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出墙(全)第16部分阅读
夫君不出墙(全) 作者:rouwenwu
先前在书房里的时候,他靠在她的脖子上说,“明知道是情药,还敢将计就计让我喝下去,嗯?”这句话,让她差点伸手将他推开,然後夺门而逃。先前楼齐敏被她盯得心虚,眼下,她确是被楼洛书一句话就说的心虚得恨不得立刻开溜,同样是做坏事啊,这差别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好不容易才将楼洛书扶进房里,红娟已经等在那里了,只是红娟的脸色显然也很不好看,而且,也跟她一样的心虚,很明显,她也知道她们耍的把戏被楼洛书给看透了。说不定已经受了他一顿斥责了。怪不得从进屋起,就一直没有瞧见她的人影呢。合着,她已经先行阵亡了。
“还杵在这里?”楼洛书靠在床上,斜斜的扫视了红娟一眼,就见平日里在贞面前像只野猫一样厉害的她,乖得跟兔子一样,将水盆搁在案上,然後迅速的退了出去,留下她单独一人孤身作战。
没义气的家伙,贞在心里偷偷的骂了一声,居然丢下她跑了,真是买主求自身平安啊,她其实也很想跑啊,如果,楼洛书没有用那种看起来就知道很危险的眼神盯着她的话,如果,没有他淡淡的轻哼一声的话,她真的就开溜了。
“过来!”
只见楼洛书半眯着眼,然後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柳婳贞看了看他,咽了咽口水,他面上透红,眼角周围都带着丝丝的邪气,竟比平日里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要勾人不少,那比平日里低哑几分的声音,充满磁性,听得贞头皮都开始发麻。
慢慢的挪动着步子,朝他走去,许是她的动作过于缓慢,让他有几分不耐烦,当她靠近床边的时候,伸手将她一扯,贞被他拉的收不住力气,扑了过去,重重的撞在他身上。两人同时一声闷哼。
等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就看见他眼中异常危险的光芒。
“我前两天在书房里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贞听到这话,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开玩笑,他这话里这麽明显的兴师问罪的意味,她要害弄不懂,那就真是笨死的。只可惜,楼洛书将手扣在她的腰上,扣得死紧,任凭她如何挣扎,就没能从他身上爬起来。
“记不得了,嗯?”楼洛书用力勒了勒她的腰,逼着她回话。同时也是警告她,若是再乱动,可就要不客气了。事实上,便是客气,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那岳玲用的究竟是什麽药,真是挑战他的克制力。若不是眼下有帐要先跟她算清楚,得让她记得教训,早就该狠狠的将她扑倒了。
“记、得。”贞的腰被他用力一勒,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连忙点头表示记得,眼下对她最有利的方式,莫过于他说什麽,她都要点头说是,承认错误,须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尤其是你已经落入了强大的组织手中,若是想少吃点苦头,最好乖乖的,哎,她若是生在战争年代,就这态度,保不齐就是一汉j来的。
“记得?记得还明知故犯?记得还将计就计?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她在茶里下的是毒药,你也让李年拿给我喝了?”就这样,还叫记得?楼洛书口气越发的危险。
柳婳贞只得苦笑,道︰“我不是听见了她们说要下药设计陷害你麽,既然岳玲是想嫁给你,又怎麽会下毒药嘛,了不起是迷|药和情药之类的,应当没有什麽大问题的吧。”贞越说,其实越心虚,这迷|药情药的,谁也保不齐就能完全没有副作用,而且,这事上,她也确实是想的不够周全,万一真的吃出什麽毛病来,那可就坏了。
“这麽说,你倒是有理了,还有,你说她们,看来不止岳玲一个人,参合这事的还有谁?”楼洛书挑眉,冷哼了一声。
“没理没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贞听出他话里十分的不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莫说她是真的不占理,就是占理的一方,眼下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说自己是对的。
“我问你,除了你们几个,这事,还有哪些人参合了?”居然集体算计到他头上来了,真是好样的,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着了。
“我知道的,除了我们几个将计就计,她们那边除了岳玲,下药的是颜淼,今儿帮着拖时间的是楼齐敏。”贞连忙交代,然後将前些天凑巧听到颜淼和岳玲欲设计陷害,到今日早上,与楼齐敏对视的时候,她的心虚,还有她和红娟怎麽算计李年给他们里应外合的整个过程全部一一交代。只是,她越说,楼洛书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很好,你真是很不错,你这是胆肥了?恩!”楼洛书眯着眼楮盯着贞,然後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肩上,顺势将她的衣服扯开。该问的他已经问清楚了,眼下,该好好跟她算账了,既然明知道有人对他下药,还顺水推舟,那就该让她自己好好尝尝这情药的厉害。
“喂喂,你等等,大夫很快就要来了,李年去请大夫了,喂,你别咬我,疼——”贞一边伸手阻拦他拉扯她的衣服,一边叫道,开玩笑,她磨蹭了这麽长的时间,就是想等到李年将大夫请过来,这厮平时就够厉害了,眼下吃了药,还不折腾死她。
“现在才想起大夫,是不是迟了些?”楼洛书松了咬在她肩胛上的牙口,然後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那情药最好的解药不就是阴阳调和麽,眼下还有比她更合适的解药?今天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叫她知道,火是不能乱点的。
婳贞咽了咽口水,然後猛一使力,将他推来,一边将胸口被他扯开的衣服拉拢,一边挣扎着向床下跑,只可惜,没能跑出去几步,就被楼洛书给捉了回来。
楼洛书平日力气就不小,眼下更是力大,揪住她之後,将她拖回床上,一个使力,就将她身上的衣服彻底的报销了,并且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冷哼道︰“现在才想跑,是不是迟了点?”
这时,门外李年声音有几分紧绷的敲门道︰“咳咳,少爷,少夫人,大夫来了。”
“叫他先去岳玲那里看看,若是她没有什麽大问题,就叫娘派人送她回去。我这里不需要大夫。”一听到外头李年说带了了大夫,贞就想开口,可惜,楼洛书是铁了心好在房事上好好修理她,还未等她开口,就捂住了她的嘴,气得她直瞪眼。
李年被楼洛书的话给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然後听到了房里传来悉悉索索脱衣的声音,自然便知道他家少爷打算怎麽解除那个药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请着身後的大夫往岳玲居住的院里走去。
婳贞听到门外李年带着大夫离去的脚步声,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这下谁都知道他们这大白天的关在房里在干些什麽了。
五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当他们去花厅用早膳的时候,婳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她,这样的目光一直持续到他们走进小花厅,从婆婆李氏对看见她之后,眼尖的盯着她的脖子瞧了一会,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之后,婳贞就知道,她今后怕是要囧上一段时间了
压下立刻冲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脖子上昨夜留下的痕迹究竟有多壮观的冲动,跟楼洛书错身的时候,实在是没能忍住,用脚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这个混蛋,居然让她都快没脸见人了。瞧瞧这一桌子的人,那暧昧的眼神,还有就连楼沁欢那个平时无法无天的丫头脸上都难得的出现了红晕,就可以想见,她们的脑子里此刻正在想些什么了。
咬牙,将揍人的想法压下,还得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用早饭,天晓得她现在夺门而逃,和胖揍楼洛书那厮一顿的想法有多强烈。而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今天的早膳,人几乎都到齐了,除了昨日的另一个主角,岳玲,吃过饭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岳玲,已经被李氏派人连夜给送回岳家去了。毕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后来私下里,她才听李氏说,当时送走岳玲的时候,她是派了萍翠去的,萍翠十分隐晦的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岳玲的父母,然后才扬长而去,至于后来岳玲如何了,她倒是没有太多的兴趣去知道了,反正,她应该是没什么脸面再上楼家来了,便是她还能不要脸一把,她爹娘也不会准她再来丢人现眼了。
对于婳贞而言,眼下需要收拾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时时刻刻都埋在自己身边的炸弹,颜淼。这个颜淼竟然能一次不顾她的警告,那么就一定会有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她确是绝对不会允许还有下一次,就想楼洛书所说,她虽然终于有自己主动扞卫所属的行为了,可惜还不够成熟,考虑事情也还不够全面。若是昨天那药,不是普通的情药,又或者他的定力没有那么好,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估计她就是将人家的目的昭告天下,也只能看着他将人家娶进来。
等到花厅里饭桌上的膳食撤下去换上茶水之后,按照昨夜商量好的,婳贞准备开始发难:“李年,你这兔崽子,还不给我过来,好生交代一下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被她这突然的一句娇喝给惊了一跳,起先还有些糊涂,不过在座的个个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婳贞此举,怕是要将昨天的事用来立威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个要倒霉的人,究竟是哪一个而已。期间只有李氏挑了挑眉,很显然,楼洛书能想得明白的东西,常年持家的李氏自然也是能想出其中的猫腻来的。何况婳贞做得实在算不得高明。不过,她倒是不觉得婳贞此次的做法有错,须知若想要持好家,一些必要的手段总是免不了的,只是她的处事方法还不够圆滑,还需要磨练啊。
李年听到婳贞喊他,知道他的任务来了。他家这位爷的能耐何须自己来提醒,昨天送进去的那些茶点,他都还没有吃,就已经察觉出不对了,常年混迹在各种三教九流的地方跟人谈生意,对青楼楚馆里常用的那些个情药,早就有所防范,而那颜淼自然是不好去药铺里找人给她配这样的药,只好到那种不怎么干净的地方去买成药。
而他们家的这位主子,明知道那茶水有问题,也深知那药的效果和作用,还没等他开口,就将他呵斥了一顿,然后才饮下那杯茶水,等着岳玲前来投怀送抱,等着大家前来捉j。真正将计就计的,是他家主子才是。不但将岳玲颜淼给算计了,还连少夫人一同给算计了。
“少夫人。”李年昨日便得了楼洛书的指示,自然知道今天婳贞定会发难,已然做好了准备了。
“你一直是负责少爷的吃食的,那岳玲何来的机会下药到茶里,究竟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了,你可知道?”婳贞手在桌上拍了一下,装出一副怒极的模样,然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楼齐敏,眼中警告的意味,却是十分明显的,
“少夫人,是这样的,我昨儿原本是要去给少爷送茶水的,只是行到半路上,忽然腹痛难忍,我急着上茅房,就将少爷的茶点留在了走廊子里,等我回来之后,我瞧着那食盒还完好的在那里,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也就没多想,就送进书房了。然后没多久,岳家的那位就来了,说有事要跟少爷谈,还训了个借口将我支了出去。接着屋里好像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我瞧着不大对劲,才到大门口去,想等您回来,让您去瞧瞧的。”
李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跟昨儿她们说好的借口却是有所出入,婳贞若有所思的瞧了楼洛书一眼,然后继续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昨日可还有什么细节,你不记得了,关于食盒的。”
这时李年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在那里抓耳挠腮了一阵,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说:“我记得昨儿我上完茅厕去取食盒的时候,好像瞧见了一个背影。一个挺熟悉的背影。是谁来的?”
“是吗?你再好好想想,那个背影是谁。”婳贞又瞧了众人一眼,接着道。
“背影,背影,我昨儿走的偏厢杂物房那边,杂物房,杂物房。”李年又是一阵猛拍脑袋,嘴里还念念有神,突然,大叫一声:“哎,我想起来了那个背影像是现在杂物房里的管事,颜管家的女儿,颜管事。对,就是她,就是颜管事的背影。我昨儿为了抄近路,走的偏厢杂物房那边,我后来去取食盒的时候,好像是瞧见了颜淼的背影了。”
婳贞挑眉再问:“你可看清楚了?这若是冤枉了人家,可就坏了。”
“我记着呢,颜管事先前是少爷的内侍丫头,又是这管家的女儿,我那时跟她常常见面的,十分熟悉,而且,少爷用的食盒是有标记的,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却是清楚的。”李年此刻才做出一副完全确定了,在茶里下药的同谋,就是那颜淼的表情。一副终于找到祸首,将功折罪的表情。就连婳贞瞧了,都不得不佩服他,他若是去唱戏,只怕,也能成个名角。
“这,大家……”婳贞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看李氏,毕竟一旦牵扯上了颜管家,这个所谓的府里的老人,她眼下还没有真正的掌家,还不太方便与其正面起冲突,何况,她的上头还有个婆婆李氏呢。
“去将颜淼给我叫来,还有,去请颜管家过来一趟。”李氏自然是知道这接下来的场面,该她出场了,说白了,她这是让自己的儿子给算计了一把,就这儿媳妇处事还不够老练的手段,哪里能想到要把她搬出来,去跟颜忠交锋来的。看了眼仍旧老神在在的儿子,李氏微微摇了摇头,这死小子,为了媳妇,居然连自己老娘也给算计上了。好在,这个媳妇还不是什么大j大恶之辈,也没有太多的心机,不然,只怕又要家无宁日了。
等到颜忠和颜淼进屋来,李氏只是让李年将刚刚对他们所说的话,再重复一遍,等李年说完,那颜淼还未经得起审问,就已经白了一张俏脸。眼下这情况,却是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只见那颜忠啪的一耳光打上颜淼的脸,力道之大,颜淼被抽得整个身子都摔在了地上,脸上也立时就肿了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这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颜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后沉着一张脸,对李氏道:“夫人,是我教女无方啊,哎,还望夫人看在我为楼家卖命多年的份上,不要将她送去官府,毕竟我这么一个女儿,不论夫人是将她赶出去,还是将她拖下去打上一顿,我都绝无怨言。”
“老颜,这事,我瞧着,淼淼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是她的本性,只是发生了这样事,我们家定然也不能再留她了。我也是瞧着她打小长到这么大,她又伺候了三郎多年,我给她一笔嫁妆,你便送她回老家去,给她寻个婆家嫁了吧。”李氏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慢的道,说完,也不再给别人求情的机会,就一脸倦意的让萍翠扶了出去了。
这事到了此番,算是彻底的解决了,两个大麻烦都被送走了,只是婳贞到了最后,也还是靠着楼洛书的帮忙才将这件事给圆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只得暗叹一声,她还是技不如人啊。阴谋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风生水起的。
五十九章
婳贞叹了一口气,她在这院子里已经走了好几圈了,亏她以前居然会觉得楼府的院子还挺大的,眼下,只恨不得它能再大上几圈才好。刚欲在石凳上坐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立刻就塞了一张软垫在石凳上。
而婳贞也已经习以为常的淡定坐下。回想起着半个月来的生活,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闲啊。不过一夜之间,她就由府里最忙的那个人,变成了最闲的那个,不但如此,还成了重点保护的对象,摸了摸还很平整的肚皮,很难想象,这里居然已经有了一个生命,现在,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众人之所以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是因为她半个月之前跟楼洛书一同去打马球所留下的后遗症。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一块肉,加上送走了两个麻烦,一时心情好,拉着楼洛书一同去操练她的马球技术,结果,球还没有开始打,只是骑着马跑了一小段路,她就觉得不太对劲,等到医馆给大夫看了以后,才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子,想起先前还打算起码打球,两人都是一阵惊怕,真是好险。
回家之后,婆婆李氏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之后,当下就决定让她把手里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专心的养胎,然后她就开始了无病呻吟,无所事事,外加无聊之极的国宝生活。并且无论走到哪里,当她有不合时宜的行为的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阻止她。
若是说怀孕对她所造成的影响中,唯一让她比较开心的,应当算是不用再费尽脑子给某个说不挑食,其实挑食得一塌糊涂的人每天一早爬起来做早饭了。并且有隐隐成为螃蟹的倾向,撩拨一下某个常常欺压她的人,几乎成了她每天最大的乐子。尤其是看他每每都被她撩拨的即将爆发,然后又不得不咬牙忍下来的样子,更是欢乐的紧啊。虽然以某个人记仇的性子,极有可能等她肚子里这个家伙出来以后,会要好好收拾她,不过,那还是很遥远的事啊。眼下还是她最大啊。
再过几日,就是楼齐敏出嫁的日子了,而她手上原先那些准备婚礼的事宜,都已经转交给了婆婆李氏,当然,李氏在知道她有孕之后,立刻将这个消息通告所有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与她早就有嫌隙,并且一直明里暗里争个高下的沈氏,生生将沈氏气得银牙都要咬断了,偏偏还不能发火,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下去,听说回去之后,硬是气得两天都没吃下饭。
她倒对那个沈氏没有多大的好感,气便也就气了吧,只是,这事首当其冲针对的是周氏,周氏为人虽然冷清了些,也不大爱说话,可是却是个好人,还帮过她,倒是让她有几分过意不去。
“少夫人,门房来报,您的兄长柳先生来看你了,现在在小花厅等着您呢。”刚刚给她塞垫子的丫鬟,跟门房的小厮一阵交头接耳之后,跑到她面前来,小声的道,那个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自己都有种若是人家大声一点,就会吓得她流产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恩,走吧,去瞧瞧。”婳贞起身,朝小花厅走去,只是不知道今天她位兄长特地上门,又是为了什么事情。上回那一次上门,可真是吓到她了。
缓缓走进小花厅,柳彦之正坐在凳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看到她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有些局促的看着她。婳贞挥退了下人,在他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才道:“兄长不必如此拘谨,坐下说吧。”
柳彦之这才笑了笑,撩起衣袍落座。
“兄长今日来看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嫂子情况可还好?”婳贞见柳彦之坐下,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刚刚在外头也走了一阵,确实是有些渴了。
“我听说你有了身子,特地过来看看你。”柳彦之笑了笑,说出了自己上门的目的,上次回去的时候,弄得不欢而散不说,最后他家的那个还差点流产,真是有够吓人的了。好在回去以后,一直养着身子,又用了不少的药来补,这才叫他安心下来。
当他想要再上门拜访妹妹和妹夫,顺便道谢和道歉,结果,他们居然去了杭州,等他们从杭州回来之后,楼家又跟着传出了二小姐要出嫁的消息,听说是都是她在打理,想着多半又是一团忙乱,这才一直犹豫不决,前两天才听说她如今有了身子,趁着今天无事,学堂里的学生都放了课,也就过来看看她。
柳彦之说完,沉默了片刻,才诺诺的开口道:“其实,你嫂子,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坏。”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婳贞也不会信,复又闭了嘴,只是端起杯子,灌了两口水。
倒是婳贞挑眉看他,他今天上门来,是打算做调解的么,为她和那个章氏做调解?不过,既然说了个开头,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呢,反倒是当起了闷口葫芦,将嘴闭得死紧。回想起之前的两次见面,婳贞直觉的感到来了几分探究的兴致,她跟那章氏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矛盾,姑嫂之间的关系居然能恶劣到那样的地步。
“兄长大概不知道吧,我刚刚嫁过来不久,住的院子有天晚上起火,逃命的时候,我不小心撞了一下脑袋,以前的事,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婳贞说着言情小说里最烂俗,却是对古人最有用的台词,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
“还有这事?”柳彦之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照她这么说来,那还是年前她刚刚嫁过来没有多久的事,今天若不是她自己提起,他都还不知道,是他这个兄长太失职了。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当时也只是吓了一跳而已,倒是没有受伤,所以上次回去我也就没有提起这事。”婳贞见他当即变了脸色,未免再生出事端来,连忙安慰道,虽然她一直觉得那场火起得很是蹊跷,而她也从楼洛书早些时候的态度里猜测,那场火十有是先前的柳婳贞自己放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哎,也是,你眼下不还好好的么。”柳彦之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她这个妹子,从小有什么事都是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是捡好听说,既然她人没有什么大碍,不跟他说也是正常。
“所以,我才觉得好奇,我跟嫂子过去究竟是结了什么梁子,我们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差?”这话绝对是属于及其含蓄的说法了,她跟那个章氏只见的关系,好像不是一个差字可以说得清楚的,一家人,还是姑嫂,能有这么大的嫌隙,还是在一个自幼就学习礼仪廉耻,熟读诗经的文明人家庭,这样的不和谐,甚至是恶言相向,似乎很不寻常呢。
“咳咳!”柳彦之正在喝水,被她这话问得呛到了。一阵狠咳之后,才缓过劲来,正准备说点什么,才想起她之前好像说起火之后,有些不大记事了,这才镇定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她片刻,才缓缓的说:
“你俩先前关系一直不大好,她那会刚刚嫁过来,咱们的爹娘去得早,家里的事多半是你在操持,她之前在娘家虽然算不得什么金贵,可是也是极少操心家里这些琐事的,所以,她嫁到咱们家来之后,你不大高兴她花销没个计算,所以,经常闹矛盾。”
婳贞闻言挑眉,合着,原来还是先前那位正主嫌弃人家不会持家来的,矛盾由来已久啊,不过,若只是家里鸡毛蒜皮的这些事,怎么能弄得关系这么差,还有,就她瞧来,那章氏不像是不会持家的,相反,还是个及其尖酸刻薄,会算计的人才是,怎么也不像是柳彦之口中那个不怎么会计算,不会持家的人。
“不会持家?我看,她是太会持家了吧?”婳贞反问了一句,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总该弄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关系不好,绝对不是单方面的原因,眼下看来,原先的柳婳贞眼界还挺高,有那么几分瞧不起章氏,莫非这就是矛盾的起源?
“哎,看来你是真的不大记得了,她现在这样事事都算计的性子,可还是被你给逼出来的呢。”柳彦之苦笑,家里长辈去得早,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妹子,吵来吵去都是些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要向着谁才好,只能躲了出去,结果就是她俩的关系更加糟糕了。
“我给逼出来的?”婳贞有些吃惊,以前那个柳婳贞居然能逼着嫂子完全变了个人?真是太彪悍了,将一个不会持家的人生生逼成了如今斤斤计较的性子,这改造的本领可真是厉害了。
六十章
“哎,这事说起来,你早些年那张嘴也真是太过刻薄了些。”柳彦之摇摇头,他这个妹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傲气了,爹娘去得早,他又是满脑子都是读书考功名,家里的担子都是她一个女的在挑,吃了不少的苦头,家里虽然有地,却只能放给别人来种,家里大小的事,事事都要计算,又怎么能容得下章氏那样不会盘算的,言语之间,少不得就要刻薄人。
也怪他,那个时候若不是一门心思在读书上,若是能多关注一点家里的事,也不会让妹子变得那么尖刻。章氏也不会因为屡次被婳贞而羞辱,性子也变得不好起来。
“我刻薄?我怎么刻薄她了?”婳贞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被人当着面说你刻薄,这实在是谈不上愉快,虽然明知道跟她其实没啥关系,可是谁让她现在用着这个身躯呢,自然要将身体原主人的惹下的麻烦一并接收,哪怕她其实真的很无辜。
“哎,不说那些,你既然都不大记得了,那就忘了吧,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柳彦之苦笑,这事算是怎么回事呢,他家那口子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事,他这妹子倒好,全然忘了。
看柳彦之一副不想谈的表情,婳贞多少能猜到,那些个丰功伟绩,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免得让她误会是在数落她的不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婳贞算是知道了,以前那位跟章氏的关系之所以差,其根本原因,还是源自于那位骨子里的骄傲。别看家里只有兄妹两个了,可是兄长好歹也是考了秀才的,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而那章氏,虽然是柳彦之的老爹给他定的亲事,却也只是一般的乡绅之女,配给柳彦之,那算是高攀了柳家的,那位柳大小姐,自然是在心里不屑章氏的。
而章氏,在家中也算是当惯了主子的,依着爹娘为自己选的人嫁了,本也想着若是柳彦之将来能考中举,当个官,做个官家太太,哪里知道柳彦之的科举之路从他考起秀才之后,就一直不顺,还碰上了个看不起自己的小姑子,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不但不让她这个当家主母来管,反而让小姑子一手做主,心里自然也是不痛快的,说不上两句话,就得吵起来,偏偏柳婳贞也是个读书人,自小嘴皮子就厉害,章氏哪里能是她的对手,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拧上了。
不过,姑嫂两个,居然能闹得当着众人的面,都口下不留半分面子的地步,只怕,光是平时的一些小摩擦,还不足以让两人这般的水火不容。
“我看,是她容不得我吧?”婳贞继续套话,她现在是真好奇了,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之一,尤其还是跟自身有关的八卦,自然是不能不打听清楚的。这种姑嫂斗法三百招的趣事,怎么也要挖出来乐一乐的,尤其还是在现在这个她无聊到了家的时候。
“你这话说的,要不是你当初说她就是一副生不出孩子的长相,要给我娶个妾室回来,她能这么记恨你,处处针对你么。你明知道她嫁进来已有两三年了,却一直没能怀上一个孩子,这是她的痛脚,你还使命的踩,不是找她的不痛快吗!”
那章氏好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被自己的妹子这样数落,他的面子上也过不去,说过她几回,她就立马收拾包袱,说是要离家出走,好不容易安抚回来,章氏又跟他闹,他就越发的想往外头躲。这一来二去的,章氏就变得斤斤计较起来。姑嫂之间的关系就更糟糕了。直到婳贞出嫁,家里才稍微清净了些。
婳贞听得眉心直跳,老天爷,感情,这身体原先的主人是个刻薄鬼,那章氏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么两个要命的人凑到一块,能不天雷阵阵,外焦里嫩么,不过,从众人的口中听来的流言,原先那个柳婳贞到底是读过书的,又是早年丧父丧母,虽然上头有兄长,却是个只读书不管事的,当家当的早啊,做事比章氏要圆滑得多,至少,那表面功夫是要比章氏强多了。
那柳婳贞也真是够刻薄了,尽挑人家的痛楚踩啊,这要换了是她,眼下说不定,在这楼家还真能混个风生水起呢,保管阴死人不偿命。照这样看来,当初让她穿越的楼家那场火,说不定还真是那个柳婳贞自己放的,为的,就是让李氏逼着楼洛书早些回来。毕竟她那么一个傲气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新婚的丈夫还未进洞房就撇下自己出了远门,这一去还是月余之久,只是她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把火会让她莫名其妙的死去,让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穿越过来代替她生存。
“哎!”婳贞叹了一口气,这才对柳彦之道:“看来,兄长莫怪,看来早年我也真是太不懂事了,让兄长为难了,如今我也将为人母了,也觉得以前自己的那样不妥,嫂子那里,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兄长为我向她道歉吧,以往种种,都已过去,眼下最重要是让嫂子养好身子,我只希望咱们一家人以后都能好好的。”
她还能怎么说呢,这是一笔糊涂账啊,那个柳婳贞已经不在了,现在活着的是她,她自不会再像她那样的生活,而且,她也相信,若是那个柳婳贞还活着,过个几年下来,等她真的成熟起来,也会有如她现在一般的看法,没有什么比一家人都好好的来得重要了。
柳彦之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妹妹,当真是与从前有了不小的变化,章氏说得还真是没有错,上回回去之后,她醒来听说婳贞将地契给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十分古怪,还一直在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直到几日后,才说,婳贞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眼下看来,她说的确有其事,他的妹子确实是变了。到底是即将为人母了,果真是成熟了不少啊。
婳贞见柳彦之满眼都是欣慰的神情,知道他八成是当她终于成熟了,懂得收敛起她的锋芒了,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不必再担心,以后被人发现她这个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就连最为亲密的家人都只当她是变得懂事了,那么还能有谁指出她与从前的柳婳贞不是一个人呢。
笑了笑,婳贞又跟柳彦之聊了一阵,直到他说,还要回去照顾章氏,才起身送他出去。
夜里,楼洛书搂着她即将入睡的时候,婳贞才想起来红娟曾今说过,他是自己亲自上门去提亲的,而且,早在提亲的时候,就见过先前的柳婳贞的,于是,将他摇醒,问到:“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模样?”
“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就为了问这个?”楼洛书有些郁闷的看她,这个女人最近真的很欠修理,若不是将他撩拨的火气上升,然后自己倒头就睡,就是像这样,三更半夜的把他从睡梦中吵醒,问些个无聊之极的问题。她倒是精神好,眼下是家里最闲的一个人,什么事都不用她来操心,所以,她就有十足的精力来闹腾他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想想法子,找些事情给她做,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行。
“说嘛,你不说我会睡不着的,我睡不好,脾气就会不好,我脾气不好,你儿子将来也会脾气不好,所以,为了儿子能有好性子,好脾气,你赶快回答我。”看着楼洛书满脸的无奈,婳贞偷偷的笑,都说孕妇是最不讲道理,多半是因为怀孕十分的辛苦。不过她倒是觉得,除了会辛苦之外,也是唯一一个能让男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期,谁让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他的一半呢。
“你真想知道?”楼洛书看了看偷笑的她,知道今晚上若是不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只怕,她真能闹得一晚上都不用睡,又无奈又好笑的妥协,她就使劲闹腾吧,等孩子呱呱落地之后,再来跟她算账。
“对,想知道,你快说。”婳贞保持高度的兴致,她是真好奇,楼洛书眼中的柳婳贞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的你,看上去很精明,而且很傲气。”楼洛书想了片刻,才缓缓道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比现在要聪明。”
“你这是在骂我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哼。”婳贞横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她笨呢,这个意思她可是听出来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而且,我觉得你眼下这样就挺好了。太聪明了我可不喜欢。”越是聪明的人,相对的,也就越会惹事。她还是眼下这样最好,有点小聪明,却还认为自己很行的样子,比较讨人喜欢。
“切,我就知道,你迷恋我很久了。”婳贞闻言,小小的臭屁了一把,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起码,楼洛书喜欢的是眼下的她,而非从前的柳婳贞。
对于她的自恋,楼洛书淡笑不语,有个时候,她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六十一章楼齐敏的出嫁,可算是苏城里的一件大事了,十里红妆,光是送嫁的人,就已经有数十人之多,私下里不少人都在议论,楼家二房的女儿出嫁都是这般恢弘的场面,将来,若是等楼家长房的嫡亲女儿出嫁,该是何等的风光。
婚礼上,不少人是冲着楼洛书来的,楼洛书自是忙着照顾前后,而婳贞则是在一边名正言顺的躲懒,谁让她眼下是孕妇呢,虽说,她自身还没有多少要当母亲的感觉,更别提有那份自觉了。
看了一天的热闹,她都被那满院子里的人晃得头都是晕的,忍不住出来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休息一下,顺便透透气。这么盛大隆重的婚礼,她倒还真是第一回见识,一点也不必现代那些动辄上十万,上百万的婚礼逊色。今天光是宴请的宾客都有数百人,凡是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机会都来了。只可惜,她自己确是没有机会感受一把当新娘子滋味,谁让她一穿过来,就已经是人家的夫人了。
婳贞躲着清静,却不想,还有人同她一样躲了出来。而且看样子,周氏还先她一步躲了出来,对于周氏,婳贞一直有着浓浓的好奇感,还有她几次的相助帮忙,都让她觉得十分疑惑,按理说,她是最有可能威胁到周氏的人,就像婆婆李氏跟婶婶沈氏一样,代表着两房的利益,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难得的事了,更何况还是屡次的相助。
“嫂子原来也躲出来了。”婳贞缓缓的移动着步子,朝周氏走过去,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总算是能跟她单独好好的聊聊了。
周氏看了婳贞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并没有说话,似乎不太欢迎婳贞的打扰。好像她从前的几番相助,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前后态度相差太大,让婳贞愣在当场,随即想起,这是在楼齐敏的夫家,沈氏就在这里,甚至随时有可能来找周氏,若是瞧见她们关系太过融洽,说不定会让沈氏不高兴,继而为难于她,她可不比自己,婆婆对自己可是很好的,尤其是现在她还有了一块免死金牌,这周氏可是因为进门之后,一直不孕而不受沈氏的待见的。
婳贞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寻了一张石凳坐下,歇息了片刻,觉得胸口的那股浊气消散了不少,想想自己好像单独出来也有好一会了,只怕等会可要有人到处寻她了。起身将裙摆整理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跟周氏说了一声:
“嫂子,夜里凉,当心着凉了,还是早些进去吧。”说完,见周氏,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也只能暗暗叹一口气,看来,这周氏压根就不是怕被沈氏发现什么之类的,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也许不光是不想搭理她,而是谁都不大想搭理。她这样的性子,在古代算是少见的了。婳贞缓慢的挪动步子,朝屋内走去。
“我听说,他前两日去看你了,他,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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