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第26部分阅读
凤唳九霄 作者:rouwenwu
时也收获了巨大的民心,就算将来她的身份传扬出来,不管谁当了皇帝都不能杀她,毕竟天下之口难堵。
“木公子误会了。”见场中气氛僵着,蓝沁霜只得开口道,“陛下的圣旨我也是见过的,并无……咳咳,只是圣旨也没有规定征粮的数目罢了。”
苏海陵众木清尘哪里得到了提示,很快地就想明白了目前的乱局。
不错,征粮的确是苏雪陵的命令,不过如此数量却是蓝旌的自作主张。理由也很简单蓝旌想保她。
真是一个忠臣啊,恐怕蓝旌是得知她的身份手,考虑许久才定下这样的计划的吧。
釜底抽薪,让她没有了造反的资本,自然不会影响了大雍的稳定。但是作为大雍的忠臣,对圣皇的敬意,她又不希望圣皇唯一的血脉断绝,所以……让她没了皇位的指望,安安心心地做个富家小姐,衣食 无忧地过完这辈子,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苏庄主意下如何。”蓝旌第三遍问出一这句话,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急切。
“可否容我考虑考虑。”苏海陵放下茶杯,淡然道,“元帅应该知道,您要的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况这事关系的也不是我海月山庄一家,恕我无法立刻给出答案。”
“庄主应该知道,春播在即,时间已经很紧迫。”蓝旌紧逼了一句。
“三天后我会给元帅一个答复。”苏海陵心里已经想得透彻,应对便自如起来,“我必须召集西京的粮商,征求她们的意见,何况……这么多哦粮食调集起来也要靠她们的力量。”
“好,三天。”蓝旌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依然一片凝重的表情,“三天后,本帅恭候苏庄主的佳音。”
“元帅,听你这话,好像要立刻赶我们走似的。”苏海陵轻轻一笑道,“我记得,您可是请我过来赴宴的啊。”
蓝旌愣了一下,不觉爽朗地笑起来,“苏庄主说笑了,这样的贵客平日请都请不上门,哪有往外赶的道理。让沁霜陪庄主和这位公子游览一下元帅府吧,一会儿酒宴上,本帅再好好敬庄主几杯。”
“如此,就有劳少将军了。”苏海陵站起来,一脸的笑意。
“不敢。”蓝沁霜像母亲行了一礼,也没得到什么暗示,只得一肚子狐疑地带着他们出去。
“沁霜可是没有听明白?”苏海陵笑道。
“是啊。”蓝沁霜抓了抓头发,郁闷地道,“不就是买粮吗?怎么搞得这么严肃,好像关系到大雍的生死存亡似的。何况,虽然去年收成不好,但也没缺粮到这种地步,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娘的做法了。”
“沁霜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政客。”苏海陵摇了摇头。
“哦?”蓝沁霜一挑眉,诡异道,“难道这买粮一事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不成?”
“蓝元帅……是个好人。”苏海陵突然道。
“啊?”蓝沁霜呆了呆,似乎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清尘,累了吗?”苏海陵当做没看到她的表情,转头柔声道。
“没事,今天精神很好。”木清尘道。
“我们去花园那边坐一会儿吧。”苏海陵体贴地揽着他的腰,往凉亭中走去。
“海陵!”蓝沁霜想不通,几步追了上来。
“沁霜,想要制止一场叛乱,最直接的方法是什么?”苏海陵道。
“杀了首脑。”蓝沁霜想也不想地道。
“若是不想杀,或是不能杀呢?”苏海陵道。
蓝沁霜一愣,陷入了沉思中,慢慢地脸色变了。
“你娘是个好人。”苏海陵笑笑,厽延,“只可惜顽固了一点。”
“海陵。”蓝沁霜犹豫良久,终于一咬牙,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似的,沉声道,“你当初是故意想接近我的吧,不用否认……我只想问,你要的是我,还是蓝家?”
“有区别吗?”苏海陵反问了一句。
“有!”蓝沁霜重重地一点头,凝视着她道,“背后没有了蓝家支撑的蓝沁霜,还会被你放在眼里吗?”
“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苏海陵不禁笑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以为我要的是百战百胜的将军,能接受我的思想我的理念的朋友。蓝家……没有蓝家,你还是名将蓝沁霜,可没有你蓝沁霜,蓝家又还能辉煌多少年?”
蓝沁霜怔怔地望着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沁霜,你想要什么?”苏海陵又扔出一个问题。
“我想要什么?”蓝沁霜重复了一遍,脑子里一个盘踞许久的念头却逐渐开始成形……
第三卷第22章
每个 人心里都 有事,元帅府的晚宴自然是不能尽兴的。
蓝旌好奇地打量着摘下面纱的木清尘,就是这个男子,犀利地一语指出了自己的目的。她当然派人查过木清尘的,青莲传人……可惜。
蓝沁霜并没有注意 到母亲异样 的目光,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和苏 海陵的谈话,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碗里划着。
苏海陵倒是很镇静,一面帮木清尘布菜,一面随口与蓝旌拉扯些闲话。
无关政局,无关军事,真的只是闲话而已。
只有作为陪客的蓝沁雪,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扒几口饭,又抬起头来,满脸的漠然。
好不容易结束了食不知 味的一餐饭,见蓝旌也没有继续留客的意思,苏海陵笑着阻止了蓝沁霜的相送,就像来时一样,挽着木清尘的手,踏着月色归去。
“霜儿,你到我书房来一下。”望着他们的背影,蓝旌面沉如水地丢下一句话。
“是。”蓝沁霜点点头,摸摸小妹的脑袋,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即跟着蓝旌而去。
有些事……该有一个决断了。
离开了元帅府,木清尘却难得地好精神,也不犯困,苏海陵自然愿意陪着他在夜市逛了一大圈。
“拿着。”苏海陵从一个小摊上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捏着两串红红的冰糖葫芦,塞了一串在木清尘手里。
“你几岁了?”木清尘一头黑线地看着同样举着冰糖葫芦从边上追逐跑过的一群小孩。
“谁规定冰糖葫芦是小孩子的零食了?”苏海陵笑眯眯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吃啊,不然会化的。”
木清尘皱了皱眉,看看手里晶莹可爱的糖葫芦,小心地咬了一口。
顿时,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渐渐化开,将胃里涌起的不适感都压了下去,让他忍不住又咬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苏海陵笑眯眯地道。
“嗯。”木清尘没空理她,心思都被那一颗颗红红的糖葫芦占满了。
苏海陵耸了耸肩,好吧,她竟然有一天沦落到跟零食吃醋的地步……
“还跟着呢。”木清尘突然吐出一句。
“随便他。”苏海陵不意外地点点头。
“是蓝旌的人?”木清尘问道。
“应该不会。”苏海陵皱了皱眉,接着拐弯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下后面,一声轻笑,“我们刚从蓝府出来,蓝旌没那么无聊。”
“是吗?”木清尘不赞同地道,“蓝旌也知道你的身份了,难道她敢放任你在外面乱来?”
“她这不是已经出手了?”苏海陵说着,脚步一顿,拉着他走进了边上一间粮店。
“两位买什么……啊,苏庄主。”老板看到客人上门,立即迎了上来,在看到苏海陵时,欢迎词顿时变成了惊呼。
“白姐,最近生意怎么样?”苏海陵一边问,一边笑吟吟地打量着店中堆积的货物。
“还不错。”店老板看她转来转去,一面陪着笑。
“如果我现在要粮食,三天之内,能运来多少?”苏海陵突然道。
“这个……”店老板呆了一下,低头算了算,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最多不过两千石。”
苏海陵“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挽着木清尘走出店,只留下店老板一个人继续在那儿发呆。
“你不会打算真给粮食吧?”木清尘低声道。
“样子总要做做的。”苏海陵摇着,又继续道,“苏玉陵很快就要到西京,苏锦陵虽然还没有动静,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是凤椅上的那一位……恐怕也有自己的算计。暴风雨到来的日子不远了。”
一路慢慢走回海月山庄,直到他们进了门,身后那两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才算不见了。
“庄主,你终于回来……”杨纨的话说到一半就堵住了,目光怔怔地看着两人手里的冰糖葫芦。
“出什么事了?”苏海陵问道。
“庄主,杨珏死了。”杨纨低声道。
“什么?”苏海陵一扬眉,几乎在一瞬间,她就确定了一件事,杨珏绝不可能自杀。被俘了这么久,要自杀早就自杀了,咬舌撞墙绝食方法多得是,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才死?
那么,自然就只剩下了一种解释杀人灭口。
“海陵,庄里……”木清尘轻声道。
“我知道。”苏海陵也心中一沉。
她明白,地牢建在地下,外人很难无声无息地进来把人杀死,就算不是庄里的人下的手,至少也有内应。
“庄主要去看看吗?”杨纨道。
“好。”苏海陵点头道,“清尘,地牢里湿气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好。”
“嗯。”木清尘答应一声,自己回了小院。
“我们走。”苏海陵说着,当先往地牢走去。
其实海月山庄的地牢建成之后,也只关过这么一个犯人,就是杨珏了。
负责看守地牢的侍卫战战兢兢地打开厚厚的门锁。
苏海陵随着石阶往下走,没多远就看到原本关着杨珏的牢房门已经被打开,走进去一看,只见杨珏仰面倒在地上,面色青黑,嘴唇乌紫,七中都有紫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来,根本不用细验就知道是中毒而死。
“什么时候的事?”苏海陵沉默了一会儿,回头问道。
“就是不久前。”杨纨说着,招手叫过那个守卫,“王艳打开牢门去给犯人送饭时,进去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立即通知了我。”
“你就是地牢的看守?”苏海陵犀利的眼神在王艳身上扫来扫去。
“是……是的。”王艳低下了头,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今天一共有多少人进去过地牢?”苏海陵直接问道。
“从我当班开始,没有人进去过。”王艳赶紧答道,“不过晚饭之前是赵姐当班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去把她叫来。”苏海陵道。
“是,庄主。”王艳赶紧小跑着去了。
“想不到庄里竟然有内鬼……”杨纨本来就冷漠的脸更是铁青一片了,“这回我一定要把庄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
“不用生气,这种事是难免的,这世道,谁不喜欢在对手身边安几颗钉子?哪里查得干净。”苏海陵笑了笑,不在意地道,“水于清则无鱼,杨纨,内j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只要知道了是谁,搓圆捏扁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庄主说的是。”杨纨应了一声,蹲下身解开尸体的衣服,竟然发现连身上的肌肤也变成了暗黑的颜色。
“好厉害的毒药。”苏海陵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杨纨,你可认得这是什么毒?”
“请恕属下才疏学浅。”杨纨苦笑了一声,又道,“这样子也不能找仵作或大夫来验尸,不如让司徒公子来看看?”
苏海陵闻言,不禁微一迟疑。
虽然司徒夜医术高明,但他毕竟曾是千金之子,让他跑到地牢来看尸体是不是太……何况,她可还记得昨晚的那一出荒唐。
“庄主?”见她竟然就这么发起呆来,杨纨只得提醒了一声。
“啊,没什么。”苏海陵回过神来,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巾,在尸体口鼻处一按,洁白的丝巾顿时被染黑了一大片。
“庄主这是……”杨纨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悟。
“这边的审问就交给你了,我去找司徒夜。”苏海陵小心地将丝巾收好。
“是。”杨纨应道。
苏海陵几步出了地牢,虽然觉得现在去找司徒夜有点尴尬,但总不能这个时候把剧毒的东西交给木清尘吧……
走进门,只见梨棠院里早已不见昨晚的混乱,司徒夜坐在窗下,静静地翻着书,淡淡的烛影映照着他的侧脸,竟然显出一种沉稳的气质来。
苏海陵干咳了两声,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
“海陵?”司徒夜放下书,奇道,“这么晚了,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今晚蓝元帅府上出事了?”
“的确是出事了,不过却是在庄里。”苏海陵叹了口气,将那条染了毒的丝巾交给他,“帮我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
司徒夜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说话,但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接过丝巾,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怎么样?”苏海陵紧张地问道。
司徒夜紧紧地皱起了眉,看一丝巾半晌才道,“究竟是哪个白痴下的毒?”
“这毒有什么总是吗?”苏海陵奇道。
“鹤顶红、孔雀胆、断肠花、腐骨草……嗯,还有七星海棠。”司徒夜撇撇嘴道,“这个下毒的人根本不懂药性,只是自以为是地把所有剧毒无比的东西全合到了一起而已,其实这其中随便哪一样都是见血封喉,沾唇即死,浪费啊!”
苏海陵听了也不禁无语,不知道哪个下毒的人是真的不懂药性,还是故意乱人耳目?
“谁死了?”司徒夜道。
“杨珏。”苏海陵叹息道。
司徒夜也沉默了下来,身为尚书府公子,他当然是知道杨珏的,当年风将轩夜宴时,他随着母亲给安王行礼,就见过安王身后那个英姿 勃勃的护卫。
三年,足够物是人非了。
“布置好西京的事之后,我要去京城。”苏海陵突然道。
“京城?”司徒夜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一震。
“你……”苏海陵微一迟疑才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要!”司徒夜几乎是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 。
“想见你娘?”苏海陵道。
“不。”司徒夜一声苦笑,怅然道,“我不过是个死人,如何见她?只要……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了。”
“司徒,你有没有后悔当初随我诈死离开京城?”苏海陵道。
“不后悔。”司徒夜却是一笑,“骨子里,我不是个乖乖等着当家族求取荣华富贵而用在联姻上的牺牲品。”
“那好,你准备一下,最多三四天我们就启程。”苏海陵道。
“这么快?”司徒夜怔道。
“我和蓝旌……蓝旌出了个大难题给我,要正面破解不容易,不如以攻对攻。”苏海陵道。
“争夺天下的事我不懂。”司徒夜妩媚一笑,晃了晃手里的丝巾道,“不过你要是不想看到谁了,可别去找这么低级的杀手,这里可有个现成的。”
苏海陵也忍不住笑起来,却正色道,“以毒杀人,终究是折寿的,我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
“这可不可以说明,你心里还有能留给我的位置?”司徒夜说着上,一松手,沾了毒血的丝巾落入炭盆,一会儿工夫就化为灰烬。
苏海陵愣了愣,不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海陵,我不会放弃。”司徒夜的语气并不激烈,相对于昨夜,几乎可以说是淡漠的,但那一字一句中流露出来的坚定却让人为之心惊。
“我司徒夜,就是看上你苏海陵了,怎么样?”他继续说道,“或许三年前我只是欣赏你,但是这次相遇以来,一起经历的种种,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司徒……”苏海陵深深地吸了口气,避开了他的问题,却道,“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为什么女子就能自由自在地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把男子当成她们的附属品。为什么男子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着有一天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相妻教女,然后看着妻主又一个个地把男子带回家。”
“是,那又怎么样?我说得不对吗?”司徒夜直视着她。
“不,很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苏海陵却点头道,“所以,司徒夜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勇气。”
“只是欣赏吗?”司徒夜有些茫然地道。
“司徒夜……”苏海陵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一直追求的是什么?你希望能得到女子的一切权利,希望摆脱身份带给你的束缚,可是……我有了昊月,有了木清尘,有了梅君寒,我注定给不了你想要的唯一。你要做第四个吗?好不容易走出的牢笼,如今却要自己走回去?”
“我……”司徒夜张了张口,无方可答。
是的,他爱上苏海陵,就要接受她身边有别人,但那样委屈,他一直坚持的自由和平等又算是什么?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苏海陵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烛影摇红,但灯下的人却久久不动……
第三卷第23章
出了梨堂院的门,苏海陵的心情依然是一片沉重。
司徒夜的情,她明白,可是……她要不起,还不起啊……
“庄主,您这是?”杨纨从此起来,却见她站在路中间发呆,不禁奇怪地叫了一声。
“杨总管。”苏海陵霍然一省,定了定神道,“查得怎么样?”
“那个中午当班的赵洁死了。”杨纨沉声道。
“死了?”苏海陵一挑眉,“怎么死的?”
“上吊。”杨纨答得很简单,“畏罪自杀。”
“哦?”苏海陵不禁一声冷笑,回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畏罪自杀?”
“是被人掐死再挂上去的。”杨纨补充了一句。
“好好安葬她们吧。”苏海陵一叹道,“杨珏身上剧毒无比,尸体记得烧化了深埋,地牢中也要小心处理,别让庄里的人中了毒。”
“庄主,就这样算了?”杨纨呆了呆,追上去问道。
“不算了又怎么样?”苏海陵一边走,一边反问了一句,也不等她回答,自己接下去道,“这件事,摆明了是查不出结果的,何况,究竟是谁主使的,我也心里有数。”
“庄主的意思是……”杨纨若有所悟。
“去吧,处理得干净些。”苏海陵拍拍她的肩膀,自己进了院子。
出了事,木清尘虽说有些疲倦,但也没有上床,依然一边翻书,一边等着她。
木心炖了参汤,正半哄半劝着自家主子,看到苏海陵进门才算松了一口气,放下碗退了出去。
“怎么又闹脾气?”苏海陵笑笑,坐到他身边,端起参汤,舀了一勺送到他路边,“喝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安生一会儿。”木清尘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前的参汤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喝下去。
苏海陵笑眯眯地看着他全部喝完,这才放过了他。
“怎么这就回来了?到底是谁下的手?”木清尘道。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不是?”苏海陵对他眨了眨眼睛。
“安王,苏玉陵。”木清尘想都不想,很是确定地道。
“杀人灭口,好狠毒的心肠呢。”苏海陵冷冷一笑,脑中不禁回想起当年逃出京城的那一晚,月色下,杨珏不屈不挠的身影。
“在想什么?”木清尘一声轻叹。
“过两天我们就上京。”苏海陵想了想道,“清尘,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过后我来接你?”
“你说呢?”木清尘一手按在自己的小腹,“我和你一起去,不过才两个月,一路平坦些便无大碍。”
“也好。”苏海陵点了点头,从后而环抱住了他,低笑颜,“真要分开,那么久我还舍不得呢。”
“这次去京城,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木清尘回头问道。
“顺利的话。”苏海陵也不瞒他,更是毫不介意流露出自己的野心。
“司徒夜也会一起去?”木清尘道。
“嗯。”苏海陵愣了一下才点点头,“他要回京城看看父母,一晃已经三年了……而且有他在旁边我也更放心一点。”
木清尘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只听紧闭的窗子外传来几声异响。
苏海陵皱了皱眉,起身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就见玄羽小小的身子从缝隙中蹿了进来,一下子停在书桌上,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手。
“玄冥宫的消息?”木清尘也走了过来。
苏海陵拆下信笺匆匆看了一遍,脸色不禁又阴沉了几分。
“怎么了?”木清尘见她不说话,随手拿了字条去看。
“看来我很快就能见到那位好皇姐了。”苏海陵一声冷笑。
“苏玉陵要到西京了。”木清尘一挑眉,又道,“蓝旌在这个时候出这一招,看来是早已下定了决心,投靠安王了。”
“清尘,你说……我们上京之前,要不要见一见安王殿下?”苏海陵说着,一边拿起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了。
“她有什么好见的?”木清尘撇了撇嘴,不屑道,“没得让我更想吐了。”
苏海陵一怔,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玄羽这次倒是没有立即离去,反倒是在书桌上蹦来蹦去,将纸张笔墨搅得一团乱。
“别闹!”木清尘一把抓住玄羽的一支翅膀,把它拎了起来。
苏海陵好笑地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救睛遭受虐待的玄羽,一面铺开一张极薄的纸张,拿起笔,沾了墨话书起来。
梅君寒信中除了苏玉陵 的消息之外,就简单地说明了玄冥宫内j之事已经处理完毕,他准备安排好一些事后就北上。
不过那时候他们估计已经离开海月山庄了,还是通知梅君寒直接到京城会合的好。
写完信,苏海陵将纸条卷起,塞进羽腿上系的圆筒里,放飞了它。
木清尘随手收拾了一番乱七八糟的桌子,打了个哈欠。
“今天累到了吧?早点休息。”苏海陵搂着他的腰走向里间。
“你还要干什么去?”木清尘斜晲着她。
“我总有点不放心,出去再转一圈。”苏海陵笑了笑,服侍他躺下,自己披了件披风重新出门。
也许刚好是一片乌云掩住了月色,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个世界可不像现代有那么多的光污染。
“庄主。”两个巡夜的家丁走到近前才看到她,连忙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你们继续。”苏海陵挥了挥手,不管她们,独自往前走。
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前世有关于苏澈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被淡忘,她也越来越带入了苏海陵的生活。
杨珏的死,让她想起来当年朝阳宫里的生活,尔虞我诈,宫廷倾轧。
而这一切,马上就到最后终局的时刻了!
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没由来的,她竟然感到一丝兴奋。
三年,不骨闻到过战场上飘荡着的那种鲜血的味道了。
不远处,屋檐下的阴影里,却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苏海陵……她依然那么美丽,只是褪下了柔弱的伪装,更显示了唯我的霸气来。
那人纤细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明媚的眸子里缓缓渗出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沾湿了蒙面的黑纱。
苏海陵停下脚步,任由夜风从衣领处灌入,虽不觉得冷,但头脑却愈见清晰。
突然间,风中似乎隐隐地传来一声叹息。
“谁?谁在那里?”苏海陵若有所觉,猛地转身,犀利的目光往四周阴暗处一扫而过。
就在这时,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重新洒向大地。
苏海陵在庄里虽然没有随身带着诛邪剑,但出于当特种兵时的习惯,总会随着带着一把匕首。
她暗暗地扣着匕首,默运内功,仔细查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黑衣人望见她那如利剑一般的目光,心中一寒,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退。
“啪!”的一声,一要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
苏海陵想也不想,左手一扬,一把铜钱镖洒了出去。
黑衣人见状,顾不得掩藏身形,长剑舞得风雨不透,终于将所有的暗器尽数打落,当下也不敢停留,一纵身上了屋顶,便要从另一边出府。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苏海陵一声冷笑,右手抓紧了匕首,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青莲一脉的武功本就以轻灵为主,轻功更是一绝,她的功力又远胜那黑衣人,几下便抢在前头拦住了去路。
黑衣人心中一慌,抬手射出几把飞刀,古地,便想借着院中花木掩护暂避一时。
“找死。”苏海陵闪过飞刀,也追了下去。
这一闹早已惊动了庄中的护卫,顿时山庄里到处亮起了火把,除了固定的岗哨之外,所有巡逻中的侍卫都向这边聚集过来。
“没你们的事,都退回去,别让人趁机摸进来。”苏海陵一声沉喝,让所有的侍卫都下去,自己追向黑衣人。
她总有种感觉,那人……是她认得的。
黑衣人慌不择路,只管往没有火光的地方蹿去,不知不觉间竟追逐到了后院的池塘边。
眼见前方碧波茫茫,他不禁愣住了。
就在那一迟疑间,苏海陵已堵住了他的退路。
黑衣人咬着唇,回过头来,下面对着她,露在黑巾外面的一双眼睛里闪过怀念、怨恨、悲哀重重神色,却又带着无比的熟悉……
蓦然间,记忆深处的一个名字渐渐浮了上来,苏海陵小心地叫了一声,“红尘?”
黑衣人听到这两个字,不禁浑身一僵,好一会儿,他抬手,扯去了覆面的黑纱,露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容颜来。
“果然是你,红尘。”苏海陵叹了口气,收起了匕首。
“公主……殿下……”红尘缓缓地张口,艰涩地吐出四个字。
“你真不适合做这种打扮。”苏海陵摇了摇头,“这些年,你和此陌……很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红尘木然道,“主子死了,我们没有被拉去陪葬已经是陛下天大的恩典了,哪里还敢要求其他。”
“是苏玉陵要了你们去的吧。”苏海陵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和紫陌原本就是安王派来监视公主的一举一动的,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红尘道。
“那么,这三年呢?她又派你们去做什么了。”苏海陵道,“我记得,你们原来是不会武功的,短短三年能练成这个样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还是比不上殿下。”红尘深深地望着她,惨然一笑。
“红尘……”苏海陵又是一声叹息道,“杨珏和赵洁都是你杀的吧?”
“不。”红尘却摇了摇头,“赵洁是安王派来的人,毒是她下的,但那毒药却是紫陌配的,可是紫陌做事实在太不仔细了,竟然不知道杀人灭口,我只好再替他走一趟了。”
苏海陵闻言不禁皱眉,紫陌……那小鹿似的美丽男孩儿,竟然配出那样的毒药来,是恨她恨到极点了吗?红尘,他一向都比紫陌聪明冷静的……
“殿下如果不想杀我,请恕红尘就此告辞。”红尘淡淡地道。
“我不杀你,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苏海陵无奈地道,“三年前,或许是我害了你们,不过……”
“没有不过。”红尘打断了她的话,决然道,“自从殿下走出朝阳宫的那一刻起,就是放弃我们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如果的事。”
“罢了。”苏海陵突然觉得有些心灰,那一日,紫陌夜探海月山庄,临去时那无比怨毒的一眼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红尘告退。”红尘突然跪下了,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宫廷礼节,随即毫不留恋地离去。
“红尘!”苏海陵并不转身,只道,“也告诉紫陌,从今以后,我俩之间情分已断,是敌是友,都在你们一念之间。只是,下次见面,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红尘闻言,挺直的背影微微一僵,隔了一会儿才道,“能死在殿下手里,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苏海陵猛地回头,却已看不见红尘。
夜风吹过池面,带起鄰鄰水波,满地的枯荷摇曳,一片凄清。
“死在我手里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白皙的手,然后慢慢地握成拳。
“……庄主……庄主!”杨纨飞掠而来,急促地道,“可有看到刺客?”
“不用再忙活了,人已经直说了,不过赵洁和杨珏倒的确是他杀的。”苏海陵道。
“安王的人?”杨纨道。
“嗯。”苏海陵只是点了点头。
“属下再去庄内巡视一遍。”杨纨匆匆一抱拳,又风风火火地去了。
苏海陵淡然 一笑,在池塘边坐了下来。
朝阳宫啊……当初宫里的人,陆桐带着那些村民迁移不易,但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到了,紫陌红尘反目成敌,恐怕终有一日自己的手里会染上他们的血,而昊月……昊月……
苏海陵抬头望着明月,不觉深深一叹,不管怎么否认,但心却不会欺骗自己,她的确是想昊月了……
而就在不远处的梨堂院阁楼上,司徒夜披着外衣,手执烛台,站在窗口,远远地眺望着池边黯然神伤的女子……
好想过去陪着她,哪怕是痛苦和泪水,然而……她身边的位置,始终不是自己的。
渐渐模糊的烛光中,只见浅灰色长发的男女慢慢走近她身边,却被她深深地拥在怀里……
第三卷第24章
第二天,苏海陵就很高调地召集了西京城中所有的粮商到海月山庄集会。随后,就在蓝旌的眼皮子底下,一队队的粮车缓缓离开西京,前往各处收粮。
不管各方面的人怎么想,苏海陵却窝在小院中,悠闲自在听着木清尘弹琴。
蓝沁霜走进小院,看到的就是如此和谐的一幕。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灿烂,小亭中,石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和几碟点心,甚至还有新鲜的瓜果。木清尘抚琴独奏,随意拨弄的琴声并不成曲调,但一声声,淡淡的,却仿佛一缕春风,直接吹进人的心里去。
“外面都闹翻天了,你倒是惬意。”蓝沁霜笑眯眯地走进亭中,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起一个水灵灵的雪梨就咬,一面道,“这么冷的天竟然能吃到新鲜的雪梨 ,你这里倒是比皇宫还享受。”
“海月山庄靠近南楚,从那时运来南方的水果自然比京城方便些。”苏海陵淡淡地一笑,“你该不会就是来打秋风的吧?”
木垢手指在琴弦上拂过,一阵乱音后,琴声顿消。
“累了?回房去小睡一会儿吧。”苏海陵微笑道。
“嗯。”木清尘站起身来,木心为他抱了瑶琴,两人也不管蓝沁霜,径直回房去了。
“好了,男人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的问题。”蓝沁霜笑吟吟地道。
苏海陵一笑,心想若是她知道木清尘曾经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不知有何感想。
啃完一颗雪梨,蓝沁霜随手一扔果核,擦了擦手,突然脸色一正,单膝落地,肃容道,“我,蓝沁霜,立誓效忠圣皇后裔苏海陵殿下,永不背叛。”
没有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赌咒,蓝沁霜的誓言简单却干脆,然而……随着一滴鲜血落下,缓缓深入大地,苏海陵感觉到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一阵莫名的震动。
血誓?产下的竟然是大陆上传说中的血誓?
蓝沁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恢复成原来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后悔?”苏海陵一挑眉。
“后悔也晚了,违背血誓的代价可不好玩。”蓝沁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连血誓都发了,你不觉得太轻率了?”苏海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就认为我一定会是个好主子?”
“我没得选了啊。”蓝沁霜撇了撇嘴,无奈道,“你看看,女皇病危,晋王志大才疏,成不了大器,安王嘛……我娘倒是很看好她,可是我还看不上她。”
“哦?”苏海陵一怔,安王苏玉陵虽然不是东西,但在外面人看来,她礼贤下士,善纳忠言,自己也文武双全,不失为一代明君。
“为君者,虽然不能有妇人之仁,但一味以铁血手段御人,迟早有一天必受其害。”蓝沁霜斩钉截铁地道,“她既然派人暗杀为她立下无数功勋的杨珏,若我蓝家助她成事,将来恐怕也要步杨珏的后尘。”
苏海陵心头一凛,也听出了她话里潜藏的意思,是在劝告自己行事间要再狠一点,也不能一味仁慈了。
“其他的宗室血脉太远,就算用武力夺取皇位,也得不到老臣支持。”蓝沁霜说首,“嘿嘿”一笑,朝她挤挤眼睛,“看来看去,我若不想一世碌碌无为,或是干脆死无葬身之地,也就只有你了。”
“好像选了我还很委屈你似的。”苏海陵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蓝沁霜又拎起一串紫玉葡萄,摘了一颗往嘴里塞,一面道,“你有什么打算,可以透露一点儿了吧,我也好配合。”
“你自己的军队,可否完全控制?”苏海陵沉吟道。
“别的不敢说,我麾下那五万军队绝无问题。”蓝沁霜自信地道,“嗯……这葡萄真甜。”
“一会儿叫人给你带上一箱子,让你呼过瘾。”苏海陵道。
“那敢情好。”蓝沁霜笑弯了眼睛,又道,“兵部的调令已经下了,三月初我就要带兵进京换防。”
“苏玉陵的意思?”苏海陵讶然道。
“举国半数以上的兵权都集中在蓝家手里,剩下的一半,一部分是兵部的嫡系,是支持晋王的,另一部分却是镇远将军的旧部,对朝廷都有宿怨,一直被远远发配在背部边疆,不过镇远军向来是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的。”蓝沁霜娓娓道出大雍目前的兵力系统,又道,“安王要夺权,必须依靠蓝家,我娘自然是不能随意离开西京的,除了我,还有谁人可用?”
苏海陵暗自点头,蓝沁霜是蓝旌唯一成年的女儿,又素来骁勇善战,夺位那么机密的事,蓝旌不派女儿,难道还派外姓的将领吗?
“对了,你应该不会真的把粮食都调进西京吧?”蓝沁霜疑惑地问道。
“相反。”苏海陵轻轻一笑。
“相反?”蓝沁霜怔了怔,随即恍悟过来,“你是说,那些人不是去外面收粮,而是在把西京的粮食往外运?”
“拱卫西京的军队都是蓝家的嫡系,但是这么多军队全靠朝廷运粮也不现实。”苏海陵胸有成竹地道,“据我所知,这边的粮草一向是从西京直接供给的,蓝大元帅不是相我来个釜底抽薪吗?那就让她自己也尝尝这招的滋味如何。”
“你真坏。”蓝沁霜翻翻白眼。
“你不是更坏?”苏海陵随手将一颗苹果砸过去。
蓝沁霜接过苹果就咬了一口,继续问道,“那调出去的粮食你要怎么办?”
“除了留下供西京百姓用的口粮,我将所有的粮食都调往京城方向。”苏海陵显然已经过这个问题,条理清晰地道,“你留下一部分军用,然后一路上留给欠缺春播种子的农户,反正是收买人心的事,干嘛不自己做?”
“似乎也用不到那么多。”蓝沁霜奇道。
“顺利的话是用不了。”苏海陵的脸色有些阴沉,“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用武力逼宫,京城怕是会乱上一阵子,若是有心怀不轨之徒趁机焚烧粮仓……你要知道,京城中鱼龙混杂,不知道有多少南山和西秦,甚至草药异族的j细,到时候趁火打劫的人绝对不会少,那批粮食就是为了到时稳定局势用的。”
“我是将军,我的责任在战场上,对于朝政我的确没有那么敏感。”蓝沁霜坦然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也用不着我操心了。”
“我很希望用不上这些。”苏海陵叹了口气,不等她说话就继续道,“放心,你说的我明白,我的手……没这么软。”
“那就好。”蓝沁霜站起身举步向亭外走去,一边道,“我先回府,记得派人给我送葡萄来!”
苏海陵颇有些哭笑不得,走到小院门口,随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把从南楚运来的那些玉葡萄留下几串,另外全到蓝元帅府里去。”
那侍卫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不敢多问,依言到仓库搬葡萄去了。
苏海陵回到小亭里,仔细思考着计划中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慕容紫和昊月已经先一步去了京城,自然会安排好一切的。军队……死忠晋王的嫡系是不用想了,中立的镇远军旧部……想起云墨,她不禁使劲摇了摇头。
自从白莹玉带去她的回答后,那位“大姐”始终没有露面,也没有回答,甚至连云墨也不见人,让她很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不能控制在手里,这样的一股力量始终是个威胁。
但是,凤后这个条件却是她不能答应的,不止是为了木清尘,凤后对于后宫甚至朝政有多大的影响力她清楚得很,这个位置……绝对不能成为某一个派系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
正思忖着,忽然间,墙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苏海陵也没在意,那墙外就是西京大街,平日里孩子们在街上追逐打闹,也经常丢个石子什么的。
然而,下一刻,一个人光明正大地从墙外跳了进来,左右看看,便笔直朝着小亭走过来。
苏海陵眨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云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