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要双至第14部分阅读
福要双至 作者:rouwenwu
类,现在是觉得更恶心了。
石拓好像感觉到她的害怕,放慢了脚步,待她走上来之后,才和她并肩走着。
双至用眼角偷偷瞄了他如线条深刻的侧脸一眼,这个男人其实长得真不算好看,甚至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他好像天生有一股摄人的威严,不过她却觉得他看起来很顺眼,特别在注意到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细心和温柔时,其实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酷嘛。
走出树林,双至一看到那弯弯曲曲的山路,心里一阵发寒,脚也开始虚软,不是吧,她真怀疑自己有力气爬上去。
石拓低头看了她一眼,皱眉沉思片刻,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做什么?”双至尖叫一声,拐杖紧握在手里,用力地砸在他的肩膀上。
石拓眉心皱得更紧,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痛,“你这样如何上山?你放心,这时候不会有人上山,没人看到的。”
双至脸一红,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好意,咬了咬唇:“抱歉。”
石拓嘴角微牵,冷着脸抱着她走上山路。
双至悄悄看着他紧绷的下颚,脸颊总是不经意蹭过他结实的胸膛,这男人抱着她走上山竟然气也不喘,好像很轻松一样。
“嘿,你叫什么名字?”她低声问着。
石拓低头看她,没有回答。
双至一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不然我找谁报恩去。”
“不必!”石拓冷冷道。
“咦?什么?”双至愕然问道。
石拓道,“我不必你报恩!”
双至愣了一下,随即一张俏脸爆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谢谢你,不是那个想要以身相许……”
石拓眼底似闪过一抹笑意:“到了。”
“啊,这么快?”双至惊讶开口,想不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山顶了。
石拓低声问她,“要下来吗?”
双至愣愣看着他,才想起自己还在人家怀里,脸颊又飞红了一片:“呃,谢谢你,我可以下来自己走了。”
石拓慢慢地把她放下,双至脚一落地,马上就想跳开他身边,却想不到两脚因为从没走过那么多的路,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双腿一软,趴在石拓怀里。
“对不起!”她慌乱地想要站起身,不料越紧张越站不稳。
石拓伸手托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沉声道:“是不是脚有些麻痹?歇一会儿就行了。”
双至羞红了脸,扶住他的手臂站稳了身子,才向后退了几步,“谢谢。”
石拓微勾起一抹微笑:“我叫石拓。”
双至怔怔问道:“什么?”
他刚刚说他叫石拓?石拓石拓石拓……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你就是石拓?”她惊呼出声,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他竟然就是石拓?
双至张圆了嘴巴,瞪着石拓,不会吧?她就是石老爷的大儿子,那个骠骑大将军,石拓?
石拓微眯起双眸,沉声问道:“你识得我?”
摇头!双至迅速地摇头,也许名字一样吧:“不认识。”顿了一下,她又急忙问道:“你……你是石家的人?”
石拓道:“普靖城还有另一户姓石的?”
没有,整个普靖城只有一个人家姓石,还是她认识的那家!
“所以,你,你是那个石拓?”双至再一次不确定地问,所以这个就是老夫人要她嫁的人么?
石拓嘴角微扬:“我也许就是你说的那个石拓。”
啊啊啊啊!双至涨红了脸,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心里有种特别扭的感觉。
“姑娘!”就在这个时候,容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姑娘,您跑哪里去了,奴婢找了您好久啊。”
双至看向容兰,笑道:“我到下面的树林去了。”
“奴婢去树林找过,没有见到姑娘。”容兰眼底有浓浓的担心,看向石拓的眼神却是充满了防备警惕。
“呃,可能……可能我在另一边,你没找着,没事儿了,我们回去吧。”双至看也不敢看石拓一眼,想到这男人和自己也许会产生的关系,她心里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慌乱。
“姑娘,您的脚怎么了?”容兰发现双至走路有些不正常,急忙问道。
双至低声到:“嗯,受了伤,已经没事了。”
石拓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女人,她认识他?甚至态度有些闪躲,是在避着他吗?可他却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你能下山吗?”虽然好奇她的身份,他还是没有开口问,毕竟这与礼不合,她不想说,他便尊重她,不问便是。
“嗯,应该是没问题。”双至低着头,暗自决定以后见了他都要远远避开才行,还有今日的事绝对不能让老夫人或石老爷见到,不然她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石拓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双至:“这是药房,记得去吃药。”
双至脸一红,抬眼看了他一眼:“谢谢。”
容兰纵使有满怀的好奇,她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问姑娘,惊惧看了这个好像很可怕的男子一眼,扶着姑娘慢慢地走下山去。
回到南庵的厢房,老夫人还没回房里,双至将自己下山之后的情况和容兰简单说了一下,当然简略了到石拓的庄子那一段。
听到双至被蛇咬了,容兰惊呼出声,瞠大眼看着双至的小腿:“姑娘您被蛇咬了?没事吧,会不会有毒?怎么办?奴婢这就是去请大夫。”
双至干笑道:“要是有毒我还能撑到现在吗?”
容兰松了一口气,狐疑地看着双至,“姑娘,那男子是何人呢?怎么会要您吃什么药呢?”
双至轻咬下唇:“他……是他救了我,不过这个不重要,你现在赶紧下山去抓药,老夫人怕是太阳没下山是不会回来的,你要赶在她之前把药拿回来。”
容兰点了点头:“好,奴婢立刻去抓药。”
翌日,老夫人还是一早就去金殿,双至喝了药,把包扎伤口的绫布拆了,见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便放心下来,用草药水洗了伤口,抹了点创伤药,不再包扎了。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双至便觉得有些烦闷,把容兰叫来,想出去外面的小花园坐坐。
今天的天气要比昨天冷一些,双至想,昨日那蝮蛇是想出来觅食准备冬眠的吧。
倚着凭栏,双至懒懒地半眯着眼,看着花园周边的两排梧桐树,大片大片的叶子在阳光的光影中掉落下来,看着有些悲凉,不用几天,这青桐树的叶子就要落光了。
“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福家的姑娘么?还真是巧呢。”就在双至难得一次伤春悲秋的时候,情绪刚酝酿出来,就被身后一声尖锐的女声打断了。
她回过头来,眼睫微掀地看着来人,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姑娘,穿着杏红色的薄棉袄,衣领的露出一圈银鼠里子,雪白的毛衬托着一张浓抹胭脂的脸,满头玉翠,她那张菱形的脸嵌在圆领之中,肤色偏黑,两颊的胭脂太艳,透着一股子乡气。
双至微微露出一抹淡笑:“原来是石姑娘。”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千景楼和秦子绚一起的石家二姑娘,石仙慧。
石仙慧对秦子绚有意,三番四次要自己的二哥约秦子绚出来,不过都被拒绝了,后来知道双至和秦子吟有来往,以为双至也是喜欢秦子绚,来一招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心中生了妒意,便常在人背后说双至坏话。
幸好她不知道秦子绚喜欢双至,不然大概对双至更是恨之入骨了。
石仙慧扭着腰走到双至面前,几乎是鼻孔朝天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双至笑道:“自然是来此参佛祈福。”
石仙慧哼了哼,斜眼看了双至一眼:“你是不是想成为我大嫂?”
双至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为何如此问?”
“我爹说的,你不想嫁给秦子绚吗?”石仙慧名字听着很贤惠,但其行为言语,却真叫人不敢恭维。
双至听着她问得如此直接,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
石仙慧脸色一喜,但仍斜眼看着双至:“你是说真的?”
双至眼神微暗:“真的,秦子绚娶何人,都与我无关。”
石仙慧哼了一声:“虽然让你当我大嫂是委屈了我大哥,我大哥可是当朝的大将军,不过既然是我爹的意思,那就算了。”
双至轻笑,委屈了石拓?她就这么不值钱啊?除了石老爷,大概石家里面没有一个人待见他们福家的吧?
不过,这石仙慧是不是太过笃定了一些?他们石家愿意娶,还不见得福家愿意嫁呢。
“你笑什么?”石仙慧等不到双至欣喜的表情,忍不住问道,自从大哥当了大将军回来之后,她觉得他们石家的身份比别人高了好几个层次,普靖城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大哥呢,这福双至难道不应该赶紧巴结她,好让她在大哥面前也为她美言几句吗?
“没什么。”双至不想和石仙慧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便站了起来:“石姑娘,我先回去了,你自便。”
石仙慧微怒:“你……”
双至对她轻轻颔首,带着容兰离开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石仙慧实在不是个可以结交的对象,既想让人觉得她是上等千金小姐,所作所为却实在难以和大家闺秀联想在一起,和她二哥石灿实在有一比。
双至她们在南庵留了几天,即使觉得这几天过得特别无聊沉闷,双至也没有再上山去,想到那个男人就是石拓,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
原来表姐口中那个很可怕,不好相处的人就是这样啊,不过……其实他也只是看起来严肃了一些,让人觉得气势摄人了一些,倒也不是太可怕啊,她觉得他的家人还更要可怕一些。
除了陪老夫人去各个殿给菩萨上香,双至每天就是在南庵周围走走看看,绝对不会跪着半天听斋姑们念经,老夫人也没有强迫她,只是有一天傍晚,老夫人从金殿回来,顺便来看双至在做什么,闻到屋里有一阵药味,以为双至出了什么事,双至解释是因为风寒刚好,她煎了一些补身子的药喝,老夫人没有怀疑,只交代双至不要出去受风便回去了。
离开南庵的时候,在门外遇到同样要回去的石夫人她们,那石夫人看见她们,一扯嘴角当是打招呼,便上车离开了。
老夫人本来还打算上前去寒暄几句,想不到被这样冷淡对待,脸色也不太好,哼了一声,让双至上车准备离开。
“哼,还真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看在石老爷的份上,我还要对一个奴才出身的人放下身段么?”老夫人脸色低沉地哼道。
其实应该是看在石拓的份上吧!双至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058 折子钱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日沉了,福夫人和穆清莹在门前迎接老夫人,随后在老夫人的屋里开席,大家都过来一块吃饭了。
老夫人给福老爷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串佛珠,红绳子项圈,串着绿檀木制成的珠子,下面缀着一只珠子穿的古卍字坠子,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在屋里散开。
这佛珠是开过光的,能保佑佩戴之人吉祥福瑞。
众人拿了佛珠便顺手带上去,老夫人盯着穆清莹看了片刻,从怀里又拿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你收着,今晚回去,放在枕头底下,别拿走了。”
穆清莹接过一看,脸微微泛红,“这是……”
“这是我在送子观音那里求来的,你可要珍惜了。”老夫人道。
穆清莹羞涩看了福敏修一眼,低声答应着。
何秀君在一旁看着,淡淡一笑,“大嫂可是要早些生个大胖儿子,老夫人每天都想着要抱孙子了。”
老夫人笑眯了眼,“明日让小厨房炖些补品吃。”
在一旁布菜的刘姨娘听了,脸色有些不忿,怎么福敏修是老夫人的孙子,她的敏勋就不是了吗?真是厚此薄彼,嫡庶之间的差别就是这样明显。
何秀君看了刘姨娘一眼,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她从来没有看得起刘姨娘,见她眼底的不忿嫉妒表现的那么明显,还怕没给福夫人看见似的,这是愚蠢。
李姨娘最近都是郁郁寡欢,本来就怯懦的性子,如今更加不常说话,如今不去注意,还当她不存在了。
双至目光落在福敏昇身上,自从上次连老夫人也说服不了爹让他去参加大考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眉眼间多了一层郁郁之色,她在南庵的时候,就想着回来一定要好好开导他的。
老夫人今天精神似乎很好,赏了刘姨娘和李姨娘两个菜,还和福夫人他们说了好久的话,都过了初鼓了,还不觉得困乏,若不是福老爷提醒她该休息了,她还想继续说下去。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之后,穆清莹走到双至身边,低声道,“明日到我屋里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儿?”双至狐疑看着穆清莹,见她脸色有些沉重,便低声问道。
“现在不好说,记得过来找我,时候不早了,要门禁了,紧些回屋吧。”穆清莹说话,便踩着碎步追上走在前头的福敏修,和他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双至抱着轻软如梦的蚕丝被睡到自然醒,本来还打算继续赖床,猛地想起还要去找穆清莹,只好起身,梳洗吃过早饭之后便往大房走去。
到了大房,双至还未等小丫鬟去给穆清莹通报一声,便见到刘妙如脸色苍白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还差点撞到双至。
“慌慌张张的,作甚呢?”双至扶住差点摔到地上的刘妙如,淡声问道。
刘妙如急忙缩回手,脸色惨白如死,“姑娘……”
“怎么了?”双至问道。
刘妙如摇了摇头,“没,没事,姑娘,奴婢先下去做事了。”
双至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一声,这刘妙如当初花了那么多的心机想要爬上大哥的床,如今名声没有了,就连大哥也对她置之不理,连个小妾的身份都没给她,她应该要后悔的,如果不是这么贪慕虚荣,又何必有如此的下场,凭她家世,嫁个普通人家当正房并不困难。
目送刘妙如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玄关处,才一转头,穆清莹从里头走了出来。
“双至,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在外头看什么呢?”穆清莹过来挽住双至的手,往内屋走去。
双至笑道,“看到刘妙如呢,你对她怎么了?”
穆清莹脸色一冷,“哼,我还能对她做什么,像她这种幺蛾子,还不知要累人到什么时候。”
双至听出不对劲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穆清莹把双至拉进屋里,让丫环出去外头守门,才叹了一声,“你知道何为折子钱么?”
双至眉头一跳,曾听夫子说过,“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暗里借钱给别人的一种方式。”
她知道折子钱其实并不是从夫子那里知道的,以前她看小说的时候也曾经接触过。以现代语言来说,这是高利贷中的一种形式,放债人以高利发放贷款,本息到期一起计算,借款人必须分次归还,具体利息如何计算,她也不太清楚,不过年利肯定要翻了几倍的,因为每次归还借款的时候都要在折子上盖一印记,所以折子钱也叫印子钱。
穆清莹道,“放折子钱飞并非都是为富不仁之人,一些寡妇孤儿,贫穷百姓也会为了维持生计变卖租屋,换了银子来放印子,只是这样做……不但要被欺负,可能还会惹祸上身,如果没有一定权势的,这折子钱是有放无收,还要被恶势力欺压。”
双至疑惑的看着穆清莹,“这关咱们什么事儿啊?”
穆清莹站了起来,走到衣柜上拿出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折子,递给双至,“你自己看看。”
双至接过来,打开看着,眉心渐渐拢起,“这是谁的?”
穆清莹目光晶亮看着她,“你说呢?”
“刘妙如!”双至低低叫出一个名字,将折子放在桌子上,“大嫂,这折子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刘妙如昨天早上急匆匆出门,被我撞上,从她怀里掉出来的。”穆清莹道。
双至摇了摇头,“不大可能是刘妙如的,别说她如今只是福家的一个奴婢,工钱不足以放折子钱,再说了,她与刘家已经断绝来往,就算想要卖屋子换银子也不可能。”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刚刚才把她找来,想要问个清楚再跟娘说的。”穆清莹道。
“怎么说?”如今大嫂也算是家里的半个主母,许多事情都是由她做主,双至不会怀疑穆清莹的能力,这事儿她压着没有跟娘说,一定有她的原因。
“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怀疑她不止借出去这么多钱。”穆清莹低声道。
双至低头看了折子一眼,“三十两,对一个丫鬟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银子了,大嫂,你是不是怀疑刘妙如跟别人借折子钱,再放折子钱给他人?”
“我的确这样怀疑,但刘妙如每天除了在这后院还能去哪里?都不曾见她出去,她究竟如何问他人借钱,又如何放折子钱?”她就是想不通这点,所以才找双至过来一起商量。
双至低头沉吟,须臾,她猛地抬头,双眸都跳跃着一种莫名的光芒,“难道是何秀君?”
“此话怎讲?”穆清莹双眉一蹙,不明双至怎会怀疑她。
“上次我在花园中见到刘妙如和何秀君有说有笑去二房,何秀君之前不是很讨厌刘妙如吗?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了?”双至道。
穆清莹这时也露出疑惑的神色,“双至,你可觉得何秀君与之前大不相同?还未进福家的时,她的装扮言行举止和如今都是大相径庭。”
“我也觉得奇怪,就算一个人的装扮会因成亲之后而改变,但性子是改不了的,除非之前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的。”双至低声道。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故意要老夫人和表哥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不想嫁给表哥?”穆清莹想不通。
“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只是如今我们无凭无据,就算能将刘妙如赶出福家,也于事无补,放折子钱会触犯律法,罪行可大可小,而且始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只怕我们家又要惹了大祸。”双至有些烦恼,如果能知道究竟是谁借银子给刘妙如的就好了。
“我们只能引蛇自己出洞!”穆清莹眼神一厉,冷声道。
听到蛇字,双至不禁颤了一下,她问道,“大嫂打算利用刘妙如?”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刘妙如都没有身孕,我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出去,想必不会有人二话的。”穆清莹淡声道。
双至似笑非笑晲着她,“你当真以为刘妙如与大哥……”
穆清莹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笑容艳艳如外头的阳光,“我如今知道了。”
双至一笑,“只要刘妙如被赶出去,她便能更自由的放折子钱,到时候看她和谁接触,事情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从大房的院子出来,双至独自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八角亭上坐着一人,正低头翻着书籍。
她扬唇微笑,向着亭子走了过去。
“三哥,在看书吗?”她甜笑着做到福敏昇对面,笑容犹如午后温煦的阳光。
福敏昇抬起头,看到是双至,笑着点头,“是双至啊,出来散步吗?”
双至点了点头,看到他眉目眼尖的郁色,在心里叹了一声,“三哥,在看什么书呢?”
福敏昇脸上一闪而过有些慌张的神色,“没,没什么。”
双至没有再问,只是低声道,“三哥是不是觉得不能参加大考,很遗憾?这么多年所学的不能得以所用,很不甘心?”
福敏昇低下头,“我没有这样的心思。”
双至道,“其实三哥就算去参加大考,也未必能得到名次。”
福敏昇脸色微变,眼底有不服气的神色,“我自认不比他人差,为何不能得到名次?我……我只是不能去证明自己而已。”
“三哥以为自己所学必定胜过全天下学子?天下能人何其多,你不过是在学堂之中胜过他人一些,便自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双至毫不客气指出他的井底之蛙见识。
福敏昇动了动嘴皮,却什么也没有说。
双至继续道,“天下多大,万里江山藏了多少奇士能人,你又知道多少?你只是不能参加春闱大考,便以为人生从此没了希望,终日沉郁寡言,你想做给谁看?谁又会可怜你?爹会因此答应你去大考吗?还是朝廷会因此给你一个状元探花?我以为三哥不会在乎名利的。”
福敏昇涨红了脸,霍一声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双至,“我并不稀罕能不能入朝为官,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所学究竟……究竟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大考是天下学子一个比试的机会,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才才想去参加大考。”
双至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脸上却无半点表情,“那么三哥这些天是在做什么?爹只是说不让你参加大考,又没说不能让你和别人比试。”
福敏昇一愣,“什么意思?”
双至示意他坐下,慢声道,“三哥,论才华,在普靖城或许难以有人能胜过你,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但是你所学的全都是书上来,都是夫子说的,你自己可有亲身去历练过?有些知识,书上是学不到的。”
福敏昇还是怔怔的,但已经听出一点意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的意思是……”
双至笑着道,“不知三哥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游学的学习方式?”
“游学?”福敏昇不明的看着双至。
双至解释道,“古时候有个知识渊博的夫子常带着他的弟子周游列国,增进弟子的学识,在一边游览的过程中学习各地的语言,培养品质,开阔眼界,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游学的过程中,能学到的是书上远远比不上的,那是一种感受,不是享受,而是一种对人生的体验。”
福敏昇双眸发亮,心动的要双至继续说下去。
“三哥如果能在外面游学几年,或许将来必定另有一番成就,既然你不注重名利,但如果你带出一批弟子闻名天下,那不是比自己当官更有成就感吗?”
福敏昇激动的来回踱步,“游学!游学是个好方式,可是,可是爹会答应让我去吗?”
“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呢?”双至笑道。
福敏昇重重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找爹!”
双至好笑看着福敏昇兴奋的跑向上房,转身也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却看到花园的甬道上,李姨娘泪凝满眶的看着她,眼底还有深深的怨怼。
“李姨娘……”她张口,却不知说什么,而那李姨娘已经转身离开了花园。
059 隐忧
当天,刘妙如就被穆清莹找了个借口赶出福家,这事儿说到了老夫人那儿,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不听话的丫环不能留,而福敏修也似没什么意见,后院的事儿他不会插手,有福夫人和穆清莹管着,他从来不过问。
要说福敏修对刘妙如有什么感觉,那大概也只有一种漠然的态度,谁也不愿意和一个算计自己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当穆清莹跟他说把刘妙如赶出家里之后,福敏修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刘妙如被赶出福家之后,并没有回到刘家,刘夫子当初因为刘妙如不能嫁给福敏修当正室,已经决定和刘妙如切断关系,所以刘妙如离开之后,在霞尾巷租了一间屋子住着。
穆清莹有使人暗中跟踪着刘妙如,但她每日都躲在屋里,根本不出来见人,一点也查不出她究竟跟谁借银子放折子钱。
如此跟踪了几天,才发现了一点端倪,这刘妙如每日都会到一个面摊吃面,总是那么巧遇到在福家当差的一个采买的管事,两人见面总是会说几句话,无非都是很平常的客套,这本没什么出奇,但奇怪的是每日都是差不多一个话题。
这采买的姓黎,为人精明,懂得看主子眼色,是福夫人的得力助手,穆清莹和双至都认为此人可疑,本想告诉福夫人小心这黎管事,又怕如今无凭无据,福夫人不会相信,于是便又暗里派人观察着黎管事了。
几天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穆清莹一早便使人过来请双至过去她屋里。
双至准备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丫环却来报,说是李姨娘来了。
李姨娘?她会有什么事儿?双至纳闷地想着,忆起前几天在花园看到李姨娘那双含怨的双眸,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罢了,先见一见李姨娘,在去找穆清莹好了。
李姨娘低眉顺耳地走进花厅,双至知道她怯懦的性子,便先开口笑道,“李姨娘不知找我有何事?”
“姑娘!”李姨娘一见到双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求求您,贱妾若是做错了什么事儿,您只管找我撒气,求您放过敏昇吧。”
双至看着哭得好不凄凉的李姨娘,心里有深深的无力感,敢情那日她跟三哥提起游学的事儿被李姨娘听到了,以为她是故意要害福敏昇吗?
“李姨娘,你以为我想对三哥作甚?”双至无奈问着。
李姨娘啜泣着,泪流满面看着双至,“姑娘,敏昇不会与大少爷争什么家产的,他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有每知之明的,上次姑娘您劝他去参加大考已经惹怒了老爷,这次……如果去游学,还一去那么多年,山长水远的,若是有个什么差错,这……叫我怎么活得下去。”
“三哥已经与你提过了要去游学?”双至问道,其实她能理解李姨娘,一生身份卑微,唯一的依靠就是福敏昇,如今儿子要远走他乡去游学,不舍得是必然的,但这样限制儿子的自由,又岂是一个母亲所为?
“姑娘,贱妾若是做错什么,您只管找我,您别找敏昇撒气,老爷是不会同意他出去的。”李姨娘哭道。
双至皱眉,低声道,“李姨娘,你没有做错事,我也不是找三哥撒气,他也是我的兄长。”
“那姑娘为何总是要敏昇去顶撞老爷?难道敏昇离开了福家,对姑娘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李姨娘咬牙问着,她知道自己懦弱,知道自己没用,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得罪夫人也在所不惜了。
“李姨娘,你真的是为了三哥好吗?”双至挑眉看着李姨娘,淡声问道。
“难道始娘就是为了敏昇好?”李姨娘反问。
双至冷冷一笑,“李姨娘,你大概是忘记了,你虽是他生母,但三哥才是主子,他想去游学想去做什么他自己能决定,而不是你来安排,你来求我,是因为你劝不下三哥,你这是想作甚?以为把三哥绑在身边,你下半辈子就能得到保障吗?”
李姨娘震了一下,“若不是姑娘提起,他又怎会……”
“三哥是别人叫他作甚他就作甚的吗?李姨娘,你越矩了!”双至声音忍不住严厉起来,为李姨娘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而没有考虑过福敏昇真正的想法感到无奈。
李姨娘咬牙勒住眼泪,看来她还是只能去求福敏昇不要去游学。
“李姨娘,我还有事。”双至淡声道,她本来就不喜性子软弱的人,而李姨娘不仅软弱,还自私只为自己谋算,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纠缠下去了。
李姨娘见双至不愿帮她去劝敏昇不要去游学,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待李姨娘离开之后,双至才往大房走去。
“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了你半天了。”穆清莹见到双至从门外走来,嗔了她一眼,抱怨着。
双至抱歉道,“给事儿耽搁了,如何?事情进展怎样?”
穆清莹拉着她坐下,让春香出去了才道,“那黎管事原来和刘妙如每日都用暗语交谈,之前刘妙如便是托他帮她放折子钱的。”
“你怎么知道?”既是暗语,穆清莹又怎么听出来了?
“哼,真刘妙如当真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在家里放折子钱给别的丫环小厮,我故意让之前借了折子钱的丫环继续去找刘妙如借钱,才知道原来中间还得通过黎管事。”
“竟然还给家里的丫环放折子钱了?”双至皱眉,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大了,传出去的话,别人会怎么看他们福家啊。
“黎管事和何秀君也走得近。”穆清莹道。
双至眸色微转,“事情难道和何秀君有关系?”如果是何秀君在利用刘妙如放折子钱,那么事情就有些不好收拾了,怎么说何秀君都是福家的二少奶奶,传出去,还以为是福家为富不仁了。
“只能从黎管事这边下手了。”穆清莹道。
因为已经确定黎管事和放折子钱有关,穆清莹便将此事跟福夫人说了,福夫人听了大惊,一开始还不相信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干出这样的事情,后来抓来几个丫环,问清楚当真是黎管事在给他们当中间人借折子钱,福夫人大怒,让人去把黎管事找来了。
黎管事来到大厅的时候,见到福夫人那冷凝的脸色,额头渗出细汗,但他还是笑着上前行礼,“夫人,不知您唤小人何事?”
福夫人哼了一声,将一本折子丢到黎管事面前,“黎管事,你怎么解释?”
黎管事眼皮一跳,弯腰捡起那折子,干笑道,“夫人,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福夫人冷冷一笑,“黎管事,要不要到了官府你才明白过来呢?”
汗水从黎管事额头低落下来,“夫人,这……这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儿。”
“不关你的事儿?那为何银子是从你手上拿的?你还敢抵赖,黎管事,你知不知道放折子钱可是犯律法的?”福夫人也不恼,只是不紧不慢地问着话。
“小的……小的知道。”
黎管事平时的精明和口齿伶俐好像都发挥不出来了,他其实只是有些小贪,帮刘妙如做中间人,自己能得一分的利息,不必出本钱就有好处,这样的便宜谁不要?他以为能瞒天过海的,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知道了。
“知道那就最好,来人……”福夫人冷哼一声,提声对外头叫道。
黎管事知道福夫人是有了证据在手,自己如何也逃脱不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求您饶了小的,小的真的没有放折子钱,只是做了中间人,真正放折子钱的是刘妙如那个丫头,是她说能给小的分一分利息,小的才……才……”
“黎管事,你可真懂得说笑,刘妙如就一个丫环,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去放折子钱啊?”福夫人问道。
“是真的,夫人,小人也不知刘妙如的银子去哪里筹备来的,但她的确才是放折子钱的人,不止在福家,就是外头,也有人跟她借……”
福夫人神色突然一变,“你们以福家名头放折子钱?”
黎管事抹了一把冷汗,“这……这是那丫头的意思,说是……以福家为名头,那些借了折子钱的人,才不敢赖账。”
福夫人瞪着黎管事,咬牙切齿道,“你马上给我滚出福家!”
穆清莹和双至在一旁相视一眼,穆清莹开口问黎管事,“黎管事,你当真不知刘妙如的银子从哪里来?”
黎管事低着头,肩膀颤了一下,“小的真的不知。”
福夫人看向穆清莹,“你觉得他有所隐瞒?”
穆清莹道,“娘,我是见黎管事这些天和二少奶奶似乎有许多事要谈,才多口问了一句。”
“没有,二少奶奶只是托我给她带些上等的胭脂水粉……”黎管事急忙开口。
“娘,女儿觉得……似乎有人故意要陷害我们福家!”一直沉默不语的双至突然开口,这次折子钱的事儿令她想起上次八城风味馆有人中毒,这两件事都是针对福家而来的,刘妙如若不是被人利用了,又怎么会有银子放折子钱?
“我也有此想法!”穆清莹点头道。
福夫人长长叹了一声,深深望了双至一眼,她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想不透究竟谁这么憎恨福家,要这样对付他们。”把黎管事送去官府!还有,把家里借过折子钱的奴才,都卖出去!”
黎管事大呼着饶命,这去了官府,即使不用坐牢,以后在普靖城还有哪户人家愿意请他当管事的?他基本就已经完了。
福夫人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两名护院将他拉了下去。
通过黎管事,福夫人查出借了折子钱的奴才有五人,其中两个丫环,都是因为家里实在困难,才不得不借点折子钱过日子,而且跟刘妙如借钱,年息要比外头的低一些,而另外还有三个嗜赌的小厮,欠了赌债,通过黎管事借了钱。
这五个人都被福夫人找来,他们都承认是从黎管事那边拿到钱,但究竟谁才是在放折子钱的人,他们也是不清楚的。
这五人被福夫人盛怒之下赶出了福家,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让福家败落。
解决了福家内院和折子钱有关的几人,福夫人便让人去把刘妙如找来,斩草还是要除根,谁在背后搞鬼,大概只有刘妙如知道了。
谁知道去到刘妙如的屋子,却发现刘妙如竟然上吊自尽了,线索断了不说,外面又传来福家逼死丫环,放折子钱等中伤福家的流言。
一时之间,面对这些流言飞语,福家上下都有些措手不及,福老爷虽然想把事情压下来不让老夫人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几天后,老夫人还是无意中从丫环们口中知道了这些事情,怒火攻心,生了一场大病,似有中风迹象。
刘家虽和刘妙如断绝了关系,但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刘夫子哪里肯罢休,竟在头上绑着白布,一大早便在福家的大宅门前呼天唤地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非要福家给个说法不可。
福老爷已经知道了刘妙如放折子钱的事,连日来他也听了不少外面对福家的流言,心情极度沉闷,就连秦之行也找他去问话了许多次,每个人都怀疑福家为富不仁,暗里放折子钱。
但,他如何跟别人说那是个丫环搞得鬼?谁会相信一个有银子去放折子钱?而且还是数目那么大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福家竟然要被一个丫环弄得身败名裂?”福老爷中气十足地在叫着,他双手负在背后,在大厅上来回走着。
“刘妙如死得不简单,她这样一死,我们就不知道如何找出真正在背后想要对付我们福家的人了。”福敏修坐在一旁,皱眉道。
“我们得罪何人了?为何要这样置福家死地?”穆清莹问道。
福老爷脚步一顿,眼神闪了一下,气焰有些蔫了下来,“不管如何,还是先解决门外那刘夫子再说!”
福夫人站了起来,面色端肃,“这些还真当咱们福家是病猫子了,我倒要看看刘家的人想如何!”
说着,刘夫人冷冷扫了一眼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刘姨娘,“刘姨娘,你与我一同出去会会刘夫子!”
060 何秀君的真面目
刘夫子见到福夫人出来,马上停止了嚎哭,举着刘妙如的灵牌就站在福夫人面前,“福夫人,我的女儿做错了什么,你们要逼死她,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们刘家一个交代,我死也不会罢休。”
福夫人从容淡定地笑着,环视周围看热闹的街邻一眼,对刘夫子道,“刘夫子此话怎讲?令千金是如何被我们逼死的?”
“若不是你们相逼,妙如又怎会上吊,分明是你们逼死的!”刘夫子哭着道。
“刘夫子说错了,刘妙如早已不是我们福家的丫环,她上吊死了与我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