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第22部分阅读
凤唳九霄 作者:rouwenwu
缰绳。
幸好有油毡包裹着,斗篷还是干的,但透过厚厚的布料,依然能感觉到肌肤的冰冷温度。
“驾!”苏海陵一抖缰绳,冲入了雨幕。
因为暴雨的关系,天空显得特别黑暗,若非如此好马,还真无法在这般茂密的树林中奔驰。山洞微弱的火光瞬间便被抛离在身后,开始还隐约可听见的追兵声响也渐渐消失了,想来一时是不会追上来了。
“还好么?”苏海陵担心地问道。
“嗯。”梅君寒轻轻地应了一声。原本他还勉强运功抵御那侵入体内的寒气,后来却发现越是催动真气,越是牵动体内的寒毒,身上也越冷。那寒气竟似从丹田深处窜起,溶入了血液骨骸中似的,于是便干脆地散了功,只是咬紧牙关默默的忍耐。
胸口紧贴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苏海陵当然知道他的情况很不好,只是,除了用身体为他挡去大部分的风雨之外也无计可施。她明白梅君寒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间温暖的能遮风避雨的房子,然后好好泡个热水澡。但是这条路是梅君寒选的,她虽然知道可通无念山,却是从未走过,却不知,这片树林到底有多深?
“三个时辰……可到三河镇。”梅君寒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低低地说了一句。
“三个时辰么?”苏海陵看了看漆黑的天幕,苦笑了一下,“你支持得到那时候?这附近有没有隐蔽之处可避雨?”
“附近?”梅君寒突然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苏海陵恼道。
“山上倒是有个寨 子,平日在这一带做些烧杀抢掠的勾当,要去跟他们借 个地方避雨么?”梅君寒故意把“借”这个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要不要顺便借点酒菜和洗澡水?”苏海陵也笑起来。
“如果你公主殿下借得到的话。”梅君寒把脸埋在她胸口,声音显得闷闷的。
“那就走,是往这边吧!”苏海陵一拉马缰,改了方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一会儿,才听到梅君寒的声音,还有轻轻地一声叹息。在这风雨之中,若非苏海陵耳力极佳,一定会被漏了过去。
“喂?你还好吗?还撑得住么?”苏海陵直觉得感觉到今日的梅君寒有些不同。
没有回音。
苏海陵心下一惊,低头,只见怀里的人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竟是晕了过去。
“该死!”她一声低咒,两腿重重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渐渐的,前方已可看到微弱的火光。
是那边?苏海陵大喜,轻轻地道,“有救了,你要撑下去!我苏海陵话为知音的那个梅君寒,绝不是会被区区一点毒打倒的。”
怀中的人依旧沉睡着,静静的,苍白的。
“站住!”刚可以看到山寨的影子,树林里已窜出来几个拿刀的粗壮女子。
苏海陵暗自皱眉,这种天气里还放哨入到这么远的地方,这山寨恐怕也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呢。不过……自己又非闯不可!梅君寒绝对无法再撑到镇上的。
“叫你站住听到没?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不?”几人见她丝毫没有停马的意思,纷纷持刀攻了上来。
苏海陵左手抱紧梅君寒,右手拔住诛邪剑,剑锋过处,兵刃飞断,而胯下骏马速度毫不缓,就从几人中间穿了过去,顺便溅了几人一脸一身的泥水。
“混蛋!站住!”
苏海陵一剑挥出,心中一阵舒畅。
刺耳的锣声从身后响起,一瞬间,山寨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希望不会太麻烦吧。”苏海陵嘀咕了一句,抱紧了梅君寒从马背上跃起,直扑进寨内。
“从来只有咱去烧杀抢掠,居然有人找死找进来?”一群蛮女拿着刀杀了出来,但大部分都衣衫不整,显然是好梦正酣中被锣声惊了起来。
“叫你们主事的人出来。”苏海陵一剑削断近身的兵器,怒道。
若非她手下留情,换成梅君寒,恐怕这地上早已是堆满了尸体了。
“住手!”寨子里传出一声大喝。
“主事的就是你么?”苏海陵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混战一下子停了下来,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脸正气的中年女子,对她一抱拳,“我就是这里的寨主厉霆,小姐既然盯上了我这小小的清风寨,厉霆虽知不敌,却也不得不一拼。但无论胜负,请小姐放过这里的姐妹们。她们本都是大雍的安分良民,只是官逼民反,不得不流亡至此……”
苏海陵闻言,心中倒是一怔,大雍的形势,竟然已经乱到了这种地步吗?
“寨主。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那两人?还怕她不成?”
厉霆苦笑着摇着,这些本是良民,如今虽为生活所迫,干些打劫过路商旅的事,但却都没有武功底子。碰上苏海陵这等高手,只有挨宰的份。
“喂喂,不要搞得像生离死别行不行?”苏海陵将剑插回鞘中,“我又没说要把你们怎么样。”
“小姐到这荒山里头来是游山玩水的不成?”厉霆微怒道,“虽然我们不是小姐对手,但若奋力一搏,小姐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别误会。”苏海陵笑了起来,“我们只是想借个地方避避雨,当然,还想洗个热水澡,喝点热酒。”
“就这样?”厉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苏海陵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梅君寒,“我的……朋友很冷,可以给我烧点热水吗?”
厉霆愣愣地点了点头,挥手命手下照她的吩咐去做。
“别这么紧张,我们雨停了就走。”苏海陵朝周围依旧刀剑出鞘杀气腾腾的人挥了挥手。
山寨虽然简陋,但遮风避雨不成问题。也许是畏惧苏海陵的武功,也许是真的相信她没有恶意,热水和酒菜很快地送进寨里最好的房间。
苏海陵已经能够感觉到怀里梅君寒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又恢复成触手如同冰块的模样,心急之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替他脱就直接将他放进微烫的水里。
木桶很深,水没到了胸口,玄黑色的衣衫在水里飘动着,白色的雾气蒸着苍白的玉颜,不知色生香。
大概是因为回暖的关系,梅君寒低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还冷吗?”苏海陵趴在木桶边沿,担心地问。
“这么多年都过了,泡一会儿就好。”梅君寒只要稍一恢复精神,就开始冷言冷语,仿佛刚才的脆弱都是一场梦。
“啊?哦!”苏海陵见他似乎还挺有力气,稍稍放下心来。
梅君寒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艰难地去解衣扣。
“我,我帮你!”苏海陵看他如此吃力,忍不住开口,但话出又觉有些不对,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梅君寒脸上一红,虽觉不妥,但手上实在无力,只得一等她,喝道,“还不动手。”
“哦。”苏海陵自己也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今日的梅君寒似乎与平时不同,湿透的发覆在被蒸出粉色的颊上,衣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那是一种……情se的味道。
眼看梅强作坦然地抬起手,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流转着,她微微叹了口气,认命地伸手,去替他脱 衣。
黑衣带着水被丢到地上,苏海陵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朦胧的雾气中,那露出水面的白皙望着,衬着漆黑的长发,交缠出致命的诱惑。
“我去换衣服。”苏海陵有些惊慌地站起来。
梅君寒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声,手指慢慢捂住了胸前的灼伤。
很丑……而且这伤,还是那个本应最亲近的人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苏海陵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来到屏风后,匆匆擦干身体,换了干净的衣物,好一会儿,那如擂鼓般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好吧,她承认,她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了。
隔了许久,算计着水温已经转凉,不适合泡澡了,苏海陵吐出一口气,转出屏风。
她从来都不是个会逃避的人,既然对这个男子动了心,那么就要让他也为自己动心才行!
将人直接抱出木桶,擦干。随即送上床,苏海陵做得极其自然。
“谢谢。”梅君寒低声道。
“君寒。”苏海陵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在床沿坐下,一脸正经地道,“慕容紫的那个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梅君寒一愣道。
“就是……做我的侍君。”苏海陵轻笑道。
“什么?我……”梅君寒刚放松下来的身体顿时又是一阵紧绷,眼神有些慌乱的躲闪去。
“难道做我的侍君是这么可怕的事吗?”苏海陵一脸的郁闷。想起当初昊月听到这句话也是这样的,真是打击她的自信心啊!要知道在现代向来都是男人争着抢着要和她交往的!
“不是,我……”梅君寒咬了咬唇,脸色有些难堪,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君寒,你喜欢我吗?”苏海陵正容道。
“……喜欢。”梅君寒迟疑了一下,回答得异常坦然。
他不是羞答答的闺阁弱质男儿,虽然从来不说,但既然苏海陵问得如此直接,他也不会违心地说不喜欢。
苏海陵听到这个答案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只要是喜欢的,那什么都好办!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梅君寒突然拉下了被子,露出胸口的肌肤,淡然开口道,“我身上没有象征男子清白的守宫砂,你不介意么 ?”
苏海陵怔了怔,一手按上他胸前的伤痕,只道,“是什么人要如此陷害你?”
那个位置,她在木清尘身上见过,是守宫砂。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毒,毁了他的守宫砂,让一个男子无法向妻主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的母亲。”梅君寒苦涩地一笑。
“什么?”苏海陵不禁一震,虎毒尚不食子,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就是我爹爹。”梅君寒说着上,目光中却没有恨意,只带着一丝迷惘。“爹爹身中寒毒,母亲想了一个办法,孕育生子,将寒毒过到胎儿身上,于是……我就出生了。不过……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将爹爹体内的寒毒完全带走,于是,过了几年,他还是去世了。所以,母亲恨我,她恨我没有救回她最爱的人,她要我痛苦一辈子。”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苏海陵握着他的手,怒道,“你怎么可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梅君寒冷冷地一笑道,“没多久,她就随着爹爹一起走了,只是她还需要有人继承玄冥宫的责任,所以我活了下来。她死了,我却活着,还有什么可恨的。”
“君寒……”苏海陵一声叹息,将他搂进怀里,“以后……有我在你身边。”
“你可怜我?”梅君寒一挑眉。
“不,我欣赏你。”苏海陵一笑。
这个男人,如同梅花一般,凌寒怒放,愈经霜雪愈见风骨,任何同情和怜悯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种亵渎。
对上那火辣辣的,毫不掩饰的目光,梅君寒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就是泡了一下热水,真的能把寒毒压下去?”苏海陵道。
虽然体温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但她还是无法放心。
“没事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梅君寒安抚着道。
习惯……苏海陵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一些,这样的痛苦,怎么能成为习惯……
“对了,上次司徒夜在的时候,自么不让他看看?”苏海陵道。
“没用的。”梅君寒无奈道,“听说,当年我爹中毒,连邪医上官璇玑和鬼医无咎会诊都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这么厉害的毒!”苏海陵惊道。
“死不了的,最多……像爹爹一样,短命点儿罢了。”梅君寒一脸的淡漠,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也没有办法为你留下子嗣,我不能让身上的寒毒再害我的孩子。”
“我想娶你做我的侍君,又不是娶你的儿子。”苏海陵撇撇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她是喜欢孩子,但是……一个足够了!想象一下家里一群小萝卜头乱撞的情形,还不烦死人了?
“木清尘……”梅君寒吐出三个字。
“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苏海陵打断了他的话,也安了他的心。
纵然是梅君寒和木清尘那样的男子,依然接受这个世界女子三夫四侍的规定,只不过担心对方容不下自己而已。而苏海陵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想要的,统统抓在手里便是,木清尘,梅君寒,还有昊月,她一个都不会放弃。
“可是……”梅君寒似乎还想说什么。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啰嗦死了。”苏海陵不耐烦地按倒他,重重地吻了上去。
“现在是……白天……”梅君寒大惊之下,连忙挣扎开来。
“好吧,我等到晚上就是。”苏海陵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梅君寒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话中有歧义。
“你说的,今晚。”苏海陵故意又提醒了一句。
“滚!”梅君寒忍不住拿起枕头狼狈地将她砸了出去。
苏海陵出了房门,不禁畅快地笑了起来,慢慢回味着刚才的吻,她开始期待起夜晚来……
第三卷第11章
雨势似乎小了些,天空也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苏海陵走出房门,只见厉霆正背着几杆长枪走过。
“厉寨主。”苏海陵叫了一声,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一面道,“我有些事想请教,不知寨主可方便?”
“没啥不方便的。”厉霆将长枪竖在角落里,回头一笑道,“不过我是不懂什么的,寨子里的事也是二妹在做主,她前天刚带人下山干活去了。”
苏海陵心知她所谓的“干活”就是打劫,略了过去道,“我也是大雍人,大雍真的乱到这个地步了吗?”
“谁说不是?”厉霆一声长叹,无奈道,“若非迫于无奈,谁愿意背井离乡,靠打劫为生?”
“可是我听说,女皇陛下还是很贤明的。”苏海陵试探道。
“自从三年前陛下染病以来,我们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了。”厉霆摇着道,“各种杂税翻了几倍,田里那点粮食全交了还不够,官兵便在桔子里到处抓人……我那二妹是个有见识的,她从京里来,救了我们之后,在大雍呆不下去了,才慢慢流亡至此。”
“哦?”苏海陵眼皮一跳,从京城来的?
“我看小姐和夫君也是落难之人,若是无处可去,不妨在这儿住下。”厉霆笑道。
“多谢寨主。”苏海陵也不禁心中一暖,不论是哪个时空,哪个时代,百姓总是最淳朴的,只要能活下去,什么样的苦他们都能忍下去。
“过寨子里也没什么吃的东西了,若是二妹再不回来……”厉霆又是一声叹息,却没有再说下去。
“这寨子的建造,姐妹们的放哨之类的,也是那位二寨主安排的吗?”苏海陵突然道。
“不错,我们这些粗人可不懂,二妹怎么说便是了。”厉霆憨笑道。
苏海陵目光一凝,心中暗自权衡。
这山寨虽然简陋,却隐约有军营的影子,那些哨岗的设置,也是军队中放哨常用的,看来,那位神秘的二寨主还真不是普通人物。
“对了,小姐的夫君是不是身体不好?”厉霆担心地道,“寨子里没有大夫,要去三合镇上才行。”
“不要紧,在下略能医术。”苏海陵忙道。
“那就好。”厉霆道,“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去忙了。”
“嗯。”苏海陵又道了谢,看着远处的天空乌云似乎已有了散开的迹象,慢慢放下了心。
无论如何,只要雨一 ,他们就要立刻离开这里。
后而的追兵无法确定是哪一路的人,不过……留在这儿只会连累厉霆这些人。
转身回屋,却见梅君寒已换上干净的衣物,正用木簪挽起一头长发。
“我帮你。”苏海陵上前拿过簪子,接后了后面的工作。
梅君寒白了她一眼,也没有阻止。
刚洗过的长发柔顺光滑,从指缝中滑落,就像是抚摸着上好的丝绸的触感。苏海陵细心地将发丝挽起,插上木簪固定。
“好了吧!”梅君寒不自在地站起身来。
“身体没事了?也不睡一会儿。”苏海陵道。
“光迅热水就没事了,我没这么娇弱。”梅君寒不在意地道,“放心,这寒毒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发作的,不然想要我命的人这么多,我早就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见他确实已经恢复如初,苏海陵也放下了心,只道,“不管怎么样,你暂时不能再淋雨,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好。”梅君寒点头答应一声,又道,“打听清楚这个山寨的来历了?”
“怕是你也知道吧。”苏海陵微笑,摆明了不信以他玄慏 宫的能力会连这点儿小事都探听不清楚。
“大雍的流亡百姓。”梅君寒皱眉道,“原本是没什么可疑的,不过那个二寨主,我一直查不出她的来历,若不是……我们本不该来此的。”
“我没有感到她们有恶意。”苏海陵摇了摇头,又道,“可惜那位二寨主不在,不然我倒是很有兴趣,想见她一见。”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得好。”梅君寒说着,来到窗前看了看天色,继续说道,“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好,我们去和厉寨主道个别。”苏海陵道。
梅君寒整理好衣衫,又用黑纱蒙了脸,与她一起来到山寨正堂。
不料,还没进门,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姐,我这次回来带来了不少粮食,足够大家过这个冬天了,不过被暴雨淋湿了些,可惜了。”
苏海陵怔了怔,心底涌起一阵疑惑。
听这称呼,应该就是那位二寨主回来了,不过那声音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怎么了?”梅君寒偏过头道。
“没什么,进去吧。”苏海陵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梅君寒微微一挣,却不防她拉得更紧,无奈之下也只得由她去了,幸好有面纱遮着,看不见脸上的红晕。
真是……原本也不在意这些的,只是捅破了那一层窗纸后,却反而别扭起来了。
苏海陵悄悄瞟过去一眼,也不管沿途那些女人的眼光,大大方方地拉着他走进正堂。
“小姐来得倒是巧,这位就是我的二妹。”厉霆笑吟吟地道。
苏海陵一笑,转过头去,正巧那布衣女子也转身看来,四道目光一碰,两人都不禁呆住了。
“海陵?”梅君寒悄悄撞了她一下。
“陆……你是陆桐?”苏海陵傻傻地道。
那女子长大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时间脸上憋得通红。
“小姐认得我二妹?”厉霆疑惑道。
“大姐,这位小姐是我的一位故人。”陆桐定了定神,转头微笑道,“许久不见了,让我们先叙叙旧吧。”
“好,你们聊,我带着丫头们去卸粮食。”厉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以为她们是故友重逢,心下更是欢喜,笑呵呵地出去了,顺手带带上了两扇木门。
待得正堂中再无旁人,陆桐脸色一正,单膝下跪道,“陆桐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我已经不是瑞卿公主了。”苏海陵苦笑了一声,将她扶了起来。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南楚的一个强盗山寨里见到从前朝阳宫的侍卫副统领,昊月的副官陆桐。
想当初她逃离皇宫时,可是把这位副统领一并蒙在鼓里的,恐怕之后她也受到牵连,才会辗转来到这里。
“殿下永远是陆桐的主子。”陆桐道。
“你这是……”苏海陵诡异地挑了挑眉。她在宫中呆的日子不长,也不记得有给过陆桐什么好处,严格说来,陆桐还是被她害得这么惨的。
“陆桐受昊月统领三次救命之恩,他认定的主子便是陆桐的主子。”陆桐毫不犹豫地道。
苏海陵不禁呆住了,原来,“义士”这东西,在古代真的是存在的。
“对了,怎么不见昊月统领?”陆桐道。
“我现在正是去接昊月。”苏海陵淡淡地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位公子是……”陆桐疑惑地望着梅君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
“他是我的梅侍君。”苏海陵看看梅君寒,眼中浮现起一丝温柔。
“属下参见侍君大人。”陆桐一惊之下,赶紧别开了目光。
公主的侍君,也许将来便是……她低下了头的也掩去了眼中的精芒。
抛弃了瑞卿公主的名号,可是却把自己的夫侍称呼为皇族中人的“侍君”,这位殿下的心意根本是毫无掩饰。
“不必多礼。”梅君寒的声音清冷疏离,让陆桐赞叹不已。
怕是这位梅侍君的身份也不简单呢,竟是丝毫没有普通男子的怯弱,反倒处处透出精明强势,定然会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陆桐,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苏海陵携着梅君寒坐下,一面问道。
“那日朝阳宫失火,公主殿下与昊月统领不知所踪,连带着进宫的司徒公子也生死不明,陛下一怒之下,将朝阳宫上下侍卫、侍从尽皆锁拿下狱。”陆桐回忆着,慢慢地道,“第二天,听说女皇陛下遇刺病危的消息,也没人来顾着我们了,最后草草判了个削职为民逐出宫外永不录用的结果,大家便各奔东西了。”
“却是我连累了你们。”苏海陵一声叹息。
当初她带走了昊月和司徒夜,原也是想着朝阳宫的人都不是忠心于她,大都是苏雪陵苏玉陵等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是以从未考虑过会不会连累他们的问题。
“我一人人仗剑江湖,倒也逍遥自在。”陆桐不在意地一笑,又接着道,“两年前,我经过大雍南部边境的一个小时,正好遇见官府强行征税,村民没了活路,与官兵动起手来。我看不下去,出手赶走了官人,但我若就这么走人,来日官兵定然报复那些无辜村民,于是我带着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南楚。说来也巧,经过这里时,这了里的强盗竟然想打劫我们,被我擒住了首领,反对了寨子。想想那些村民也无处可去,寨里的强盗也愿意投降,于是干脆便重整了山寨,在这里安顿下来,平日里老弱男子在种些易成活的杂粮,健壮的女子做重活,偶尔下山打劫一趟那些为富不仁的东西,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这可好,堂堂侍卫统领,改行做起强盗来还真似模似样。”苏海陵笑道。
“殿下就别打趣我了。”陆桐尴尬地道,“若是有一条活路,谁也不愿过这么刀头舔血的日子,南楚官府也来过几次,总算姐妹们拼命,我也看过一些兵书,勉强算对付了过去,也不知以后能怎么样呢。”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茫然和无奈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海陵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陆桐愿意跟着殿下。”陆桐想也不想地道,“殿下身边总是需要用人的,陆桐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殿下也能放心些。”
苏海陵微一沉吟,她也信陆桐的心意,毕竟今日想见只是巧遇,她断无可能早在两年前便安排好一切等候在这里的。
良久,她才问道,“这山寨里的人可信吗?”
“殿下放心。”陆桐点头道,“寨子里的人大都是大雍良民,厉霆大姐便是原来的村长,她虽然心直,但为人极好,大伙儿都很听她的。至于那些强盗,这两年来,不听话的、作恶的我都赶下山去了,留下来的也和村民们很融洽了,有些都通婚了呢。”
“那就好。”苏海陵说着,从怀里出一块冰晶石和一张银票给她,又要来炭笔在白娟上写了一封手书,一并赋予她,吩咐道,“此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整顿好山寨,愿意跟着你的,你都带去西京海月山庄安置,不愿意的,便分些银子,让他们各自安家置业。大陆如此广阔,有什么地方是不能生活的?”
“多谢殿下。”陆桐望着手里的东西感动地道。
“这里的事你便安排吧,我们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苏海陵站起身来。
“殿下放心,属下自会安排妥当后,在海月山庄等候殿下归来。”陆桐正色道。
“海月山庄中有一位姓木的公子,却是殿下的侍君,且腹中已有殿下的骨肉,可要好生看护了。”梅君寒淡淡地道。
“殿下放心,属下自是省得的。”陆桐愣了一下,连忙答道。
苏海陵一笑,依旧拉了梅君寒的手出门。
陆桐心中已有了主意,也没有再让厉霆过来,只是自己送他们下了山。
暴雨虽然过去了,但山路依旧泥泞不堪,何况身后亦无追兵,两人一马,纵然墨夜神骏,苏海陵也不放心快马疾驰,只让马儿悠闲自在地跑着小碎步,饿了则垫些干粮,直到黄昏时才出了山区,来到三合镇。
“我上次来过,街尾那家客栈干净宽敞,菜肴亦是不错。”梅君寒道。
“那就去这家。”苏海陵闻言,轻轻一踢马腹,催着马儿快跑,一面笑道,“一晚没睡,又啃了一天干粮,我可是想念着高床软枕和美味的饭菜呢。”
唯独梅君寒还记得早晨山寨中的事,听到“高床软枕”四个字,脸上的红晕一直泛上耳根,连面纱都遮挡不住……
第三卷第12章
三合镇是个很小的镇子,既没有什么特产,也不坐落在交通要道,平日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外人经过。
小镇只有两间客栈,街尾的那家有个很大众化的名字悦人客栈,一楼只有几张简陋的八仙桌,也充作饭堂,但地方还算宽敞,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客栈中很少有生意,只剩下一个女掌柜算账,一个小二姐跑堂,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看着店。
小镇中难得有如此俊雅的人物,苏海陵和梅君寒一跨进客栈,立即吸引了几个客人的目光。
苏海陵心中不悦,一掌拍在柜台上,惊起了掌柜的,定了一间房,并随意叫了些家常小菜送到房里。
直到两人上了楼梯拐角,再也看不见了,大堂里的客人才收回目光,各自小声议论起来。
关上房门,苏海陵才笑道,“终于能清净些了。”
屋中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中间摆了架粗重的木头屏风,里头一张大床,不过这小地方也讲究不了什么,只是干净罢了。
见她只定了一间房,梅君寒脸上本消褪下去的红色又有了泛滥的趋势。好在没一会儿,瘸腿老头便一步步挪上来,摆下几样还算精致的饭菜,以及一壶梨花酒。
啃了一天干粮,两人早已饥肠辘辘,见状赶紧大快朵颐起来,也少了几分尴尬,不过那一壶酒倒是大半灌进了梅君寒肚子里。
苏海陵本是不喝酒的,不过是想为梅君寒再驱驱寒气罢了。
然而,一壶酒下肚,那原本被寒毒折腾得苍白的脸庞却泛出几分血色来,更衬得他容颜俊美,不同凡俗。
用罢晚饭,苏海陵吩咐小二姐撤去了杯盘等物,又抬了一个大木桶来,注满了微烫的水,又加上了几味怯寒的草药在水中。
“你那个寒毒我不放心,赶紧再用热水泡上一泡去。”苏海陵道。
“你呢?”梅君寒可是知道她早晨淋得湿透了也只是略微擦了擦,想必身上也难受着。
“你先泡着,这客栈里还能少了洗澡水不成?”苏海陵一笑,也转到屏风后去了。
梅君寒除了衣物,跨进木桶,将身体沉入水中。
微烫的水温熨烫着肌肤,仿佛一天的劳累都不见了踪影,让他舒服地低吟了一声。
想起早晨寒毒发作时自己昏迷,一切事务竟是苏海陵亲手打点,纵然心中坦坦荡荡,脸上终归多了几分别扭。
“君寒,如今玄冥宫的事你要如何处理?”苏海陵坐在桌前也是无聊,随口问道。
“你放心,我自会处理。”梅君寒一声冷笑道,“勾结无念剑派……若是这样我还找不出j细是哪个,恐怕我早就不知在这世上了!”
苏海陵淡淡地一笑,要论杀伐果断,梅君寒虽是男子,却不弱于任何巾帼女儿,该狠的时候他自然也狠得下手去的。
“等办完无念剑派的事,我便回玄冥宫去一趟,这回总要收拾干净了才好。”梅君寒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杀气来。
苏州际放下摆弄了半天的茶杯,起身绕到了屏风后。
“你进来干什么?”梅君寒一愣,面容不免有些狼狈。
苏海陵干脆抱了张椅子过来,挨着浴桶坐下,一面替他清洗一头长发,一面笑道。“隔着屏风说话不嫌累?”
梅君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却敢不做声。
“君寒。”一片温馨中,苏海陵突然叫了一声。
“嗯?”梅君寒泡在热水中,眯着眼,昏昏欲睡,只发出一声鼻音。
“我终是欠了你们的。”苏海陵说着,一松手,的长地从指缝间滑落,沉入水中,散开一片泼墨。
“你从来不欠着什么。”梅君寒淡淡地道,“你是我自己选的,是我心甘情愿。”
苏海陵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肩膀,低头覆上自己的唇。
梅君寒没有睁开眼睛,却仰起了头,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一双手臂也环上了她的脖子。
“君寒,君寒……”苏海陵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脸上掠过无奈之色,“眼下我终是不能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婚。”
“我是江湖中人,哪里在乎这个。”梅君寒轻轻一笑道,“就算将来……也别想我会为了你把自己关进那不见天日的深宫大内里。我可不是木清尘,无论在哪儿都静得下性子。”
“水凉了,出来。”苏海陵坏心地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你!”梅君寒捂着耳朵瞪了她一眼,见她也没有走开的意思,只是微一迟疑,干脆大大方方地从浴桶中跨出来,用布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拉下搭在屏风上的纯白里衣披上。
苏海陵试了试水温,自己出门去提了些开水来注入桶中,随后匆匆地洗了一遍。
梅君寒面朝着床里面睡,却留了半张床给她。
苏海陵小心地爬上床,钻进暖暖的被窝,从后而将他搂进怀里。
微凉的身体僵了僵,随即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你真的不介意吗?”好一会儿,梅君寒才轻声问道。
“介意什么?”苏海陵一怔,问出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守宫砂的问题,不觉一笑,手指摸索着从他的前襟探入,细细地抚平那凹凸不平的伤痕。
“别……别动。”梅君寒忍不住按住了她的手。
苏海陵眼珠一转,心知那伤痕处反而是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又见他始终不肯转过身来,干脆往他肩上重重的一口咬下去。
“哎呀!”梅君寒粹不及防之下,一声惊呼,气恼道,“你是狗不成,怎么乱咬人!”
苏海陵趁势将他的身体扳过来,自己一个翻身,将他压制在微下,随即抓起他的双手按在头顶上,一面扯过旁边的腰带来,利落地绑在床柱上。
“你这是做什么?”梅君寒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一面挣动了一下手腕,别说绑得不紧,而且只是一根脆弱的腰带而已,以他的功力,就算是铁链也一挣即断的。
“这是情趣啊。”苏海陵理所当然地笑着,一面在他脸上颈上落下细碎的吻。
“别闹了,很痒!”梅君寒忍不住笑出声来,微微躲闪着。
双手被束缚,不是挣脱不了,而是……心甘情愿地被她束缚。
“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苏海陵开一声笑地来了一句,自己敢笑起来,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几下就扯开了他的衣带,露出里头密色的肌肤来。
或许是常年在江湖上打滚的关系,梅君寒身上纵横交错地印着好几条伤痕,虽然都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白线,但依然可以想象,受伤时会是很疼的。只是,那些刀剑的痕迹并未破坏了美感,在烛光的映照下,反而有一种残缺的美,惊心动魄。
“很难看?”梅君寒无奈道。
“怎么会?”苏海陵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深处去,“我的君寒本是世间奇男子,怎么也学闺阁男儿般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爱的,便是你那一分与众不同的风骨傲气。”
梅君寒静静地看着她,冷硬地唇边也勾起笑容,“风骨,傲气,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只能麻烦公主殿下自己找找了。”
苏海陵闻言倒是呆了呆,随即笑得趴在他身上直不起身。
这人啊,表面看来最是冷淡无趣的,只有进了他的心了,才知道他原也不是冰块似的性子。
掌风过处,一点烛火顿时熄灭。
苏海陵随手一勾,拉下帘帐,遮住其中无尽温柔,一夜缠绵……
清晨
苏海陵迷糊中凭着感觉更是搂紧了怀里温热的身体,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本就累了两天一夜,如今又是爱人在怀……
然而,半梦半醒中,耳边却隐隐钻进来一阵吵闹声。
漏风的地板不骨丝毫隔音效果,尖细的童音听起来格外地清晰。
“瞎老头,看招……”
然后是一阵什么东西砸到木板上的声音和独眼老头沙哑的斥骂声。
“哈哈……你才抓不到我呢。”
“小兔崽子!你别跑!”
“吵死了。”梅君寒忍不住皱眉。
“我去看看。”苏海陵无奈地爬起来,抓起诛邪剑下楼。这一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生。
“等等,我也去。”梅君寒咬着唇坐趱,捡起外衣套上。
知道他不放心,苏海陵也由得他,两人来到楼梯口,正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抱着一堆石头绕着桌子跑,一边跑还一边向气喘吁吁在后追的独眼老头丢石头。
“这是怎么回事?”苏海陵莫名其妙地问。
“出什么事了?”住在旁边客房的客人显然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
“我们也不太清楚。”苏海陵摇了摇头,目光凝望着楼下,寒光一闪而过。
看清了楼下的情况,那客人不禁叹气,“这老头在这里无亲无故,这里掌柜的见他可怜,才让他留下来看看门,也不至于冻死。但这人性情古怪,模样凶恶,镇里人都不愿接近,背地里管他叫怪老头,这村中顽童也有事没事就上门来捣乱。我在这里住了三日,已见过几次。”
“原来是这样。”苏海陵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人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影,扑向那独眼老头。
剑光似雪,剑影如梦。
独眼老头一声霹雳似的大喝,举起柺杖架了那绝世一剑。
而几乎与此同时,前头跑的顽童手里的石块全化作暗器,分打苏海陵全身三十六处要|岤。
苏海陵一块冷笑,脚尖在独眼老头的拐仗上一点,借力跃起,躲守大部分石头,剩下的也被她手中的诛邪剑尽数拨开。
独眼老头被踢得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正欲再上,突然间觉得脖子一凉,一把剑已架在肩上。
梅君寒的剑。
独眼老头的动作立即僵住了,心头不禁大骇。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这俊美的男人竟已来到楼下,还一举制住了自己?那是什么速度。
“苏海陵,我和你拼了。”那顽童凄厉地大吼着,整个人扑了上去。
“找死。”苏海陵一声冷笑。
“小心!他身上有毒!”梅君寒的声音急急响起。
苏海陵一愣,本来想活捉他的左手往后一缩,翻过剑,用扁平的剑脊重重地敲在他背上。
顽童再也站不住脚,趴倒在地上。
苏海陵惟恐沾上他身上的毒,连忙后退几步。
梅君寒松了口气,点了独眼老头的|岤道。
“君寒,没事吧?”苏海陵收剑入鞘,走过来关心地道。
“我能有什么事?”梅君寒不屑地撇了那一老一少一眼。
“你们是什么人!说!”苏海陵一脚踏在被点了|岤动弹不得的独眼老头咽喉上,大有你不说我就踩下去的气势。
“哼!”独眼老头一声冷哼, 死咬着牙关。
“不说?”苏海陵一声冷笑道,“虽然你该死,但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让人不死不知,生不如死的办法本姑娘多得是,你要不要一样样尝尝?”
“别伤我姐姐!”那顽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到老头身上。苏海陵惟恐沾上毒,便后退了几步。
“姐姐?”梅君寒也不禁睁大眼睛,一脸惊奇之色。
苏海陵微一沉吟,想起以前小说中经常看到的易容术,便蹲下身,在那老头耳朵旁边摸索了一阵,果然发现有些不平整的触感,稍一用力,便撕下一层皮来。
薄薄的人皮面具下,是一位顶多只有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
“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学人家杀人?”苏海陵不住地摇头。
“苏大小姐,你可是太小看人家了。”梅君寒路边嘲讽的笑意更浓,“杀手榜上有名的“南柯一梦”,可不像表现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