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夫君不出墙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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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不出墙 作者:rouwenwu

    备都就绪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赶,李年已经准备好车子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连忙扶着婳贞上了车,然后驾车往衙门的方向赶去。

    车里,婳贞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力图让自己冷静,从刚刚起,她的肚子就开始有些微的不适,她知道这是因为过度的紧张,引起的芓宫收缩,她必须冷静下来,才能保证孩子不会有事。红娟见状,伸手紧紧握住婳贞捏成拳头的手,支持和鼓励着她,从来都是家里打转,如今要上官府去,她也是忐忑不安的紧。

    “少夫人,到了。”

    六十九章

    “少夫人,衙门到了。”

    车子在不知不觉中停下来,李年的声音在外响起,婳贞做了一个深呼吸,直到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稳定下来,这才这红娟的搀扶下,下了车,李年见她们下车,连忙走到衙门口,将手中的拜帖送到衙役的手中。那那衙役瞥了一眼帖子,却迟迟不肯进去通报。

    李年转过头来看了婳贞一眼,见她点头,便从兜里取了一些碎银子,顺着袖子塞给那衙役,衙役挑眉,掂量了一下分量,才迈着步子,朝府衙里走去。

    李年走回婳贞的身边,嘴里念念有神,“真是狗眼看人低,那会少爷每次上门来府衙,这些兔崽子哪次不是巴巴的陪着笑脸,如今倒好,哼!”

    “算了,李年,咱们家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也怨不得人家势力,若是不势力些,又怎么能在这衙门里混得下去。”说穿了,不过是想趁机捞一把罢了,如今,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都算不得大问题,就怕人家是盯上了整个楼家,非要将楼家的财富全部据为己有才肯罢休,那才是真的麻烦。不过,便是再麻烦,只要人没事,就什么都好,钱财虽然重要,可到底是身外之物。

    “少夫人说的是,这就是一群势利鬼。”李年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心里上来说,到底还是不怎么舒服的。

    “喂,你们,大人说,让你们进去呢。”那受了李年银子的衙役此刻从里边出来,站得老远,就在那里嚷嚷,像是怕他们听不到,却又不肯挪动步子,上前一些。

    “咱们进去吧,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婳贞小心的提醒着李年,同时也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别冲动,几次相交下来,她很清楚那苏刺史绝对是个极难缠的人物,说不得等会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反而将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他们不是来喊冤的,也不是来告状的,苏刺史显然也知道他们没有请状师,所以,没有在衙门大堂里接待他们,而是在后堂的小偏厅里接待了他们。

    “苏大人,民妇拜见大人。”婳贞随着衙役到了偏厅,等了一小会,就看见那苏刺史穿着官服走了进来,婳贞在心里冷笑,这个苏刺史好大的心思,在偏厅接待他们,看着是私交,可是他却穿着官服二来,又是在告诉他们,眼下他是父母官,那些个攀亲带故的事最好是少做。当真是个道貌岸然伪君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楼少夫人,坐吧,楼少夫人今日上门来,可是因为我将你家楼洛书给锁了的事?”那苏刺史满意的看着婳贞以民对官的态度,朝他叩拜,这个女人倒是个识相的,他在偏厅接待他们的意思,倒是给她摸准了,这样也好,等会说话就不必太费心思了。

    “正是,民妇今日前来打搅大人,正是为了我家三郎的事来的。”婳贞见他开门见山,也就不再绕弯,将自己的来意表明。

    “不知道大人缘何将我家三郎给关了起来?”婳贞装作不解,询问道。

    “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们楼家当初在船上,可是巴巴的将今年的贡品供应的活计给揽入囊中,如今本府得到消息,你们用来上贡绣品的料子昨夜里遭了水,已经不能再用了,交不起贡品,我不将他锁了,该去锁了谁?”

    苏刺史冷哼一声,苏州的地界上,只怕再也找不到那样一批可以用来绣贡品的料子了,除了他手上留着的,已经交给岳家赶制绣品的这一批,哪家的商行敢给楼家帮助,楼家不能及时上交贡品,他可不能因为这个而丢了官帽。

    “大人此话差矣,我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离上交贡品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月,不过是几匹料子受损而已,我楼家号称是这苏城第一大商家,又怎么会连几匹料子都没有,有料子自然就能及时赶制绣品,又怎么会有交不起贡品一说呢?”婳贞笑着摇头,哪怕心里一惊呕得吐血了,眼下也不是该得罪这姓苏的的时候,哪怕他这明摆着是寻个借口要拿他们家开刀。

    “哦,你这话时说,你们楼家还有能够缴纳贡品数量的布匹,并且一定能按时上交贡品?”苏刺史再度冷笑,若不是他安插在楼家的人来报,楼家的仓库里如今已经再也拿不出一匹能够绣制贡品的布料来,他只怕还真是会被这个妇人给骗了,想不到这楼洛书倒是娶了一个好夫人,胆量这般的大。

    “正是如此,大人,既然我家依旧能按时交纳贡品,我家三郎便不能算是有罪吧?那大人,是不是可以将他放出来,与我一同回去,好让他尽心尽力的张罗那一批绣品呢?”婳贞见机不可失,连忙将要求提了出来。

    “这可不行,仅凭你一人之言,我怎么能相信,不如,你带本官去瞧瞧你刚刚所说的布匹,本官再放人也不迟。”那苏刺史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是油滑得紧的,再加上心中笃定,楼家拿不出那一批绣料来,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这——”婳贞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当下就心里直跳,别说眼下她找不出一批绣料来,便是有,这商行里的事她也没有插手过,又能带着这苏刺史上哪里去看绣料呢。

    “这什么,莫非你在哄骗本官,你们楼家根本就没有那一批所谓的绣料?”苏刺史见婳贞犹豫,心里更是确定她不过是借口,想要将楼洛书从牢里弄出去罢了,呼喝起来,也就更加的理直气壮。

    “大人。”婳贞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半响才理顺了思路,道:“大人,这绣料也不是说给大人看就能给大人看的,毕竟,楼家的仓库有多处,我们也需要将绣料从各处的仓库集中到一块,才能让大人看不是。不若大人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们好从各个仓库里讲绣料集中起来。”

    婳贞小心的道,眼下是能拖就拖,不然,楼洛书捞不出来不说,只怕她还要担上一个蒙骗官府的罪名,到时候若是连她也获罪被关起来,只怕,楼家就真的是要完蛋了。

    “哼,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几日时限,让你去搜集齐绣料,至于那楼洛书,等你们什么时候将绣料收集齐了再说吧。不然,你们若是举家逃了,本官上哪里去寻你们。”苏刺史也不步步紧逼,免得逼得紧了,怕他们狗急跳墙,真的不管楼洛书的死活,带着楼家的财产举家逃跑,楼家虽然是看中楼洛书,可是那楼家还有一个楼河图呢,真要逃了,便是死了一个楼洛书,也不会断了楼家的后。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怀了身孕呢。

    “大人,既然大人这样说,民妇也不勉强,不过,楼家商行里的事,民妇向来不曾插手,如今我家三郎被大人扣下,事出突然,也没个交代,大人可否让我与三郎见上一面,也好听听看他有什么话要说与我。”婳贞值得哦啊今天想要将楼洛书从牢里捞出来怕是不易了,只好退而求其次,能见上一面也好。

    “见面?”苏刺史皱眉犹豫,这柳氏倒也是个聪明的人,而且颇为有胆识,若是让他们见面,也不知会不会横生枝节。

    “大人,民妇刚刚说了,楼家商行里的事,民妇从未插手过,我虽然知道楼家还有贡品的绣料分散在各处的仓库,可究竟在哪些仓库,怕也只有我家三郎知道了,大人若是不让民妇与三郎见上一面,民妇要想集中剩下的绣料,只怕就十分困难了,到时候若是交不起规定数量的绣品,只怕大人也——莫非大人根本就不着急贡品的事情?”

    婳贞见那苏刺史犹豫不决,连忙又道,而且,将最后一句话只说了半截,看似为他担心,可是,却也算是半威胁,若是他不让他们夫妻见上一面,将来真要追究下来,她若是将今日的事说了出去,只怕这苏刺史也少不得要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是成是败,也只能赌上这一把了。

    “哼,你少在哪里胡言乱语,本官可不受你的威胁。”那苏刺史显然也十分明白婳贞话里的意思,当下便有几分恼怒的喝道,不过转而一想,虽然那寇大人倒了,可是这楼家这么些年下来,跟洛阳那边的关系,也未必就只有一个寇大人,只是没得这么铁的关系罢了,若是将来真有人查这件事,想到这里,才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未免你以后又诸多借口,便是让你们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婳贞见他松口,连忙拜谢。总算是能见到人了,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

    那苏刺史想来是成竹在胸,又不想婳贞去节外生枝,便唤来了衙役,带着他们去见楼洛书。

    七十章

    婳贞带着李年和红娟,进了牢里,本就昏暗不见阳光的地方,因为这些天连连下雨,更显潮湿,连空气中都泛着一股子的霉味。真是难以想象,楼洛书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在这里呆得下去,这样的想法一上心头,就更加坚定了婳贞要想办法将他捞出来的念头。

    衙役打开牢门,婳贞朝李年使了一个眼色,李年点头,表示省得,便拉着那衙役到一边去说话去了。见衙役走开,婳贞才向楼洛书扑了过去。

    紧张了大半天,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见到人而释放出来,几乎让她有种虚脱的感觉。楼洛书连忙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也不顾还有红娟在边上,将她搂紧了,从早上被锁了进来起,他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全是家里好不好,听到他被关了的消息,娘是不是又昏过去了,她是不是也会受不了而昏倒,家里是不是已经乱成了一团。

    想着想着,只觉得片刻都是煎熬。苏刺史将他锁了关起来,这一招真是将他打得措手不及,他虽然昨夜有交代婳贞,将来若是真的出事,一定要照顾好家里的人,还给了她庄子和地契,做好了未雨绸缪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事的这么快,居然在隔天,他就被关了起来。

    “家里都好,大家她没事,我也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婳贞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低喃,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恩。”楼洛书也只是更用力的搂着她,直到好一会才放开。

    “我们现在怎么办?”婳贞看着他,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也没有了之前与苏刺史对抗的急智,只是全心全意的相信这个男人,一定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先给我说说,你怎么会来牢里的,那苏刺史怎么会放你进来的。”楼洛书自打被关进来,就对外面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眼下正好婳贞来了,自然要借机好好的了解一下情况。

    婳贞拉着他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这牢里有一块石阶,是给犯人睡觉用的,她这才想起这阴雨绵绵的天气,又是潮湿不已的地方,便是那苏刺史不对楼洛书用刑,只怕也会得风湿之类的病,连忙唤来红娟,道:

    “娟儿,你现在叫上李年,立刻驾车回去,拿一床被子,还有几件衣裳,再带一小壶酒来。”眼下旁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他的身体。

    “我这就去。”红娟听了婳贞的话,知道这牢里不比家里,又阴暗又潮湿的,而楼洛书还不知道有多久才能被放出来,自然是要小心的照顾的。说罢,就立刻出了牢房,往外头走去。留下婳贞和楼洛书两人独处。

    “这里可不比家里,你得好生照顾自己,即使是晚上闷热,也千万别打不盖被子,还有,我会让李年每天来给你送饭,牢里的饭菜多半都是不好的,吃了会坏肚子,还有酒,喝点酒可以去去湿气什么的,对了,我还带了些钱来,特地叫他们换成了散银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该使钱的时候就使,不够了,我再让李年给你送—— ”

    婳贞捡着能想到的,一股脑的都说出来,那神情,是楼洛书从来没有见过的,明明已经乱成了一团,却还力持镇定,起码,在他面前还在强装着,让他看着都觉得心疼。连忙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道:“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

    婳贞被他打断话,又听他说都知道,这才察觉自己已然有些失控,连忙点头,然后深呼吸。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失控了。”婳贞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两世为人,家里有人吃官司,这还是头一遭,从那些电视剧,还有书里看到的,到处都是冤案,牢房里有多黑暗,光是想象,她都觉得害怕,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别担心,听着,现在家里,只能靠你,二叔那边我们多半是指望不上的,家里只有你和娘还有沁欢,只能靠你,所以,你一定要冷静。知道吗?”

    楼洛书用力握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冷静,多少也能体会她的心情,莫说是她这么一个还怀着孩子的孕妇,便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碰到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会手忙脚乱,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好一会之后,看到她平静下来,才拍着她的脊背,道:“来,先给我说说,眼下是什么情况,那苏刺史怎么会放你到牢里来的?”

    婳贞知道现在正是将情况跟他说明的好时机,而且,还有不少的事需要他来交代怎么办才好,自然是将她们听到消息之后,她立刻就去见了苏刺史,然后到了牢里,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其中最关键的是那批不存在的绣料。她也不知道当时那样说,是不是对的,会不会将情况弄得更糟糕。

    “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了?”婳贞见楼洛书只是皱着眉头不语,心里直往下沉,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果然是她将事情弄得更糟了么?

    “不要紧,你做得没有错,别担心。”楼洛书显然注意到了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那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做?要不,我去找二叔帮帮忙?当初他们二房那边不也分了两间布庄吗,应该也有能充当绣料的布料吧。”已经错了,婳贞深深知时光不能倒流的道理,眼下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的去弥补。

    楼洛书倒是对她的反应有几分刮目相看,不由得叹道,她到底是读过书,见过些世面的女子,若是换了旁人,只怕除了哭什么也不会了。

    “二叔那边,估计,你是指望不上的,他们那几家布庄,没有能充当的绣料的料子,而且,眼下发生了这事,二婶若是还能念着是一家人,帮上两把手就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便是明天他们二房那边就与咱们划清界限,也不是不可能的,丢车保帅,楼家的产业早就分开了,咱们惹下的又是这样的麻烦,他们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楼洛书苦笑,何况他那个二婶啊,一向是对自己有利的,就拍马逢迎,若是对自己无用的,便弃之如敝屣,何况还是有害的,那更加是躲都来不及了,就算他二叔有心帮忙,如今二房的产业都在沈氏的手里攥着,他也是有心而无力。

    “怎么会?”婳贞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这还是一家人吗,怎么能这么冷血呢。

    “好了,不要想了,你回去以后,只管放手去收集可以作为绣料的布料,尽可能的凑吧,实在是不行,就去见苏刺史。”说到这里,楼洛书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人,将婳贞拉到一旁,接着说道:“书房里几案下方有一个盒子,里面是这些年下来,楼家送给苏刺史的钱财的账目,那个盒子的钥匙就在咱们睡房里的枕头里,你知道,这个东西,可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用不好,只怕苏刺史会提前要咱们的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知道吗?”

    楼洛书跟苏刺史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岂能一点准备都不做,只是,这账册既是能让那苏刺史倒台的东西,也是能让楼家顷刻就崩塌的存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轻易是不想动的。

    婳贞瞪眼,那账册虽然是保命符,可也绝对是烫手的山芋,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的。这人居然就把钥匙放在枕头里,也太放心了吧,万一弄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我呆在这里头,出不去,外面的事,只能靠你了。”楼洛书见她瞪眼,轻轻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叹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这一生也有要吃牢饭的时候。

    婳贞咬了咬唇,点头应下,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她比这古代的女人要有见识,虽然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依着样子去做,她总还是能做到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一批可以做绣料的布料,解除眼下的危机,才是正途,其他的她都可以忽略,只要专注于这一点就好。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那苏刺史既然有心要对付咱们家,那咱们家今天的情况,他早就该猜到了,交不出贡品,他自己也要获罪,既然他现在这么有恃无恐,必定是已经留了后手,说不定,他的手中就存了一批可以做绣料的布料,更甚者,他已经将这批绣料交给了我们的敌人去完成,总之他最后一定不会让自己有罪的。”

    婳贞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这苏刺史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小人,越是小人,就越不容自己有事,说不得最后,他会要让楼家用所有的财富去换恩典,换楼家一家人的性命,何况还有账册在他们手里,那苏刺史也不敢赶尽杀绝,婳贞也就安心了不少,不论成不成,总是要拼一拼的,即使最后还是功败垂成,大不了就是一家人重新开始。

    “说不定,咱们的仓库会漏水,淹了那一批绣料,就是他叫人这么做的。真是太可耻了。”婳贞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顿时只觉得气得连胃都开始隐隐疼起来。

    “不管如何,总之,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楼洛书带着赞赏的看婳贞,这么快就能将其中的道道想明白,也真是不容易了。

    七十一章

    从牢里出来,婳贞已经基本上冷静下来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弄到一批可以做绣料的布料,跟那苏刺史摊牌,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事情无可奈何的地步,他们都不想这样做,打人七分,自己还要痛上三分呢,何况,自古便有明训,民不与官斗,官官相护,这话到了他们这里,变成了打人痛三分,自己却是要痛上七分的。

    “少夫人,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往铺子里去?”李年见婳贞上车之后,默不作声,便赶着车子走了一段,到了岔路口了,才行想起还没有问她究竟往哪里走。

    “我们不回去,也不去铺子里,现在我们去二叔家里。”婳贞摇头,现在她更急于要去找绣料,二叔那边的布庄,她说什么也是要去问问的。

    “是,少夫人。”李年点头,将车子掉个头,就往二房府邸那边驶去。

    他们到达楼默宵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正赶上他们一家人吃晚饭。楼默宵倒是见到婳贞来了,连忙留她吃饭,只说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之后再说。婳贞不好直接拒绝人家,毕竟还是长辈,只得依言坐下,吃饭。

    “我倒是没想到,侄媳妇如今还有心思到我家来,听说三郎今日被那刺史大给锁了,我以为侄媳妇会很是紧张,一定会吃不下饭的。”沈氏见婳贞与她们同席用餐,也不知道是压抑了多久的怨气,等不及吃完饭再来发泄,在餐桌上就发难了。

    婳贞闻言,顿了顿,然后不急不慢的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慢慢的咽下去,才开口:“我是着急,怎么可能不急。可是我现在若是一个人,一餐不吃也就罢了,可惜不是,我就算是自己吃不下,为了我的孩子,就是塞我也会将食物吃下去的。”

    婳贞说完,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她的确是没有胃口的,可是,她现在不能由着性子乱来,且不说孩子要吸取营养,就算是没有孩子,她也不能不吃东西,家里现在只能靠她撑起来,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再努力的试试。若是不吃东西,她又怎么会有体力去做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

    “哼。”沈氏听她这样说,本欲发火,不过想到大房现在面临的种种问题,和那个最大的危机,便也只是冷哼一声,她今天不来则已,既然来了,等会该说的话总是要说清楚的,这贡品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趁早撇清干系的好。

    等到饭后,婳贞也不再藏着掖着,只将来意道明。楼默宵闻言,倒是一口就应下来,只说,明天到铺子里去查明之后,若是有可以用的料子,一定让人给她送过去。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慢着,那些料子送过去你们大房,倒是没有什么,好歹也是一家人,不过这话可是要说清楚的,咱们大房和二房可是分了家的,如今你们大房惹了这么一个 烦,总不好连累我们二房吧?”沈氏见楼默宵一口就应下婳贞的要求,多少有些不满,只是,她到底知道,家里虽然是她在打理,可是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罢了,总不能在人前削了当家人的面子。

    婳贞脸色一沉,沈氏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被楼洛书言中了,这沈氏当真是想跟他们撇清关系,也是,这沈氏当初要嫁女的时候,要仰仗大房的名声的时候,可是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说出口,女儿刚刚嫁了的当晚,就能翻脸,可不是厚颜无耻到家了么。更何况是眼下这个情况,弄不好,就要获罪的。

    “二婶的意思是?”

    “你放心,我没有旁的意思,若是有能做绣料的料子,我一定会给你送过去。只是,为了不让外头的人误会我们还没有分家,还有牵连,这料子嘛,你意思意思花些银两就是了。也让我们好做人不是?”

    沈氏放下手中的水杯,笑着对婳贞说。

    婳贞总算是见识到了何谓无耻了,这样的话,沈氏都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当真是让人觉得啼笑皆非,强压下怒火,眼下什么都没有正事重要,不过是些闲气,她没什么受不得的,只是她既然想要撇清跟楼家的关系,那又何必以亲属之名去称呼,冷声道:

    “二夫人放心,只要是夫人府上真有我用得上的料子,我必定会以真金白银来换取,不会叫夫人吃亏的。我明日再派人到府上来询问,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久留了,告辞。”

    说罢,婳贞也不再多做逗留,起身就往外头走。经过楼默宵身边的时候,只见楼默宵眼神闪烁,当下在心中冷笑,只怕这位楼二叔,心中也是巴不得与他们断开关系吧,沈氏的所作所为,她就不信他事先不知道。这夫妻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的不就是眼下的这一刻么。真亏得她还会相信,他们大房和二房之间还有亲情这个东西存在。

    不论怎眼,既然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也没有必要在在这里久留,家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门外李年和红娟守着,见她沉着一张脸出来,也知道肯定是受了气的,扶着她上了车,也不再说别的话,只是往回赶。

    到家之后,考虑到红娟和李年还没有吃饭,便让他们自己去寻些东西来吃,而她怕李氏担心,特地到她那里去讲情况说了一遍,并且保证,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将楼洛书救出来,才安抚好她,等到李氏睡下,婳贞才拖着沉沉的步子往房里走。

    走到半路,就瞧见迎面而来一个身影,不像是下人的打扮,等那人走近,婳贞才有些恍然的认出,来人竟是那苏刺史养在楼家的妾室,绿纱。

    这个时候,她的身份在家里可真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她今天去府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带着这个绿纱一起去呢,好歹她可是跟那苏刺史有不用寻常的关系,只是,她们一向相交甚浅,前前后后,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上回见她,还是在她去杭州之前,楼洛书从刺史府上回来的事。

    “姐姐,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姐姐可是遇到麻烦了?不如很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想想办法。”

    绿纱朝着婳贞款款走来,开口提到的就是眼下楼家最需要人帮忙的事,婳贞不由得挑眉。在她的影像中,这个女人一直是很安静的,大多数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呆在她自己的小院里,像是不存在一般。却没有料到,她今天的出场,却是这般的让人影响深刻,感觉她好像已经在这个家里很久很久了一般。

    “你想说什么?或者我该问,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婳贞也不傻,绿纱这个时候来找她,显然是对家里的情况有所了解了,再联想到她特殊的身份,只怕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楼家会有今天。

    “我知道三郎被苏大人给关起来了,也知道你们现在一定会急着要弄一批上好的绣料。”绿纱笑盈盈的道,然后看着婳贞,道:“我手上现在有一批你们急需的东西。”

    婳贞原本有些萎靡和疲惫,听到她的话,顿时就来了精神,连忙上前一步,拽住绿纱,问道:“你想怎么样?”

    “呵呵,姐姐,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坐你的位置,当楼家的少夫人。”绿纱轻轻拨开婳贞的手,定定的看着她,缓缓的道。

    “什么?”婳贞一惊,这算是什么要求?她想当楼家的少夫人,这是将她至于何处。

    “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了,没名没分的跟着苏大人,还要被养在别人家里,等着他十天半月的一次临幸。所以,当我知道他要使诡计陷害楼家的时候,就提前私下购置了一批绣料,我敢说,眼下除了那苏大人为了自己脱身提前购置的绣料,只有我这里才有能救三郎的绣料。我救他,你离开。你看这样可好?”绿纱不急不忙的将她的条件说出来。

    婳贞愣在当场,难以抉择,顿时有种想笑的冲动。怎么她竟也会碰到这种狗血的事情,是牺牲自己救人,还是不受威胁,死扛到底?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肯定很难抉择,我也不逼你,说不定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明天还打算再去别的地方寻寻有没有可以充当绣料的布料。你可以好好想想,不过,别太久,我能等,不见得三郎能等得起,楼家能等得起。”该说的,她都说了,怎么做就看这楼家的少夫人会怎么选择了,绿纱看了婳贞一小会,然后扬长而去。

    婳贞还这是没有想到,她与绿纱第一次的正面交锋,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七十二章

    果真如绿纱所说的,没有一家的商行肯帮助他们,她连着跑了几天,也始终找不到人肯帮忙,倒是二房那边送来了几批料子,虽然是可以用来当做绣料,可是数量上还远远不够。

    几天下来,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找不到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的人,红娟看着婳贞由原先的失望到现在的面无表情。当真是心里急得不得了,却又苦于想不出办法来帮她,尤其是看着她怀着孩子每天到处去碰壁,当真是只能急得只想哭,却还只能躲着她偷偷的抹眼泪,就怕被她看到了,更加的伤心。

    “李年,将车驾回去吧。我累了。”婳贞撩起帘子,吩咐李年,她真的是疲惫不堪了,这几天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当起这个家来,果然是不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也许,她真的应该向绿纱低头,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整个苏城里,只怕只有她那里才有绣料,只有她才能救楼家了,眼下离缴纳绣品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绣坊里,可以用的料子已经差不多了,若是不能及时补充绣料,只怕就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上交足够数量的贡品,到时候楼家还是只有一条道可以走。

    她似乎真的是没有选择了。

    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婳贞苦笑,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没有父亲。原来,有时候想要坚持下去真的很不容易。既然绿纱想要当楼少夫人,想来她应该会有办法救楼家吧。她的犹豫,也不过是仗着还有那一本账册在手上而已,可是,如今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而不用讲整个楼家一并陪进去,那账册不动便不动吧。

    婳贞刚一进门走到大厅,就看见婆婆李氏和小姑楼沁欢都在厅里,而且气氛极其古怪,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第一个窜上脑子的想法,竟然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了。之后便是苦笑,原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奇迹了,看到家里人的脸色有异,首先想到的是又有什么厄运降临了。

    拂去脸上的疲倦之色,撑起一抹她认为还算自然的笑容,这才走进大厅。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在大厅里呆着,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用膳吗?”

    李氏见婳贞回来了,看了一旁的楼沁欢一眼,然后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扬了扬手中像是书信的纸张,叹气的塞到婳贞的手里。

    婳贞不明所以的接过信件,匆匆浏览了一遍,然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那信是从洛阳来的,看日期是几天前,从洛阳出发,到苏城来,不过短短几日,看样子应当是快马加鞭的急件送过来的,只是那信上所提的事情,却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楼沁欢的夫家,洛阳的莫家,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信,说要解除他们之间的婚事,这对沁欢而言,无异于是当头一棒了,楼家眼下是这样的状况,而她本身还是一个气傲的人,莫家竟然因为听到了楼家这次交付贡品困难一事,而选择解除他们打小就定下的亲事,当真是势力的紧。

    婳贞将信折好,还给李氏,然后打量着楼沁欢,发现她竟是出奇的平静。想了想,便觉得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短短一个月多月而已,楼家就已经从苏城首富的地位,变为风雨飘摇了,如今还极有可能会因为贡品一事而获罪,成为戴罪之身,那莫家既然能在洛阳立足,又岂能没有几分远见,别说是莫家,就连楼家自己的家中,二房那边不也急着跟他们撇清关系么。

    只是,被人退婚这口气,无论如何还是咽不下去的,楼家绝对不能就这么倒了。若说之前她还有几许犹豫,要不要答应绿纱的条件,如今却是正好下定了决心,她绝对不会让她的儿女们将来有一天经历跟楼沁欢一样的局面,在古代,被人退婚,几乎可以说,以后要想再找一个好婆家,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了。就算不为了楼洛书,不为了楼家,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赌这一把。

    婳贞在沁欢的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温和而又坚定的道:“他们会后悔的,相信我,沁欢,莫家的人一定会后悔的。”

    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又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建立了一定的情感,楼沁欢难得的没有将婳贞推开,而是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寻求着安慰。好半响之后猜道:“我没事,我很好,我们都会好的。对吗?”

    我很好,我们都会好,这段时间以来,她所听到的最多的,也是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她总是在说会好的,如今她还是要说,会好的,她坚信,一定会好的。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她也一定会让情况好起来的。

    “来,我们用膳吧,即使不饿,也要吃点,我们不能垮下去,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婳贞拍了拍沁欢的肩膀,然后扶着有些疲惫的腰身,站了起来,一边招呼着李氏和沁欢,一边唤着下人将晚饭送到小花厅去。

    受到了她的感染,李氏和沁欢的神色都要比之前号上几许了,是啊,除了死亡,天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当然要吃东西,人哪能不吃东西呢,便是真到了死亡的时候,就更加要吃了,宁可做个饱死鬼,也不能做饿死鬼不是。

    晚膳后,婳贞送李氏回屋歇着,又叫红娟送沁欢回去,直到她们都歇下来,她才回房歇着,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见绿纱,就算是要答应她的条件,她也要有所保留,要争取她最大的利益,说穿了,也就是谈判而已,有什么呢,她一个现代人,在工作中,谈判的事还少么,没有什么可怕的。

    婳贞就这样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沉沉的睡去。

    隔天,婳贞睡了足足的一觉,直到巳时才清醒过来,起床之后,外面的雨终于停了下来,眼见着已经是七月了,真是酷暑时节,这雨一停,气温就跟着起来了,就连空气中都是燥热的感觉。胡乱的吃了些东西,婳贞就将红娟给支开了,她今天上午要去找绿纱谈判,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红娟知道,否则,以她那性子,一定会将房门给锁上,将她关在屋子里。

    慢慢的走着从东厢去往北院的这一截路,平时不过是一小会的功夫,今天她走得十分的慢,为的就是能好好的再看一看这个她住了大半年的家,她今天答应了绿纱,下午就会去衙门,将楼洛书救出来,然后她就会离开。

    带着楼洛书之前交给她的那些庄子和地契一起离开。她可还没有傻到真的净身出户,别说她以后还要过活,就是她腹中的胎儿,将来,也还要度日吧,她虽然有心不愿意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可也不会将她的孩子交给绿纱那样的人,这世上,后娘哪有亲娘好。何况,将来他们总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可不相信绿纱能善待她的孩子。

    即使她走得再慢,毕竟只有这么长的一段路,终究是会到的,站在院门口,她又迟疑了片刻,直到看到绿纱从屋里出来,一副我就猜到你会来的面孔,她终究不能因为这样儿负气离去。她到底还是做不到只顾自己的一时喜好,而罔顾他人的性命。

    “你来了,想必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绿纱笑依着廊子里的柱子,那副娇柔的神态,若是婳贞平时看来,大概会觉得很是妖娆,可现在看来,却只觉得刺目,她果真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好了,不但算计了整个楼家,连苏刺史那样j猾的人,也被她算计了一把,当真是厉害啊。

    婳贞刚想张嘴说些什么,或许是争取一下自己的权益,又或许是为了她的孩子而争取些什么,只是还尚未开口,便被绿纱打算。

    只见绿纱抬手阻止婳贞说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只要你离开了,楼家上下,我会保他们平安的,我还想当这苏城第一大家的少夫人呢,怎么也不会为难他们的,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大概也不放心交给我来带,我呢,也不想去照顾一个不是我生出来的孩子,你最好是将他一并带走。省得将来麻烦。”

    呵呵,婳贞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个绿纱还真是笃定啊,她就这么确定李氏和楼洛书一定会相信她的话,就算他们不相信她,只怕也很难舍弃她肚子里的孩子吧,毕竟,这可是楼家的长子长女呢。

    “只要你肯走,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放弃。这点不用你来操心。”绿纱见婳贞挑眉冷笑,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她现在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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