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出墙第2部分阅读
夫君不出墙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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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完了以后,婳贞往床上一倒,满身的疲累顿时都涌了上来,折腾了一天,又是满大街的追人,又是打架,回来还上演了这样一场你猜我猜的好戏,能不累么。
婳贞临睡之前,在心里感叹,这楼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往后的日子,可真是漫长啊!
第四章搬回东厢
那日受了楼洛书的教训,婳贞便知道下面有人告黑状,又想着自己说了会注意影响的话,只好舍弃了她的晨跑,改为散步,她姑娘就爱早上到院子里散散步,总没有人说什么了吧。散步回来以后,再练练瑜伽,也差不多了。
她除了那夜见了楼洛书一面,接着几天下来,竟然是连人影都没瞧着。便是晚饭时候,她去陪李氏用餐,也没有在餐桌上见到他。后来,听李氏提起,她才知道,楼洛书除了刚刚回来的那天在家吃饭之外,竟然连着几天去了苏州刺史的家中赴宴,不单自己去,还带了他的妾室,那个叫做绿纱的舞姬同去。
李氏在言谈之间,对绿纱似乎十分不满,平日里也没有见过她来向李氏问安。这在大户人家里,倒是少见的很。可偏偏,楼洛书似乎十分宠爱这名妾室,就连她对自己母亲这般无礼,也都揭过不提。
而她,楼洛书回来的这几日倒是过的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早上跑步变成散步,然后去陪李氏吃早饭,再来,就是自己打发一天的时间了。
只是今日,却是李氏叫了她身边的老妈子来请她一起用晚餐,让婳贞有几分忐忑。席间,李氏只是问她身体如何,叫她多吃些。然后亲自给她夹菜。而她多半是听着,然后回答是,好,知道,之类的单音节。
晚饭吃得差不多了,有仆人来收拾碗碟,被李氏挥手斥退,婳贞心里就知道,该来的跑不掉啊,李氏笑看着她,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语气一变:
“二娘啊,先前三郎不在,你住的那屋子又给烧了,你要住到西厢去,我也就由着你了,不过,如今三郎回来了,你再住在西厢也委实说不过去,不如搬回东厢来与三郎同住吧。”
李氏说罢,笑看着婳贞,似乎在等她回话。
婳贞脸上的笑容一僵,搬回东厢居住,意味着跟楼洛书同住一屋,虽然是不同的房间,可是,老太太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的,要让她和楼洛书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呢。
李氏等了半天,没见婳贞回话,脸色渐渐没有起初好了,琢磨着这儿媳只怕心里还因为楼洛书洞房都没入,就出远门的事不高兴呢。只是,她这做婆婆的都先开口了,便是再不高兴,也不至于拂了她的面子,倒也没有说话,只是等着看婳贞怎么答话。
婳贞这一迟疑,再看李氏,发现她的笑意退去,心下一惊,她这迟疑,怕是招了婆婆的不满了,转而一想,还是先把矛头对准楼洛书吧,好歹那是她儿子,总该比她这个媳妇要亲。
“大家,我既然嫁了过来,自是想安稳过生活的,我本就住在东厢,乃是变故才搬去西厢居住,大家让我搬回来,我自是求之不得。”婳贞看着李氏脸上再度露出满意的神情,继而又道:
“可是,我与三郎虽是夫妻,可是三郎洞房未入便离家,这才刚刚归家落脚,只怕还俗世缠身,我贸然搬去与他同住,也不知道会不会妨碍到他。不若,先行问过三郎再做决定可好?”说完,婳贞小心的观察李氏面上表情。
沉吟了一会,李氏刚要开口,只见颜管家从外头进来,朝她行了一礼,道:“夫人,少爷归家了,尚未用饭,着我过来问问,看看夫人和少夫人是否已经用饭,若是不曾,他便过来一起用饭。”
“三郎回来啦?去叫他过来,我这里还没吃完,让他过来吃吧。萍翠,去给三郎拿饭来。顺便拿壶酒来。外头天寒地冻的,让他喝点酒暖暖。”李氏闻言,喜笑颜开,正愁找不着他说事呢,他就回来了。
婳贞的笑容有些僵硬,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李氏正要找他说搬院子的事,他就回来了。他到家这几日,从来没有回来吃过晚饭,赶巧今天居然就回来了。看来拖是拖不过了,只希望楼洛书不喜与她同住,自己拒绝了老太太才好。
楼洛书得了颜管家的回话,便过来了饭厅,进门就见自己的母亲含笑望着门口,而一边坐着柳婳贞,也含着笑意看着他进门,不过,明显,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着桌上他们已经吃空的碗碟,楼洛书不动声色的挑眉,看来,母亲是有话要跟他说,而她要说的话题,显然让柳婳贞十分的不乐意。
“娘的身体今日可好?”
楼洛书走到李氏面前问好。待李氏笑着回答好之后,方才在桌前跪坐下来。这时,李氏身边的老妈子萍翠为他端来饭。
“你快吃吧,我们刚刚吃过,本欲收拾了,听颜管家说你回来了,想着另做费事,便让他唤你过来,将就着吃些。我们就喝点酒,陪陪你。”李氏放开婳贞的手,再度执起筷子,为楼洛书添了一筷子的菜,催促道。
许是真的饿了,楼洛书用碗接过李氏夹来的菜,一言不发的扒着饭。不过片刻,就已经吃下大半碗的饭菜。这时,李氏看了婳贞一眼,示意她为楼洛书添菜。这添菜一事,对她来说,是极亲密的人,方能做的事情,她与楼洛书虽谈不上是陌生人,可是也不熟悉,便只好装作没有瞧见李氏的眼神,只是一个劲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二娘,鸡肉在你那边,三郎最是爱吃了,你给他添些。”李氏见婳贞低头不看她,以为她是害臊了,毕竟是没有处过的夫妻,多少有些生疏,便开口指示她。
李氏这一开口,婳贞则没有法子了,她可以当做没有注意李氏使的眼色,总不能连耳朵都不好使,话都听不明白了吧。只好僵硬的朝李氏一笑,再度执起筷子,给楼洛书夹了一筷子鸡肉。
楼洛书用碗接过柳婳贞夹来的鸡肉之后,朝她点点头,再度埋头吃起饭来。他今天真是饿极了。早上出门就只吃了一碗面片。中午陪着一群商家吃酒,除了一肚子的酒水,饭菜可真没吃什么,到了下午,在铺子里忙了一下午,他出门近一个月,铺子里老早就堆积了不少的账务,他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吃点东西垫底了,到了晚间,早就饿坏了。
婳贞夹了一筷子菜给楼洛书以后,便又放下了筷子。只是看着楼洛书埋头扒饭。瞧他那模样,怕是真饿坏了,三下两下就吃完了一碗饭。她在李氏的示意下,拿起楼洛书放下的空碗,起身为他再度添了一碗饭。已经吃了一些的楼洛书,这次接过婳贞递来的饭,便没有吃得那么急了。
楼洛书一边吃饭,一边喝了一些酒,席间时不时的回应李氏关于铺子里的话题。婳贞则是小口的呡着酒,然后在李氏的示意下,不时的给楼洛书添些菜。直到他吃完饭,有丫头过来收拾好碗筷,只留下了酒壶和酒杯。
“三郎,为娘有件事要跟你说说。”李氏挥退了伺候的丫头,看着楼洛书道。
婳贞把玩酒杯的手一顿,心知李氏这是要跟楼洛书提她搬院子的事了,一颗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来,耳朵也竖起来。
“娘,你有事,只管说便是了。咱们母子,没有什么说不得的。”楼洛书闻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端坐起来,看着李氏。
李氏点点头,道:“二娘住的屋子给烧了,之前你不在,怕你不高兴,只好委屈二娘搬到西厢去住了。如今你已经归家,二娘又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再住在西厢也着实不像个样子,我便是想着让她住回东厢来。你意下如何?”说完,李氏看着楼洛书,等着他答话。
楼洛书没有预料到李氏说起的是这回事,让柳婳贞搬回东厢,可如今东厢,除了他的卧房,其他的房间都因为那场火给烧得不能住人。李氏的意思,是让柳婳贞住到他的房里去?他微微皱眉的看着李氏。
“娘的意思是让二娘住到我的房间里?”
“是了。你们本是夫妻,住在一起乃是理所当然,怎么,三郎不高兴?”李氏点头,再看楼洛书。
楼洛书一时沉默下来,似乎在权衡利弊。而婳贞的心则随着楼洛书的沉默不时起伏。心里小声的祈祷着,拒绝啊,快拒绝。
片刻之后,楼洛书看了婳贞一眼,然后朝着李氏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就照娘的意思吧。明日我出门以后,让人过来收拾一下房间吧。”
此话一出,婳贞的心顿时就跌了下来。果然啊,还是避免不了跟他同住一屋的结果啊,早该想到的,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同食同住方才合理。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日一早叫萍翠过去给二娘帮忙搬东西,这样可好,二娘?”李氏见楼洛书答应,高兴地一拍手,然后看着婳贞,道。
婳贞见状,知道挪地居住是不可改变了,只好点头应好,心里却在算计着,明天一定要跟楼洛书说清楚,最好是约法三章,她可不想跟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睡同一张床,更别提是那极亲密的事了。
隔天一早,她正准备带着红娟去例行散步,刚踏出房门,就看见萍翠朝着她这边走来。看来是打算来帮忙收拾东西,给她挪院子了。婳贞只好放弃去散步,跟着红娟和萍翠一块,收拾起她的屋子来。
她搬到西厢这边不过数日,带的东西本就不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三个人离开了西厢,朝东厢走去。婳贞离开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居住了数日的屋子。
楼洛书已经一早就出去了,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正在收拾着房间。见到他们走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她面前,朝她拜了拜,道:
“少夫人,早上好,婢子名唤颜淼,是少爷的丫头。”
“恩。做事吧。”婳贞见她正在收拾衣柜,想来,是为了给她腾出地方来放衣物,也就不再多话,指示着红娟和萍翠将自己的东西摆放整齐。
“少夫人,少爷房间里原先没有女子居住,所以尚未有梳妆的地方,我已经交代下面的家丁,等会他们就会给您送一张梳妆台来,希望少夫人不要怪罪。”颜淼见红娟手中提着她的妆盒,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不待她开口问,便立马开口道。
婳贞闻言,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女子来,听她那口气,分明是将自己与一般的婢女区分开来。许是仗着自己是在楼洛书身边伺候,语气中,多了几分骄傲的神色来,而且,似乎在向她炫耀,楼洛书的房间,目前除了她,再无别的女子进来过。
这女子姓颜,早先听红娟说,颜管家有个女儿在楼家当差,看来应该就是她了。颜淼今日穿了一件梅红的儒裙,梳了一个代表着未嫁女子的双垂髻,衬着精致的五官,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倒真有几分梅的傲骨。
这样的女子,放在楼洛书跟前,只怕,颜管家不单只是想让颜淼给他做婢女吧。
摇摇头,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从来也未存着要在这楼家院子里过一辈子的打算。
“没事了,去吧。”婳贞见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挥了挥手,便示意他们都下去,待到他们都退出房间,她才舒了一口气。
从房间的摆设可以看出,楼洛书这人,其实十分有才气。光看床上的那些屏风,皆出自他手,就能看出,楼家虽然从了商,却并没有丢弃属于文人的傲气。从那屏风画面来看,笔锋强劲有力,皆是一笔到位,而落款处,楼洛书三个大字,更是苍劲有力。从字看人,这楼洛书也是个有内涵的人,放在现代,那可是那些女人们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的。
婳贞轻吐一口气,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现在该想的不是楼洛书是个怎样的人,而是,今后该怎么跟他和平的相处在这同一个屋檐下。一想到这里,她只觉得烦不甚烦。索性一甩手,换了衣裳,从大门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抽打霸王龙~~~
第五章 再遇故人
婳贞当了甩手掌柜,撇下红娟,只对门房交代了一声,便大大方方的出门了。
上次在街上逛了一整天,自然是熟门熟路了。东看看西瞧瞧,不大一会,倒也就把那些个烦恼的事情都给丢到脑后去了,大大咧咧的在大街上溜达起来。待到近午时的时候,才找了一家不大,却还比较干净的馆子,准备解决自己的午饭。
这古人一天只吃两餐,一个早餐,一个晚餐,中午多半随意吃点什么打发了,或者是聚在一起喝点小酒。
姑苏也算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市了,虽然比不上京城,可也别有一番热闹景象。许是到了午休的时候了,小餐馆里用餐的人不少,婳贞选了一处靠墙的地方坐了下来。叫了两个菜,还点了一小壶酒。
自古餐馆茶馆就是最为热闹,也是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加上唐朝民风比较开放,有不少官宦家里女子议论政事也是稀疏平常。婳贞不过坐下片刻,就听到有人在谈论当今的吏治,她一个小女子,对这些自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其中两人谈论的另一个话题,她倒是颇有几分兴趣。
她记得历史课上曾今提过,唐玄宗时代的唐帝国,全民沉浸于龟兹乐的旋律中,唐王朝为了便于对西域的统治,将原先设在西州的安西都护府迁到了龟兹,龟兹成了西域的政治中心。
中西文化的碰撞,造就了龟兹乐的辉煌,龟兹乐节奏明快,以羯鼓、铜钹、琵琶、横笛做伴奏,配起舞蹈来,摇曳生姿。
那两人刚刚谈论的就是跟龟兹乐有关,据说东市最大的酒肆,云客酒家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西域的歌姬,专门跳那软舞,那些歌姬的腰肢如何的酥软。
听到这些,婳贞的好奇心被彻底的勾起来了,她知道,唐朝时期,龟兹乐舞非常盛行,那个所谓的软舞,类似于现代的肚皮舞,舞娘的穿着一般少而透,比之中原的舞蹈,要更加煽情。
有新鲜的玩意,她总是乐意去看看热闹的。婳贞三下两下,解决掉她的午饭,留下饭钱,离开小馆子,朝着最东边的云客酒家走去。
一路走来,有不少男女都是朝着那个方向而去。婳贞不得不感叹,唐朝这个时期的风气,怕是与现代社会最为接近的一个朝代了。
那云客酒家离婳贞之前用膳的餐馆倒是不远,不过片刻就到了。看着跟大富之家住宅相差无几的酒家,婳贞有几分讶异,没有想到,这云客酒家居然有这样的规模。她以为,只有在京城,才能看到这样大的酒家呢。
酒家门口,有两个胡姬,以薄纱覆面,身上穿的衣物,只有半截,有些类似于现代的裹胸,下方还坠着闪亮的珠片,将细软的小蛮腰露在外面。而那长长的纱丽下面,同样缀着珠片,在她们摇曳的舞姿之下,碰撞得叮叮咚咚直响。从那朱漆大门里,传来一阵一阵的乐声,想来,表演快要开始了。
婳贞在一名小二的带领下,进了大门,婳贞拿了一些钱给小二,小二见她是单身一人前来,又见她出手大方,连忙为她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却又不影响她看表演的位置。
婳贞看着那些舞娘,端着酒菜在人群中不断穿梭,还要不时扭动腰肢,可是需要不少的功底呢,这云客的老板,倒也舍得将这些漂亮的舞娘当小二使唤,只怕,等会真正为这些人助兴表演的舞娘,姿色要更加出众吧。
摸摸自己腰间的荷包,婳贞此刻倒有几分担忧自己带的钱财不够今天的消费啊。要是让人知道楼家的大少夫人,因为没钱付账而被赶出去,估计,能让这姑苏的百姓笑上三个月呢。
好在,她刚刚吃过了东西,等会,就点一些酒水就好,应该是花不了什么钱的。而且,看其他人点餐之后,小二会立刻报出菜价,她也就安下心来。客人若是嫌贵了,还可以改换别的菜,虽然有些丢面子,可是,怎么也比被人赶出去要好吧。
待她坐定,不同于先前的音乐响起,更加欢快,更加具有节奏感,婳贞知道,该是表演的人出场了。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提高了。不知道古代的龟兹乐舞跟现代的肚皮舞相比,哪个更加吸引人。
不止是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其他的酒客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中间由几张大桌子拼合而成的舞台上。这时,一名穿着大红镶金边的舞娘在几个大汉的举抬之下,上了桌子。随着音乐起舞。而其他的舞姬们则是围着那搭建起来的舞台周围,跳动着。
看到重头戏一上,不少的酒客都在一边随着音乐的节拍,用筷子敲击着碗碟。一个个看得兴致高昂。而舞台上的舞姬更是兴致高昂,那衣衫上的珠片更是碰撞得叮咚作响。
在婳贞看来,那龟兹舞曲倒更加像是现代的新疆舞的味道。那曲风跟动作,都带着那边的味道,跳起来倒是不难。
不过,饶是如此,她也看的津津有味,毕竟,在这古代的生活,不像现代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能有这样的节目可看,已是难得的娱乐了。
婳贞看得乐和,酒家里气氛也十分热闹,不知不觉,一壶黄汤已然下肚,她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冬天里,果然还是酒能暖身啊。
有几分微醺,婳贞觉察到自己有些微醉,节目也看过了,现在反倒是这热闹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头疼。付过了酒钱,她也就打算离开了。
走出云客酒家,外面的冷风一吹,原先那几分微醺顿时醒了七八分了,看着天色尚早,倒也不急着回去,迈开步子,慢慢走回去,顺便一路上瞧瞧,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带回去。
下午的东市,十分热闹,有不少的小孩子散了学,便跑到东市来玩,稍大点的孩子,就去打打马球,权当娱乐。只是可惜,她不会骑马,这马球对骑术要求可不低,她可不敢去冒险一试,弄不好,从马上摔下来,跌断了脖子,也是有可能的。
婳贞一路慢行,许是云客酒家的龟兹舞曲表演结束了,身后人群朝着这边涌来。她已经从路中间被挤到了路边了。期间,还被人撞了好几下。其中,有几次,竟是往她的臀部抹去。当下便心中有数,怕是哪个登徒子趁着人多,想占占女子的便宜。
哼,占便宜占到她头上来了,真是不想活了。她可不是古代那小家碧玉一般温柔如水的女子,被人欺负了,只能梨花带泪的等着别人来帮忙,她定要叫这厮好看。
她在那人伸出手朝着她臀部摸来的时候,突然转身,捉住那人的手,大喝一声:“哪来的登徒子?”
婳贞的一声大喝,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而婳贞自己也吓了一条,这登徒子竟是上次帮她抢回钱袋的男子。
惊愕过后,她直觉恼怒异常,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是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客,没想到,居然是个专占女子便宜的登徒子。
“这位娘子,我不是登徒子。我没想占你便宜。”玄衣男子苦笑着解释,那登徒子另有其人,他只不过是刚好看到,想帮忙捉住那坏蛋的,他其实是想去捉拿登徒子的手的。不料,那坏家伙见她转身,立刻就将手收了回去。而他始料不及,被这女子捉了个正着,这下,只怕,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是你?我都将你捉了现行了。你还说不是你?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没想到骨子里是个坏胚子。”婳贞冷哼一声,拽着他的手晃了两晃,一脸的不信。她真没想到,这男子被她捉了个正着,居然还不承认,也是,要是承认了,不就坐实了这个罪名了么。
“恩?”男子闻言,仔细打量了婳贞一番,竟是那天被贼偷的小娘子。
“啊,就是他,我刚刚看到他伸手去摸你的。”这时,旁边一个男子忽然大呼,并且一口咬定,就是玄衣男子伸手要占婳贞的便宜。他这一声大呼,使得周围那些本来只是怀疑的人,顿时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玄衣男子,甚至有人嘴里还开始骂骂咧咧。
玄衣男子顿时有口难言的瞪着指正他的人,这人是眼睛有毛病么,他明明是要去阻止那登徒子的,怎么他就没有看见呢。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婳贞听到有人指证他,越发肯定,就是玄衣男子刚刚要对她无礼。更是气得不行,语气也越发的冰冷起来。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玄衣男子呕得狠了,气极反笑,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婳贞手中抽出,冷冷扫视了周围一圈,在他的扫视之下,原先骂骂咧咧的人,也渐渐闭口。
“我会对你无礼,那可真是没天理了,你又不是我好的那一口。”玄衣男子,双手抱胸,上下将婳贞好好打量了一番,接着说:“瞧你,既不貌美,又不丰润,让我摸你,我还不如去妓馆呢。那里的小姐,可比你有料多了。”
玄衣男子,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的人便不住的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婳贞,人群里还有几个油腔滑调的家伙,发出奇怪的笑声,似乎在讨论她的身材。
婳贞原先对玄衣男子,只是有几分失望,毕竟,人家帮过她,只要他跟自己道歉,她也不想再追究,只是以后若是再遇到,当成陌生人也便罢了。哪里想到,这人不但不跟她道歉,居然还这样调侃她,拿她跟□做比,简直是气死她了。
周围奇怪的眼神,还有那夹杂在人声之中,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语,将婳贞彻底惹毛了,而这惹毛她的男子,还以一副不屑非礼她的样子看着她。简直是气煞人也。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要是不教训这家伙,他一定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只见婳贞冲了上前,朝着玄衣男子就是一拳,只可惜,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可不比没穿越的时候自己的身体,那一拳打过去,估计也就是给玄衣男子捶了捶背而已。
反倒是玄衣男子吃了一惊,他知道她气急了,可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冲上来打人,说没想到吧,又似乎在预料之中,但见上次她踢那小贼的那股子狠劲,就知道,这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啊。只是,她那拳头实在是没什么气力。
婳贞见自己的拳头打过去,人家权当是捶背了,那火更发的堵在胸口,难以熄灭。眼珠一转,从旁边的摊贩手中抢了扁担,朝着玄衣男子扑去。
玄衣男子见状,连忙闪开,那拳头打在身上是没什么,可是,这扁担要是打到身上,只怕非要乌青个好几天,瞧她那怒火中烧的样子,怕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搞不好,还能打断他几根骨头呢。
“啪!”
扁担打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响声,婳贞见一击不中,操起扁担,又朝玄衣男子挥去。看那样子,真有几分杀红了眼。
玄衣男子见她这般模样,也吓了一跳,听那扁担打到地上那声脆响哦,这要是挨到身上,那滋味,绝对不好受,更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扁担打到自己。一边躲着婳贞挥来的扁担,一边大声喊道:
“你这人,真是,我都说了,我不是登徒子,我没想占你便宜,你非不信。”
婳贞压根都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满脑子只想着,要好好教训他。那扁担更是一下一下的朝着他挥去。
玄衣男子见婳贞根本就不听他说话,知道她怕是恼狠了。现在他说什么也没用,只好扒开围观的人群,朝外面跑去。
婳贞见他要逃,连忙追上去,只是追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一来,她挥了半天的扁担,实在是没有气力了。二来,人家扁担的主人,将她拉住了。眼看着玄衣男子几下就跑得没影了,也只好作罢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发火啊?”婳贞见周围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恼怒的吼了一声,顿时,周围的人,如飞鸟四散。
作者有话要说:表霸王我啊,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
ps:修改一下,古人都只吃两餐,不像现代人是一日三餐。
第六章竟然是他
将周围的人赶开,发了一顿脾气,婳贞原先还有那么几分的醉意,随着一身大汗一出,也都没了影了。再想想自己刚刚干出的事,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是平时,她哪能做这样的事啊,在大街上拿扁担打人,别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便是下辈子,都没得这个可能性。
想象一下自己刚刚的样子,简直与泼妇没有区别了。亏得自己自喻是读过书,有文化的人啊,如今竟也跟那乡下妇人一般,在大街上撒泼,真是吓到她了。果然,酒是不能乱喝啊。
三步并作两步,婳贞一连带小跑的跑了老远。直到她发觉,这样做,只会让人更加的注意她。原本看热闹的人都慢慢散去了,可是她这一路小跑,反倒是让周围的人眼光又聚集到她身上来了。不得已,她只好缓下步子,慢慢朝着街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哀叹,她是不是跟东市这边相冲啊。一共也就上街了两次,一次被贼惦记,一次更是像个泼妇一样。再这么下去,只怕整个姑苏城里的人都知道她楼少夫人的大名了。这样的出名方式,实在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好在,街上热闹,见没有热闹可看了,注意力也就不集中在这一块了,婳贞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常态,继续压马路。
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要说她虽然害怕自己成为热闹给别人看,可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婳贞加快步子,立马就窜了上去。扒开围观的人,原来是一个胡商,不知道在嚷嚷着什么,手里还捧着一把像是种子似地东西。
她那看热闹的性子立刻就减退了不少。朝着左右的围观众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一个胡商在兜售从波斯带来的名叫红根菜的种子,不少人围观也只是为了看个热闹,而不是打算将那胡商手里的种子买下来。
婳贞本来也打算离开了,可巧就在这个时候,那胡商见众人不相信他带来的是菜种,竟从一旁的篮子里掏出两棵翠绿的菜来,立刻就吸引了婳贞的注意力,红根绿叶,那胡商手里的可不就是两棵菠菜么。
婳贞从胡商手里拿过那菠菜,仔细看了个清楚,确定这就是她在现代常常吃的菠菜。她记得,这菠菜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糖尿病人,有痔疮的人,都有非常好的疗效。没有想到,唐朝就已经有菠菜这个东西了。只是,看周围这些人怀疑的目光,想来,应该是刚刚才从波斯引进不久,还没有普及到所有人群。
那胡商见婳贞对着菠菜翻看,知道她是对这菜感兴趣。连忙缠着婳贞,用着那带着浓重异域的口音,磕磕巴巴的跟婳贞介绍着他手里的种子。
婳贞听着也实在是累,连忙制止了他的介绍,直问买下他那些种子要花多少钱,那胡商朝着婳贞伸出一个手指头。
婳贞挑眉问道:“一文钱?”
听到婳贞的报价,那胡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磕磕巴巴的报出了价格:“是十文,十钱。”
周围的人听了这个数字,都哗然一片,纷纷议论,什么样的菜种这么贵,才这么一小撮,居然要十钱。平常的种子,便是用纸包一大包,也才五钱而已。
婳贞看周围人的反应,多半也就心中有数,知道这胡商怕是在哄抬物价。摇了摇头,伸出三个指头,“三钱。”
那胡商见她将价钱压低了一大半,连忙再使劲摇手,表示不同意。比了一个“八”,示意八钱。
婳贞见状,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任那商人怎么说,也不为所动。半晌之后,她琢磨着那胡商快要安奈不住了,便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来,二话不说,转身走人。
那胡商见婳贞转身准备离开,连忙绕到她前面,将她拦了下来。咬了咬牙,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五”,口里还不断说着,不能再少了,不能再少了。
婳贞在心里估摸着,怕是不能再低了,看着那胡商一笑,说:“五钱也行,不过,我不但要买你的种子,就连你篮子里的那些菜,我也要,一起五钱。”
那胡商闻言再咬了咬牙,点头应了下来,把那一撮种子用纸包起来,放到篮子里,连篮子一起递给婳贞,道:“六钱,连篮子也给你了。”那副模样,像是吃了天大的亏一般。
婳贞微微一笑,也就不再讲价,从钱袋里掏了六钱给那胡商,接过篮子,就准备回去了,毕竟出来又是一整天了。她虽然不愿意呆在家里,可是老在外面晃也不好,到底是嫁了人了。
一想到回去后,要跟楼洛书共处一室,她原先高昂的兴致,也就少了大半去了。尤其是今晚,回去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毕竟跟楼洛书已经成婚了,之前还因为楼洛书在外头,这圆房的事也就耽搁了,可如今他都回来好几日了,她今天又搬到他房里住下,这个问题就无可避免了。
挎着篮子,她一路往回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红娟正在门口等着她。想起自己早上只对门房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怕是她要担心了吧。
红娟一早上忙完之后,转身就没见了婳贞的身影,到处问人,最后才在门房那里问到了她出门了,心下自然是有几分埋怨的,怪婳贞居然也不带着她一同出去,而且,这一去,就是一天,这会天色都晚了,也不见她回来,又开始担心起来。
红娟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刚刚老太太还叫人来问过,说是难得三郎回来的早,等着她一块去吃晚饭。当然,最重要的是,四郎回来了。
听底下人说,这楼家的四郎是个浪荡子,常年在外面东奔西跑,最常去的就是西域,见识不凡,每次他一回来,楼家大院里,下头的仆人们就有故事可听了。从姑苏到西域,这一路上的见闻,说都说不过来。她也很好奇呢。
好不容易见到婳贞的身影,红娟立刻就跑了过去,却看到婳贞手里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还有一大把看着像是菜,可是她又不认得的,应该是能吃的吧。感情她这一天出去,就是去街上买菜去了?
“二娘,你可回来了,怎么出门也不知会一声的,害我好找。”红娟拉住婳贞的手,就往门里走。
婳贞被她问得有些心虚,果然,出门之前应该交代一声的。毕竟门房不能去内院,想来红娟一路找人找到大门口,才知道她出去了,确实是受累了,想到这些,她倒也就由着红娟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这不是红娟么。这是急着上哪去啊?”
红娟拉着婳贞一路往东厢走去,临进门了,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拦下了他们的脚步。只见红娟迅速的放开她的手,转过身朝着身后行了一个礼,道:“我这不是跟着我家二娘回屋么。她出外了一天,等会就要用晚饭了,总要梳洗一下的。”
四郎?莫非是楼洛书的弟弟?婳贞连忙跟着转身,看去。顿时,只觉分外的荒唐,半晌之后,咬着牙帮子道:“是你——”
怪不得先前他觉得声音很熟悉,这红娟口中的四郎可不就是今天被她追着打的玄衣男子么。她万万没有料到,他居然是楼家的四郎,楼洛书的弟弟,她的小叔子。
“你——”玄衣男子,楼河图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婳贞,红娟叫她二娘,该不会,她就是他大哥新婚的妻子,他楼河图的嫂子。一想到下午的种种,也有了几分心虚的感觉。毕竟这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今天,他那些话,怕是将这位嫂子得罪狠了,以至于她现在见了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们?”红娟看着两人的表情,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可是,这楼四郎今日才回家来,她实在是想不出两人有什么机会见过面。
看了看红娟,婳贞决定不将自己今天的狼狈说出来,只得咬着牙扯开一抹笑容,道:“我们那天上街,不是被贼偷了么,就是这位壮士,帮我把贼捉住的。是吧?壮、士?”
听到婳贞这么说,楼河图自然知晓她不愿将今天的事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她那一口一个咬牙切齿的壮士,明显是在威胁他,不得将今天的事说出来。他本身是个牛脾气,若是她好好说,今日之事,不提便也无妨,可她偏偏要威胁他,那就说不得他不配合了。
“原来这位是大嫂啊?真是失敬失敬。叫壮士实在是太生疏了,嫂子,叫我四郎就好了。以后总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不必如此客气。”
婳贞听他一说,更是恼火,却又碍着红娟在此,不便发火,只好拿眼睛剜他。只可惜她遇到的是楼河图,他常年在外行商,见过的风浪何其多,又岂是她柳婳贞一记眼神能撼动得了的,只见他径自笑的灿烂,乐得看婳贞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既然你这么说,我以后便唤你小叔子可好?”婳贞见他不为所动,只好点头同意,可是却又不甘心顺了他的意思。
“嫂子这样说,便如此吧。”楼河图挑眉看婳贞,她这是变着法提醒他她可是他大嫂呢。所谓长嫂如母,他该尊敬她些,而不是这样跟她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连说话都是这么暗含刀光剑影啊。
“对了,那天小叔子帮了我,我都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楼河图见她这般说话,自是知道她别说是道谢了,只怕现在都还想把他拖出去,乱棍打上一顿呢。便笑着道:“哪里的话,这不是赶巧么,再说,你是我嫂子,帮忙那是应该的,这也是有缘不是,就不必谢了。”
“既然小叔子说不必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婳贞连忙接话,他还真当她想谢谢他,呸。
楼河图本就知道她不欲谢他,听她这样说,倒也不奇怪。本欲拿话再激她,转而一想,以后毕竟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关系闹得太僵了也不好,于是作罢,只是笑看着她。反倒是婳贞,见气不到他,一张脸冷得不能再冷了,不想再跟他纠缠。
“我也该去梳洗了。今天出门玩了一天,满脸灰尘,等会怕是要掉了小叔子的好胃口了。”婳贞冷着脸说完,也不等楼河图回应,转身就回屋去了。
红娟见状,连忙朝着楼河图行了一个礼告退。她可不傻,她家二娘明显是不待见这位楼家的四郎,虽然嘴里说的是人家帮了她,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哪像是在感激人家帮忙啊,简直就恨不得将他给生吃了。只是,她实在是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结下的这般过节。竟能让她家那个整天温和无害的二娘,生生这样一幅表情。
楼河图见婳贞甩手走人,只是耸耸肩膀。半晌之后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只好摇头苦笑,他竟然跟个女流在这里斗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少爷,您怎么还在这里啊,叫我好找。”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身后传来李顺的嚷嚷声。
“你这般着急干嘛,火烧屁股了?”
“我的少爷呀,大爷都在书房里等你等了大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闲晃啊?”李顺气喘吁吁的道。他们家这位少爷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什么时候都是这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模样,真是急死旁的一堆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闲晃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巴掌拍到李顺头上,楼河图翻了翻眼皮。道了声:“走。”迈开步子朝书房走去。
李顺摸摸自己被打的脑袋,看着自家少爷走了老远,嘴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