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福运来 卫风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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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运来 卫风 作者:rouwenwu

    娘子?

    阿福觉得这个头衔,听起来真古怪。

    而且,昨天她还是伺候人的人,今天却一下子变成了被人伺候的人,心里不是不觉得异样的。

    “唔,进来吧。”

    门从外面被推开,佳蕙与其他几位宫女鱼贯而入,捧着衣裳,巾帕,水盆和镜盒等物。打起帘子,佳蕙服侍李固穿戴,另一个宫女果然拿来了一套新的裙服给阿福。

    被人伺候穿衣,阿福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这衣服和她以前穿的不一样,腰带长绦叠衬翻裾,她一个人还真弄不来。隔着一道屏风,李固倒是已经收拾好了,佳蕙服侍他净面梳洗。

    阿福想自己梳洗也办不到,她的衣裳和过去穿的全然不同了,过去是窄袖,现在是宽袖,自然宽袖比窄袖美,但是行动极为不便。而且现在在梳的发型,她也不会。

    那宫女给她挽了一个垂花髻,留两绺发垂在身前,发梢垂着小珍珠坠,捧花过来的是岳春,一朵重生粉芍药花盛在盘中,阿福看花时,岳春朝她极快的笑笑。

    花簪在发髻正中,衬着嫩生生的脸,水盈盈的眼,乌鸦鸦的发,阿福望着镜子,有点不认识镜中的自己。

    ——————————

    粉嫩嫩的俏丽阿福。。嘻嘻。。。

    要回贴要回贴。。扭扭~~

    正文 二十一 新人 二

    等两个人都收拾妥当,宫女们排成一排,齐齐向两个人道喜阿福心想幸好李固给她预备了喜袋赏钱,不然就这么空口白话的让人免礼,实在也不象样。

    佳蕙笑嘻嘻的把赏钱派了,自己也揣了一份:“殿下,娘子,早起夫人说了,先去给太后请安,回来再用朝食——说不定太后娘娘高兴,就留人在德福宫用膳说话儿了。”

    要见太后啊……可不是么,换是一般人娶个老婆纳个妾,妈不在了爹没有空,奶奶看看也是理所应当。

    阿福见佳蕙笑容有点古怪,心里一动:“除了拜见太后,今天还要见什么人?”

    佳蕙冲她眨眨眼:“奴婢只知道殿下与娘子得先去德福宫。至于在德福宫会不会又遇见哪位向太后请安的贵人……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恐怕还有别人在太后宫里……

    嗯,也不奇怪。李固名声不好,现在虽然不是正式娶妻,可是等着看新鲜热闹的人应该不少。

    步辇就停在台阶下,阿福扶着刘润的手下来。

    一天之前还是伺候人的人,一天之后变成了被伺候的人。

    坐步辇的感觉……不好不坏,阿福想,大概她得再多坐几回才能适应。

    雨已经停了,天气晴朗凉爽。被雨水洗过的树叶不似从前浓密,但是颜色更加青翠,被阳光一照,闪闪发光犹如宝石一般。阿福稍落后半步,和固皇子一起进了德福宫的正殿。这里比往日热闹些,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女子娇声说笑,莺声呖呖。

    宫女打起帘子,通传了一声:“固皇子殿下到。”

    一屋子的脂粉香气,红红翠翠,坐着站着的,着实不少人,不知这些人今日是凑巧了,还是特意赶来看热闹。

    阿福心里不太痛快,一早起来的好心情一进屋子就不翼而飞。

    这些人心里怎么评判他和她?

    她们是来看纳了妾的李固,还是来看命硬的不怕克妻之名被纳的她?

    李固与阿福拜向向太后问安,太后笑呵呵的,心情极极好的让他们起来,又让人端了凳子靠近她摆了,让李固坐下。

    “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早早起身,今天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睡了个饱。”

    李固嘴唇微抿,看起来有点淡然的笑意,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解释。

    阿福垂头站在一旁,太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嗯,你以后可要好生服侍你家主子。”

    阿福点头应诺:“是,妾身谨记在心。”

    太后笑的欣慰,阿福默默垂下头。四周的女人纷纷打趣,有的同李固玩笑,有的便说两句吉祥话。阿福一半心神听她们说话,一半心神却

    奴婢也好,侍妾也好……在太后她们的眼中,李固还是主子,她还是……

    她们不承认,他和她,是夫妻。

    阿福觉得胸口闷闷的,透气不畅。也许是屋子里香气袭人,空气不够流通。也许是裙带系的有些紧,勒住了胸口。

    接下来,太后也好,各位美人也好,纷纷拿出见面礼来。早上阿福刚打赏过别人,一转眼倒又补回来不少。太后出手自然是大方的,别的不说,就太后亲自给她套上的那串手珠,阿福估摸着,自己若是一直做宫女,一辈子的俸禄都加上也换不来这串香木珠。

    三公主李馨也来了,她笑盈盈的先给太后请安,又给李固道喜,也预备了见面礼,宣夫人的礼是两匹缎两匹绢两副头面首饰,三公主自己的礼是一副赤金缠丝镯子,太后犹自嗔怪她“小气”。

    果然如佳蕙所料,太后留李固用了饭再去,李固说回去还有汤药要喝,是太医新开的补养方子,太后也没有强留:“服药得按时,自是误不得。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从德福宫出来,阿福有点疑惑:“那汤药……饭后才喝吧?”

    李固握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我若留在太后那里用饭,你只能站着服侍。”

    阿福微微怔忡,两个人并肩坐在步辇上头——这原是给一个人乘的,所以显的略挤窄一些,阿福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清凉温润的气息。他的脸上表情淡然,可是握着她的那只手却温暖坚定。

    是啊……

    夜来好梦容易醒。不管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是他的妻了……

    可,其实不是的。

    别人不承认。

    她是妾,是奴婢……

    “父皇不在宫中,去了行宫避暑。”李固说:“过了这几天,我带你去行宫住几天。”

    “不得皇上宣召,宫中众人是不能擅往行宫的吧?”阿福记得听过这条规矩。

    “过几日太后会去,我们和她老人家同行。这一去,得住到中秋节前头再回来。”李固放低声音:“行宫那边自在,没这么多人,规矩也宽,你好好轻松些日子。”

    阿福低声答应着。

    “我知道,好些规矩你还不习惯,还有宫里的一些情形,忌讳,这些都得心中有数。趁着出去避暑的空儿我把我知道和你说说,你可得记住。”

    阿福想起件事:“你说的行宫,是建在晏山的那座行宫吗?”

    “唔,就是那一座。山中有泉,比京城凉快的多,以前我也年年去,去年因为有事碍搁了就没去。”

    阿福点点头。她头次知道晏山的行宫,是师傅告诉她的。她们当时住在离山半山,周围不远有两家道观一座庙宇,师傅和外人从不往来,所以能说话的人也就是阿福了。

    回太平殿用饭阿福倒不必站着服侍,饭桌摆上来固皇子就吩咐不用人在跟前伺候,阿福坐在他右手边,挟他爱吃的菜放在他碗中。或许是真饿了,阿福和李固的饭量都比平时多增了,只觉得肚里空空,吃的也快。待放下碗筷了,才感觉到肚子里塞的结结实实,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杨夫人让海芳过来告之阿福,她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固皇子卧房的西侧,若是这会儿有空便过去看一看,还有什么短的缺的,也好让人再收拾。

    阿福觉得可有可无,李固却颇有兴致:“来,我和你一起去瞧瞧。”

    屋子里面三间,两间大些,一间耳房。窗上糊着新纱。阿福不知道这屋子原来做什么用的,进了屋,迎面看到案上的瓶里插着新折来的花,花瓣上还有不知道是露珠还是水珠,给这屋子添了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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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晕车了,晕晕乎乎写字效率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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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二十一 新人 三

    别人的婚姻,是什么样子呢?

    也许每个人的情形都不同

    阿福曾经想过,她以后成了亲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但是眼下的情形,与她的设想差着很远。

    她以为她会嫁给刘昱书。

    她以为她会操持家务服侍翁姑。

    她以为她……

    但是那些都没实现。

    她现在正和李固两个人……算账。

    没错,就是算账。

    起因是李固问了她一句:“你有多少私房了?可都搬到这屋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阿福真得好好点点算算她现在有多少私房积蓄。

    真是不点不知道,阿福没料到就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已经算是小有家底了。虽然……基本上全都是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衣裳,布匹,首饰。

    李固比阿福还有兴致,吩咐人把东西分类收起来,还让阿福找个册子记下,也好心里有数,找起来也好找。

    阿福自己找了本簿子记下来,李固点一样她写一样,然后再让人装进箱柜里头。都收拾完弄完宫女端茶上来,天已经过午,李固精神抖擞,连中觉都不歇了。

    海芳过来传说,阿福身边按例得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服侍。杨夫人让海芳来问一声,是就在太平殿挑补了给她用,还是再从别处拨来。

    阿福说:“倒不用去拨调别处的,太平殿里人就不少,熟的总比陌生的强。”

    李固点头说:“这倒是的,我刚才倒没想起这事。你有合心意的人选么?有的话就告诉海芳,让她去禀告一声夫人拨到你屋里使唤。”

    合心意的人选?阿福一点没犹豫:“我觉得刘润很好,你肯割爱么?”

    李固笑笑:“你和我分什么?就算他到你跟前听差,难道我就不能差他做事了?”

    “嗯,”阿福微微抿起唇,笑意浅浅的浮起来。

    如果说在这宫里阿福现在全心的信任谁,那……嗯,刘润大概能排上第一,连李固都还要靠边站站呢。

    “可是,这才有一个呢。”李固说:“宫女呢?”

    阿福犹豫起来。

    她熟悉的里头,象佳蕙海芳这样的大宫女,她肯定是不能挑的。

    小宫女……她熟的几个,不过是常到屋里和杏儿一起厮混的。岳春嘴巴太快,蕊香性子也不沉稳,相比起来,瑞云还好些……沉稳,心细。

    不了解的不能用,了解不深的不敢用,了解太深的……

    杏儿……

    阿福摇摇头。

    她说了刘润和瑞云的名字,指定了这两个人,其他的就请杨夫人拨人过来。

    过了午天气闷热起来,阿福拿了把扇子替李固打扇,这活计她平时本来做熟了的,李固却伸过手来:“扇子给我。”

    阿福不明所以,把扇子递了给他。这是一把上好的绢丝纨扇,莹白的绢面看去一点疏孔也没有,均匀紧密,透过扇面看的东西象是隔着一层雾似的。扇面上绣着一枝兰草,翠叶黄花,极是素洁。李固接过扇子,在手里比量两下,竟然拉过阿福,给她扇起凉来。

    阿福吃惊的按住她手想把扇子拿回来,李固不给她。

    “你给我打了那么多次,我给你扇就使不得?”

    “不是啊……”阿福轻声说:“要让人看到,怎么办?”

    “这不是没人在么。”他微笑说:“要听到有人来,我就把扇还你了。”

    阿福没办法,松开了手。李固心满意足的象是捡到了一个鼓鼓的大钱袋一样,扇的分外卖力。

    不过……他扇的,稍有一点偏。

    阿福心里忽然发软。

    明明扇子扇的是凉爽的风,可是脸却慢慢的热了。

    这个做了他丈夫的男子,还是个大孩子……

    十来岁,大概还有童心。

    阿福微微朝后仰一点,让那风正扇在脸颊旁。

    李固得意洋洋:“娘子,我扇的好不好?”

    这个娘子,是阿福现在的身份……可是在阿福的上辈子的历史中,这个称呼,就是丈夫曾经对妻子的称呼。

    阿福点头:“很好啊,很凉爽。”

    李固更加卖力,把扇子扇的唰唰的响,袍子宽大的衣袖也跟着摇摆。

    远远听着有脚步声,阿福忙把扇子拿回来。

    “殿下,娘子,我领人过来了。”

    阿福笑着说:“有劳你了,这么热的天来回几趟。”

    海芳笑着说并不辛苦,阿福才看到跟在她后头的人。

    第一眼当然先看到刘润,他穿着水绿的圆领衣服,衣裳颜色灰淡不起眼,可是他人却如竹秀逸。

    行完礼抬头的时候,他朝阿福注目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隐约的笑意。

    站在他旁边的小太监阿福见过,只是叫不上名来,该是在西院当差的,身量不高,圆圆的脸。两名宫女越前一步来行礼问安,左边的是瑞云,右边的让阿福大吃一惊。

    是紫玫。

    ……杨夫人怎么会把紫玫拨给她使?按这宫里约定俗成的规矩,紫玫是服侍过太后的,是头等宫女。可阿福不过是小小的,半主半奴的身份,岳春这种三四等的小宫女到她这里来正合适,可紫玫来就是贬降了。

    一进宫当差时敬而远之的前辈,称之为姐的人,突然变成自己的侍女,阿福心里觉得好生别扭。

    “紫玫……”那声姐是不能喊了:“夫人怎么……拨了你过来?我这里事儿少,怕委屈了你。”

    紫玫又是一福:“娘子不必担忧,是我向夫人陈情,想过来服侍娘子的,只要娘子不嫌我粗笨不堪驱使就好。”

    李固点点头:“唔,既然这样,就留下来吧。”他拦起阿福的手:“走吧。”

    阿福只能匆匆朝刘润说了句:“你来安排人吧。”就紧随着李固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巧了还是杨夫人的安排,这间屋子的门坎极低,李固进出倒也没什么不方便。

    “走慢些。”阿福问:“这是去哪儿?”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阿福跟他转了几个弯子,穿过回廊。走的快,阿福头上沁汗,也有点喘。

    锦书阁后头的偏厅里安安静静,靠墙摆着几只柜子,阿福看着里头似乎都是些书和纸。

    固皇子打开柜门,摸索了几下,取出一只箱子来。一尺长,半尺宽,高大概是七八寸。

    “坐下来。”

    他把箱子搬过来放在桌上,看起来份量颇重。

    “刚才点的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给你的。这个,是我给你的。打开看看。

    盒子分了四层,一格一格的。

    阿福每开一格,都觉得眼睛与脑子一起不够使了。

    每一格里,满满的都是珠宝。阿福从来没见过如此多,如此贵重的珍稀奇珍,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堆到了眼前。璀璨的宝石,圆润的珍珠,象枝头刚被雨水洗过的叶子一样绿的翠玉……五光十色,珠光宝气。

    “我知道你不象别的人那样在意这些。”李固的脸蹭过来,和她贴在一起,耳鬓厮磨:“可是我觉得,你值得这天下极好的……这些是我母后留下的来的一些东西,那把梳子,原来也是和这些放在一起的……你喜欢吗?”

    阿福承认,自己绝对不是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类人。看到这些哪一件拿出去都价值不菲的珠宝,她不是不喜欢的。

    可是,这些沉甸甸的东西,它们全加起来堆在一块儿,好象还没有李固说的这几句话份量更重,更可贵,更让人……感动。

    对女人来说,有一句话绝对不会没听过。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李固的唇在她耳垂边蹭蹭,阿福戴了一对小珠子耳坠,李固促狭的轻轻咬着耳坠扯了一下:“喂,我送了你东西,你也得回送吧?”

    阿福微微偏过脸来,看着他。

    那双眼黑幽幽的,雾蒙蒙的。

    “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送……”

    “小气。”李固故意皱眉:“又没有要你送什么金银财宝。”

    阿福抿嘴笑:“那我回来裁两件新衣,还请殿下赏光收下。”

    “好,我等着。”

    ————————————

    本章把应该出场的瑞云名字一手误打成了岳春,咳,已经改过了。

    不行!我要早睡!

    明天我一定要早睡!

    啵大家。。请拍下乃们的爪印,给俺回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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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二十二 羹汤

    阿福在屋里歇了一会儿,李固大概真倦了,已经过了午睡的时辰,倚在凉榻上便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

    阿福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看刘润在花窗外面朝她微微招手,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屋里我看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地方。倘若不忙,我就在内府报备一声,明天出宫去。”

    阿福点点头。

    刘润知道她心里挂念家人,她现在……嫁了人,更急切的想和家里人通个消息。刘润要替她找人,只能到阿喜现在的婆家去找。

    “说起来,那家倒和你是本家。”阿福低声把刘昱书家住在哪里,家里两间铺子在哪儿也都说了,刘润用心记下,又安慰她:“你放心,明天宫门一开我就走,整整一天功夫,一定找得到。你这也是喜事,家里知道了也肯定替你高兴的。”

    阿福点点头:“我上次托你捎的……”

    刘润摇头:“你身份不同,以前能捎的东西,现在却不能捎了,你明白吗?要想送些什么回去,起码得让殿下知道才成,杨夫人那边……”

    “什么?”

    “也没什么。”刘润说:“她喜欢你人老实,凡事不会和她争。你现在是新人……根基未稳,也的确不急着和她争……”

    阿福低声说:“她还能当几年差?也该养老去了。”

    “养老?”刘润笑了:“她会愿意去荼荣堂那种地方?”

    做掌事女官,威风八面。一去了荼荣堂……

    “对了,小厨房的人刚才来说,刚才送来的鱼极好,问想要怎么个吃法。”

    阿福诧异:“这事儿问我?”

    “可不是问你啊。”刘润说:“以前不问也没关系,现在情形不同,怕谁吃的不合意了他们落不是。”

    阿福笑笑,这倒也是,小厨房的人也是想着谨慎无大错。

    “唔,回来我去看看,说起鱼,倒真是好久没吃着了……”

    并不是在京城吃不着鱼。没进宫的时候,鲜鱼贵,家里除了待客,平时是不吃的。进了宫,虽然没饿着,可是精贵的菜肴当然也没福吃着。

    阿福正要说话,来人禀报三公主来了。

    不等阿福迎出去,李馨已经进来了。她笑容明艳,午后闷热,只穿着绢衣薄裙,轻盈的一层蝉翼纱披在身上,窕窈动人,看起来风大一些就能吹走似的。

    “见过公主。”

    “啊,别多礼。”李馨伸手扶住她:“你现在还是新人呢,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咦?这会儿不晌不夜的,他怎么睡上了?”

    阿福说:“请公主这边坐吧,殿下他也睡了一会儿,快该醒了。”

    宫女捧茶过来,阿福吩咐她切了冰镇的瓜来。李馨摇手说不用:“我才吃了来的,喝口水就行。”又问她:“我刚进来时听到在说什么厨房不厨房的?”

    阿福点头:“是,今天有鱼,我正想着一会儿去看看,怎么吃合适。”

    李馨来了精神:“极好,我也喜欢吃鱼的。你这是……”她笑着说:“要洗手做羹汤啊?你这人能干,厨艺想来也好。我今天算来着了,回来我不走了,哺食就在这用,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阿福谦虚一句:“只会做粗茶淡饭,恐怕不合公主的口味。”

    “嗳,合不合我的没关系,合上哥哥的就行。”李馨推她快去:“我就坐这儿等着了。”

    李固声音在内室问:“等什么?”

    他新睡刚醒,声音有点低沉。

    阿福还没说话,李馨抢着说:“朱娘子说,要下厨做羹汤呢。”

    李固披着件天青纱袍,也没穿鞋,踏着双木屐出来,脚下“咯嗒咯嗒”的响:“下厨?阿福你还会做厨活?”

    阿福觉得好笑:“女孩子在家哪有不学下厨的?”话刚说完就想起阿喜烧的那惨不忍睹的饭……

    好吧,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厨的。阿喜怕弄粗了手,熏黑了脸,油烟气沾上头发,拿菜刀都不肯握实,三个手指头捏着刀柄,切一根萝卜倒比阿福绣一朵花还费难。

    李固的神情又惊又喜又期待,加上李馨撺掇,阿福换了件衣裳就往小厨房去,李固李馨两个人跟要看什么西洋景似的跟着,不过到了小厨房外头,到底还是给拦在外头了,小厨房管事儿的只是让人去问一声贵人想怎么吃鱼,想不到把贵人招到这里来了。阿福转过身,旁边的粗使宫女拿了干净围裙替她系上,阿福用布帕将头发裹起来,扎了个结,系的结结实实的。

    “你们二位就回去吧。”阿福一边拢袖子一边说:“一来这里火烧油煎的,二来,你们先不要看,等我把饭菜端去了,那方才觉得惊喜不是?”

    李馨点头说:“有道理。”

    到底把他们劝走了。

    阿福可有好久没下过厨了,小厨房里的家伙锅灶也不熟。粗粗看一眼,只觉得这里收拾的倒很干净。

    “把鱼捞出来吧。”

    这个是正头戏,先料理了它再说。

    到了用哺食的的钟点,李固和李馨两人都有点坐不住,好不容易等到一声:“传膳。”两个人急匆匆就先入座了。阿福换了衣裳,又整了整头发,领着人送饭菜进来。

    凉拌小菜固然可口,两个人却都在等热菜端上来。

    烩三鲜,青沫煎腰花,香叶鸡,就着新米饭,饭粒晶莹的都透出一股玉青的水色来,热气腾腾的香,那是夏末秋初一片稻花的香气。

    接着便是今天的鱼。金丝鱼丸,鱼皮卷菜芯,最后是一道鱼头汤。

    金丝鱼丸吃起来清润柔腻,鱼皮卷儿有一种脆脆的口感,鱼头汤烧的极鲜,一点腥味儿也尝不出来。因为李馨在,阿福没有坐下吃饭,只是站在李固身旁替他挟菜盛汤。最后三样菜本来量也不多,被两个人吃的盘底空空,汤喝的一滴不剩,三公主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糟,肚子盛不下了,好涨。”

    阿福说:“不打紧,汤水一下子就落肚了。再走动走动消化消化就没事。”

    “这个金丝……是鸡蛋做的?”

    阿福点头:“是,把鸡蛋摊薄煎成金黄,再切成细细的丝……”

    “你这厨艺,可不是粗茶淡饭的水平啊。”李馨赞叹:“我看大厨房专供父皇膳食的,也不过如此。这鸡蛋丝看起来金灿灿的,比头发丝儿粗不了多少,光这一手儿你就不用谦虚了。”

    李固笑的见牙不见眼,仿佛受夸的人是他似的,下巴都高高的扬起来。

    “那鱼皮卷儿微酸可口,真是不错。汤一点也不腥。”

    阿福说:“用油炸姜,汤好时捞出来,还放了一勺羊||乳|。”

    “羊||乳|膻的很,鱼又腥,两样遇一起,倒好吃的不得了。”

    李固恍然:“鱼与羊,岂不是一个鲜字?”

    李馨点头,回味了一会儿,端上了茶却忽然说:“唉,可惜这么巧手蕙心的一个人,被你先下手为强了。要不然我非抢了回去不可,那就天天都有这等好汤喝了。”

    李固得意洋洋:“你想喝汤只管过来喝就是,难道太平殿还短你一双筷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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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想早睡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磨蹭一会儿居然比昨天还晚了!吃吃喝喝再去会儿,时间过的飞快~~~

    +_+

    今天很受伤,我撞伤了腿大橙子夹伤了手。。5555~~~~~~~~泪奔~~~~~娘俩都伤了。

    但仔细一想,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我伤了手,不能打字,大橙子伤了腿不能乱跑著去玩,那就更悲惨了。。。

    正文 二十三 乐音

    夕阳将落,西边天际一片金红色,栏杆廊柱尽被染遍

    李馨刚才吃的热了,额头上出一层细密汗珠,衬着红扑扑的脸和精致的五官,整个显得异常娇艳。她卷起袖子,笑着说:“好,今天这顿不能白吃,我来投桃报李!”李固大喜,急忙吩咐人拿琴箫到水榭去。

    阿福吃了一碗饭喝了几口汤,漱过口就也跟着过去。佳蕙捧着一把曲项琵琶,现在也叫胡琴。和后世的直项琵琶不同。佳蕙手里这一把是紫檀螺钿曲项飞凤双缠彩云的样式,琴身镶着深红宝石,在夕阳照耀下,那宝石的光晕仿佛是要烧起来的火焰,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啊,总是有杂事,也好久没弹了。”

    李馨把琵琶接过去,按弦试了试音,弃了拨子,佳蕙替她将玳瑁拨甲一个个的戴好,李馨抬头朝阿福一笑:“以前喜欢玩儿这个,好久没碰了。”

    阿福一笑:“洗耳恭听。”

    李固则接过了那管箫。箫管极长,玉制,深碧的的颜色仿佛是一竿经雪老竹,箫孔处有几点红渍,象是滴上去的血滴一样。

    “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凑一块儿了。”李馨坐在石台上,手指轻点,疏淡而清朗的几个单音,让人心神缓缓的沉下来。

    李固的唇轻轻嘬起。

    一线箫音,浑然从容的轻轻传来,就象平静的林间,吹来的一阵东风。

    飒飒水波随风而动,起伏澹澹。

    阿福觉得肌肤都随着那箫音而鼓战起来。微微眯上眼,似乎有人正从山林深处走来,山莽莽,林苍苍,那人的身形若隐若现……

    这曲子阿福听过。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阿福觉得微微晕眩,神绪神魂仿佛要被那箫音摇动着带着飘浮起来。她定了定神,往窗前站了一步,夕阳的红光照在脸上,微微的热。

    琵琶声忽然加了进来,叮的一声轻响,就象石下滴泉,落进平静的水面,陡然打破了山林间的宁静。

    箫音微微沉下,仿佛那缓缓走来的人被这水声惊动,吸引,转头去看。

    他的步子依旧从缓,但是却带上了寻幽觅胜的期待之意。

    水声一滴一滴,渐汇成涓涓细流,流淌不断。水声潺潺,箫声扬起来,变的轻快,仿佛豁然开朗,见着一片水光。

    阿福有些明白,为什么要到水边来奏曲听曲。

    水面疏朗平旷,四面来风,令人心神安然宁定。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

    琵琶声如水花飞迸,撒珠溅玉一样欢快,让人的心也跟着跳的欢快了起来。

    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曲子和从前听过的旋律相仿,但又不尽相同。

    阿福靠着窗扇,望着李固。

    他垂着眼帘,神情从容宁静,仿佛身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天地间只有那宛转悠扬的乐音。

    箫声曲折低回,带着茫然之音,仿佛是迷失了路径,不知何去何从。

    李馨忽然站了起来,五指齐划,琵琶声陡然激越清昂,如裂帛如碎冰,仿佛一线银瀑从天而降,飞龙直落,声势磅礴,天地无色!

    阿福被震的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窗棂。

    不尽落瀑,仿佛滔滔天河之水落入世间,不见来时,不见归处!

    箫音陡然拔高,就如山风罡烈,受水势鼓舞着,吹卷着,水声风声浑然一体,迎面袭来,穿透人的身体,荡涤人的思绪!阿福觉得身后的板壁窗扇一起震动起来,绝不是她的错觉,乐音一波一波的扩散,阿福眼角的余光看到水面上也起了鳞鳞细纹,一圈圈荡漾开去。

    从前只听人说,天籁之音,沉悦淳然。声闻十里,振聋发聩!

    李馨脸颊火红,手指挥弹的快的阿福已经看不清她的动作,玉似的手指挥洒间就象阿福见的那绝品的重瓣雪牡丹,晶莹剔透浑然绝美,玳瑁拨甲彩光剔透璨灿夺目,一圈圈光环如虹如蝶。

    她忽然停下手来,反手将两幅袖子一扯一撕,嗤嗤轻响,断袖如素翼凤蝶一样翩然落地。

    箫声却没有停歇,宛转柔润,愈吹愈是让人心驰神移。

    李馨喘了两口气,忽然踢掉木屐,一撩裙幅踏上了圆桌。旋身扭腰,衣裙飘曳,巾带飞舞。她一手支着琴头,反手拨划,姿态曼妙仿佛天女起舞。

    琵琶乐声重新响起,刹那间灌满双耳,如急风骤雨泼浇而来。

    她腰肢如风中扬柳,扭摆仰俯,十指齐舞,快弹捻挑,点挞按拨,阿福痴痴的看着她,眼睛不舍得眨动一下!

    什么叫天籁之音,人间绝响!这样的曲音只想让人扑倒在地顶礼膜拜,又想大哭一场,就此离了这凡尘俗世。

    箫音高高的荡了起来,浩瀚天上之水,奔流到海不复还,滔滔人世流光,只见逝去无从留!李馨脚掌弓起,整个人只以脚尖驻抵在桌面上,整个人旋转起来。展臂反弹,整个人如一只飞翔的凤鸟翔燕……神女飞天,彩云飞旋,仿佛翱翔于九天之上,一往无前!

    她旋转的越来越快,箫声琵琶之声如怒涛卷霜雪,狂风席流云,呜咽咆哮,撼天动地,仿佛要击碎尘世喧嚣!

    阿福觉得自己身体与神魂里面挤满了这要摧破灵魂的乐音,胸腔随着共鸣震颤,却绝不感到苦楚,而是无尽欢欣,无尽畅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爱恨悲欢,淋漓尽致!

    陡然间一声脆响,琴声戛然而止。李馨身形静止在原处,双臂伸张,俯身仰颈,姿态美不可言。

    箫音若断若继,仿佛有些伤感。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幽然空谷,有那样一个人,干净,澄澈……温文如玉,和煦如风。

    阿福的泪珠滚落下来,吟育涵咏,曼声而歌,反复唱着最后一句。

    只愿感叹,天道无情,时光无情,昔日伊人,今不复见。

    今日犹记,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正文 二十四 淑人

    远远的,忽然有人击掌

    阿福转过头,穿着玄墨色袍服,戴着卷纱冠冕的男子缓缓击掌,迈步行来。宫人太监纷纷拜倒。

    李固站了起来,李馨也从圆桌上下来,阿福扶了她一把,感觉她的身体颤个不停。

    “拜见父皇。”

    阿福跟着拜倒,皇帝落座,声音温和:“别拜了,起来吧。想不到今日有这等耳福,你们两个都懒怠,好久没让朕好好听曲了。馨儿,你这一曲堪称天魔妙舞了,”

    李固没说什么,李馨却说:“我们倒天天有闲,父皇却没那么多功夫陪我们弄这些。”

    她虽然强撑着站着,但是身体的颤抖人人都看出来了。皇帝说:“你刚才舞的太猛了吧?快快坐下。”

    “不是……”李馨脸色发白,脸上都是汗,看着叫人怜惜:“我吃的多了,又动的猛了……歇一歇就没事。”

    皇帝又是摇头又是笑:“你啊……也是大姑娘了,还跟小孩儿一样。”他又对李固说:“你也坐吧。”

    这下水榭里只有阿福站着了。

    “这个就是你新纳的娘子?”

    阿福盈盈伏身:“妾朱氏拜见皇上。”

    “免礼。听起来,你这孩子也是读过书的?”

    “昔日在家中曾经跟兄长学过两年,识得几个字。”

    “识得几个字?这是谦辞了。若不解诗词之意,刚才那几句吟唱也不能和他们的乐音合和相融。从前他们合奏我也听过,挥洒得开,却不能收放自如。你么……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倒是定音落幕,不错。”

    阿福轻声说:“皇上谬赞,乐音歌吟发自真心,先得要感动了自己,方才能打动别人。妾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若有妙处,那也是因为固殿下和公主殿下的乐音先打动了妾,才能不由自主,发声相和。”

    “好,好!”皇帝欣然说:“好一个不由自主,倒是个有心人。”

    李馨喝了一口茶,轻声说:“不光有慧心,还有巧手呢,刚才我们用的膳食就是她做的,一条鱼做了三个吃法。”

    “哦?三个吃法?”

    李馨说:“嗯,鱼肉刮下来做了丸子,鱼皮裁开卷了菜芯,胡瓜还有芸豆丝儿,吃起来又酸又鲜甜,鱼头烧了汤,汤里还放了一匙羊||乳|呢。”

    “哦?”

    “鱼与羊,可不是鲜么。”

    皇帝呵呵笑:“听你这样一说,朕都想尝一尝了。”

    李馨笑着说:“没啦,都让我和哥吃光了。父皇要想吃,明儿请趁早。”

    皇帝只是点点头,看起来对李馨的玩笑全盘受落,没有分毫不悦。

    “你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她掩口笑:“刚才觉得肚里的东西都要倒出来了,幸好忍住了。要是真在这水榭亭台处大吐一气,那真是斯文扫地焚琴煮鹤,估计我哥这辈子都不要来这地方了。”

    “下次可别这样莽撞。朕刚才让人给玉岚宫送了今年新呈的红果,那个也消食,你回来记得吃些。”

    “那个酸的。”

    “不酸,朕尝过了。”

    这样的对话有如寻常人家的父女一样亲昵自然,看来宫中人都说,三公主最得圣宠此言不虚。

    皇帝转过头来对李固说:“也给太平殿备了一小筐。”

    李固规矩的说:“谢父皇。”

    嗯,这就是儿子和女儿的不同。女儿是贴身小棉袄,儿子越长和父亲的关系越尴尬。

    “那你们刚才吃饱喝足就跑来玩琴弄箫?怪不得我远远听着曲子过来,好象倒听出来了一点腥气呢。”

    “噫,那可不是我们吃下肚的味,”三公主指指窗外池水:“水逢夏便有水腥气,可与我们不相干。”

    阿福觉得三公主怪不得招人疼,皇帝疼,太后疼,李固也喜欢她。这样明艳无媚兰心慧质多才多艺又伶俐讨喜的姑娘,谁能不喜欢?

    阿福想起刚才那一曲琵琶舞,依然觉得心旌摇曳,衣袂飘飘裙带漫舞……好象从前看过的敦煌壁画,飞天。

    太美好了……美好的不真实。

    “阿福,你会不会用红果做点心?”

    阿福想了想:“会做两样,不过宫中御厨想必也都会的。”

    “阿福?”皇帝头次听到这名字:“这名字谁取的?”

    “是先父所取,是愿儿女福泽延绵不断之意。”

    “这是她小名,大名也有意思,是个喜字。”

    “嗯,为人父母,自然都盼孩子好。大俗就是大雅嘛,这名字不错。”

    李馨打蛇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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