这么说,却丝毫有没被对方笑成妻奴而着恼的意思,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慕钰牙根一抽,“我十五,就纳……娶了妻了,你十六七还小?”
子容道:“我一直在战场上打滚,对着的都是大老爷们,母猪倒是见过不少,女人一年不得见能见着一个,跟你哪里比得。”
慕钰“哟”了一声,转向裕亲王,“二叔,你看你家子容存着怨气了。
裕亲王笑道:“他也就嘴上说说笑,哪来什么怨气。”
雪晴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打算退出去。
慕钰叫住她,“弟妹,帮哥哥做身衣裳,怎么样?”
雪晴笑笑,“钰二哥想要什么样的?只要我做得出的,都给你做。”
慕钰睨了正慢慢喝茶的子容一眼,“还是弟妹直爽,不比得你小气。”
子容瞥了他一眼,笑着摇头。
雪晴见他居然说子容小气,险些没忍住笑了出来。
慕钰道:“我一直最喜欢晚霞的光韵,能帮我做一件那样的感觉的不?
雪晴想了想,不直接说能,道:“这得好好想想。”
慕钰点头,又对子容道:“你不是最喜欢看日出,要不你也来一件日出的?我们哥俩一人一件,穿着在大街上一站,能把那些小娘子们的眼晃花了
裕亲王端着茶杯的手一僵,看向子容。
雪晴本不觉得慕钰那话有什么,但见裕亲王的神情,心里一颤,也看子容。
子容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笑道:“你别坑我了,谁不知道我娶了个悍妇?你闪花了那些小娘们的眼,回去一样有嫂嫂们伺候着,可我回来,得跪搓衣板,还不知得跪上几宿才能上床。”
雪晴白了子容一眼,“谁悍妇了?”
慕钰望了雪晴一眼,哈哈大笑。
空气里凝着那份不正常的紧张,瞬间消散。
裕亲王这才松了口气,把茶端到嘴边。
慕钰笑得缓了些,向雪晴招手道:“那行,你不给他做,可说什么也得给我做上一件。”
雪晴这才笑着答应。
下人进来回话,说小少爷和小小姐醒了。
裕亲王马上来了精神。
子容赶紧指着雪晴去让奶娘把孩子们抱来。
抱了孩子来,话题自然转了,慕钰取了两对镶玉的福寿小金镯子出来给子然和平安一人一对。
最近王府和宫里常有东西送来,加上又总有想巴结亲王的人借着这机会巴巴往这边送东西,里头好东西自是不少,雪晴看得多了,也有了些见识,认得这两对小镯子都是上好的东西,推辞了一阵,见慕钰执意要送,才勉强收下。
有慕钰在场,裕亲王想让雪晴正式归入慕家成为长媳的事不好多说,而且这是进男方的门,又得见一帮子王府里的内妇,陆掌柜一个男人,就不能去看着,于是另约时间,让陆太太领雪晴进府举行仪式。
这事关系到雪晴的名分,陆太太不能推托,答应下来。
裕亲王逗着两个孩子玩了一阵,才和慕钰起身告辞,仍由子容送父亲回王府。
送走慕钰和裕亲王,陆家大松了口气。
孟氏从厨房探头出来,抹着额头的汗,“哎哟,这还是我头一回见皇家的人,可真吓死我了。”
陆太太笑着笑,“皇家的人还不是人,有什么可怕的。”
陆掌柜动了动嘴,到嘴边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另道:“都辛苦了,赶紧着再辛苦一下,收拾了都去歇着吧。”
陪裕亲王吃了个饭,说是没做什么,但精神总崩着,这会儿,突然松了下来,也觉得累得慌,又吩咐雪晴,“你也去歇着吧。”
雪晴倒不觉得累,但从刚才所见的情形来看,只怕爹娘有话要说,也就答应着先回了房。
陆掌柜看了夫人一眼,转身进了屋。
陆太太略为犹豫,跟了进去,顺手掩了房门,见陆掌柜坐在榻上发呆,走过去,碰了碰他,“发什么呆呢?”
陆掌柜指指矮桌对面,示意陆太太坐下。
陆太太跟他夫妻二十多年,哪能不懂他的心思,暗叹了口气,先给陆掌柜倒了杯茶,才在对面坐下。
陆掌柜看着面前的茶杯,又默了一阵,才开了口,“他就是那个人吧?
陆太太装傻,“哪个人啊?”
“就是你当年执意去找的那个人。”
陆太太沉默下去,知道瞒不过丈夫,“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提来干嘛
陆掌柜看了夫人一阵,“还在怨他?”
“早忘了。”
陆掌柜看她今天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忘,而且裕亲王也没把她忘了,“我以前陪着你找他,那会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怨过他,认为他肯定是个大户人家的花花大少,见了漂亮姑娘就调戏几句,说过的话都当不得真,只有你才听进去了,非要去找他。但今天我见了他,知道他的身份,我不怨他了,反而觉得委屈你。”
陆太太嘴角轻轻抽了抽,“我委屈什么?”
“委屈你嫁了我这么个没用的人。”
“你在胡说什么啊?这些年,我们过的不是挺好。”
“你跟着我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不知,我能不知道?真是叫个苦,可怜你从小在金窝里长大的,金枝玉叶,以前哪受过这些苦。”
“没有你,我早死了。”
陆掌柜象是没听见夫人的话,接着道:“当年跟他一起去王爷家的是当今的圣上,这皇上刚一回京,就下了旨纳你为妃,他虽然是皇上的弟弟,但终究是臣子,哪有臣子跟皇上抢女人的,他就是有这心,也只能把这心思给藏起来,哪里还敢来给你提亲?现在想想,这事,真不能怪他,如果当年没有皇上横插那一手,你现在就是裕亲王的王妃。今天见着他,觉得你们俩其实真的很般配,只是造化弄人。”
他说了这一席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陆太太鼻子微酸,把茶塞到他手中,“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两杯,糊涂了
陆掌柜苦笑了笑,“我没喝多,真的只是觉得委屈你。”
陆太太呸了他一口,“不管什么原因,我跟他的事,早就在二十几年前就结了,我再不是晋王府的郡主,而是雪晴她娘。我当年年轻不懂事,跟他也不过见过几面,而你却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哪头轻,哪头重,你当我不会衡量?他现在妻妾成群,你说这话,不是拿我取笑?”
陆掌柜见夫人急了,才醒起自己说的过了,慌了神,“我没那意思,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陆太太微侧了身不理他,眼眶有些红。
陆掌柜忙搁了茶杯,过来拉她的手,“我真没那意思,只是心疼你这些年跟我一起受的苦,如果当初你嫁的是他……哪能受那些苦?”
陆太太摔了他手,竖了眉,“我当年能嫁他吗?”
陆掌柜顿时语塞,“我……”
陆太太冷笑,“他都不敢的事,你挂在嘴上说,叫什么事?你是嫌我爹当年没死在那事上,现在再搅浑了这水,让我父亲再一头栽进去,诛连九族,你才痛快?”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有这意思?”陆掌柜心里有些别扭。
陆太太声音越加的冷,“难道你看不出来,今天跟裕亲王来的,就是当今的圣上?”
那件事对前皇帝来说,是一桩不容人说起的丑事,也是心头之刺,那皇帝虽然死了,但他的儿子却坐在皇位上。
而今天他见着裕亲王,只顾着吃味难受去了,真没太注意跟亲王一起前的来的那慕钰,只道是他家的哪个子侄,这时回头一想,那人称裕亲王二叔,但对裕亲王却不见有恭敬之态,反而裕亲王处处小心,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慕钰就是皇上,陆掌柜想通了这点,惊出一声冷汗,滚下榻,“我哪能有那意思,我真是大意了,以后再不敢乱说。”
陆太太叹了口气,“算了,那件事就让他烂在肚子里,以后再不要拿出来说,就算见了裕亲王,也当没有这回事,省得雪晴难堪。”
陆掌柜见陆太太不再恼他,松了口气,“再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陆太太起身,“你也累了,歇会儿吧,我去看看雪晴。”
陆掌柜有些担心,“雪晴和子容以后真要回王府住?”
陆太太心里也不好受,“雪晴是人家的媳妇……”
陆掌柜哎,了一声,“你去陪陪雪晴吧,看看她是什么意思,如果回王府要受气,只要她公公不坚持,能在我们家,还是在我们家的好。”
陆太太白了他一眼,谁不想自己女儿不受娘家的气,可是如果人人都这样惯着,还有几个女人在婆家过日子?
但这会儿也懒得跟丈夫争,开门出去。
096 怪事
陆太太揭了帘子进屋,见雪晴正在摊画纸,走了过去,“怎么不休息会儿?
雪晴笑看了母亲一眼,“没瞌睡。”
陆太太挨着桌边坐下,“这是画什么呢?”
雪晴想了想,提了笔勾画,“给钰二哥起个样。”
陆太太倒抽了口冷气,“你还真帮他做?”
“做啊。”雪晴看着画纸,随口回答。
陆太太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女儿,“你没看出他是什么人?”
“皇上呗。”雪晴撅了嘴,这都看不出来,可就笨了些。
“那你还做?”陆太太一阵紧张,女儿该不会是斗垮了金玉兰,尝到皇家的甜头,见了缝就一门心思的上吧?
雪晴搁了笔坐下,“我听得出来,他今天是试探子容,如果我们不做,万一他真想找子容的岔,光这一样,就可以说我们欺君。”
陆太太皱了皱眉头,“可是你知道黄昏是什么意思?”
雪晴点了点头,黄昏之后就是黑夜,那就是快到头了。
陆太太急得额头上渗了汗,“他把自己比做黄昏,却说子容喜欢日出,这……”陆太太回头看了看门口,不会有人听见她们谈话,才压低了声音,“他在试探子容有没有夺位之意。”
“我知道。”雪晴咬了咬唇,皇家真没好事。
“知道还……”陆太太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啊,怎么突然这么糊涂了
“娘,我自有道理。”雪晴把母亲的手拉了下来。
陆太太不放心地瞄了眼桌上摊着的白纸,“这事可千万不能乱来,这可关系到子容的命。”
“嗯。”雪晴点头,“娘觉得裕亲王这个人怎么样?”
提起这个人,陆太太心里就有点堵,不过她过来寻雪晴,也就是为了那个人,也不能避着,“我看裕亲王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你以后到他家,应该不会亏待你。”
雪晴笑了,“我在这儿好好的,去他家做什么?”
陆太太撩开一缕飘〔到她面颊上的发丝,“雪晴啊,我和你爹当然希望你一直在我们身边。但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以前以为子容是一个人,倒也罢了,现在人家是有家的人,父亲也健在,你们一直这么跟我们住着,也不象话。”
雪晴不以为然,“他家也不是只得他一个儿子。”
“他是长子嫡孙。”陆太太小心提醒。
雪晴轻抿了抿唇,“就是这样才糟糕,他没回来,他那个二娘的儿子就是长子嫡孙,他一回来,人家一下子矮了半截,人家表面上不敢出声,心里哪能不恼?只怕恨死的心都有。”
裕亲王现在的夫人虽然是填坊,她的儿子也算是嫡子,但比子容这个正经嫡子终是不同。
雪晴生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一夫一妻,就算是同夫异母的兄弟姐妹也是平等的,但既然到了这里,这里的规矩也就不能不顾忌些。
“这些娘懂,但你们做子女的,哪能只顾着自己轻松,不顾孝道?”陆太太也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父亲那会儿也有三个妾和几个通房,这些勾心斗角,再清楚不过,但那些人再怎么斗,哪敢动正经嫡子嫡女半点。
雪晴知道母亲是为她着想,怕她落下不孝的骂名,转身面朝着母亲,“人家王爷都没开口叫我们回去,娘就巴巴的赶我们走啊?就算要住过去,也得等看子容的意思。子容不愿回去,我自然跟着他不回去。”
陆太太截了一下她的额头,“子容还不是惯着你?”
雪晴扬了扬眉,眼里堆了笑,拉了母亲的手,“不如跟我讲讲娘以前跟裕亲王怎么认识的?”
陆太太白了她一眼,“这些陈年旧事,还提来干嘛,小心你爹不高兴。
雪晴撅着嘴,“爹才没这么小气,再说,我也不跟爹说。”
陆太太摇了摇头,“男人啊,在别的地方,什么都大方,独到这种地方,比什么都小气,没有的事,都能想出有来。”
雪晴吐了吐舌头,“刚才爹说了什么了?”
陆太太想着陆掌柜刚才的那一堆话,心里有些发苦,“没说什么。”
“真的?”雪晴察颜观色,有点不相信。
“只是一面之缘,如果这都要计较,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可多了,他能计较得完?”陆太太知道女儿肚子里尽是跟子容学的弯弯道道,揪到一点,就能猜得老远,把话岔开,“你先别画了,累了这大半天,休息休息,你不顾自己身子,还得顾顾肚子里的孩子。”
雪晴知道问不出来了,寻思着子容跟着父亲和皇上出去,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吸了吸鼻子,搁下笔,“不睡了,我还得去染坊。”
陆太太一个咛叮,“为那个方清雅的事?”
“嗯。”雪晴拿了衣裳,走到屏风后换衣衫,“我本来想明天去,但心里就是不踏实,还是去看看,免得夜长梦多。”
陆太太一想也是,“我跟你一块去。”
“娘死了大半天了,别去,我和婉娘去就行。”
“我不去看着不放心。”陆太太认为,雪晴虽然不是吃亏的性格,但终究年青,而婉娘性子又软弱,再说年轻女人脸皮薄,遇上到不要脸的,难拉下脸,所以说什么也要跟着。
雪晴心疼母亲辛苦,但见也知道母亲是个有主见的人,打定的主意,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只好答应。
“那我也去换身衣服,顺便去叫婉娘去。”陆太太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雪晴换衣裳出来,把桌上图纸卷了起来,开门出去。
见两个奶娘正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学走路,平安回头看见她,丢了奶娘的手,一边嘻嘻哈哈地笑,一边摇摇晃晃地向她走了过来,脚下虽然踉跄不稳,却硬是晃过来,扑进她怀里。
雪晴一把把平安抱住,惊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奶娘惊笑道:“哎哟,小小姐会走了。”
雪晴这才回神过来,放开平安,后退两步,向平安笑着道:“宝贝,过来。”
平安果然又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雪晴这才信了,高兴得把平安抱起来转了个大圈。
陆太太从屋里出来见着,吓得脸都白了,急奔过来,“雪晴,快放下,快放下,你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雪晴这才想起这事,赶紧停了下来,偷偷伸了伸舌头,又在平安的白嫩得象剥皮鸡蛋一样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把她交给奶娘。
又转身亲了亲子然,“宝贝,你什么时候能走啊?”
子然刚才见母亲带妹妹玩,就乐得手舞足蹈,见母亲跟他说话,更高兴得哇哇乱叫。
雪晴越发笑得有眉没眼。
“雪晴,别管孩子了,交给奶娘吧。该去办的事,早些办了,早些回来
雪晴哎,了一声,摸了摸两个孩子红朴朴的小脸蛋,交给了奶娘,上来挽了母亲唤着等在一边的婉娘,往外走。
雪晴进了染坊大院,朝在一边忙着的李勇看了看。
李勇回头看见她,有些不自在,低了头接着做手上的活。
沈洪听到动静,从里院出来看见,忙跑了过来,瞅了婉娘一眼。
婉娘一见他从里面出来,顿时不痛快,没给他好脸色,将脸板着扭过一边。
他讨了个没趣,有些殃殃的,先朝陆太太唤了声,“老夫人。”才招呼雪晴,“你今天来是……”
陆太太一皱眉,还没长记性,大清早的还往里面凑。
雪晴没答,回身跟在陆太太后面往里院走。
在染坊大院里,人来人往的,沈洪不好多说,进了小院,才道:“二狗走了,没在里面了。”
“走了?”雪晴停了下来,施施然的看了他一眼,才向二狗以前住的房间望过去,光望了一眼,想着那天的情形,心里就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