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第20部分阅读
凤唳九霄 作者:rouwenwu
君寒收了剑,疑惑地走过来。
“帮我想办法传信到南楚给司徒夜。”苏海陵笑道,“叫他如果办完事了,立刻给我滚过来。”
“不就是有孕,犯得着那么以?”梅君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反对,也就是黑夜了。
“你也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我又要离开一阵子,有邪医传人司徒夜在旁边看着,我也能放心些。”苏海陵叹了口气道。
梅君寒跟着她往外走,目光中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昨晚的动静他不是没有听到,而今天一大早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就一直不平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然而……练剑似乎也压制不了烦躁的心情。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情绪也有波动那么大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偏厅,侍从早已摆好了早餐。
糕点、花茶、白粥、小菜,各种口味都有。
“先吃东西吧。”苏海陵笑笑。
梅君寒随手拿起一块千层酥咬了一口,顿了顿,低声道,“你觉得,昨晚的紫陌是谁派来的?”
“谁知道?”苏海陵一耸肩,一边喝粥,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紫陌原本是安王派到我身边的眼线,当年我出宫的事也是他向安王告密的,可是如今谁知道他是在给谁办事的?”
“因爱成恨的男人最可怕,你可要小心了。”梅君寒一声哂笑。
“他只是……一时被恨迷住了眼而已,迟早会醒悟的。”苏海陵停了一下,淡淡地道。
“但愿如此吧。”梅君寒说着,心里可不以为然,那个少年心里积压的怨气之重,让他这个成日在刀口上行走的江湖人也不禁暗自心惊。
“若是……我也不是个心软的人。”苏海陵明白他未出口的话,冷笑着加了一句,随即拿了个碟子,装了些易消化的点心,准备拿去给木清尘。
“庄主,蓝将军来了。”就在这时,杨纨一句话拉住了她的脚步。
“这一大清早的?”苏海陵莫名其妙地道。
“人事忙啊。”梅君寒慢悠悠地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盘子递给一边的侍从,挥了挥手。
那侍从会意地退下去。
知道院子里有木心在,苏海陵也不担心,只转向梅君寒道,“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吗?”
“也好。”梅君寒想了想,取出黑纱覆在脸上,一边道,“我也想见见这位大雍名将是什么样的人。”
“走吧。”苏海陵虽然对他蒙着脸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直接向客厅迎了出去。
“哟,恭喜啊。”蓝沁霜正背着手欣赏着墙上挂的字画,听到脚步声就转过身来,笑吟吟地道。
“你耳朵倒是挺长。”苏海陵微怔道。
“呵呵……”蓝沁霜“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轻描淡写一道,“昨儿个夜里城里倒是闹腾得厉害。”
苏海陵不禁无奈地一笑,昨夜里杨纨派去请大夫的人也是冷面冷心的,几乎是破门而入,将睡梦中的王大夫给绑了回来,动静闹得自然很大。也幸好那老大夫体谅她爱夫心切,并未多加计较。
“这位公子是……”蓝沁霜的目光转到梅君寒身上,微微沉了沉。
“我姓梅,是苏庄主的故交。”梅君寒收敛了浑身的冰煞之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起来。
“公子气质神韵果然有梅花风骨。”蓝沁霜赞叹道。
“将军说笑了,姓氏乃父母所赐,岂是因人而改。”梅君寒淡然道。
“倒是在下唐突了。”蓝沁霜一笑,随即指指桌上的锦盒道,“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小小心意,恭祝庄主早得千金。”
“多谢了,不过这等孩子同世可还有大半年呢。”苏海陵看了锦盒一眼,也没问是什么东西,笑着让侍从收进去,又道,“蓝将军莫不是专程来送礼的?”
“哪能呢。”蓝沁霜脸色一肃,随即看了梅君寒一眼。
“他是无妨的。”苏海陵道。
“那我就直说了,那水璃……你打算怎么办?”蓝沁霜道。
“我也正为这个头疼呢。”苏海陵叹了口气,苦笑道,“京城那几位暂且不论,夜幻族的水然……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若是……”蓝沁霜语气沉了沉,右手一横,冷声道,“一了百了。”
苏海陵心中一凛,这才见识到她的杀伐果断,不愧为百战百胜的名将。
“如何?”蓝沁霜道。
“不好。”苏海陵沉思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固然是一了百了,但只怕将来会有后患。”
“那就这么养着?”蓝沁霜一挑眉。
“我府里这么多人,难道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苏海陵道。
“上元节之后,可否抽空来一趟元帅府,见见我娘?”蓝沁霜突然道。
“蓝元帅想见我?”苏海陵一怔道。
“不,是我想让你见见我娘。”蓝沁霜纠正道。
苏海陵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潜意思,想了想道,“上元节之后我要出一趟门,回来便过府拜见。”
“与上面有?”蓝沁霜道。
“你说呢?”苏海陵反问了一句。
“好,我等你。”蓝沁霜点头道,“不过你要是过了三月才回来,我的假期就结束了。”
“放心!”苏海陵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明白,蓝沁霜本人是倾向地自己的,不过整个蓝家却是以蓝旌的意思为中心的。原本她自应上门拜见,不过……她总是直觉地感到,这次无念剑派之行,或许会有意外的转折点。
“好了好了,看来我也是个不待见的,不打扰你回去陪你的亲亲夫君。”蓝沁霜爽朗地笑笑,掩饰去其中的一丝苦涩。
木清尘有孕,这个消息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幻幻想。
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求也是没有用的。
“杨总管,送送蓝将军。”苏海陵也不挽留,反正她确实是想念木清尘了。
“罢了,我又不是不认得出门的路。”蓝沁霜摆手阻止了她,一个人施施然地走出去。
“你觉得怎么样?”苏海陵偏过头,低声道。
“不怎么样。”梅君寒虽然蒙着脸看不清表情,供电班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明明是个将军,偏要大冬天还拿着把扇子招摇,附庸风雅的女人。”
苏海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我说得不对?”梅君寒瞪了她一眼。
“不会是因为她赞你一句就恼了吧?”苏海陵拉着他往木清尘的小院走,一边摇着笑道,“蓝沁霜却是真性情之人,对清尘有意便毫不掩饰,但得知姻缘无望,却又能洒脱放手,当得上是一位奇女子。”
“便是好,又与我何干了。”梅君寒毫不客气地道。
苏海陵一笑,便不再提起。
她只是想让梅君寒认识一些好女子,却没有强做红娘的兴趣。感情这东西,还是该一切随缘。
进了小院,只见木清尘与木心正在院子里整理着前一日晒好的草药。
虽然才一个多月的身子,但木清尘依然按照她的嘱咐,换了宽松的袍子,白色的衣袂随着零落的发长在晨风中扬起,显得一片安宁。
“清尘,你看谁来了?”苏海陵叫了一声,走过去帮他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
“是你?”木清尘不解地道,“你带着那劳什子做什么?”
“我刚刚见过了蓝沁霜。”梅君寒摘下面纱,不在意地道,“我在江湖上走动多了,又素不遮掩,却怕她会认得我。”
“蓝沁霜?她来做什么。”木清尘皱眉道,“蓝家的事,恐怕来轮不到她来做主吧,若是蓝旌有别的想法……”
“这会儿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苏海陵叹了口气,摸摸他还是毫无异状的肚子,无奈道,“想那么多对你的身体不好,放轻松些,等你复原了,爱怎么样都行。”
“谁稀罕。”木清尘看看她,又望望梅君寒,抱着草药筐转身进屋去了。
苏海陵无语,难道果然是孕夫的脾气会特别坏?
“苏小姐,外面冷,进来说吧。”木心道。
“嗯。”苏海陵答应一声,与梅君寒走进屋内。
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见她跟进来,脸色立刻好看不少。
“清尘。”苏海陵也知道他的脾气,不想拐弯抹角的,直接就道,“过了上元节,我和君寒去一趟无念剑派,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你爱去就去好了。”木清尘丢了个白眼给她,又道,“这里有我在,不用你担心。”
苏海陵忍不住笑起来。罢了……要是真的肯像个闺阁男儿一般整日里看书养花,他就不是自己喜爱的那个木清尘了。
“咳咳!”梅君寒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的亲密。
“伤风的话,那时有药!”木清尘抬头指了指架子上摆的一堆草药。
梅君寒顿时气结,好一会儿才道,“ 算了,我不欺负病患。”
苏海陵连忙按住木清尘想扔出去的药杵,回头白了梅君寒一眼。
“庄主!庄主!”就在这时,杨纨突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大开的房门立即冲进来一股寒气。
“杨总管?”苏海陵一愣,一面挡在木清尘身前遮去寒风,一面皱眉道,“怎么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只见素来冷静的杨纨一张冰块脸上竟然带着罕见的焦虑之色。
“慢慢说,别急。”木清尘温和的声音微微抚平了空气中紧张气氛。
“庄主,昨晚事发突然,梅公子带回来的那件礼物就一直原封不动地放在书房,属下直到刚才才有空过去处理。”杨纨定了定神道。
“可是她盗了书房中什么密件不成?”苏海陵奇道,“虽然混乱中我没有吩咐将她关押到别处,不过你调教的手下不会连个不能动弹的人都看不住吧?”
“不是,她还好端端地在书房。”杨纨苦笑道,“只是大冬天地在地上躺了一夜而已,以她的功力自是无妨的。”
“那又有什么事?”苏海陵道。
“庄主,你看这是什么?”杨纨一伸手,掌心托着一只青碧色的翡翠镯子。
“这玉镯怎么了?”梅君寒疑惑道。
他擒下杨珏时自然是搜了她的身的,除了安王府的令牌外,的确也有些银票和这只玉镯,不过以他的几人,岂会贪图这些财物,自然是只取了令牌的。
苏海陵看到玉镯的那一刹那,脸色顿时变了。
“庄主,属下记得,昊月手上的那史镯子,似乎就是这样的?”杨纨的语气虽然是疑问,却有了九分确定。
毕竟,这玉镯宝光流转,温润晶莹,就算外人一看也知道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太可能出现第二只一模一样的。
苏海陵接过玉镯,手心的冰凉更刺激了她的回忆。
这镯子……她如何不认得?
三年前,她求了圣旨立昊月为侍君,为了迷惑苏雪陵,又亲自选了司徒夜为公主正君。这玉镯,正是凤后燕若云赐予她的一对玉镯中的一只。
“庄主,难道昊月竟落在安王手中不成?”杨纨急道。
“杨总管,你乱了方寸了!”苏海陵提醒道。
杨纨闻言,猛地一滞,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苏海陵深深吸了口气,解释道,“这镯子,司徒夜身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不能确定便是昊月之物。”
“司徒公子也有?”杨糿顿时愣住了。
昊月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司徒夜的事,而定情玉镯这样尴尬的事就更不会提起了,如今的杨糿也不知司徒夜便是传说中的尚书府小公子,苏海陵曾经名正言顺的正君。
“那镯子原本就是一对儿的。”苏海陵无意解释那些陈年旧账,淡淡地一句话带过去,又道,“杨珏在哪里?我有话要问她。”
“已经将她关进暗牢了。”杨纨答道。
“海陵,别冲动。”木清尘提醒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苏海陵点点头,带着梅君寒和杨纨大步向暗牢走去。
昊月,司徒夜……无论是哪个落在苏玉陵手里……
第三卷第7章
“说吧,这玉镯你是从何处而来。”苏海陵掂着翡翠镯子,冷冷地望着杨珏。
杨珏一声冷笑,偏过头去不看她。
她的武功被杨纨封住,这暗牢又建造在地下,凭她自己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但是她也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只是……苏海陵不问安王的计划,却偏偏郑重其事的问这玉镯,难道这镯子里……果然有什么玄机不成?
“不说?”苏海陵一声冷笑道。“这玉镯可是御赐之物,你带在身上便是违禁,就算安王也保不了你。”
“御赐之物,”杨珏闻言,猛地一震,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海陵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发现果然不似作伪,心下也暗自沉吟起来。
莫非杨珏并不知道这玉镯的来历?那她一女人,也不是那种眠花宿柳的纨绔,怎么会随身带着男子用的饰物呢?
“这镯子,是一个女子拖我带给安王殿下的。”杨珏终于开了品,显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私带御赐禁物,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想起那个给她玉镯的女子,她不禁一身冷汗,到底被算计的人是谁?
苏玉际,苏海陵,还是她自己?
“女子?你不认得?”苏海陵道。
“不认得。”杨珏摇了摇头道,“她自称是王爷故人,不过是一只玉镯而已,我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你可记得她的形容打扮?”苏海陵想了想道。
杨珏也知落入别人算计,便想借着苏海陵的手查明真相,当下也不隐瞒,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海陵……”梅君寒皱眉道,“我听着怎么像是……”
“无念剑派。”苏海陵道。
“会不会有诈?”杨纨冷冰冰地盯着杨珏。
“信不信由你。”杨珏一声冷笑,闭上了眼睛。
“走吧。”苏海陵叹了口气,当先向外走去。
“你信?”梅君寒问道。
“这样的事她没有必要说谎,何况……”苏海陵说着,又看看手里的玉镯,“如果她想要陷害无念剑派,只要直说慕容紫的名字就行了,不必绕那么大的圈子。”
“不,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假冒无念剑派的装束?”梅君寒道。
“动机呢?有什么好处?”苏海陵反问道。
“说的也是。”梅君寒道。
“我看,却是慕容紫在提醒我,不要忘了去无念剑派一行。”苏海陵将玉镯收进怀里,冷笑道,“她明知道我必定会杠上安王,所以提前送去了这东西。”
“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上元节后起程吗?”梅君寒沉默了一下才道。
苏海陵微一迟疑,看看木清尘那小院的方向。
“庄主若是挂心,不如早些出发。”杨纨在后淡然道,“木公子不是世俗男儿,何况此时他身子不显,庄主还不如早去早回。”
“说的也是。”苏海陵点了点头,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我和君寒明日就走,蓝家那边,杨总管还是要盯紧一些。”
“庄主放心,属下省得。”杨纨答道。
梅君寒一笑,转身离去。
苏海陵一耸肩,情知他不想打扰自己和木清尘道别,也不介意,私自回了小院。
“怎么了?”木清尘正喝完药。
“我明天就走了。”苏海陵随手拿起一粒冰糖塞进他嘴里,直接就说明了意思。
木清尘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道,“随你。”
“我会尽快回来的。”苏海陵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三年多了,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天,要留下他远行还真舍不得,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而她苏海陵的生命里,也不是只有爱情。
耳鬓厮磨了一天,晚上自然是春色缠绵,只是苏海陵顾及木清尘毕竟有孕了,不敢过多索取,只要了他一次便罢。
清晨,两骑快马一前一后出了城门,向南而去。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板着一张死人脸?难看死了。”梅君寒一夹马腹,赶了几步,“不是都安排妥当了。”
“哼!”苏海陵甩着手里的马鞭,一脸的郁闷。
“有气,等到了无念山,你向慕容紫撒去。”梅君寒撇嘴道。
“怎么,陪我走这一趟很不甘心啊?”苏海陵瞟了他一眼。
“岂敢!”梅君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一样。
虽然他也想引蛇出洞,揪出玄冥宫的内j,不过这个女人……竟然吩咐杨纨传出他南下的消息……嫌来追杀的人不够多是不是?
“一劳永逸。”苏海陵提醒道。
“但愿你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梅君寒冷哼道。
“我们两个人,就算打不过,难道还逃不了?”苏海陵一挑眉,傲然道,“武林各派和官府,彼此之间终究是不能密切合作的,着急时刻反而会互相拖后腿。倒是你,安排好了没有?别让我们白辛苦一场才是。”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让玄羽传信给几个心腹,这次一定要将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一网打尽。”梅君寒冷声道。
“但愿如此。”苏海陵叹了口气,又想起留在海月山庄的木清尘来。
尽管知道木心和杨纨一定会将他照顾得很好,但还是忍不住牵挂。
难道说,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才刚刚分离,就开始想念。
然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又或许,仅仅是最初的那一眼,就凝结了今生一世的纠缠?
相思刻骨,刻骨相思!
“你先管好你自己!”梅君寒看到她脸上温柔的表情,心情突然莫名地烦躁起来,猛地出脚,重重地在她的马股上一踢。
“哇!梅君寒!你谋杀啊!救命啊……”马儿受惊之下,没命地向前狂奔而去,苏海陵手忙脚乱,惊险万分地趴在马背上,口里不停地大叫。
梅君寒撇了撇嘴,一提马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要是以她现在的轻功还会被马摔死,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了,那个当人家师父的木清尘非被气死不可。
然而,忽然间,前面苏海陵的声音突然停下,随后是一声响亮的马嘶。
“海陵!”梅君寒微微一惊,虽然不认为以苏海陵的身手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
转过一个栾,只见受惊的马已平静下来,苏海陵站在地上,对面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女子,一手拉着马缰,显然是她以一人之力徒手拉住了奔马,不远处的树荫下,还有一匹骏马悠闲自得地吃着草。
“小姐,你没事吧?”女子松了手,关心地看着苏海陵。
“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苏海陵不耐烦地看着他。
原本就是和梅君寒闹着玩的, 不料这个在路边休息的木头一见此情形,竟自以为是地冲上来救人,把她的好心情都弄没了。
“你……”那女子被她一句话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海陵,人家也是好心,我们走吧!”梅君寒低声道。
“哼!”苏海陵的身子如同一缕轻烟一般,优雅地飘上马背,居高临下地瞪了那女子一眼,“女人,下回罩子放亮一点,别没事找事!”
梅君寒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抱歉。”那女子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却没有发作,只是顺从地让到了路边。一见苏海陵上马时露出的一手轻功,她就知道那人只是和同伴闹着玩,根本没有危险,反倒是自己无端出手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只是……大雍的人都是那么目中无人的么?
走出一段距离,苏海陵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西秦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梅君寒并没有意外之色,点点头,接道,“她拉住奔马时,衣袖扬起,我看到她手臂上有鹰的刺青。”
“鹰在西秦非常尊贵,能在身上刺鹰的,恐怕不是普通人物。”苏海陵沉吟道。
“不错。”梅君寒同意道,“而且仅凭她单手拉住受惊的马匹那份功力,只怕不会差我多少。”
“最重要的是,此人明明不是个好脾气的,我如此挑衅她,她却能沉得住气。”苏海陵道。
“要管么?”梅君寒偏过头,“大雍的瑞卿公主殿下?”
“没兴趣。”苏海陵一声轻嗤,“若是西秦真想有什么动静,就算是苏玉陵苏锦陵那两个,也不会容她们在大雍乱来的。”
“那还不快走。”梅君寒道。
苏海陵神色一肃,暂且放下了心底的思念。
无念山位于湘江下游,南楚境内。到达渡口处时,却见友善上已经挤满了等待的人,一问才得知,原来今年冬天气候寒冷,连湘江都结了冰,一时无法出航。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先返回附近的镇子,找客栈投宿。
或许是因为湘江封冰的缘故,小镇里的几家客栈早已客满,苏海陵无奈之下,只得用重金请一个商队让出了一间客房。
“只能先这样了。”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苏海陵歉然道。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讲究了。”梅君寒倒是不介意地一笑,看看还算宽大的床道,“反正还是能睡下两个人的。”
“不用,我睡地上就好了。”苏海陵心中一跳,连忙道。
“别胡说,那么多被褥?”梅君寒一瞪她,“要是你再伤风感冒什么的,麻烦的还不是我?”
“可是……”苏海陵为难地看着床上的一套被褥。
虽然那时她也和木清尘同床共枕,但梅君寒和他是不一样的啊……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算我还有清誉那东西,也早就被你破坏干净了!”梅君寒没好气地一看门我上,“不然你就睡到走廊上去!”
苏海陵只能苦笑不已。
也是,就算她睡地上,外人又怎么知道了,总不能再到处解释。反正梅君寒都不介意了,她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小店的条件差,自然也无法沐浴,两人就着热水稍稍擦了把脸便上了床。
仰面平躺着,苏海陵只觉得浑身僵硬,毫无睡意。
“你这人……好像我才是比较吃亏的那个吧,你倒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梅君寒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没一会儿,呼吸便均匀起来。
苏海陵有些哭笑不和时看着身边的人。
亏他能睡得这么安心,难道真的不怕自己半夜里突然兽性大发地把他怎么了?
星光,渐渐淡了下去,月亮已沉到了地平线。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彼此可闻。
没多久,苏海陵就感觉到一个微凉的身体从后贴上了自己,同时,一缕细细的呼吸轻轻吐在后颈上,有些麻,有些痒,却不让人讨厌……
一瞬间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苏海陵深深吸了口气,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房间的同时,苏海陵睁开了眼睛,习惯性地想起身更衣,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原因是身上被不知名物体死死缠着。
“君寒,起来了。”苏海陵无奈地唤着身边犹自熟睡的人,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别吵……”梅君寒嘀咕了一句,无意识地拨开她的手。
苏海陵苦笑着望着赖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的人,一声低叹,情知是叫不起他了。也难怪,本就赶了那么多天的路来到海月山庄,不过停留一日便再次上路,他已经很累了吧!
也罢,反正这路也不是立刻能通的,就让他睡好了。
睡着的梅君寒没有醒着时那股冷傲和不近人情,显得柔和多了,也俊美得出奇。苏海陵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静静地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三年的往事。与他相处的一幕幕泛上心头,最终化成青念山脉中那一团热烈的篝火。
“咚咚咚……”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白痴都能听出苏海陵的不悦。
“客官,送水来的。”
“进来。”苏海陵无奈道。
门一开,小二姐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盆沿上还搭着一条毛巾。
“放在桌上就好。”苏海陵隔着帐冷冷地指示。
“是。”小二姐遵照她的指示向桌边走去,稳稳地把水盆放下。
而几乎就在同时,三柄飞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飞床帐内。
“贱人,你去死吧!”小二姐出口,也抽出一把短剑,合身扑了过去。
“嗤”白色的床帐落下,水一般的剑光斜斜掠起,如梦如幻,仿佛七夕闪光的银河,绚丽到让人睁不开眼。
飞刀与短剑同时落地,一柄其薄如,宛若秋水的长剑已架在小二姐颈上,而剑的另一端,则握在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上。
“君寒,你什么时候醒的。”苏海陵皱了皱眉,望着明明还是躺着,却握着剑的人。
“就在你开始色迷迷的盯着我看的时候。”梅君寒甩了个挑衅的眼神过去。
“你……”苏海陵脸上迅速闪过一抹狼狈,微怒道,“醒了为什么不起来?”
“我高兴。”梅君寒的答案一如往常可以气得人吐血。
白痴的女人,若是我醒来,你还会这样看着我吗……
看他们竟然只着自己说话,小二姐的手慢慢摸向腰间……
“想要命的话,最好别乱动。”梅君寒的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向上一挑,一缕鲜血立即顺着剑尖流下来。
“谁派你来的?”苏海陵摇了摇头,打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你慢慢猜吧。”小二姐狰狞地一笑,“姓梅的贱人,你的死期不远了。”
“闭嘴。”听她张口贱人,闭口贱人的,苏海陵忍不住一声怒斥。
“不好。”梅君寒一跃而起,左手如电,立即卸下小二姐的下鄂骨,但还是迟了一步,人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切!”梅君寒恨恨地收回剑,“晚了一步,好狠毒的手段。”
苏海陵面色沉重,跨下床翻过尸体,细细检查起来,很快地,从尸体口袋里摸出一枚令牌。
“魅影门!”梅君寒脱口道。
“是老朋友来了呢。”苏海陵冷冷地一笑,站起身,回头对他点了点头,突然抬手,一掌劈碎了客房的窗子。
窗外的人一声低呼,急忙遁去,然而一转身,却看见只披了外衣的梅君寒靠在树下,目光中却充满了寒意。
猛回头,苏海陵已经从破碎的窗子跳出来,正冷冷地望着她。
“怎么,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蒙面女子似是知道无法在两大高手的包围下逃脱,反倒是镇定下来。
“洗耳恭听。”梅君寒淡然道。
大约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回答,那人倒是愣住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苏海陵不耐烦地道。
“魅影门。”那人回答地异常干脆。
“嗯?”两人都未料到真的会得到答案,就在那一怔之间,那女子手一扬,一颗黑色的丸子弹出,一落地,立即喷出白色的烟雾。
“小心有毒!”苏海陵只喝了一声,烟雾忌惮针三人一起吞没。
几乎是一瞬间,视线完全被遮挡。
苏海陵屏住呼吸,向着印象中梅君寒的方位迅速移动。
“呯!”
“啊!”
听到浓雾中传来的声响,苏海陵不敢开口说话,只听着声音,心里微微有些急。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烟雾中看不清对方,凭着武者的直觉反应,苏海陵差点一掌劈过去。然而,隐隐传来的一阵梅花似的清香让她忍了下去,任由那只手拉着自己飞快地往前走。
很快的,眼前一阵清明,已走出烟雾。
“君寒,可以放手了。”苏海陵的声音竟有些不自在。
梅君寒立即松手,隐约间,耳根处还残留着一丝淡红。
“那人呢?”苏海陵问道。
“被我点了|岤道,跑不了的。”梅君寒道。
“你的眼睛?”苏海陵好奇地看着他。
“我天生便能在黑暗 中视物,别说这点迷人视线的烟雾了。”梅君寒解释道。
清晨的风很快地吹散一院的白烟,然而,奇怪的是,烟散后,庭院中除了他们两人,却再不见第三个人。
“奇怪,我呢?我明明……”梅君寒几步跨到原地。
苏海陵皱起了眉,她绝不怀疑梅君寒的手段,然而,被点了|岤的人凭空消失了也是事实,是那女子自己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冲开了梅君寒的点|岤手法,不动声色地离去,还是有人趁着烟雾潜入,带走了她?只是,两种可能性好象都不大。
梅君寒立即从窗口翻进屋内,果然,地上的尸体也不知去向。
“君寒?”苏海陵跟了进来,见此情形,也不用再问了。两人心情都有点郁闷,竟然被人在眼皮底下耍了一趟。
“有趣。”梅君寒冷笑着自语了一句。
“你觉得呢,真的是魅影门?”苏海陵道。
“那种神乎其技的逃遁之法,的确是魅影门的手法,不会是嫁祸。”梅君寒道,“可是,就像上次的事一样,魅影门只是拿钱办事的杀手组合,他背后的人物才是关键。”
“看来,我们这一路上是不会平静了。”苏海陵沉默了一会儿道。
第三卷第8章
在镇子里等了一天,江上的冰终于被破开,一叶渡轮将等待的人送往南楚。
“还在想着魅影门的刺客?”苏海陵回头望望已被抛在身后的湘江,问着身边的人。
“我在想,到底什么人雇请了魅影门来杀我。”梅君寒道,“我本已是武林公敌,只要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有的是想除魔卫道的大侠,何必多此一举,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再雇佣杀手呢?”
“这倒也是。”苏海陵叹了口气。
“什么人?”梅君寒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马缰,沉声喝道。
苏海陵一皱眉,手按上了诛邪剑的剑柄。
不过是想抄近路才选择了这条无人经过的翻山小咱,难道那些杀手还能预先埋伏在此不成?
“不愧是梅君寒。”随着一个破锣般刺耳的声音,两人已被团团围住。
梅君寒冷冷地扫视了一遍包围他们的十几个黑衣人,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些人怕是早已千疮百孔了。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怎么夜老鼠已经跑出来了啊?”苏海陵懒洋洋地道。
“我家主人有请苏小姐到府上做客。”领头的女子道。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蒙面的,但那张脸上纵横交错地布满了刀痕,已是看不出原有的相貌。
“我?”苏海陵惊讶地一挑眉,随即一指身边的梅君寒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
“不会错,主人请的是海月山庄的苏海陵小姐。”那女人平静地道。
“君寒。”苏海陵偏过头,笑眯眯地道,“我这个陪你唱戏的人怎么反倒变成主角了?”
“我们走。”梅君寒冷冷地道。
“站住!”女子迅速移动位置挡在他们前面,“你要走,可以。但她不行!”
“切!本姑娘好久没痛快打架了,正好拿你们来舒舒筋骨!”苏海陵伸了个懒腰,飘身下马,“君寒,不要多事。”
梅君寒沉默不语,但心里却疙瘩了一下。以苏海陵此刻的武功,在整个武林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决没有理由败给这些小偻偻。但为什么……自己却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呢?
“好了,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干脆一起上?”苏海陵也不拔剑,只是用手一指眼前的人。
不是她真的那么托大,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激起对方的火气罢了。
“对付你,我一个就够了。”那疤面女子走上几步,沉声道。
苏海陵看此人的眼神步法,不觉认真起来,这个人绝不是普通的小偻偻那么简单。
梅君寒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正想开口提醒苏海陵,却发现她眼中不同于平常的神采,不觉一笑放弃。那个聪慧的女子,怎么会需要这种提醒呢,不过虽说是笑,但表现在他脸上,最多也不过是嘴角稍稍向上勾了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
“看剑!”疤面女子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来,即使是抢先动手,依然事先警告了一声,显示出光明正大的剑客作风,倒让苏海陵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就这几手破剑法还来卖弄!”苏海陵嘴里却依然搅动对手的怒火,脚步 不移,仅是把头一偏,任剑锋几乎擦着脖子划过,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果然好胆色。”疤面女子赞了一句,软剑斜挑,攻向她的面门。
苏海陵身子微微后仰,依旧是极险地避了过去。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去势已尽的剑突然往下一沉,凌厉无比的剑势眼看要将她劈成两半。
“就这样而已,”苏海陵却似乎早料到她会有如此变化,腰上用力,身体姿势优美地往左一偏,剑锋只是擦着她的肩膀掠过。
疤面女子攻了三招,而对手却站在原地一步都未移动,她的额边也不禁泛出细密的汗珠。
“该轮到我了吧!”苏海陵手一晃,诛邪已出鞘。
“诛邪剑!”疤面女子目光一沉。
“好眼力。”苏海陵一笑,青莲剑歌慢慢地从剑尖流泻出来。
疤面女子心中一凛,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梅君寒也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心情欣赏这与他的万梅飘雪齐名的绝世剑法,他生性冷漠,也从来不知道所谓的“如梦如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美丽。然而,苏海陵的青莲剑歌,却让他立即想到了“梦”。华丽的剑舞,配上那无双的丽颜,美得令人心神动荡,宁愿醉死在其中。
以梅君寒的定力,依旧受到的影响,更别提那些瞪大眼睛盯着两人决斗的黑衣人了。梅君寒肯定,现在自己只要走过去,一人一拳就可以全部解决了。
然而,美丽如梦毕竟只是旁观者的感觉,身临其境的疤面女子已是一头的汗水。
苏海陵到底出了几剑?八剑,十剑,还是更多?为什么满天都是诛邪剑的剑影,明明是黯沉的剑锋,却甚至遮住了太阳的光芒?
梅君寒突然一皱眉,喝道,“小心!”
苏海陵一怔,不过她的应变速度却是当世无双,立即将手中剑一横,挡在胸口。几乎同时,一抹银光重重地撞上剑身,力量大得让她差点儿握不住诛邪剑。
疤面女子左手一招,那银光打个转,又飞了回去。
“追月镖?”梅君寒一扬眉,“你是魅影门第一杀手,血杀。”
“不错。”疤面女子道。
“还想再试试吗?”苏海陵的诛邪剑直指她的眉心。
“十里外的小树林,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血杀留下一句话,一挥手,所有人就像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全退走了。
苏海陵没有承接,她知道以魅影门的遁术,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的。
“怎么,去不去?”梅君寒牵着两匹马走过来。
“去,怎么不去?”苏海陵一挑眉,“难道她们肯自动送上门来,正好做个了断!”
“走吧。”梅君寒没有反对,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怕魅影门设下什么圈套。
十里路程,纵马疾驰不过一刻钟就到。
苏海陵将马匹远远地栓在一颗树上,独自走进了树林。
梅君寒也不拦她,走了几步,打量着周围环境,皱眉道,“海陵,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嗯,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苏海陵点头道。
“太静了。”梅君寒沉声道,“这么大的林子,居然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恐怕,这里的活物,就只有我们俩而已。”苏海陵倒是笑了起来,“别管那么多了,往前走走看看吧。”
“也好。”梅君寒同意道。
两人并肩向树林深处走去,并不忘沿路留下记号。
没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也开始起雾。
“海陵,虽然说是下午了,但离天黑是不是还早了点。”梅君寒道。
“这雾也起得太奇怪了。”苏海陵一边回答,一边过去抓住了他的手,然而,传入掌心的温度让她皱眉不已,“怎么这么冷?”
“别拉着我,拔剑不方便。”梅君寒不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一面却庆幸有大雾的遮掩,不会让她看见自己泛红的脸。
“别动,走散就麻烦了。”苏海陵说着,更抓紧了他。
温暖的触觉让梅君寒不由处太地放弃了挣扎,默许了她的行为,心里却一阵忐忑不安。
“你看!”苏海陵突然停下脚步。
“什么?”梅君寒霍然一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粗壮的树干上,用利器划了一个十字符号。
“这不是我们刚走过的地方吗?”苏海陵将被风吹乱的发掠至耳后,“这么说来,我们看似在向前走,其实却一直是在原地绕圈?”
“果然是阵式。”梅君寒伸出空着的左手,淡然道,“风大起来了。”
“阵式的话,应该是连风都进不来的。”苏海陵疑惑道。
“也许这风,也是阵式造成的吧。”梅君寒见她老弄不好自己的头忍不住用左手去帮她。
强烈的风吹乱了苏海陵乌黑的长发,仿佛风中的仙子,让梅君寒的手不自觉地呆了呆。
银光,从树根亮起。
“小心!”苏海陵反手抱住梅君寒的腰,往地上一滚,一排短箭擦着他们的头发飞了过去,深深地钉入树干。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时刚好是苏海陵在上。
“起来!”梅君寒忍不住微红了脸,用手去推还压在他身上的人。
“还没完呢!”苏海陵制止了他的动作,搂着他继续一个翻滚,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