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第61部分阅读
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中。然后,她取出火折,把字条烧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幕后黑手露真颜
三天时间,苏文清筹足了十万两银子,整整装了一个大箱子。
第四天清晨,第二封信笺又出现在书房里的案桌上,内容大意不变,只是多了一句,让苏文清把银子换成金子,然后再送到灵觉寺旁边的林子里去。
苏文清没说什么,马上把银子换成了一小箱的金子。这样的话,负重就轻了好多。然后,雇了辆马车,带着金子赶到了指定的林子里。
天色尚早,苏文清早早来到林子里,而朱知府派来的人已经在林子的四周潜伏好,只待大鱼过来,就开始撒网捕鱼。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远远的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黑衣男子,蒙面,使人看不到的容颜。苏文清冷笑,不露声色。
所有埋伏在小树林里的人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黑衣人跳下马车,跟等候在那里的苏文清交谈了几句,然后,苏文清提了沉甸甸的箱子,跟着那名黑衣人上了马车。马车驶得飞快,在丛林里左转右转,转眼间便失去踪影。
“不好”朱知府懊恼道,“我太大意了,没料到那些歹徒会使出这一招。”
“怎么办?小清会不会有危险?”张二花紧张道。
“现在只有看长风镖局的李镖头的了。如果李镖头能够追得上马车的话,也许苏姑娘还会有希望,否则的话……”朱公子看到张二花转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不忍再说下去,“张姑娘,你放心,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她一定能平安地度过此劫的。”
张二花忐忑不安地回到蘑菇园,在书房内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坐立不定。就在这时,墙角处一个小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疑惑地走到墙角,手轻轻一拨,小木箱竟然开了,顿时,千道万光金光射过来,晃花张二花的眼睛。她用力闭了闭眼,努力去看箱子里的东西。
接下来,她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居然是整整一箱子的黄金箱子底压着一张纸,张二花赶忙抽了出来,纸上是苏文清苍劲有力的笔迹:
“二花姐,我走了,黄金我留了下来,我不想让那此歹人们阴谋得逞。我猜想她们的目的是我,而不是金钱,至于其中原因,这是我们两家的恩怨,你就别操心了。二花姐,如果我不幸罹难,你答应我,帮我把蘑菇园重建起来,还有,美食城、锦衣阁、织布厂等等全都拜托你了。每年清明,记得给我、我哥、还有我娘坟前上柱香,我就不甚感激了。二花姐,我走了,如果有来世,我们来世还做姐妹。苏文清敬上。”
张二花的泪水迅速落了下来,模糊了信笺,她嘶叫道:“不”整个前院寂瘳无声,只有她的叫喊声在空中回旋。
“小清,你一定要回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张二花紧紧攥住信笺,哭道。她想了想,冲出院门,找朱知府去了。
马车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不知转了多少弯,终于出了树林,然后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朝另一座山峦驶去。
苏文清紧紧抓住马车车厢的边缘,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她,根本不在乎这一路上的颠簸。这样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苏氏吗?她沉吟着,如今这伙人居然连眼睛都不给她蒙上,分明就是没有把她放回来的打算。
如果能把苏氏救出来,全身而退,那自然最好,但这似乎不太可能。那么,视死如归,学狼牙山五壮士,从这高高的悬崖峭壁上跳下去,又会怎么样呢?
她的生命,早在前世的一场车祸中终结,但命运的阴差阳错,又让她多活了十年,足够了,人的一世只有死去的机会,她却有两次这样的机会,赚到了。
她摸了一下怀中揣着的弓箭。精致小巧的弓箭,哥哥苏辰宇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心下更加安定了。
马车终于在接近山顶的一处空阔处停了下来,黑衣人勒住缰绳,让苏文清下车。
深秋的山上风景,野草有着枯萎的迹象,被山风吹得东倒西歪,沙沙作响。有几株不知名的树,飘洒金黄的叶子,煞是好看。头顶上,有飞鸟鸣叫着展着翅膀远去,声音清脆优美。大雾还没有散尽,四周白蒙蒙一片,有一种恍若身临仙境的感觉。
苏文清提着小木箱,苦笑。这山里面的秋景实在美不胜收,只是欣赏的人却没有关份心情。
“苏姑娘,请进吧。”黑衣人指了指左侧,翁声翁气道。
苏文清这才看到,在碧绿兼杂着枯黄的山体左侧,在白雾袅绕中,有一个山洞,若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好一个隐蔽的所在苏文清暗暗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跟着黑衣人进入了山洞。
一踏入山洞,苏文清便愕了一下。她听到了木鱼声,一下又一下,在山洞里回旋。不是泉水的叮当声,真的是木鱼的声音,跟每年她与苏氏到灵觉寺进香时,听到的敲打木鱼的声音是一样的。
难道这里是一所寺庙?苏文清疑惑地朝前面望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纤丽的身影,洞里的光线并不明朗,苏文清依稀辨认出这个人好像是一个出家的尼姑。
“你终于来了。”木鱼声嘎然而止,与此同时,前面那个背影转了过来,她看着苏文清,冷冷道:“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文清想起来了,这是龚大学士的女儿,龚燕如,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前在南昭王府的花会上曾见过她一面,由于彼此之间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所以,她特别留意了一下。
苏文清的目光落在她光溜溜的头顶上,那里寸草不长,但弧线细致柔和。看来京城传闻是真的,这个龚家大小姐,果然是出家修行了。
“果然是你”苏文清看着她,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冷冷地看着这个尼姑:“你到底把我娘弄到哪里去了?”
“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姐,这么聪明,竟连我也猜得出来。”龚燕如啧啧赞道,“我爹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他老人家的福份……”
“少说废话你把我娘藏哪里去了?”苏文清懒得跟她斗下去,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的话。
龚燕如笑了笑:“你很紧张你母亲是不是?那好吧,金子带来了吗?”
苏文清冷哼一声,“啪”地一声打开随身带着的沉甸甸的箱子,从里面发出夺出的金光。旁边那位黑衣人眼睛瞬时瞪大了,竟似要扑过来抢夺箱子。
“慢着”苏文清“啪”地一声又把箱子关上,冷冷地扫过那名黑衣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就是京师震远镖局二当家吧?”
黑衣人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苏文清:“你怎么知道我是震远镖局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非,凡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苏文清胸有成竹道,“扬州衙门的检验报告上说,黑梅组织姓萧那个小头目死于特制厚背刀,刀痕深且尖细,刃上有齿印,这是你们震远镖局镖师们常用的刀具吧。在杀人时,拿得太顺手了,忘了换过来……”
黑衣人愣了一下,右手不由自由抚上腰间挎着的厚背刀。的确如苏文清所料,京城震远镖局所有镖师都佩有这种样式的腰刀。
苏文清再次冷冷道:“如果二当家不相信的话,可再去看扬州城仵作的验尸报告。报告上说,死者被切割成块的上肢,指甲处仍残留着金蚕丝的丝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京城镖局威震四方,几百年攒下的习惯,刀柄上的穗子是用香罗国的金蚕丝编织而成的……”
黑衣人的脸色再次变了。
寂静昏暗的山洞里突然传来三声鼓掌声,龚燕如笑靥如花:“二当家,你该认输了吧,我都说我的这位亲姐姐可厉害,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再厉害也没有用。”黑衣人恶狠狠道,“我绝不能让她坏了我的事情。既然她已经认出我来了,那就更不能让她活着回去了。”说着,只听一声刀锋出鞘的尖锐响声,那个黑衣人竟然举刀朝苏文清砍了过来。
苏文清匆忙间往侧面一闪,只听“叮当”一声轻响,宽厚的刀背竟被激荡开去。黑衣人只觉得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柄,他骇然变色,惊道:“蝴蝶镖你是扬州商业协会的……”
“不错,正是在下。”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在山洞门口,一个俊逸洒脱的身影飘然而入,他的手上执着一把剑,漆黑的剑鞘,漆黑的剑柄,正是闻名于世的玄铁宝剑。
龚燕如也在那名男子进来的那一瞬间呆住,她喃喃道:“延玉哥哥……你,你怎么也来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身为镖局的人,最注重诚信二字,可是今日,二当家怎么公然违抗这一信条呢?”呼延二公子嘴角微微上翘,悠悠闲闲地拿目光瞟向黑衣人,眼中尽是揶揄。
“你是怎么进来的?”黑衣人这时才发觉不对劲。山洞的外面,潜伏着二十多个他的人,怎么没声没息的就让这个家伙给进来了?
“哦,你说的是你的那些手下啊?”呼延二公子的脸上依然带着满不在乎的神色,“他们不禁打,全趴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黑衣人又惊又怒:“好个呼延廷玉,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又挥刀向呼延二公子砍去,刀刀均是置人于死地的狠招。
呼延二公子笑声响起,山洞里寒光一闪,玄铁宝剑利刃出鞘,森冷的剑气迫人,连立于一旁的苏文清都感觉到冷意。
衣袂飞扬,刀剑相击的声音震耳欲聋。苏文清看着呼延二公子,眼中蕴寓着感动。不是让他不要参与的吗?最终他还是来了,尽管如此,苏文清觉得心更加安定了,或许,潜意识里,她是希望他能够来的。
十招之内,时间不超过一刻钟,黑衣人一声惨叫,胜负立判。呼延二公子垂手而立,长剑指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目光森冷:“二当家,我不想杀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黑衣人惊惧地看着傲然而立的呼延二公子,捂着身上的伤口,拾起金色厚背刀,慢慢地退出山洞。
呼延二公子收剑回鞘,回到苏文清的身边。他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龚燕如,神情慢慢凝重起来:“龚小姐,说吧,苏氏在哪里?”
如今的龚家大小姐再也不是往日里他随意开开玩笑的燕丫头了,最近发生的所有案件的主谋,幕后黑手,他再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可是,这么个单纯的小女孩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呢?他可是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的……
“你很想看到苏氏是不是?你很担心是不是?我看你是在替别人担心吧?”龚燕如说话醋溜溜的,“可是,你担心过我吗?我为你割了手腕,为你剃度出家……还有,我为了你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你就没有想过,问我一句,过得好不好?”
龚燕如眼中盈满泪水:“难道你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一点点我的位置都没有?”
呼延二公子拉住苏文清,他转过头看着面前他心仪的女子,回答龚燕如的话:“是的,龚小姐,我不想骗你,我心里面从来就没有过你,从来就没有过。”
龚燕如身子一颤,有些站立不稳,她凄然笑道:“好,很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不过苏文清,”她的眼神突然狠毒起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你们想知道苏氏的下落是不是?拿他来换。”龚燕如指住呼延二公子,眼睛看着苏文清,“我不甘心,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你……”呼延二公子怒道。
“好,我答应你,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苏文清冷静道。
“小清,你……”呼延二公子猛然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文清,“你答应她了……”
苏文清神色如冰,根本不看呼延二公子一眼:“龚燕如,说说你的条件吧。”
龚燕如似乎很满意苏文清的表现:“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姐,这么快就作出选择了。我喜欢你的爽快。那好,我就说出我的条件吧。我要与延玉哥哥成亲,我要嫁入南昭王府,我要当未来的南昭王妃。你苏文清,从此以后搬出扬州城,绝不能再踏入扬州城一步。否则的话,你看见的,就会是你母亲的尸体。”
“龚燕如,你在胡说什么”呼延二公子气咻咻地盯着龚家大小姐,“你太得寸进尺了。”转身拉过苏文清,“小清,别理她。”
“她能不理我吗?她娘的命还捏在我的手里呢。如果她不听我的话,那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她害死的……”龚燕如一边欣赏着呼延二公子焦虑的神色,一边得意洋洋道。
“好吧,我答应你。”苏文清不加思索道,抽出被呼延二公子拉住的手。
呼延二公子的心“突”地一沉。他看着苏文清的手慢慢地抽离自己的掌心,掩不住愕然的神色:“小清,难道你……你真的答应她的条件了?难道你真的要把我……”
苏文清神色有些黯然:“呼延二公子,对不起,我要救我娘。这世上,亲生母亲只有一个。”
呼延二公子的心似乎被什么锐器狠狠地戳了一下,他踉跄地退了一步。不错,苏文清说得很对,这世上,亲生母亲只有一个,意投意合的人还可以有很多。她凭什么会选择他而不选择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尽管如此,呼延二公子还是觉得有些伤心,原来,在她的心里面,他还是比不过她的母亲重要的……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姐姐,你过来把这份协议签了吧,白纸黑字,从此不得反悔。”龚燕如笑意盈盈,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苏文清走了过去,便看到了在龚燕如的身边,摆了一副桌子,桌子上笔墨纸砚俱全,左上角还摆着一个台灯。昏黄的烛光照在桌子上,照在墨迹未干的白纸黑字上。
原来龚燕如在苏文清与呼延二公子争执的那会功夫,已经把协议拟好了。
“姐姐,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把这合约签了吧。然后,你就可以见到你母亲了。你母亲很好。”龚燕如含笑把沾了墨汁的毛笔递给苏文清。
苏文清快速地流览一遍,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看来这个龚大小姐心思还挺缜密的,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头脑简单。
“嗯,很好,没什么问题,我签。”
于是呼延二公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苏文清在那张与他恩断意绝的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的人神情平静,他这个看的人心痛莫名。
这一次,他突然觉得,苏文清是下定决心要抛弃他了。这一纸契约如一把利刃,割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从此,他们将天各一方,永世不再相见。他知道苏文清做得到。
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将其中一份收在身上,却又劝阻无力。
“姐姐,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龚燕如道。
“妹妹,既然现在我把协议都签下来了,你也该言而有信,把我娘还给我吧。”苏文清提醒她。
龚燕如点点头:“那是当然。姐姐请随我来吧。你母亲很好,没受什么委屈,我把她照顾得跟自己的母亲一样…… ”
呼延神情沮丧地望过去,苏文清跟在了龚燕如身后,朝山洞深处走去。就在这时,一道利刃的寒光,通过洞内光线的折射,反射到了他的眼睛里。他微眯了一下眼睛,心下一凛。他看到走在前面的龚燕如突然从袖子取出一把匕首,转过身来直直朝苏文清刺去。
“小心”他惊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不假思索地,他展开身形,朝苏文清猛扑过去,把苏文清奋力拉了开去。
只听“噗”地一声,他觉得胸口处似被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随之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一股鲜血从胸口处涌了出来。
被外力狠狠推开的苏文清跌在一旁,她转过身来,看到呼延二公子胸口处中刀,鲜血染红了锦袍,昔日挺拔俊朗的身姿摇摇欲坠。
“廷玉”苏文清叫得撕心裂肺,她扑上前去,用力扶住那个舍了性命也要救她的人。
那一刻,有种天地塌陷的感觉。那一刻,是真真切切的心痛。
“廷玉,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千万不要睡过去……”苏文清把呼延二公子搂在怀中,低低地喊道。涌出眼眶的泪水一颗颗砸在了呼延二公子的脸上。
此刻的呼延二公子的状况十分骇人,胸口处竖着插着一把短刀,殷红的鲜血把伤口四周染出一大片红彤彤,他的呼吸急促,胸口处的短刀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
“廷玉哥哥……”杀了人后的龚燕如似乎也被吓傻了,她没想到会伤到呼延二公子。她呆在原地,看看自己手上被喷溅到的呼延二公子的鲜血,再看看呼延二公子胸口处的匕首,惊慌地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廷玉哥哥,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呼延二公子的神志有些模糊,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苏文清虚弱地笑笑:“小清,你哭了?我不会死的,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你先不要说话,什么话都不要说。”看着汩汩而出的鲜血,苏文清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迅速取出随身带着的针包,取出细如发丝的银针,准确地扎在胸口附近的几处大|岤,抑制住鲜血的外溢。
龚燕如惊恐地看着浑身鲜血的呼延二公子,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把廷玉哥哥给杀了,老王爷和老王妃都不会原谅我的,我再也做不成王妃了,我再也做不成王妃了……”她缩着身子,一步一步朝里退去,脸上的神色已近颠狂。
突然,她触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条很长很粗的炸药引信,是她事先放置好的。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她笑了,取出火折子,再看一眼这个她蜗居了数月之久的山洞。好吧,就让这个山洞把他们三个人都一起埋葬了吧,就让一切的是非恩怨都在这里了结了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患难与共不放手 (求一下粉红)
“苏文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龚燕如叫道,她看得手中的火折子,看着火折上的火苗在微微地晃动。
“我知道。”苏文清头也不回道。她轻轻地转动着银针,看着外溢的鲜血慢慢地止住了,才轻轻地吁口气,“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
“哈哈哈…… ”龚燕如笑了,笑声尖厉恐怖,“姐姐,你真的是我的好姐姐,如果有来生,如果我们不同时遇到了一个男人的话,我想,我们或者可以做一对好姐妹……”龚燕如摇摇头,笑过之后她又哭了,“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克星,你是我的对手,从一开始,你就以你的存在与我作对……”
“不是我要与你作对,是你,还有你的母亲,要与我们苏家作对。”苏文清从裙角处撕下一块布来,做成绷带,给呼延二公子包扎伤口,固定好匕首。在目前这种缺医少药的状况下,她不敢冒险把匕首拔出来。
“是的,我们注定是仇人。许多年前,我娘抢了你母亲的丈夫,并制造了一场大火想烧死你们母子。可是老天为什么就要跟我家作对呢,为什么当时没有把你们母子烧死……”龚燕如说得咬牙切齿,苏文清听得摇头,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死不悔改。
龚燕如看着呼延二公子疲惫且安详地靠在苏文清怀里,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紧紧相拥在一起。嫉妒的火焰又在她的眼里燃烧起来,她恨声道:“我就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廷玉哥哥一看到你时,他的眼神就不一样。姐姐,你真有本事,可以把一个男人从我手里抢走……”
“龚燕如,你少胡扯,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我们的亲事只不过是父母之命而已,并不是我想要的。”呼延二公子忍不住说道,说完连连咳喘。
“廷玉,你别说话。我们下山去。”苏文清已经不想再听这个执迷不悟的人,这个她名义上的妹妹再说下去了,是非因果自有公道,一个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害了那么多人,她迟早会有报应的,等待她的将是这个时代的法典的严惩。
如今的她,一副心思全在呼延二公子身上。幸好呼延二公子没有被匕首伤到心脏,但伤势依旧很重,她的银针渡|岤只是权宜之法,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依然性命堪忧。
“想走是不是?”龚燕如冷冷的笑声自身后传来,“你们以为,你们还可以走得了吗?苏文清,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苏文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伴随着有“噼啪”的烧灼声,她愕然回头看去,见一串火苗飞快地自地上横掠过去,同时传来一股呛人的味道。
“不好,是火药”呼延二公子急道,他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竟然伸手把胸口处的匕首拔了下来,运功提气,拉起苏文清朝洞外飞奔而出。
“旋风”他边跑边喊。
外面的空地上,不知从什么方向竟然驶来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龙马,呼延二公子抓住苏文清,把她推上马背,然后自己飞身上马。白龙马居然颇通人性,不用主人吩咐,长嘶一声,朝山下急驰而去。
身后,传来龚燕如鬼魅般的狂笑声,然后,“轰”然巨响,整个山头竟然被炸了开来。
在巨大的热浪的冲击下,白龙马站立不稳,前蹄突然失却准头,竟连人带马朝山下滚去。
“呼延廷玉,抓紧我。”苏文清一手死死拉住缰绳,一手去抓呼延二公子。她觉得山下的景物哗哗地在眼前急逝而过,一阵头昏目眩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者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情,苏文清昏昏沉沉地痛醒过来。她发觉自己摔在一块山石旁边,膝盖处殷红一片,想必是磕破了膝盖。
她茫然地望了一下四周,心一下子缩紧了。“呼延廷玉”她惶急地喊道,四周寂廖无声,在她面前二十米处是悬崖峭壁。她的心猛然沉了下去。难道说,旋风与呼延二公子,齐齐掉到悬崖下去了?
“呼延廷玉……”她再喊一声,这一声,已带了哭意。
忽然,在她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声马匹的长嘶。她惊喜地转身望去,是通体雪白的旋风。它也受伤了,歪歪斜斜地跪伏在地上。在它的身旁,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呼延二公子。旋风一边哀鸣着,一边去舔自己的主人。
“廷玉,你醒醒,你醒醒…… ”苏文清顾不得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手脚并用爬到呼延二公子身边,用力地摇晃着他。
呼延二公子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胸前的伤口由于剧烈撞击,又绷裂开来,溢出殷红的鲜血。他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苏文清,忽然嘴角动了动,似乎努力想绽开一个笑容让她安心:“小清,我没事…… 你那天,那天在玉华池所说的话,我想,我可以做得到…… ”
他太累了,再也支撑不住,在说完这句话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呼延廷玉”苏文清心脏骤然缩紧,似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疼得浑身颤抖起来。她抱住他,急急地叫着他的名字,泪水不争气地再度落下。在这个异时空近十年来,她第一次觉得恐惧,恐惧他就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她急忙去探他的鼻息,谢天谢地,幸好还有呼吸。虽然微弱,证明还有希望。他只是晕迷过去。
苏文清松了口气,定定神,她太紧张了。这种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突发状况真是考验人的心脏啊,弄得她的神经都差点崩溃了。
“旋风”哀鸣着把头凑了过来,舔她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它在哀求她救它的主人吗?
她伸出手来,拍拍“旋风”头:“你真是一匹忠心耿耿的马,你放心,你的主人,我一定会把他救过来的。”
她再度低下头去看怀中的呼延二公子,情况有些不妙,呼延二公子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全无,呼吸微弱,胸前的伤口仍在不断地溢出鲜血,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他将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必须先把血止住才行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该向何人请求救治啊?
苏文清紧张地思索着。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逃生,如果命丧在这荒野之中,她不甘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她焦急地打量着四周。她记得苏氏说过,荒野之中,有野果,有野菜,还有许多的药草。在桃花村的时候,苏氏就经常到深山老林中去采摘药草。有一次,还把她也带了去,教会她如何辨认药草。记得当时,苏氏拿着一株叶子呈锯齿形状的草状植物对她说:“小清,这种药草叫做新生子,对止血化淤有特效,不仅能消炎镇痛,而且还能化腐生肌,再重的刀伤都能治。不过这种草极为难得,越是人烟罕至的地方才长得出来……”
如果能找到这种草的话,那么呼延二公子捱的时间就多一些,那样的话,等待救援,争取生机的机会就大一些。
她当机立断,左手压住动脉血管,取出银针,在他的几个|岤位扎针下去,重新抑制住鲜血的流出。再就近采摘了一些普通的药草,敷在伤口上。慢慢等到血液不再溢出,她才轻轻地把他平放在地上。
她想了想,取出火折子,烧一个火堆。有明火的地方,即使附近有野兽出没,看到火也不太敢上前来的。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把呼延二公子的玄铁宝剑取下来,砍下一根树枝做拐杖,一瘸一拐地去树林深处寻找那种叫做“新生子”的草药。
一个时辰之后,苏文清头发蓬乱地回来了。她的双手被灌木丛的尖刺划出道道血痕,身上的衣衫也被划得破破烂烂,但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在伤痕累累的手上,如获珍宝地捧着一大束叶子如锯齿状的“新生子”,当然,还有一小捧或红或青的野果。
火堆还没有熄灭,“旋风”紧紧地挨着主人,警惕地望着四周。呼延二公子依然晕迷着,脸上的神色很是痛苦。
苏文清咬咬牙,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快速在地上找了两块石头,较为扁平的石头放在地上作垫板,另一块较为尖锐作锤子,把“新生子”放在中间细细地捣碎,直至捣出青色的液汁才罢手。
然后,她用玄铁宝剑轻轻割开呼延二公子的衣衫,把捣好的药草轻轻敷在伤口处。
呼延二公子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人虽然在晕厥之中,但双手不安地朝胸口伤处抓去。苏文清赶忙抓住他的手,作为医者,她知道是草药灼到伤口了。这“新生子”虽有奇效,但副作用也很大,药汁碰到伤处,如酒精般灼痛异常,非一般人能忍受的。
“廷玉,忍着点,一会就好。这是专治刀伤的草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你千万要忍着点。”尽管双手被他抓得生痛,尽管知道他不一定听得见,苏文清还是这样温婉地劝慰着。
不知道是否是药效过了以后,灼痛没有那么强烈,还是真的听到了苏文清的说话声,呼延二公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真诚相对诉衷肠
“旋风”突然哀哀地嘶鸣起来。苏文清这才想起,白龙马也受伤了,还未给它包扎呢。
看着旁边还落下一小撮“新生子”没有被捣碎,苏文清取了过来,用石头捣碎,并撕下一块裙角,把药草包好,敷在“旋风”的前脚上,再砍下一些树枝替马把伤脚固定好。
“旋风”不再嘶鸣了,它不住地舔着苏文清,似乎在表示着感激之情。苏文清看着感动,就近割了些草,喂马。看着白龙马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苏文清这才觉得有些饿了。拿过采来的野果,挑了一个青里带红的,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嗯,还好,可以咽得下。
一边啃野果,一边抚摸着“旋风”润滑如丝的鬃毛,苏文清突发奇想:如果这一次能够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白龙马的脚伤医好。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一定要让呼延二公子教她骑马。长这么大,她连马都还没有骑过呢。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天时渐渐暗了下来,苏文清想了想,取过玄铁宝剑,一拐一拐地到附近的丛林里再砍些树枝来,堆在旁边,以备取用。
夜深了,深秋的深山寒气迫人,苏文清把火堆拨旺一些,受伤的人畏冷,苏文清想了想,把呼延二公子朝白龙马挪近一些,借马身上的体温来取暖。
荒郊野外,星野低垂。星星仿佛就嵌在头顶上,触手可及。硕大的星星,辽阔的星空,这是一片没有被现代文明污染的天空。
苏文清坐在火堆旁,睡意全无。她把玄铁宝剑放在身边,以防不测。手中执了根细细的树枝,无意识地撩拨着火堆里的火。
呼延二公子依然没有醒过来,她摸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伤口处也再没有渗出血来。她稍稍宽心,幸好草药找得及时,不然的话,发起高烧来,那就麻烦了。
火堆的火在“噼噼啪啪”地烧着,借着火光的辉映,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人,看一个绝美的人。
扬州城里都说南昭王府的二公子是个长得极其俊美的人。果不其然,他的确长得很美,遗传基因取得很好,有着一副南昭王妃的绝美容颜,又不失南昭老王爷的阳刚之气。老天爷真的很善待他,让两者在他身上融合得如此完美。
昏睡中的呼延二公子不安地动了一下,突然叫道:“小清,危险,你快走,快走呀”双手在空中抓着,神情竟是十分焦急惊慌。
苏文清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握他的手,口中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呢,没有危险,我们都逃出来了。”
听到这话,呼延二公子安静了下来,复又昏睡过去。苏文清看到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原来是梦呓呢。
居然在睡梦中还记挂着她的安危苏文清咬咬嘴唇,心中涌动着一波一波的感动。这才想起他临晕迷前说过的话来。
晕迷前,他好像在说:“……你那天,那天在玉华池所说的话,我想,我可以做得到……”是的,他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她记得非常清楚,只是当时情势危急,她没有功夫去细究。
这句话太像承诺,那他到底在承诺自己什么呢?
玉华池,在南昭王府的玉华池边,她记得自己在拒绝他的时亿,好像对他说过:“…… 如果我穷困潦倒,饥不裹腹;或者我有亲人病重,无钱医治;又或者我深陷牢狱之灾等等,为了改变现状,我或许会答应你的要求。不过现在,你能给我的一切,都不是我最想要的。”
“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当时的他迷茫地问她。
于是她回答他:“看到湖上那对戏水的鸳鸯了吗?永远都是一对一,成双成对,终日并游……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要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
苏文清惊醒过来,再度望向身边那张苍白憔悴的脸,难道,他的意思是,他愿意做她的良人,与她比冀一起飞,去兑现她期望的“愿得一良人,白首不相离”吗?
苏文清伸出手去,轻轻抚着那张脸上俊挺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双唇,还有那双深遂的,如今紧紧闭着的眼睛……
苏氏说:“清儿,当局者迷。娘是过来人,娘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
北地商业协会总会长霍正松说:“这世上能为你舍命的人不多,好好珍惜。”
苏文清的泪水忍不住再一次夺眶而出。
当清晨的阳光从斑驳的树叶缝隙里星星点点洒落下来的时候,呼延二公子醒了。
他动动身子,想坐起来,被苏文清按了下去:“别动,你伤得很重,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罗王的手中抢救出来,你好好休息一下。”
呼延二公子看看胸前的伤口,伤口敷上了草药,而且包扎得很好。他眨眨眼睛:“我现在,是人还是鬼?”
苏文清瞪他:“你认为,在地府里有我这么漂亮的女鬼吗?”
呼延二公子嘴角微微上翘,他笑了,他很老实地回答:“没有。”
苏文清幽幽叹息一声:“不是说了不要让你参与这件事情了吗?为什么最后,你还是来了?是不是你觉得,前几天那件事情有愧于我,所以才出手相救?那大可不必。”
呼延二公子不笑了,他沉默了一会,神情慢慢严肃起来:“小清,难道你认为,我是因为心中有愧才去救你的吗?”他叹了口气,有些自嘲道,“想我如此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就算心中有愧意,大可让手下的人去办,何需亲自出手?”
苏文清怔住,面前的他星眸闪烁,似乎有万千柔情深藏于内。他的话难道是在说,他的出手,完完全全是为了她吗?
呼延二公子强撑着坐了起来,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堆,声音有些悠远:“我是一个独立专断的人,一直以来,我喜欢自作主张,喜欢掌控一切,不喜欢被人影响,被人左右。可是自从我遇到一个人之后,一切都变了,我会不由自主地牵挂着她,为她的安危揪心,为她的悲伤而悲伤,为她的……小清,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再记挂着她,能让我不再被她的喜怒而左右着自己的情感?”
苏文清望着他,彻底呆住。
“苏文清,愿意嫁给我吗?”呼延二公子看着她,忽然高声道。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苏文清皱皱眉,朝四下看看,有种被人捉住了的心虚。
“没事,这荒山野岭的,不要说人影,连个鬼影也没有,没有人会听到我们说话。”呼延二公子捉狭地笑。
苏文清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等我们出去了……以后再说吧。”
“再说……”这回轮到呼延二公子瞪大眼睛,“我们都这样了,你说什么‘再说’?”
“什么叫‘我们都这样了’?”苏文清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暧昧?好像跟搞一夜情似的。
“你这个女人……”呼延二公子有种想仰天长叹的冲动,“我们孤男寡女共渡一夜,而且还有了肌肤之亲……”
“你少胡说,什么肌肤之亲,我是大夫,病人跟大夫谈什么肌肤之亲,简直荒谬”苏文清没好气地反驳道,“再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共度一夜又怎么了?就算是共度个七夜八夜的也无所谓……”
呼延二公子像看怪物似地看着苏文清,他没想过还真有这样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名节满不在乎的。他怎么可能知道,面前这个美丽的躯体里,灵魂已经易了主,一个来自二十一世幻的现代灵魂,怎么可能对古代这种“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有感觉?
呼延二公子突然有种危机感,看来要让面前这位苏姑娘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他要多费一些心思了。
“你的旋风受伤了。”苏文清回头对他道。
“旋风一直很忠心。”呼延二公子抚摸着白龙马光滑的鬃毛有些感慨。在昨天他们一直朝山下跌去的时候,要不是这匹颇通人性的宝马猛地收住前蹄,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