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出墙(全)第3部分阅读
夫君不出墙(全) 作者:rouwenwu
,内屋却是在醒目的地方多了一张梳妆柜,柜子上还摆着一面花枝铜镜,以及她的梳妆盒。那个颜淼办事倒是挺麻利的。
“二娘,你先换件衣裳吧,我去给你打些水来,你梳洗梳洗,看你猫样的脸,也不知道你都上哪里疯去了。等会给老夫人看见了,一准要说你。”红娟率先将床上摆放的衣服拿起,递给她,瞧见婳贞头发有些乱,还有几缕紧贴着额头,便猜到八成是出过汗了,这还不说,还一脑袋的灰尘,连忙转身出去打水。
“恩。”
婳贞应了一声,将衣服换好,红娟服侍她梳洗完毕,在梳妆镜前坐下,一边问道:“二娘,你那篮子里的是什么呀,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个啊,是菜,是我从一个波斯那边过来的商人手里买的。”婳贞一边将头上的步摇取下,一边回道。
“菜?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呀,能吃么?”红娟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信。
“那可不就是菜么,人家波斯人都吃的。回头,我做给你试试,你就知道了。”婳贞也不在意红娟那一脸的怀疑,毕竟一个新的物种出现,总是需要人们花时间去适应的。
“你等会拿到厨房去,然后找个小盆,装点水,把那个红色的根沁到水里,记住,水不要多了,只要堪堪能盖住根就行了。咱们明天中午做了吃。还有,里面有一小包种子,你先收起来,我回头有用。”婳贞懒得给她解释,只是交代了存放的方式。把根须沁在水里能一定程度的保鲜,这招当初还是在电视上学的呢。
“哦,知道了。”红娟点头答应,帮她她梳洗好,打算将东西都收拾到抽屉里,刚打开屉子,忽然惊叫一声:
“哎呀,这屉子坏了!”
婳贞看去,果不其然,那屉子的底板,有个角缺了,直直的可以见到地面。
“哼,那个什么颜淼,折腾了半天,就弄了这么个破东西来,这分明就是不把咱们看在眼里,真是太欺负人了!”红娟气急败的叫着。
婳贞却是莞尔一笑,那颜淼可不就是正经的来欺负她么,早上那会,是示威,是言语上的,这会的梳妆镜,是实质上的,她可不就是在告诉她,她颜淼在这楼家地位不一样么,不只是在楼洛书面前,她与一般下人不同,就是在下人面前,她颜淼的话也是顶得上用的。这楼家大院里,还能找不出一张好的,合适的梳妆柜来?
正打算开口,颜淼就在门外求见了。婳贞一笑,来了。她朝红娟点点头。红娟扔下手中的布巾,一脸的不忿,打开了门。
只见颜淼款款的走了进来,朝着婳贞行了礼,笑着道:“少夫人,淼淼特意过来瞧瞧,少夫人可还缺什么东西需要置办,毕竟少夫人今日才搬过来,东西都是临时去找的,我担心少夫人会不惯。”
婳贞挑眉,她这口气,怎么听着都像是主人询问客人,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自己才能算是主人吧。
“不必多礼,自己的屋子,哪有习不习惯的,你有心了。”她柳婳贞也不是好惹的,她不主动去欺负别人,可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欺到自己头上来。
“那就好。”颜淼笑了笑,语带埋怨的道:“少爷也是,明知道今日少夫人要搬过来,也不交代一下,这屋里什么东西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的,都没个准信,真是让下人们为难了。”
婳贞一挑眉,颜淼这话里有话呢,她这是想告诉她,楼洛书并不重视她么。
“不是有你么,颜娘伺候了三郎不少日子了,这房里什么东西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颜娘该是十分清楚的,何须三郎来交代。在三郎心里,连我这个夫人,只怕都比不过你呢。”
颜淼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娇羞。婳贞的话,似乎是大大的取悦了她。
“不过,三郎也确实是该交代一声的,到底还是下人,再心里有数,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总归今日是让你为难了。”婳贞瞧着她脸上那几分羞涩,只觉得好笑,她那小心思,几乎都是写在脸上的。
颜淼笑脸一僵,婳贞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的身份到底是有别的。她柳婳贞是主,而她颜淼再得少爷的喜欢,现在也还只是个下人。被婳贞拿话这么一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婳贞见她僵在脸上的笑容,自己反倒是想笑了,走过去,拉起颜淼的手,道:“这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你也别少夫人少夫人的叫了,唤我二娘就好,以后,我唤你淼淼可好?”
“蒙二娘看得起,以后,二娘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淼淼就是了。”颜淼笑着回答。
“那淼淼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么?”婳贞点了点头,问道。
颜淼眼睛余光瞄到那个坏了的抽屉,再度扬起笑脸,道:
“二娘,是这样的,我来是想说关于那个梳妆镜的事,家里的东西都是配好了,你原先住的那屋给烧了,里面的东西也都烧没了,西厢那边的东西,跟这边的摆设不搭配,三郎最讲究这些,我只好在旧家具里翻了这个出来,想着你急用,就给你送来了,刚刚忙完了前边的事,才想起来,那屉子是坏了一个口的,我立刻就过来给你解释,怕你误会。”
“是这样啊,无妨的。你也有你的难处不是。”婳贞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心里却是对这个颜淼有几分欣赏,她这是典型的先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先捅你一刀,再跟你说声对不起,让你吃那哑巴亏,呕在心里。
不过,她也真该庆幸,是遇到了她柳婳贞,若是个火气大的,这一回两回下来,就算没有当场让她难堪,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寻她一个错处,扇她几巴掌。以她一个下人的身份,便是被扇了巴掌,怕也只能受了,就是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她也讨不了好。这知道的呢,是她颜淼在向少夫人示威,那外头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楼洛书不待见她这个夫人,特意叫个下人来羞辱她呢。
这颜淼这个时候来,一来是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二来,怕也是担心她会一状告到老太太那里去,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吧。
“二娘不怪就好,二娘放心,今儿天晚了,我明儿立刻就张罗人去给你买张新的来。到时候还要麻烦红娟姐姐再收拾一遍。”颜淼一边说,一边上前拉住红娟的手,状似歉意的道。
“不麻烦,照顾二娘那是我分内的事,怎么能说麻烦呢,倒是麻烦颜娘子这么一遍又一遍的给我们收拾东西,我才过意不去呢。”红娟皮笑肉不笑的道,那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她就是看不惯这个颜淼,摆什么谱,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
“既然二娘不怪,那我就不打扰二娘梳洗了。正好我前面还有些事要办,这就先走了。”颜淼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想多呆了,虽然这少夫人说的都是好听的话,可是,话里可都是刺呢,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至于那个红娟,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既然淼淼还有事要办,我就不留你了。去吧,别误了事了。”婳贞点了点头道。她也有些不耐烦跟这个颜淼纠缠了,是个有心计的丫头,只是那计谋使起来,实在还算不得高明。
送走了颜淼,婳贞原先被楼河图惹出来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时辰,离晚膳也没有多久了,也就打消了去睡一小会的念头,决定到婆婆那里去,跟她说说话,免得落人话柄,说她整天就只知道往外头跑。
到了李氏住的屋子,婳贞将白天在外头买的黄儿和黑儿用小碟子装好,放到小几上,才扶着李氏坐下。
“大家,我今日上街,买了些吃食回来,你来尝尝看。”婳贞将筷子和装着糕点的小碟子推到李氏面前。
“你啊,今天又出去玩了,叫你跟我去账房学管账你不肯,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李氏白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拒绝她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黄儿,送进口中。
“恩,是东市市口那家的吧?”李氏咽下口中的黄儿,接过婳贞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才道。
“大家吃出来了?”婳贞笑了笑,上回无意间碰到萍翠,见她手里拿了一盘,好奇一问,才知道,这东西叫做黄儿,其实也就是以黄米粉团枣的蒸面馍,萍翠只说,老太太别的不好,就好这个。她回来的时候,路过市口,看见这玩意才想起来,便买来一些,算是讨好老太太用的。
“东市市口那家的味道,我吃了许多年了,还能尝不出味道来,你这孩子,还算有心了。亏得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回来也不知道要给我老太婆带点吃的。”李氏笑说间又夹了一块。
“我那不是前儿听萍翠说起您嘴馋了么,回来那会正好瞧见了,就买了些,这不,刚换了身衣裳,就巴巴给您送来了。”婳贞笑着说。
“哎,这几日,东厢那边忙着收拾烧了的房子,萍翠也没那时间出去给我买。我啊,可想死这东西了,都馋了两天了,今天可算是吃到了。”李氏一脸满足的看着盘子里的黄儿。
“大家,这东西你爱吃归爱吃,这眼瞅着就要进晚膳了,我听说四郎回来了,三郎也在家中,今晚怎么着,您也得留点肚子,跟他们一块吃餐饭不是。”婳贞拦下李氏的第三筷子,这黄儿是面粉类的食物,嘴是饱肚了,她这一筷子又一筷子,等会怕是吃不下饭了。
“也是,吃了两块,我都觉得饱了一半了,听你的,不吃了。我啊,就是禁不住这口啊。”李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布巾将嘴擦了擦。
婳贞瞧了瞧外头的天色,问红娟:“什么时辰了?”
红娟答道:“二娘,都申时了,该进晚膳了。”
她俩说话的当会,门外家丁来报:“老夫人,少夫人,晚饭好了,两位少爷差人来请。”
“呵呵,瞧,派人来催了,咱们也走吧。”李氏呵呵一笑,拉着婳贞起身,朝着饭厅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饭厅,果然就看到楼洛书和楼河图都在,两人看见李氏进门,连忙起身过来搀扶李氏进屋坐下。而婳贞则是跟在李氏的身后进屋,寻了自己的位置,待李氏坐下了,方才坐下。
席间气氛倒是还算愉快,楼河图远出归家,一路上见闻颇多,他特意挑了些有意思的说给李氏听,而李氏也听了笑得前俯后仰,泪花连连。而楼洛书只是一边喝着酒,一边面带笑脸的听着弟弟诉说。
楼河图说道兴致高昂,连喝了两杯酒,才笑嘻嘻的道:“娘,你不知道,那番人非要说那绿珠子是玉做的,欺负我不懂得玉器呢。我瞧着,也就像是个琉璃珠子。当下,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愣是把他赶了出去。那副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婳贞知道他说的是波斯人,而那绿珠子也不是什么琉璃珠,那就是劣质的绿玻璃珠子,她的老师曾经说过,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一个时代,只有强大的胃口,才能消化那么多的外来东西,只有非常自信的文化,才能允许这么大的异化。仅长安,胡人就占长安人口的五分之一。
当时,长安二十万胡人,有大鼻子小眼睛的波斯人,兜售劣质的绿玻璃珠子,却一口咬定是玉做的,有戴斗笠穿肥腿裤子的高丽人,在路边生起冒着黄烟的炉子烤咸鱼干卖,还有面色黝黑的印度人,按照相似疗法的原理出售各种药材等。胡人在长安很受尊重,他们多半都充实商业活动,富可敌国。
而楼河图为了取悦李氏,不但用嘴说,说道份上,还从垫子上爬起来,装模作样的演了起来,笑的李氏直呼受不了。
楼河图说完,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兄长,最后看了看婳贞,兄长就不说了,一向是沉稳的,可饶是如此,他今夜也露出了不少的惊奇的表情,反倒是他这位大嫂,虽然也在笑,可是,似乎对他所说的见闻,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却没有丝毫惊奇的反应,莫非,她去过西域?
第八章约法三章(一)
楼河图看了眼淡笑不做声的婳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了两口,才问道:“嫂子好像对我说的事,不是很感兴趣呢,是不是以前就见过了?”
楼洛书和李氏都看向婳贞,还没等婳贞说话,李氏倒是先帮着解释了:“四郎,你嫂子常常出去玩,许是在哪里见过吧。”话说到一半,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了。这街上她也不是没有去过,四郎说的那些可都是一路上的见闻,有些可是连一般的商旅都不知道的事呢,这二娘虽然常常出去玩,可是,再玩也玩不过整个姑苏城。
婳贞见一桌子另外三个人都在看她,脸上笑容僵了僵。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大家,我哪里是不敢兴趣啊,就是今天出门玩了一天,有些乏了。您没瞧着,我坐在这里都快睡着了呢。而且,刚刚好像是喝多了点,头都有些晕了。”
说完,婳贞还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她说头晕到不全是在装,今天下来,中午晚上,她连着喝了三顿酒,怕是有些上头了。
“是么?”楼河图问道,今天他可是见识了他这位大嫂的好精神呢,拿着扁担追着他打的时候,可也没见她少使几分力气。
“可不是么,一早上就忙着搬地方,后来又出去玩了一天,我看,不是有些乏了,怕是累狠了吧,二娘。”李氏闻言,点点头,这一天下来,估计就是体力再好的人,也得乏了,何况,瞧她那红坨坨的脸,刚才怕是喝了不少的酒,该是醉了。
“三郎,你看,二娘都有些醉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就扶二娘回房里歇着吧。”李氏见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别看这二娘平日里素面朝天的,也不甚丰润,可是这喝醉以后倒是有几分看头,瞧那小脸给酒熏得,连她这女人家,都不住想要上去掐一把,她就不信,她儿子就是根木头。她可是盼着他们早日圆房了,给她生个一男半女的,好让她早早的做祖母。
“是,娘。那我们就回房了,四郎,你扶娘回房去歇息吧。”楼洛书闻言,看了看有几分醉意的婳贞,这会天色也确实是不早了,是该休息了。说罢,扶起婳贞,向李氏告退之后,除了饭厅。
婳贞被楼洛书扶着,全身都僵硬着,她是有些醉意,可也还没有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而老太太打的主意,那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的。而这楼洛书,她真是摸不准他的想法,按说这古人吧,又没有试婚一说,这婚前多半是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关系。能在婚前相处过都算是不错了,那也就还是这唐朝,对女性的约束不那么强,才能有的事呢。
对古人而言,成婚之后洞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多少夫妻是婚后才来培养感情的。而看楼洛书没有拒绝她搬到东厢他的房里住下,显然是对此事认为很合理的。可是,她柳婳贞的身体里住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是黎黎,虽然她不说是那些老学究一般固执保守,可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将身体交给一个,目前来说,仍然算的上是陌生人的男人。
这一路上过去,必须寻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不然等回到东厢,有那个颜淼在等着服侍,她可就没有机会跟他单独谈了,那这一晚上,可就难办了。
拐过庭院的时候,婳贞挣脱开楼洛书搀扶她的手,走到小亭子里坐下,这小亭子怕是老太太常来的地方,上面还摆放着水壶,只是水壶里的水早就凉了,不过,眼下,她倒是需要一杯冷水来清醒一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看这楼洛书,比了个请的手势。
楼洛书挑了挑眉,她看上去是有话想对他说,选了这么个地方,怕是谈的话题,不想让人知道吧。依言坐下,他倒是也想看看,这柳婳贞到底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况且,四郎回家,他今天很高兴,多喝了些,眼下也有些渴了。
“三郎,我这么叫你,行吧?”婳贞见他坐下,看他盯着自己的水杯,连忙拿了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凉水。
“恩。”楼洛书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凉水下肚,驱散了刚刚在屋里的闷气。
“你并不喜欢我吧?”婳贞问道,她虽然跟楼洛书接触没有几次,可是,每一次,她都能感觉到他对她有着淡淡的敌意,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碍着他了,可是,那敌意,却是实在的。
“何以见得?”楼洛书看她。心下只觉得惊讶,他自问做得并不明显,而且,他们至今为止,也就见过几面,她从何得来这样的结论。
“你若不是平时有将对我的不满表现出来,何以,你房里的丫头,今日会弄了张坏了的梳妆柜来给我用?”婳贞笑看着楼洛书。
她虽然不见得喜欢道人是非,可是,据她看来,那颜淼却不是个安分的主,回头,指不定要拿梳妆柜的事说事,等那时候,只怕她就落了被动去了,倒还不如她先发制人。再者,她的的确确觉得,这楼洛书怕是十分不喜欢她,虽然他尽力的掩饰,可平日里多少会有些流露出来,而颜淼身为他的近侍,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就不信,没有他平日里的表现,颜淼一个下人有胆量这样做。
“什么破梳妆柜?”楼洛书疑惑的看着婳贞,她今天搬过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而淼淼却没有告诉他的事?
“你不知道?今日我搬进你的房里,那个颜淼给我找了一张屉子都坏了的梳妆柜来,我还以为是你特意叫她这么做的呢。”这次轮到婳贞挑眉给楼洛书看了。
“这淼淼怎么办事的,我没那心思。”前一句责怪颜淼,后一句,楼洛书是解释给婳贞听的,他虽然不甚喜欢这个女子,可是叫个下人去羞辱她,却还是不至于的,何况,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这件事情若是被娘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训诫他呢。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颜淼下午来我这里解释过了,我倒不在意那些旁的,不过,你不满意我,却是确有其事的吧。”婳贞抬手,阻止楼洛书其他的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本来,我嫁过来了,就是你的妻子,与你好好过日子,那是我的本分,只是,如今,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见得就喜欢你,可是,看大家的意思,却是希望我们早日圆房,可是不巧,咱们都互看不顺眼,不如,咱们约法三章,以后人前,各尽本分,人后,咱们各过自个的日子,可好?”
婳贞着实有些累了,这一天下来,发生太多的事了,她不想再跟楼洛书唧唧歪歪,于是便单刀直入,将话挑明了讲,只想着早点了事,好回去休息。
“约法三章?”楼洛书显然没有想到,婳贞会作出这样的提议,仔细的看了看她,发现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沉吟了一会,反问了一句:“以后都这样,一辈子?”
婳贞愣了愣,她倒是没想那么远,就想着眼前该怎么解决,不过,说到以后,她还真有些犯难,这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更何况是一辈子,一辈子,那样的变数太多了,何况,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穿回去了呢。
楼洛书看她不做声了,倒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等着,等了片刻,发现婳贞仍然没有回过神来,苦笑不已,他是喝了酒不错,可这大冬天的,坐在这外面的凉亭里,吹着冷风,再暖和也禁不住,何况,先前那一杯冷水,早已将他过高的体温给降下来了。
楼洛书敲了敲杯子,道:“边走边说罢,夜里风大,冷了。”他一个大男人就算了,她一个女人家的,可别着凉了才好。
婳贞回过神来,立刻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在这里坐久了,连她的手都冻得冰冷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得嗦,完了,开始觉得冷了,这里离东厢还有段距离呢,今晚铁定会感冒,这古代不比现代,有得感冒药可以吃,动辄就是中药,那熬得黑漆漆的药,光是想着,都觉得嘴里发苦。
楼洛书见她打得嗦,摇了摇头,这女人,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要多穿一件衣裳出来,真是不会照顾自己,起身将自己的外袍解了,走过去披在她肩上。
婳贞见状,连忙推拒,这么冷的天,他解了衣衫,回去肯定要感冒的。这事该怪她,不该选了这么个地方谈的,若是还因此害他病倒,她就过意不去了。
“披着!”
楼洛书皱着眉头看着她,都冷得打得嗦了,还逞强的推来推去,顿时只觉得有些恼怒,便吼了一句。
楼洛书这一声吼,让婳贞愣了,任由他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外袍上还有他身上带来的暖意,瞬间就暖和了她。只是,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温文尔雅的,进退得宜有礼的,却不料,他会这样强势。
“走吧,边走边说。”
楼洛书见她又出神了,不由叹息,她平时都是这样的么?说不了几句话,就不知道出神到哪里去了。明明刚刚还冷得直得嗦,这会居然不觉得冷了,站在这里游神不知道去了哪里。摇摇头,退了外袍更冷了,他可不想在这里挨冻,说罢,大步流星的朝着东厢走去。
“恩。”婳贞回过神来,楼洛书都走了老远了,她连忙追了上去,这事情都还没有谈完呢。看着前头走得飞快的楼洛书,婳贞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明明冷得要命,却还是把外袍脱给了她这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妻子,就从这点来看,他也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是个负责人的男人。
显然听到了她的笑声,楼洛书皱着眉头回过身来,眉头皱的老高的看着她,有几分恼火的问:“你笑什么?”
婳贞见他恼怒,连忙将笑意收敛起来,追了上去,冲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越过他,大步往回走。这回轮到楼洛书站在原地,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了。
“你不冷么?快些走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房再谈吧。”人家把衣服脱给她,自己挨冻,她也不好意思非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跟他谈。有什么事,回房里暖和了,再慢慢说罢。
被她一说,楼洛书只觉得更加冷了,连忙加快步子,往房里走去。
两人进门就看见红娟和颜淼都在前厅里等着。楼洛书因为刚刚婳贞说颜淼白天弄了个坏了梳妆柜给她,多少有些恼她,再者,以前他房里没人伺候,才放这么个丫头在身边,可现在,他到底是成婚了,就算要伺候,也该由他的夫人以及她的丫头伺候。想到这些,他阻止了颜淼欲上前来给他梳洗的动作,道:
“淼淼,这里屋的事情,以后,就让少夫人来做吧,她有自己的丫头打下手,你就不用每天过来麻烦了,你明日起,到外面伺候吧。”
颜淼因他的话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将自己脸上黯然的表情遮掩住,她没有想到,柳婳贞住进东厢,少爷会将她赶到外房去伺候。她等了片刻之后,知道楼洛书说出的话不会再改变了,只好行礼告退:
“是,少爷。淼淼知道了。”
看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走出房门的颜淼,婳贞不置可否。虽然她是打算跟楼洛书摊牌,自然不会太去在意他怎么生活,只是,这个颜淼实在是个太有心思的人了,放在房里,怎么看都不觉得舒服。
“红娟,既然淼淼出去了,你就先去伺候三郎梳洗吧,我也要去换件暖和的衣裳,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婳贞见颜淼出去了,又不想自己动手去伺候楼洛书,便打发了红娟去伺候他梳洗,自己则是回到里屋,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夹袄出来穿上,然后坐到小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暖手。
第九章约法三章(二)
楼洛书梳洗好之后,出来,就看到婳贞一脸安详的坐在小几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有些懒散的感觉,看上去,却是十分的协和。
“你弄好了?来喝杯热水吧。”婳贞将另一杯倒好的热水递了过去,然后小口小口的啜饮着自己手里的水,脑子里却是在想,要怎么跟他谈,虽然刚刚已经谈了一半了,可是他也没有答应,而且,就像他所说的,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他们现在就住在一个屋檐下,这间房里可只有一张床,让他这个主人长期睡那贵妃椅,显然不可能,可是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去睡椅子,何况,就算他俩定下了协议,可那也是私下的事,老太太那里肯定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你想好了吗?”楼洛书知道她在思考他先前的话,只是,一来天色实在算不得早了,二来他今天也是累了一天了,刚刚在外头还受了冻,这会屋里暖意腾升,白日里的疲累自然就上来了,只觉有几分恹恹欲睡。
“咱两先这么处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婳贞仔细瞧了瞧楼洛书,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以后去,再者,这楼洛书似乎也还是个不错的人,若是以后一辈子都要在这古代生活,倒是不妨与他试试相处看看。只是,不是现阶段。
“好吧,那今晚呢?”楼洛书知道她不想把话说绝了,毕竟以后的事,也的确是说不准,只是,今晚上的问题却是十分实际的。
“今晚,今晚……”婳贞被他一下子问到死|岤上了,脑子里一片乱,半晌也答不出来,今晚要怎么办才好。看看楼洛书,又看看那张床,再又看看楼洛书,咬了咬牙,“一起睡。”
“一起睡?你确定?你就不怕,我半夜里怎么你?”楼洛书挑眉,她还真有几分意思,明明不想与他做真正的夫妻,却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你会么?”婳贞反问,虽是问句,其实她心里却是肯定的,这人从他的字,从他的说话的口气和方式来看,他应该是个正人君子,最少,应该是不屑用卑鄙的手段去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的,何况,他对她还有偏见来的。
楼洛书瞧了她半天,最终失笑,这小女子真是吃定了他了。“我不会。”淡淡的开口,他的确不会,她赌赢了。他楼洛书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可也并不是是么歹人,半夜占一个女子便宜,这样下作的事情,他终究是做不出来的。
“那我就确定。”婳贞点头,很好,她这不就得了他的保证了么,何况不就是睡一张床么,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不也同睡一张床过么,了不起,等会一人一床被子就是了。
楼洛书看了婳贞半晌,耸了耸肩,道:“我困了,那就去睡吧,”说罢,就朝着床边走去。他倒是很想看看,她预备怎么跟他一起睡。
“等等。”婳贞叫住了楼洛书,在他狐疑的眼光中,从大柜子里搬出一床被子放到床上,将被子铺好,婳贞指着里面那床被子,道:
“既然咱们都不想睡椅子,那以后我睡里面,你睡外面,咱们一人一床被子。进水不犯河水。”
“行,现在我可以睡了吧?”楼洛书无奈的摇头。
“可以了。”婳贞点了点头。只见楼洛书走到她面前,比了一个请让开的手势,然后退了外衣,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睡觉。
婳贞走到前厅,将烛火吹灭,回到里屋,退了外衣准备上塌休息,又犯了难,只见楼洛书睡在了外边,而她若是要睡到里面去,就必须要越过他,待会吹灭了里屋的烛火,她只担心会一脚踩到他身上去。想叫他起身吧,凑近一看,那楼洛书竟是已经跟周公聊天去了,不但睡熟了,连呼吸都特别沉,而且还是四仰八叉的睡着,里面就留了一条小缝给她,显然睡不下一个人,不仅如此,还将她的被子压在了身下。
折腾了这大半晚上,结果,她还是只能睡椅子,婳贞真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以后看来,还得比他早些上塌不可。她也着实困了,只得吹熄了烛火,合衣在贵妃椅上躺下,身上盖了一张厚毯子。
黑暗中,只有透过窗户薄纸印过来的隐隐月光,她来到古代也有近一个月了,还是头回试着在椅子上入睡呢,好在今天白天着实耗了她不少体力,一双眼睛在黑暗的夜里眨巴眨巴几下,困意就上来了,不消片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了好一阵子,楼洛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不动声色的起身,走到躺椅旁边,无声的笑了起来。好吧,他恶劣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为难她,谁让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就是想看看这柳婳贞会怎么办,她不是挺有骨气的么,不是挺有能耐的么,既然嫁给他了,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还一副吃定他不会怎么她的模样,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好拿捏么。
好吧,他是想教训一下她,可是,却也不至于真让她在这椅子上睡一晚上,这么冷的天,真在这椅子上睡一晚,她明天一准要得风寒。
看了片刻,确定她睡的死沉了,看着她因为夜里寒凉,缩成一团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伸手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许是感觉到了暖意,她竟嘤咛一声,朝着他的胸口靠来,还发出一声类似满足的喟叹。
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舒展了一下身体,他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明日还要早起,是该睡了。
婳贞醒来,就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的,眼珠子提溜一转,就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偷笑。她还以为那人真的打算让她在椅子上睡一晚上呢,没想到,半夜里居然还会把她抱到床上来,由此可见,他人还真不坏。
“二娘,醒了吗?醒了,就起吧,外头下雪了呢。”红娟端着热水进来,就听到婳贞从被子里传来的闷闷的笑声,知道她醒来了,连忙喊她起来。
“下雪了?”婳贞立刻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是在南边长大的,二十一世纪,全球变暖,有时候一个冬天过去了,都不见得能瞧见雪呢。
“是啊,昨儿夜里下好大的雪呢,你都不知道么?”红娟将盆子放下,走到床边,帮着婳贞换衣,一边道。
“我昨夜里,睡沉了,完全不知道啊。”婳贞感叹了一句,又想起昨晚上是某人将她抱到床上去的,忍不住又噗呲的笑开了。她昨晚上被人从椅子上挪到床上都没醒,那可不是睡沉了么,昨晚上还下雪了,要是真在椅子上睡一晚,估计,今天她就起不来了。
“哦,那你,有没有跟三郎…咳咳。”红娟见婳贞痴痴的笑,以为她昨晚上跟楼洛书圆房了,既替她高兴,又觉得不好意思,脸一下就红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一人一床被子,什么也没干。”婳贞白了红娟一眼,这丫头可真敢问,还好楼洛书不在这里,要不是得窘死她。
“什么?你们没有,没有…”红娟瞪大眼睛看着婳贞,一脸的不相信,他们明明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睡觉?
“对,我们就是在睡觉,什么都没干。”婳贞从红娟手里抢过衣服,冷死她了,刚从被子里出来,还穿着单衣呢,这丫头居然就楞上了。
“那,那,那老夫人那里怎么交代啊,还有那个红巾是要送过去的呀。”红娟苦着一张脸,看着婳贞,她还以为他们昨晚上已经圆房了,老夫人那边好像也是这个意思,让他们早日圆房,结果,两人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居然什么都没干。
“实话实说就是,就说,昨夜里,我和三郎都累了,回屋就睡了。好了,不要操心了,大家不会怪你的,现在快去拿水来给我漱口。”婳贞顿了顿,古代新娘子落红好像很重要,他们没有圆房,自然没有那个玩意,回头还要跟楼洛书商量一下,这个事情怎么解决才好。老太太一颗心那是七窍玲珑的,指不定怎么想呢。
“哎,我这就去。”红娟被婳贞搡了搡,见她不想谈,只好去拿水来给她梳洗。
“今天早上吃什么呀?”婳贞问道。她可是饿了,而且,难得看见雪,等会吃完早饭,她一定要出去玩会,只可惜,这里是古代,没有照相机,不然,她一定要狠狠的拍一大叠照片。
“有烧饼,还有面片,烧饼是现成的,面片要等你起来再煮过,不然,都成糊糊了。”红娟一边整理着床上的褥子,一边回话。
“那等会我去煮点面片吃,这一大早的,吃点热乎的汤水要舒服些,对了,昨天我带回来的菜还在吧?”婳贞看红娟忙活着,也准备上前去帮把手,却被红娟推搡开。
“行了,这里的事,我会收拾,你就别在这里参合了。哪次你说帮忙,不是越帮越忙的。一边呆着吧,我一会就好。”红娟白了她一眼。
“好吧,我自个呆着。”婳贞见她不乐意,只好将手缩回来,看着她麻溜的将房里收拾整洁。这才跟着她一起去了小厨房。
东厢比西厢强就强在,东厢有个小厨房,就设在楼洛书房间的后偏厢,为的就是他晚归了,能方便做点东西吃,不至于饿着肚子。她昨儿搬过来,就瞅见了这个小厨房,当时就上心了。这以后她若是想吃点什么东西,就能在小厨房弄了,不必到大厨房去弄得人人都知道。
“走吧,我们去小厨房煮面片吧,我饿了。”昨晚上到现在,时间可够久的了,肚皮早就空了,她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恩。”红娟跟着她去小厨房,她也很好奇,二娘昨天带回来的那个绿绿的,据说是菜的东西,怎么个弄法。
到了厨房,婳贞打发红娟去烧水,准备煮面片,这烧火的活,她一二十一世纪用惯了煤气灶的人,你别指望她能生起来。她啊,还是老老实实去折腾她的菜吧。
将放在地上的菠菜拾到起来,摘了黄叶,去了须根,洗洗干净,等她这边弄好。红娟那边也弄得差不多了,早上吃面片,就不能像吃饭一样,做成汤菜,只能把面片煮好,直接焯水煮好,搁点盐,用蒜蓉,香油调味一下,铺在面片上面,肯定味道特别好。
只见婳贞将菠菜统统下水烫熟,捞到一旁的盘子里,撒上一小撮盐拌匀备用,然后将面片煮好,然后将蒜蓉,香油与烫熟的菠菜搅拌好,铺在面片上,再撒点葱花,完工了。两人也不打算回房里去吃,就在小厨房呼呲呼呲的将一大碗面片给解决了。
“这个菜味道好好啊,滑滑的。”红娟将一大碗面片解决掉,连碗里的汤汁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腆着肚子,满足的说道。
“好吃吧,那里还有种子,那胡商说,这种子冬天也能种,也能发芽,咱们以后,能常常吃了。”婳贞嘿嘿一笑,她就知道,红娟吃过以后,一定会喜欢上的,这大冬天里,除了大白菜,想吃个蔬菜,不是件容易的事。
“太好了,我最近给荤食腻味得,都不想饭吃了。”红娟乐得一拍手,能常常吃多好啊。
“嘘。别嚷嚷,种子不多,咱们留着自己吃。”婳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不是她小气,一来这菠菜还没有在大唐普及,二来种子确实不多,她没得还要费心思去哄着那些人来分她的吃食,三来,这种子是有,可是她却不是个会种菜的,万一种不出来,不是白叫人欢喜一场么。还是等以后确定能种出来,再找机会给他们送去。
“知道了。”红娟点头,她隐约觉得,二娘对这门亲事不太乐意,所以,除了必要的应付,她都不愿意跟这楼家大院里的人多接触,她是二娘的陪嫁丫头,总归是要向着婳贞一些,倒也没有反对。
“走吧,咱们看雪去。”婳贞见红娟点头,想着刚刚出门看到外面白雪皑皑一片,顿时心里挠了起来,拉着红娟就外外面跑。
第十章婳贞省亲(一)
婳贞带着红娟在院子里玩雪玩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