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22(耽美)第3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22(耽美) 作者:rouwenwu
后面一把拉住。
空流低声道:「别担心。」
周围众人惊愕之后,爆发出如雷欢呼。
「大首领猎鲨啦!」
「猎鲨!猎鲨!」习惯杀戮的海盗们,只佩服有实力、有本事不怕死的人。谁有足够的胆魄,谁就能征服他们。
当贺狄以极完美的动作,凌空跳入水中时,因为吴猛的惨死而笼罩在海盗们心头的乌云,像遣遇艳阳一样被驱逐开。
所有人都振奋起来。强则为王,他们需要的,是谁也比不上的强悍首领!
贺狄像箭一样没入水中,立即惊动了刚才吞吃了吴猛的巨鲨。代表死神的巨大鱼鳍再度浮现,在水面上上休目惊心地一闪,朝着贺狄下水的地方追去,瞬间消失在水下。
海面忽然平静得令人恐惧、每一道视线,都紧紧盯着贺狄消失的入水点。
子岩身体比石头还僵硬,撑在木栏上的手掌沁出冷汗、心脏坪坪乱跳,彷佛随时会跳出嗓子眼。
这一刻的安静比一百年还要难熬,他简直不知道世问竟有如此漫长的折磨人的平静。
刚才吴猛消失后,水下猛然冒出的血流一幕幕在脑中浮现,恐怖的感觉让他牙关越咬越紧,彷佛下一刻这一幕就会在他眼底重新上演。
该死的贺狄!海风从耳边拂过,像恶意的手拨动绷紧到随时会断裂的弦,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凌乱跳动,血液凝固了无法流动似的。贺狄正在水下被鲨鱼吞屹的念头电光火石闪
过脑际.子岩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忽然,海面上冒起一阵水泡、子岩神经一阵紧张,仔细看过去,一股暗黑的浊流冒上水面。
血!贺狄!子岩浑身巨震,正要跳下船的瞬间,欢呼再度震碎宁静的天空。
「大首领!大首领!大首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子岩睁大眼睛搜寻海面,不敢置信地盯住了从水下冒出的熟悉身影。
那个在夜色下,踏着水的男人,正是贺狄!他的匕首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此刻正在水里仰头往船上看。
与子岩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时,贺狄绽放得意的笑容,在水中举手挥动致意。船上再度爆发欢呼.空流命人放下绳索、一身湿洒洒的贺狄上到甲板,受到所有人由衷的敬佩赞叹。
他显然经过一场恶斗,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是在和鲨鱼的搏斗中弄破了,还是自己为了方便行动撕破了,露出结实的上身,一点也不在乎地被属下簇拥着走到子岩面前。
对于子岩苍白的脸色,他颇为满意。「精彩吗?」
子岩恨得他牙痒痒,咬着牙关,狠狠瞪他。当然,他绝对不会满足贺狄的虚荣心,像海
盗那样为他欢呼。
「你这个…混蛋!」
这次巨鲨尸体已经浮上水面,景平命人把牠打捞上来。这鲨鱼差不多比一个成年男子还长,嘴宽牙利,看起来十分恐怖。匕首在牠的白肚子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肠子淌了满地二等景平把鲨鱼尸体放在甲板上,请贺狄发落时,身上还挂着水珠的贺狄,以不容任何人违逆的霸主气势,指着地上的鲨鱼,笑着,一字一顿地清清楚楚道:「这是我今晚献给海神的祭品,就以这尾用我性命相搏而来的鲨鱼,向海神禀告,我身边这位非凡的剑手──子岩,将会是我贺狄一生中,最珍爱的人!」
子岩碎不及防,震惊至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贺狄说完这句话,却并未看他,视线转寒,扫过在场的手下,冷冷道:「今晚要向海神禀告的,还有和鸣王结盟的双亮沙航线一事,和子岩代替吴猛成为二首领一事,我这人向来公道,如果有人对此不满,现在就提出来,否则,过了今晚祭杷再在我背后搞鬼,将被视为对海神不敬,处以极刑。」顿一顿,沉声问:「有人不满吗?」眸中俪光闪烁。
众海盗被他这样又吓又震,早受他气势压迫,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尤其子岩露那一手,一招把吴猛手臂砍断,以海盗们只尊重强者的习惯而言,让子岩替代吴猛也说得过去。
甲板上一阵沉默后,几个副首领首先表态,「一切按大首领的意思办。」其它人纷纷也道:「大首领说怎样,就怎样!
贺狄一阵狂笑,「好,都是我贺狄的好兄弟,来啊!继续晚宴!叫女人们都上来,跳几曲艳舞!」强拉着子岩,回到主位上坐下。众人坐下,乐声再度暸亮响起,穿花蝴蝶般的美女们披着比白日里更暴露的轻纱飞上甲板,载歌载舞,佳肴流水般送到各席,气氛重新热烈。
贺狄意气风发,不用小杯,命空流送来整壶整壶的烈酒,塞给子岩一壶,自己提了一壶,笑道:「航线的事情已经办妥,今天总算做了一件让你高兴的事,陪我喝这一壶也很应该吧?」
子岩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尤其刚才贺狄猎鲨,犹自惊魂未定,还要亲耳听贺狄当众宣告什么「最珍爱的人」这种话,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分不出东西南北,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好像被酥酥麻麻挠着一样。
拿着手里沉甸旬的酒壶,低头看了一眼,猛然仰起头,沉默地灌了一大口入喉。听见身边贺狄的笑声,「好!」「好!」
专使大人真耳边一热,贺狄靠过来,热气啧在脸上,低声道:「你用剑的时候真漂亮。」子岩一口烈酒入喉,后劲上来,后脑热热晕晕,听了贺狄的话,表情还是冷冷淡淡,偏头瞥贺狄一眼,目中有点复杂,沉默片刻,又是仰头一口烈酒。
不一会,一壶烈酒都倒了进去。子岩不胜酒力,抛了空酒壶,往侧边缓缓靠过去,贺狄赶紧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子岩,你醉了。」子岩惺忪醉眼,上斜着啾他一眼,道:「我困了,先睡一会儿。你敢趁机乱来,我一剑杀了你。」眼睛闭上,歪在贺狄怀里。
贺狄大乐,把子岩抱在怀里,站起来向众人道:「你们好好欣赏歌舞,我和二首领上房看看星星月亮,聊聊正经事。」朝空流打个得意的眼色,抱着经过一场大战后体力消耗,又不慎喝醉了的子岩,迫不及待的上楼了。
第四章
贺狄把子岩抱进房里,放在遍堆柔软锦枕的大地毯上。
明月当空。海风从左右大闲的窗户徐徐吹来,熟悉到令人感动的来自海的味道钻进鼻尖。而今生最想得到的人,正双眼微闭,似戒心全消一般,无防备地躺在眼底,缓慢悠长地起伏着胸膛,等待自己展开行动。
我伟大的海神……在这一刻,贺狄,在这片大海上无往不利,在手下面前永远如同一把抹了毒药的利剑一样可怕的单林海盗大首领,也不禁罕见的满怀感触。
恨不得像狼一样仰头,对海上明月长啸。
好漫长的三十天!老子总算熬过来了!积压了三十天的欲望,是一坛酝酿过度的烈酒,还未开叙,隔着坛子香气已叫人醉了九成。
贺狄炯然有神的细长眼眸掠过猛兽般的光芒,动作却异常轻巧的开始为子岩宽衣解带。
这个男人真是太过正经,衣服一定要穿得整整齐齐,项颈处布扣全部扣紧,只露出半截结实的脖子,让人心痒。殊不知,他不着一缕的身子,是大陆和海上最引人垂涎的景致,贺狄很高兴,自己是唯一有权欣赏这优美景致的人。
迅速脱去子岩上身衣物,看着有着健康肤色的胸膛在眼底裸露,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充满欲望地摩掌这每一寸都经过锻炼,充满爆炸力和美感的肌肉.指尖滑过胸膛上小小的淡色的花蕾时,不肯放过地掳住,爱不释手,轻轻拉扯,揉捏二子岩发出轻微的不适的呻吟。
「你干干什么…」他半睁着眼,模模糊糊地看着头顶上方的男人。
烈酒的后劲还在和他的神志较量,一切就如一滴浓墨从半空中滴入清水,几圈微妙的涟漪后,墨色缓缓化开,墨黑和澄清之间,一点一点地失去界限。什么都被热暖的氤氲开来,
再没有黑白分明的界限。
「住手…」胸前被挑逗的感觉,并非初次,却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容易陷入去脸的迷离中。
可恶的贺狄,又在他身上施展高超的技巧,指腹绕着敏感的小突起频频打圈,勾起身体深处根本无可躲藏的火焰。
「我叫你…住手!」子岩命令已经不大听使唤的身体作出反抗的动作。沉甸甸的四肢并不那么好指挥,真可怕,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他早就连剑都拿不稳,被对手砍成碎片。
现在也好不了多少。越来越靠近的男人的脸上,那双写满邪恶的眸子,明白道出侵略的欲望。
「专使大人的酒量真差。」贺狄好整以暇,亲吻猎物的脸颊,喷啧地道:「我们单林的酒又香又醇,就是后劲大了点。」怀里的男人竭力想清醒过来.却又无法从酒精中挣脱的模样,让他满心欢喜。
没什么比脸蛋脖子红红的子岩更有趣。那双总是射出犀利光芒的凛然眼眸,因为他的抚摸而不得不染上脆弱又渴望的色彩,让贺狄澎湃的欢望沸腾到最高点。在经历了三十天的苦苦忍耐后,这是海神给予他贺狄的最棒的赏赐。贺狄当然毫不犹豫的立即接过这份应得的赏赐,并且一刻也不拖延的享用。
「不……不许…」他爱上的男人真古板,来来去去只有那么两句,但他依然极爱听。
裤带被抽走时,子岩彷佛有点意识到大难临头,眼睛睁大一点后,又无法和酒意相抗的变回半睁不睁的状态。
「嗯,…住…住手…唔嗯…」薄唇间,抗议的声音渗着甜美性感的鼻息。。
贺狄大力摩掌被脱去衣裤后裸露的大腿根部,那里的肌肉线条起伏有致,比美女结责,却比其它的男性更为优美,像单林弦琴被拨动时悠颤颤的那丝余韵,抚摸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彷佛是开叙这身躯的前奏,代表了贺狄的决心和不顾一切都要得到的霸道。
「呜嗯……啊…」子岩发出轻微的呻吟,半张双唇灶出灼灼热息。多日的蓄意挑逗后,未经人事的身子已被情欲熬煮得熟透。
烈酒的助兴和贺狄的撩拨后,快感在体内无蠢欲动,肌肤其自然覆上令人休目惊心的媚荡色泽,如同一颗红透的鲜果,只等着谁轻轻剥开最外的薄薄的果皮,让香甜的果肉和果汁暴露出来。
「子岩,乖,子岩,乖乖。」贺狄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诱哄。他明白自己的男人并不屹这一套。子岩如果清醒,说不定早就一个翻身跳起来,朝他凌厉挥剑。
但现在,子岩醉了。就算不醉,和吴猛的一场恶斗,体力消耗的子岩,也不是他的敌手。
不管手段如何,贺狄要的就是把眼前的人,永永远远的,完全占有。
「嗯…不…不要…」贺狄笑着,低声在他耳边说:「好,不要。」但他只是撒谎。
在海盗头领的脑子里,只有目标,没有诚实和仁慈。
贺狄一边柔声欺骗,一边把怀里脱干净的男人展开。裸露的胸膛和小腹既结实又可爱,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
在一轮殷勤的抚摸后,子岩诚实的器官已经直竖起来,像个渴望糖果的孩子一样乖乖抬着头,等待着。只是轻轻用指尖触一触那饥渴得想爆发的花茎,子岩就发出轻微的响应般的声音,「嗯…唔晤……」又乖,又老实,贺狄眼中满是迫不及待的火热,抓住子岩的
脚踝,左右分开。
充满力度,不容人拒绝地,缓缓的,压上。
「呜!」只曾经被指尖稍微戏弄过的入口,遭遇了比男人指头更可怕十倍的利器的侵犯。
嵌入的瞬间,子岩身子猛然一僵,发出轻轻的痛苦的声音,「不…不要…呜…嗯…」
黑宝石般的眸子上,竟然浮出雾光。
贺狄在和子岩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从来没有见过子岩这种快哭泣的样子。他有点吓住了,猛然停下动作,稍微喘息几下,才用好听的,足以欺骗任何人的性感声音轻轻道:「乖实贝,喘气,用力的喘气就不疼了。」
「呜……」身上的贺狄比山还重。
脚踝被抓住,膝盖压到胸前,腰几乎被折断的姿势,让子岩连反抗的一丝余地都没有。
为了缓解痛楚,本能地后仰项颈,深深呼吸但不慎的深呼吸,放松身体,却为男人的侵犯制造了更有利的条件。
抓紧机会的贺狄向前送腰,让自己进得更深。
「呜鸣…啊!停…停下…」子岩沙哑地叫着,昏昏沉沉地摇头。体内强烈的扩展感,令人颤栗。
贺狄苦笑:「专使大人,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停得下来?忍耐一下,等一会你就舒服了,本王子保证比手指弄的更舒服。」说话的时候,腰杆轻轻晃动,甬道黏膜被展开到最大的程度。
两具健康的,经历过无数征战洗礼的修长身躯,契合无间的紧贴。
「不,。。呜嗯…呜·…」
怀里男人端正的脸上逸出痛苦,额头的冷汗让黑发带上水色光泽。也许因为酒醉,子岩不再是清醒时那个强撑着,不许自己丢脸的子岩,迷迷糊糊的呻吟,比往常多一分最后处刑般的脆弱。
低氏声的呜咽,让贺狄这狠心的海盗也有些不忍再听。慢摇动着腰标杆,他低下头,吻住子岩半开的唇,吸吮属于子岩的甜美津液。
「嗯鸣…啊…嗯嗯…不…不可以……」
「可以的、可以的…」贺狄无意义地,用低沈的声音,柔声反驳着。
他小心地深入子岩的身体,感觉被子岩紧紧包裹的奇妙。那种终于进入的快感难以形容,远远超越只属于男性的那部分身体上的冲动,他觉得从前和别的人在一起都是白白浪费了。彷佛今夜,不但子岩是处子,连他自己也是一个新鲜的处子,第一次做真正的房中艳事第一次,才知道这种事有多么美妙。
子岩一直在轻轻地挣扎,多亏那场决斗,还有那壶烈酒,他没有过度的反抗和用誓死不从的激烈眼神怒视贺狄,否则贺狄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继续下去。
现在,他只是轻轻的,不时地摇头,企图扭动被固定的腰,发出轻微的呻吟,好像陷在一场令人产生痛觉的噩梦中。贺狄希望,自己能把这场噩梦变成美梦。「子岩,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很快。」
贺狄竭尽所能让他舒服点,慢慢的动作,他把所知道的最能让床伴喜欢的技巧都用上了。毫不间断地把碎吻撒在他的男人的脸上,用唇一点一点抚平上面的痛楚之色。
摆动着腰,寻找体内他最注重的那个地方,小心的不让子岩被自己点燃的那一丝欢望消退。肌肤渗出汗水的躯体,锲而不舍地交缠。
「嗯···呜嗯···啊唔…」终于,子岩的呻吟,有了微妙的变化。贺狄莫名其妙动作一顿。片刻后,他听见自己令人惊诧的吐出一口长气的声音,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有多紧张。
这男人,终于…被自己弄得舒服了…贺狄情不自禁露出得意的微笑,狠狠吻了眼
神迷离的子岩一口,「早说了会让你舒服的。」终于放开胆子,快乐地往深处探索起来,子岩被刺激着,发出更诱人的呜咽,
「嗯呜··呜!不···不要呜···嗯嗯…」
「很舒服的,保证很舒服的,乖宝贝,我可是单林海盗的大首领兼单林二王子,说话算话,从来不骗人。」
明月当空。海风仍在徐徐吹来.但夜色迷人的海面上,多了一丝,若随若现,甜蜜的声音就像有谁,终于用指尖勾动了,那根难以触碰的,敏感的琴弦…
凤鸣坐在桌旁,露出一脸小动物般无助的表情,看着左右众人,苦笑着问:「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容虎那句什么我可以创造奇迹的鬼话吧?」
在他万分期待有人提出置疑或怀疑的注视下,等待来的,竟然是众人整齐一致的默默点头、凤鸣哀叫一声,双手掩脸。要命……容虎这家伙,看模样一向老实,却经常冷不防戳他脊梁一下,冒出一句什么「鸣就是个专门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人』的话后,无端把所有人的希望都点燃了。这点燃的希望,好像烧在凤鸣屁股上的一把无名火,灼得凤鸣坐立不安。
只有凤鸣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是什么被神灵保佑的能够创造奇迹的天才。从前所谓的奇迹,在博间点燃孔明灯,在离国制造降落伞,在阿曼江合伙容恬火烧离国大军,其实都是被人绑架囚禁下,迫于无奈的最后反击。
充其量,他最多只能算一只打不死的小虫而已。现在容虎让大家把信心都寄托在自己身上,那真是……
后面追来的是有规模,有人数,有兵器的同国水师,不是什么乌合之众,真正的两军对阵啊,不是靠一点小聪明就可以化解的!
冉青沉声道:「并非我们不肯尽力,而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少主身上,到现在,真的是局势逼人,别无他法。」
这里是凤鸣暂住的舱房二空间不算小,却因为挤满了萧家和西雷两个派系的心腹精锐而显得拥挤。这一次的船上会议,凤鸣、容虎、尚再思、洛宁、冉青、冉虎、曲迈、秋蓝等人都有参加,连负责驾驶主船的总管罗登,也暂时把事务交给手下,亲自过来参与讨论。各人自取凳椅,围着凤鸣团团坐下,床边挤着坐了两名面带忧色的大侍女。
萧家船队上.凡是有资格参与讨论的,几乎全部到齐。可见,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我们也不算太失败。多亏罗总管高超的船技,我们的船队在碌田第二次逃出了同国水师的包围,终于顺利离开阿曼江出海,只要横跨这段莫东海峡,很快就可以到远惊隼岛。」尚再思把敌我形势斟酌一番,首先出言,安慰凤鸣一番。
他说的也是实话。在第一次被同国水师前后夹击脱围后,一直加速赶往出海口的萧家船队,还是在阿曼江和莫东海峡接壤的最后一道关口,被船只同样精良的同国水师追上。第二次围击的形势,一样是敌强我弱。要不是罗登再度实战杰出的水上操船技,又利用当时老天爷好心给予的大风几度加速,可能萧家船队已经被打成几百块巨型烂木,漂浮在阿曼江上了。
罗登老脸一红,羞愧着摆手,「尚侍卫不要再提了,这次让少主陷入险境,是我罗登的错。要不是我错估同国战船的坚硬程度,以为我们萧家加硬过的船可以和他们硬拚,贸然和他们碰撞,也不会让大家落到现在的境地。唉,罗登有罪,如果不是现在危难未过,萧家还需要人手,照老主人立下的规矩,我早就该自尽谢罪了。」
「不可以啊!」凤鸣吓了一跳,连忙道:「那是老主人的规矩,现在我是少主,我立的规矩是不许任何人自尽谢罪。罗总管,现在我们己经敌我悬殊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冉虎在一旁低声道:「师傅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们从来没有和同国水师交过手,不知道对方的船只情况也不奇怪,换了在几天前,就算我们想破脑袋,也没想过会有被整个同国水师追杀的一天。」
「自尽谢罪的事情不许再提。好了,现在先告诉我各方面的情况。同国水师追在我们尾巴后面这一点可以免掉,这要命的情况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凤鸣强打起精神,转过头,目光落在容虎身上,容虎沉声禀道:「同国水师一直在追击船队,更别提任何登岸的机会,我们基本上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也没有人能够联系我们。现在只能盼望在同安院派出去送信的长怀能早日见到大王,只要大王知道鸣王这边出了状况,应该会赶来援救。」
「同样的,』尚再思附加道:「虽然现在没有机会向贺狄王子发出求教信,但同国这么庞大的追击行动,不可能完全保密,阿曼江和单林海域一定会传出有关消息。贺狄王子听到鸣被追杀的风声,应该也会派出援兵。不管怎么说,子岩只要得知事情,也会代鸣王请求贺狄王子派兵营教。」
凤鸣郁闷地道:「两个都是应该,那即是说不准,听起来心里没底。长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容恬呢了我们被追杀的风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传到贺狄王子的耳朵里呢?」
长怀虽然忠心耿耿地跑去给容恬报信,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已经倒霉地倒在了老朋友狼裔的怀里,那个要给容恬报信的任务,当然也就无疾而终了。凤鸣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那张小脸上呈现的郁闷恐怕就要加倍了。
众人沉默时,罗登轻轻咳了一声,大家知道他有话要说,都把视线转向他处。
「属下还有一个少主不得不听的坏消息。」罗登叹了一口气。
「啊?」凤鸣皱了皱眉,「好吧,说来听听。
「我们武器快没了。」
「什么?」凤鸣愣了一下后,霍然怪叫.「武器快没了?」我的娘!敌人多得跟米一样,船只是己方的n倍,自己这边人数不到一千,船只经过两次突围碰撞,不在登上惊隼岛之前散架就谢天谢地了。现在居然连武器都缺?还打个头啊?这种不公平到爆的攻防战怎么打!
「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这也算情理之中?」凤鸣欲哭无泪。
冉虎很了解船队的情况,向凤鸣解释道:「少主首先要明白,船队虽然有一些常备的防袭武器和装置,但本质上却仍然是商船,不可能像战船一样,在船上放大.的粮草和武器。这一次事情发生得突然,并未有时间采买武器,我们萧家人惯用的是剑,至于弓箭,每人随身最多一两个箭囊,经过这两次突围,大家随身的弓箭都用去了不少。」冉青凝重地点头,「属下自己带的弓箭,已经用完了。」他在同泽城门救援凤鸣,就已经居高临下射了不少箭,接着两次船队突围,又和容虎一起负责射敌船上的掌舵手,用完也是情有可原。
凤鸣听得头大,连挠头的兴致都没了,怔了一会,看看左右众心腹,苦涩地问:「还有其它的坏消息没有?有的话一起说出来吧,一次清算,总好过分几次烦恼。」
「还有一个坏消息,」尚再思冷静地道,「其实刚刚冉虎已经提到了,他说商船和战船的区别,就是战船上常备大量粮草和武器,以防随时出现变故。可见我们不但武器缺乏,恐怕粮食也不多。是吧?」
最后两个字,是向冉虎问的。
冉虎没想到尚再思反应如此敏捷,脸上透出惊讶和佩服之色,不过思及现况,又无法不露出一丝颓然,好像对于向凤鸣不断说出坏消息,颇感内疚,「我们··粮食也不够了。」
凤鸣愣愣的,眨了眨眼。他从不知道,当个主帅是这么可怕的事。如今这个状况,破船、缺粮,在汪洋大海里,就算后面没追兵,也够头疼的了。
「那个,粮食够吃几天?」表情呆滞的萧家少主,半天才无精打采的问。
「本来,船上按照水手人数,向来储备十五天的粮食,这次因为是少主乘坐的船只,所以多准备了一点。」
「可是?」凤鸣等着下面的。他已经估计到后面会有转折句了。
「可是现在船上,不但有全体水手和少主身边的亲随,还有许多原不在我们估算内的人员,尤其是在同泽时被连夜召集过来的分布同泽各处的萧家手下,包括萧家作坊的工匠们。」
凤鸣被围困在同安院时,为了防备出事,罗登连忙召集了所有可以召集的力量,甚至连一些非高手的萧家工匠都集中起来了,所以,现在船上的近千人手中,选有部分是没有多大战斗力的手艺人。当然,他们也是要吃饭的。最后,冉虎给出结论,「现在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四、五天。」
凤鸣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容虎,「你估计容恬和贺狄的援兵会在多少天内赶到?」容虎脸色也挺难看,思忖了一下,试着用比较缓和的语气答道:「贺狄王子在海上耳目众多,船队装备精良,船速也快,应该比大王更早过来。如果一切顺利,贺狄王子援兵,也许可以在十天内到达。
谁都可以听出,这「一切顺利」四字,实在可圈可点。贺狄现在何处?贺狄什么时候会得到消息?贺狄会不会立即派出支持?这些问题,船上的任何人都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十天?」凤鸣真想晕死过去算了。一旦缺粮,连续多日不吃饭,谁还有力气抵抗围攻他们的同国水师?饿都饿扁了。全局看下来,形势之严峻,令人胆颤心惊。几乎窒息的沉默中,叩门声响起。
「进来。」一名萧家高手推门而入。
「少主,」他禀报道:「瞭望台传来消息,已经隐约看见前方的陆地了。」
凤鸣「啊」地一声站起来,大步踏出舱房。众人跟随在后,和他一同上甲板,登舰楼往前方眺望。海风徐徐吹在他们表情复杂的脸上。渐渐的,在远方水天一线处,露出一点陆地的轮廓,慢慢的,在视野中扩大。
惊隼岛!
萧家船队上所有人最后的求存之地,却也是一个登陆后不成功便成仁的绝地,因为登陆的后果,绝对是被同国水师团团包围,最不原意面对的硬碰硬大战随时爆发。惊年岛,这个凤鸣在之前只闻其名,现在却要把性命托付其上的岛屿,终于!出现了。
第五章
「竟有这样的事?」听完属下禀报上来的消息,余浪哑然失笑,「不用我出手,那鸣王竟然自取灭亡,招惹了同国大军?」
永逸如水银泻地,无所不到的发狂似的搜索,使余浪无法继续在永殷藏身。为了安全,他把囚禁的烈儿转移到博间境内,同时,又为了保持绝佳的可转移性,藏身地点依然选定在水上,这条名叫专江的江流,虽在博间境内,却是阿曼江的大支流之一,因为阿曼江上发生的事情,余浪可以比其它人更早一步知道。
像同国大军为了追杀萧家船队,甚至封锁了大段主流江面,更不可能瞒得过余浪的耳目。有心追查下去,想不到得到的居然是这么有趣的消息!!
西雷鸣王惹了同国大军,「说起来,这小子真的不知死活,身边只有那么一点人马,竟然敢在同国都城里面害死一干同国王族。不但同国的王叔庆彰和大王子庆离遇难,连怀孕的王子妃也没了性命,更有传言,同国大王庆鼎也死在他手上」刺探情报回来的鹊伏说起凤鸣,啧啧称奇,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真不知道该说他厉害,还是说他愚蠢,难道就没有想过会被同国大军追杀吗?j余浪仰头默默思索,半晌,微笑道:「这人其责也有趣,说什么天下有名的睿智鸣,说到底,是个十足的灾星,去到哪里,哪里就血流成河。同国王族里尽是蠢材,有东凡的先例在,居然还胆敢招待这家伙,换了是我,早就召大军埋伏在方敌踏足同国的那一刻就一阵乱箭结果了他,又哪会有下场?」
「公子英明。」鹊伏衷心赞美两句,换了个话题,压低声音问:「这个消息,是否要立即通知大王?」
余浪是离王若言安排在东南各国一颗最重要的棋子,博间同国西雷等国的情报,多数由余浪派人刺探并且飞报若言。
余浪目光转黯。「离国在短短几个月内,吞并繁佳,偷袭昭北,表面上看风光无比,实际上这两个国家同时也牵制了我们大部分兵力。」
余浪低叹一声,悠悠道:「这个消息报告给大王,大王又能做什么呢?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大批军队和同国开战。唯一的方法就是旁观事态发展,看看西雷鸣王是否像传说中那样厉害。」
鹊伏顿时明白,余浪已经下了决定要向若言隐瞒此事。对于把离国利益摆在最重要位置的余浪来说,一向不赞成若言生擒凤鸣的打算。如果同国大军把凤鸣杀死在乱军之中,这最理想不过。
现在余浪要做的,只是把消息掩盖住,避免若言一时冲动,不顾大局地抽出兵力为了西雷鸣王和同国对抗。
「可是,这样大王会不会怪罪公子?」
「怪罪我?」余浪缓缓偏头,有趣地打量自己心腹一眼,回过头,目光落在桌上摆着的一束新鲜可爱的雏菊上,淡然笑道:「如果他要怪罪就让他怪罪好了。我余浪这一生,早已经被自己毁了。」
鹃伏不忍道:「公子…」
余浪不希望听那些多余的劝告,截断鹊伏的话,冷静地问:「烈儿还是那个样子?鹊伏知道他的脾气,要把说的话咽回肚子,默默叹了一声,才点头答道:「自从那一天后,属下就没听他说过一个字。不过饭他选是按时吃的,公子盼咐的药也有每天喂他喝。」
他说的「那一天」,指的是余浪送出揭发小柳的书信的那一天。知道信的内容后,烈儿再度领教余浪令人发指的狠毒,激烈反抗不果后,索性封闭自己,宁死也不肯再和任何人做任何交流。
想到烈儿和自己如今不可补救的关系,余浪勾起嘴角,逸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鹊伏小心地请示:「如今情况改变,鸣王随时可能会被同国大军杀死,烈儿公子每天喝的药,是否要停止?」
余浪心里五味杂陈,略做思忖,始终理智占了上风,叹气道:「等鸣王的死讯传来后再停止用药吧,他恨我已恨到极点,那药多暍或少喝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沉默片刻,忽然沉下声道:「鹊伏,替我办一件事。」
鹊伏凛然,「公子尽管盼咐。」
余浪出奇的没有立即开口,幽远目光透过窗外,注视着正从船只两旁徐徐后退的岸边青山,那感觉,就如看见往日的美好从眼前一一流走。
终于,他开口道:「你帮我放出消息,告诉永殷国的永逸王子,不必在永殷境内寻找了,想和他心爱的烈儿相见,有胆子的话,就到博间来。」
当船只靠近,近观惊隼岛的地形时,凤鸣才真正明白「惊隼」这两个字的来历。
岛屿被汪洋大海包围着,却没有想象中孤零零可怜小岛的模样,相反,这面积不算大的孤岛三面环山,陡峭悬崖下拍起千层浪花,猛禽隼鸟也不敢轻忽,自有一股傲然独立的气势。
剩下的一面比较平坦,还有一个小小湾道,银沙在日光下耀耀生辉,总体来看,应该是惊隼岛最适合登陆和坚守外敌的地方。
萧家船队经过两次惊心动魄的突围,又碰又撞,渡过莫东海峡,船身已经浑身伤痕,有几艘大船还多处入水,露出令人担心的微微倾斜之态,多亏众人齐心合力和罗登训练出来的老练水手,总算平安到达;不过,光看船只状况,也知道再也不用打万一开战不力就坐船继绩逃的如意算蟹。
这场不公平的战,是打定了。凤鸣走过踏板,登上惊隼岛的西面,也就是岛屿比较平坦的一面,多日在船上颠簸,双脚忽然踏在柔软的沙滩上,仍有几分像在水上左右晃荡的错觉。凤鸣观察了一下附近,下结论似的道:「等同国大军赶来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守住这地方,如果让他们人数众多的士兵杀上陆地,大家就都要玩完了。」
尚再思露出喜色,「鸣王不愧是出色的主帅一眼就看穿坚守惊隼岛的关键,这片沙滩确实是我军必保之地,只要守住这里,同国大军将寸步难进,只能在船上作战,无所凭借。」一边说,一边手垂在大腿侧,悄悄朝后面迅速打个手势。
经过连番大难中的相处,西雷众人已和萧家派系高手们生出足够的默契,站在他身后的曲迈冉青等人把他的手势瞧得清楚,立即响应,纷纷附和。
「对、对,这地方最关键不过。」
「只要守住这里,什么同国大军都不过那么一回事嘛。」
「少主目光过人。」
凤鸣哭笑不得,「要鼓励我也用不着这么露骨,惊隼岛三面都是悬崖,不从西边登岸,同国大军难道会从其它地方爬上来吗?这一点傻子也看得出来吧。」容虎莞尔一笑,「他们也不想这样吹捧鸣王,不过是担心鸣王失去斗志,对这场战斗不再有信心罢了。」
凤鸣嫩脸一红。不怕老责的说,听了船破人少,缺武器又会断粮的报告后,他确实斗志低落,至于打败同国大军信心,早不知丢到爪哇国哪条下水道去了。
自己害怕得直发抖的样子,肯定被跟随他的下属们全看出来了,否则大家也不会如此关注这一点。
凤鸣看着容虎,惊讶地问:「怎么一到了惊隼岛,连容虎也露出笑容了,你不是一向最担心这个那个的吗?这种糟得不能再糟的地步,你还笑得出来?」
容虎从容道:「就是因为糟得不能再糟,属下才终于放闲一切,不再有任何顾虑。从登上惊隼岛的这一刻起,属下明白一切已成定局,和同国大军的交战不可避免,而且地点就在这里。从现在闲始,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打败强敌,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可说。」
「认识容虎这么久,只有这句话最痛快。」冉青大声叫好,哈哈笑道:「不瞒少主,刚才在船上开会讨论的那一小会儿,我也难受死了,但一旦踏足沙滩,看着阳光这么灿斓,心情不自觉就好起来。至少我们不再是被人打得到处逃窜的狼狈老鼠,而是敢据岛和一国大军硬战的汉子,这一仗无论输赢,我们在世人眼中,都将是值得敬佩的好汉。」
秋蓝和秋星一同陪在凤鸣左右下船,一直站在凤鸣身后,此刻秋蓝竟也开口发言,柔声道:「鸣王不是给我们说过「背水一战」的故事吗?那个背水一战的将军也是以少胜多,最终取得胜利。只要鸣王振作起来,一定也会像他一样打败敌人。」
「秋蓝,妳这样说就错了。」出人意料,尚再思竟直接反驳秋蓝的话,目光停在凤鸣脸上,认真地一宇一顿道:「鸣王请记好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如今全部交付鸣王,可以打败敌人,固然是最好,但即使无法取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凤鸣被他的话触动,仔细咀嚼尚再思话中深意。
陷入思索时,容虎接着尚再思的话往下说道:「世上没有不死人的战争,也没有永远不败的将领,但却有不屈的战将之心。卓越的将领必须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大战就在眼前,鸣王如果不能抛开生死和胜负之心,还一味担忧自己肩上的重担是否有本领承担,或者万一指挥错误害死人怎么面对大家这种末节,那么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抛闲胜负之心?」凤鸣蓦然一震。
「对!连胜负也要抛开!」容虎大义凛然地反问:「鸣王以为古往今来的名将是怎么成长出来的?当他们站在强大的敌人前,面对那些令他们千古留名的大战时,谁又会事先知道自己会取得胜利,日后能被后人敬仰?当主帅,最重要的是放开一切,拚尽最后一滴热血,不管胜负,也不枉白活一场。只要鸣王可以做到这一点,这里所有人都甘心为鸣王献上性命!」
当!
凤鸣像脑袋挨了一棒似的,猛然清醒过来。
他一直犹豫不决,烦躁不安,确实是因为身上系着太多人的性命,一直担心自己能力不足,瞎指挥的话,要是发了错误的指令,害死大家那就糟了。
容虎放开一切之言,一矢中的。
他太执着于胜负了,越执着,越对眼前的境况感到不满和不安,越无法从容思考,再这么下去,不等同国大军过来,大概就会先被鄙视自己的一干下属齐心合力给灭了。
手上忽然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是在身后的秋星把小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凤鸣。
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