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年年第61部分阅读
富贵年年 作者:rouwenwu
香凝憋着气,也不好在江琳面前再提此事,省得惹她不高兴,只是皱着眉。
江琳看着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痛快,不过就没想过四妹为什么会这样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四妹再怎么任性,但与我之间并无仇怨,而敬王府的事我亦没有插手,她最多只是气我,但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香凝一怔,随即也疑上心头,“夫人说的是,夫人好心探望,再怎么不明事理也不应该当着夫人的面砸东西,四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想不明白呢。”江琳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小桥流水出神。
贺敏慧的举动还直接与那日跟贺敏中出去谈话有关,不然他不会深夜起来,想起那日临窗的身影,她只觉心越来越沉,究竟贺敏慧说了什么呢?如果是胡言乱语,那么她不会有那样逼真的情绪,她是真的对她这个大嫂极为厌恶呢
她招香凝过来说了几句话就回去自个儿院子了。
青玉很快也进了房里,说起红菱的事,原来红芋一直在背后中伤红菱,说她总是巴结江琳,对贺敏慧根本就是心存异心,久而久之贺敏慧就信了。有次故意让红菱找邵妈茬,邵妈妈是江琳的人,在大厨房管事,人也是聪慧精明的,红菱知道必定会惹来麻烦便劝阻贺敏慧,要她不要跟江琳作对。
这就惹恼贺敏慧了,认定她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便罚去外面扫地,还让红芋替代了她的位置。
江琳听完也是头疼,贺敏慧仍然是个小孩子,她要争夺权力不过是因为上次富安庄万巧讨好她而漏了贺敏慧,但她提醒也是好意,谁料却激起了贺敏慧在内宅的争斗心。而红芋明显不是个良善的,贺敏慧在她的怂恿下,只怕会越来越走向歪路。
“奴婢给红菱暗示了,她定会想办法来的。”香凝进来说道。
红菱在贺敏慧身边已经无法翻身,她要争取机会就一定会把握好这一次,而当大丫环绝不是容易的事,她吃一堑长一智,将来也会更加能提防人。
果不出所料,第二日红菱就悄悄溜到了江琳这里。
“长话短说,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江琳让她起来,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你对四妹忠心耿耿,我也不问其他的事,只是想弄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恨我。”
红菱想要说又止住了口,想了下才道,“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大少夫人既然这么问了,奴婢定然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望大少夫人可以原谅小姐,她是任性了些,但并不真的坏,对大少夫人其实也是……奴婢觉得,小姐仍是喜欢大少夫人的。”
喜欢么?江琳笑了笑,小孩子的性格总是反反复复啊,她其实真的不在意贺敏慧的心,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总是伤不了她的。
见江琳无动于衷,红菱暗叹一口气,看来自家主子是让大少夫人寒心了,真是可惜。这样好的大嫂主子没有珍惜,不然何愁嫁不嫁敬王府世子呢?若是少夫人跟她感情好,定是会想办法的,何至于要用现在的方式,只会让大少夫人更加远离吧?
她定了定神,继续道,“奴婢确实不太清楚,只隐约觉得是跟梅姨娘有关。”
梅姨娘?江琳动了神色,快要被休了终于要闹腾了不成?可贺敏慧向来看梅姨娘也是不顺眼的,岂会被她挑拨离间?莫非中间有什么隐情?便问道,“你怎会觉得跟她有关?”
“是一个小丫头告诉奴婢的,说那日四小姐带着红芋在路上遇到了梅姨娘,梅姨娘说了好些话惹得四小姐不高兴,但是后来四小姐还叫丫环们都撤开,单独跟梅姨娘说了好久的话。四小姐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之后又让红芋进去,像是吩咐了什么事。”
听她一一道来,江琳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梅姨娘到底说了什么呢?
第241章 隐情(二)
“你刚才说红芋出过府?”江琳忽地问道,“你现在只每日扫地,听得消息倒是不少呢。”
红菱直了直身子,“奴婢虽然不是在当大丫环的职,但平日里为人尚算不错,所以院子里有些丫环婆子还是愿意跟奴婢说话的。”她颇有几分自信,即便落到这个田地,仍是有朋友支持,这一点上,她始终比红芋来得强。
江琳点点头,“你还是小心些的好,有人只愁找不到你的把柄呢,不然能不能留在这里也说不定。”
有人当然是指红芋,红菱的眼神闪过一丝恨意,沉声道,“奴婢再也不敢大意了,这次来也是小心翼翼,绝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就好,你继续说吧。”江琳让人上了茶,又让红菱坐下。
红菱谢过侧身坐在锦织杌子上,喝了几口茶润润唇又说道,“红芋出府回来就进了小姐房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小姐非常生气,连着骂贱人,还有……”她顿了顿,“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心情也不太好,然后就,想必大少夫人也知道了,小姐找了世子爷说话,那日出门后回来也是很生气的,比上回还生气,连着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有些是小姐平日都很喜欢的。”
江琳若有所思,看着她问,“那这回她又骂了什么?”
“这个,”红菱支支吾吾,“奴婢,奴婢听到小姐骂世子爷傻蛋。”
旁边几个丫环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贺敏慧是发什么神经,青玉这时道,“夫人,四小姐该不是中魔了吧?”这里有中魔一说,也就是中邪,凡是疯疯癫癫的都要请道士和尚来上门驱魔,做做道场什么的。
红菱忙摆手,“小姐肯定不是的,奴婢想定是有什么缘由。”
“那四妹是为何又生病了?”江琳手指轻轻弹在桌面上,隐隐觉得像是要猜到什么,但又抓不住,心里难免也有些烦躁,又叫香凝拿了些雪梨来,这大冬日吃雪梨别有一番风味,能让人迅速的冷静下来。
红菱想了想,“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许是这些天火气太盛,小姐嘴边都起了水泡呢。”
看来也是烦恼的很,竟然气得生病了,江琳听完这些就让红菱先行回去,继续注意贺敏慧的举动,堤防红芋撺掇着做坏事。
其余人等则各自想事情,几个人或站着,或坐着,或蹲着,全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哎呀,这怎么想的出来”红豆第一个叫道,“奴婢听着都头疼了,奴婢看四小姐就是中魔了,一会骂人一会赶夫人,竟然还骂世子爷呢这不是中魔是什么?她还正好生病了呢,听说中魔的人就是会生病的,得请高深的师傅来驱除掉才行。”
青玉啐了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没听红菱说跟梅姨娘有关吗?”
红豆不服气,“中魔还不是青玉姐姐你先说的啊,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还说我胡说呢,夫人您快评评理。”
香凝忙道,“没看夫人在想事情呢,你们别添乱了,咱们想不出便想不出了,横竖有夫人想着,就咱们这点脑子还是用在别的地方好。”说着就吩咐红豆,“你去盯着梅姨娘去,尤其是葡萄,现在也就她一个人还忠心着,梅姨娘有什么事都是让她出头的,记着不要打草惊蛇。”
红豆应了声就去了。
青玉道,“我去问问门房那里,可知道红芋那日干什么去了。”
见两人都走了,香凝坐下来拨了拨炭火,多加些进去,房里便又暖了几分。
看着江琳沉静的侧脸,她柔声道,“夫人也不要多想,忧心伤身。”
江琳微微一笑,复又低下头去,这回却是在纸上画着什么。
见她的神态,香凝隐约觉得夫人是猜到了些东西,便松了口气,有这样冷静聪慧的人在身边,总是会顺利通过一道道难关的。
梅姨娘次日也去见贺敏慧了,与江琳不同,她并没有被赶出来。
只不过贺敏慧的脸色不好看,看着她也是充满怒气的。
“可怜见的,居然瘦了那么多。”梅姨娘露出怜惜的表情走到床边,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哎呀,病成这样就不要多想了,有些事既然没有办法解决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你将来嫁人了还不是难得回来一趟,又能操心多久呢?”
贺敏慧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是故意刺激我是吧?”
“我哪敢呢。”梅姨娘拿过床头柜上一只蜜桔,剥着道,“我也是心疼你,现在真有些后悔把真相告诉你了。”
贺敏慧咬着牙不说话,只呼呼喘着气。
“其实我也没有料到世子爷那么疼爱她,知道这件事了居然也不生气,你一片好心为了你大哥,到头来反倒是你的不是,我一个外人都看着心寒。”梅姨娘叹了口气,“别人都说世子爷最疼你这个妹妹,我算是看出来了,全是假的”
贺敏慧怒极,啪的抢过她的手里蜜桔远远扔了出去,只听噔的一声撞在墙上,溅出一小片汁水来。
“你别动气。”梅姨娘按住她的手臂,“世子爷也就是被那个女人蒙住了眼,早晚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他能明白么?”贺敏慧瞪大了眼睛,那日她跟贺敏中说了江琳与曲越的事,他丝毫没有反应,只说曲越是他朋友,江琳也是认识的,去他铺子里无可厚非。她气得够呛,进而说两人孤男寡女在里屋说话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说伙计说两人经常偷偷摸摸见面,结果贺敏中居然吼了她,说她这个妹妹完全不敬嫂子。
他暴怒的样子留在她的脑海里,伤透了她的心。
她是用心去查的,红芋说那里的伙计亲口说的,可大哥一点也不相信,甚至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还责备她这个妹妹不怀好意,她如何忍受得了?
大哥真是被蒙了心了这个水性扬水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还生不出孩子,大哥为何那样偏袒她
见到她的表情,梅姨娘嘴角露出丝笑意,劝慰道,“你也别太怪你大哥,毕竟世子爷是大理寺出来的,他向来注重那些证据,你光是用嘴说说有什么用?他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所谓眼见为实,不是吗?你得想个法子才行,不然哪天她私奔了世子爷还蒙在鼓里,贺家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
“对,你说的对”贺敏慧一个激灵,伙计都说那两人交往过密,哪天说不定真的私奔呢
梅姨娘笑道,“孺子可教也。”说着就要走。
贺敏慧拉住她,“你还没有说什么法子呢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大哥相信我说的话?”
梅姨娘眼睛一转,为难道,“这我如何知道?那掌柜我又不认识,也不晓得他是怎么跟那女人通消息的,怎么让世子爷相信呢?”
贺敏慧揪住她袖子,沉声道,“你肯定知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这次让大哥知道真相,我一定不让他休了你,如何?”她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说得出做得到,哪怕我嫁去敬王府也一定让娘阻止大哥休了你”
得到这句保证,梅姨娘咯咯笑起来,“你可要记得这句话。”
“当然,我向来说到做到,再说了,大哥如果识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后又岂会还要她,要休当然休她了而你对大哥那么忠心,他肯定也会清楚的。”
梅姨娘目中闪过丝惘然,即便贺敏中离开那个女人,他就能再次接受她么?她拿不准,因为他决定的事向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又岂会那么容易就回转心意?不过罢了,只要把那女人赶出贺府,贺敏中任何人都不爱也总好过只爱江琳一个人
想着,她凑到贺敏慧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则连连点头。
门外,红菱正躲在墙角,梅姨娘果然又来了,看来真的跟她是有关系呢。
而那边青玉早也通知了江琳,说梅姨娘去了贺敏慧那里。
后几日是风平浪静的,除了江大夫人来过一次,说玲珑郡主被皇上赐婚于延庆侯之后曾来过江府一次,意思是要她相助摆脱这桩婚事,还说对江宇此情不移,死是江家的鬼云云。这样偏激的态度令江夫人大受惊吓,加上本就被江琳吓过一次,哪里肯再帮梁书雪,反而是恨不得江宇能彻底甩掉这个女人呢。
于是她跟江恒商量了一下便去了趟宁王府,表面上先是致歉自家儿子连累郡主这么久时日,又夸郡主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最后就是恭贺与延庆侯的亲事了,还送上丰厚贺礼。
这一手做得相当漂亮,宁王与宁王夫人不明白其中道理,自是极为高兴也觉得江家人有风度,自家儿子现在还下落不明呢,还能有心情上门来恭喜,言辞间就更为敬重,而玲珑郡主则是气歪了脸,才知道江家老爷夫人最终也是转了立场,她想嫁给江宇是完完全全没有戏了。。
第242章 胸有成竹
这日江琳收到一封信,信是三表姐章云惠写来的,说是很久没有一聚,邀她去上云楼相见品茶。
江琳很高兴,上云楼就是她上回喝茶的地方,味道还是不错的,而章云惠确实是好久没有联系了,也是挺想念她,就叫香凝去小厨房让厨子做了些点心,好带去茶楼让章云惠品茶品尝,又把青玉跟红豆叫去好好叮嘱了些事情。
到了下午申时她才梳妆打扮一番,只带着香凝前往上云楼。
上云楼这个时候人并不多,也许是要下雨的缘故,江琳从窗外探出头去看,只见天边乌云滚滚,而头顶上方偏又是那样亮,白得有些刺眼。
香凝低头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小声道,“不知道人什么时候来呢,但愿不要下太大的雨。”说着把手炉递过去,“夫人捂捂手吧,小心着凉呢。”
冷风一阵阵从窗口撞进来,吹得人透不过气,江琳终于抬手把窗子合上,才接过手炉捧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手快要再次变冷的时候,只听香凝在耳边道,“夫人……”
她抬起头,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约她相见的章云惠,而是那日叫她离开之后并不知道情况如何的曲越。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江琳笑笑,先开了口,“还真是巧,相逢不如偶遇,曲公子请坐。”
曲越的表情由极为惊讶到一般惊讶,但还是走了过去,很显然,他的心里是充满疑问的,可又充斥着奇怪的感觉,因为对面的人太冷静,好似早就猜到会遇到他一般,可分明约他的人并不是她啊她也没有必要假冒别人之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琳给他斟了一杯茶,“没想到你还在京城,上回……没有事吧?”
听到上回二字,香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上回是哪一回?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呢?
曲越淡淡道,“没事,多谢关心。”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都静静的坐着,唯有伙计的招呼声隐隐而不停得传入雅间。
她其实如坐针毡,这一日早就想到,可很多事并不是她能预测得了的,但又希望自己不会看错人,所以才会冒险得将计就计。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此刻对面的酒楼上正坐着贺敏中与贺敏慧,而两座楼只隔着条不算多宽敞的街道,想要看清彼此的脸很容易,而找到合适的位置就更是轻而易举了。
贺敏慧得意洋洋得观察着贺敏中的反应,在得意之中又有几分心痛,当她看到贺敏中的脸色各种变化时,终于是有些不忍了,忽地拉住他手臂,低声道,“大哥你别伤心,大嫂这样没有德行的人你何必留恋呢咱们这就过去拆穿她的真面目,然后休了她好解大哥心头之恨”
来之前他全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贺敏慧说上回她自己说错话是来认错的,非得要请他吃顿晚饭,他见她诚恳又出于原先的疼爱便答应了,谁料竟仍是这件事。
谁料竟被他亲眼看到
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贺敏慧的话丝毫也听不进去,只是在想,她为何真的会跟曲越在私底下见面?为何……
总是一次次在逃避这样的问题,然而,终于是要面对了。
他霍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应声而倒,把贺敏慧吓了一大跳,待到醒过神的时候,他早就下楼了。
“大哥,你慢点,等等我啊”她大叫着跟了上去。
可是跑到上云楼的门口却再也找不到贺敏中的身影,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贺敏慧在大街上到处找,难得的机会,大哥难道也不抓住吗?她急得差点哭了,直到确信贺敏中真的离开了街道才充满怨恨得冲入江琳的雅间。
可雅间里此刻只剩下江琳与香凝两个人,曲越也不见了。
她愣了会儿,只觉快要被胸中的怒火烧得发晕了,伸手指着江琳的鼻子大骂,“你这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的贱人,你……”
但江琳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喝道,“你给我闭嘴”说着把那张请柬朝她扔过去,冷冷道,“这请柬你是在留香斋买的吧?但上面的字谅你也写不出来,我三表姐的字很难模仿,可是梅姨娘花了不少功夫描出来的?”
贺敏慧霎时变了脸,喃喃道,“你,你……”她心里大乱,没想到大嫂居然全知道那她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来只不过是想让你看清一件事。”江琳一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她冲贺敏慧一扬下颌,“你给四小姐说说那件事,好让某些傻蛋知道到底是被谁在耍着玩。”
“是,是,小的说。”伙计诚惶诚恐,“是一个小丫头找上小的,说给小的银子到时候要小的假扮月盛的伙计,然后……”他瞄一眼江琳,声音更小了,“说到时候见了四小姐,只要说贺少夫人经常跟月盛的掌柜偷偷见面就是了。”
“你胡说”没等说完,贺敏慧就尖叫起来,瞪着江琳道,“你以为随便找个人来骗骗我就行了吗?我不是大哥,我不会受你骗的”
伙计摇头道,“小的可没骗人,那丫头有这么高,”他比划着,“头发有些暗黄,眉毛很淡……”
他描述的很详细,贺敏慧只是不相信,连说他是在撒谎,定是江琳撺掇的。
“那丫环说暂时用不着小的假扮,但以后可能会用到,叫小的好好观察月盛的伙计,最好记得些人名,到时候装得更加像呢。”伙计最后拿出一样东西摊在手心里,信誓旦旦,“小的那时候怕她反悔,或者耍着小的玩就抢了这个做押金,如今自是不敢留着了。”
贺敏慧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抢过来,这是个普通的簪子,但却是她亲手赏给红芋的,她还记得前几日问起红芋怎的不见戴这个簪子了,红芋脸上闪过的惊慌的表情。
原来竟是这样红芋竟然敢骗她
贺敏慧大怒,狠狠把簪子扔在了地上。
伙计告辞而去,江琳看着她,“红芋也是受人利用,想必你知道是谁。”
贺敏慧咬住了唇,两只手微微抖着,半响抬头盯着她,“那你到底跟曲大哥,你们一次也没有见过吗?”
“不,我确实见过一两次,但也是由于特别的原因。”江琳语气极为诚恳,“这件事我自会跟世子爷交代的,不然今日也不会让他看见了。”
贺敏慧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本想着把大嫂跟曲越抓个正着,让大哥相信自己没有骗人,结果却是她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梅姨娘她早该提防她的,这样的女人自己当初怎会信她呢?
“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江琳看她一眼,先行出了雅间。
贺敏慧看着她从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咬了咬唇终是低头跟了出去。
回到贺府已然是天黑了,雨下得很大,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雨,香凝撑着伞跟在江琳身边心里忐忑不安,今日没有看到世子爷,可预测该是四小姐拉着一起来的,那么,世子爷去哪儿了呢?还是四小姐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把世子爷拉到对面的酒楼去?
“夫人,你总算回来了”红豆迎上来,满脸焦急。
香凝立在屋檐下把雨伞抖了抖,问道,“世子爷有没有回来?”
“回来了,回来有半个时辰了。”红豆皱着眉,“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奴婢们都不敢出声,刚才金桔问世子爷要不要用饭,结果世子爷硬是没有理她,把她赶了出来。哎,世子爷对金桔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回怕是……”她顿了顿,“夫人,那梅姨娘也来了,正跪在门口呢。”
跪在门口?江琳愣住了,她这回又是唱得什么戏?
她神色一凝快步走了进去,远远果然看见一个身影跪在那里,漂泊大雨冲刷在她身上带起极为诡异的感觉,隐隐有呜咽的声音飘过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江琳走过去淡淡道,“既然世子爷不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梅姨娘抬起头,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从脸上不停滑落的雨滴咋看上去就像眼泪似的,她看到江琳忽地尖叫一声,“你这y妇竟然还有脸回来”
“放肆”香凝脸色突变,喝道,“敢这样污蔑夫人,你是找死么”
“哈哈哈,我找死,我就是找死又怎么样?反正早晚也是要被夫人弄死的,不是么?夫人只手遮天,让婢妾死婢妾就得死”梅姨娘仰天狂笑,“世子爷都不被夫人放在眼里,夫人要见外面的男人就见外面的男人,我一个小小的婢妾算得了什么?夫人,行行好打死婢妾吧,不然婢妾真控制不了自己的这张嘴啊,把夫人的丑事……”
门一下子从里面推开了。
贺敏中立在门口,脸色如同这下着雨的夜空。
“你再敢胡说一句,别怪我要了你的命”。。
第243章 落花
这话好似一把尖刀直接插入梅姨娘的心脏。
他终是从不把她们看在眼里,阮姨娘跟她算什么呢?只要伤害那女人一次,命都是要被取掉的
她再次狂笑起来,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痛恨全都抛出来,这样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这样也许还能再做些什么事。
那笑声在雨夜里分外的刺耳,江琳看着她,只觉可怜又可恨,便对香凝吩咐,“把她带进来,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说着仰头看向贺敏中,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无疑于寒夜里的火焰,霎时令她的心充满了暖意,可他的心底到底是何处情绪呢?
“爷,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她近乎于一字一顿。
贺敏中微点了下头,转头进了里屋。
梅姨娘被带进来后狠狠摔在地上,青玉去把门关了起来,红豆则在外面看守,因为难免总是有喜欢看是非的人。
“你跪在门外想必有很多话要跟世子爷说,我猜也是关于我的,现在就给你个机会。”江琳脱下沾上雨水的披风在右侧高椅上坐了下来,“四妹始终是太单纯了些,若是由你来说必定是很精彩的,我洗耳恭听。”
她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更激发了梅姨娘的恨意。
梅姨娘猛地站起来,尖声道,“你以为我不敢说吗?就算在世子爷面前,我还是敢说,你,”她指着江琳,目赤欲裂,“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狐狸精枉费世子爷那么疼爱你,你竟然跟月盛的掌柜屡屡见面,勾搭成j,你把整个贺府的脸都丢尽了你该当被浸猪笼,不,不是,被五马分尸”她扑向贺敏中,“世子爷,爷你好好瞧瞧她,她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爷?她根本就不配做贺家的少夫人啊”
贺敏中甩开她的手,眼里是惊讶是厌恶,“你是不是疯了?”
“不,我没疯,是世子爷你,你疯了,哈哈哈”她坐在地上笑起来,“难道世子爷今儿没看到她跟月盛那掌柜吗?”
贺敏中抿了下唇,复又张开,“我看到了。”但也猜到定是梅姨娘与四妹布的局,不然他不会恰好见到。
“那爷还信她?”梅姨娘脸上浮现出奇异的潮红色,“婢妾告诉爷,这可不是第一次,这个贱人跟那掌柜见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偷偷瞒着世子爷的,”她期待得看着他,“爷,你难道现在还信她吗?”
江琳听着微微眯了眼,唇不由自主抿紧了。
在短暂的静寂之后,贺敏中沉声道,“我相信夫人不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梅姨娘一下子呆住了,微微侧着头,好似哭又好似笑,又好似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她僵住了片刻,只觉得一颗心被撕成了几瓣,然后又狠狠被碾成了碎末,在空虚的身体里飘来飘去最终消散不见。
她忽地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叫,摇摇晃晃得站起来,喃喃道,“你还是信她,你还是信她,还是信她……”
说了几句后她停住了,立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房间里一片静,江琳看着她垂落的发丝遮盖住了脸,只觉心里泛起阵阵寒意,刚要叫香凝把她拉出去,却听梅姨娘轻声道,“我有句话想问下夫人,可以吗?问过之后婢妾会心甘情愿离开贺府,婢妾也死心了。”
她的声音跟枯萎的花极为干涩,那样一个绝望的女人,江琳点点头,“你问。”
梅姨娘就往她走过来几步,那姿势很怪异,脚步虚浮着似的,她盯着前方张了张干裂的唇。
“你说什么?”江琳听不清,微微侧前了身子。
梅姨娘脸上闪过丝狠绝之色,尖叫道,“我要杀了你”突地就冲了过来,那速度十分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手里紧握着一根发簪,像冲锋沙场的战士直扑而来。
江琳骇然,她是个疯子,自己竟然还想满足她最后的要求,真是个傻瓜
眼见那双布满仇恨的眼,闪着光的簪子越来越近,她却渐渐安定了,贺敏中就在旁边有什么好怕呢?他可是个高手,梅姨娘动作再快又如何快得了他?那念头一闪而过,她彻底放下心来,始终没有惊呼出声。
而奔跑中的梅姨娘只觉背后一疼,整个人就飞了起来,重重撞在旁边冰冷的墙壁上。
“你没事吧?”贺敏中握住江琳的手臂,眼里满是关切,他怎么也没想到梅姨娘竟然想当面杀了江琳,也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他就出手了。
江琳摇摇头,“我没事。”又看向倒在地上的梅姨娘,她的身子一抽一抽,显然是不太行了,当下又是心惊得很,“爷,梅姨娘她,她……”
贺敏中这才想到被她打伤的人,就吩咐丫环去找大夫。
“爷……”梅姨娘用尽力气得转过头,脸色灰白一片,鲜血从她口里喷涌而出,“爷,婢妾,婢妾……”她费力得伸出手来,颤巍巍的像风中摇摆的树枝。
看来还有话要说,江琳叹口气,“爷去看看她吧。”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这种时候何必再跟她计较,她是懂些医理的,知道梅姨娘就算不死只怕也活不长久了,因为那支本是要用来刺杀她的簪子赫然正刺在梅姨娘的胸口,这显然是意外,可冥冥中也许自有天意,梅姨娘那样爱贺敏中,也许死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过了会儿贺敏中才出来,而梅姨娘已然死了。
江琳看着已经停雨的夜空,想起初见梅姨娘时她张扬的笑容。
那个鲜丽的女子终是消逝了,像一抹天边的晚霞在生命中一闪而过。
对于贺敏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环抱住他的腰,陪着他一起静默。
半响,他转过身,专注的看着她,语气有几分凝重亦有些疲倦,“你之前说有话要跟我说。”
“是的。”她顿了顿,“但刚才,爷不想再休息会儿?或者明天也可以。”
“没事,你说。”他伸手抚上她脸颊,目光一一扫过她的五官,那样一张宜喜宜嗔的脸,令他患得患失,而现在也许是最好的时机,他再也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隔阂,但假使她仍有隐瞒呢?他眉心慢慢锁了起来,觉得指尖有些发凉。
“是关于曲越的事。”江琳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跟他见过一两次面,但是原因,”她咬了下唇,“其实都怪爷。”
突然就转到他身上了,贺敏中挑起眉,“怪我?”
“是啊,每次提到曲越爷都是不高兴的样子,后来我就不敢提了,但又很想知道三哥的事,便只能亲自去问他。”
贺敏中略沉下脸,“只是因为这个么?”
江琳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突地一跳,莫非贺敏中还知道别的事?她右手食指伸进嘴里轻轻咬了下,才又低声道,“还有一件事的,但爷可别责怪我。”
“你说,我不怪你。”见她突然很老实的样子,贺敏中忙表示不怪责,他只希望她什么事都能说出来。
得到保证,江琳才说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曲越的一个秘密了,不过那会儿跟爷还不太熟悉所以就没说,可后来见爷跟他关系很好,我就更加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无奈地叹口气,“爷那么聪明,想必现在也猜到曲越跟清王有某些关系,我有时候实在太担心江家与咱们家,就忍不住想找他去问个清楚,偶尔也会暗示下爷。”她挽住他的胳膊,“可我都不是有心骗爷的,只是希望咱们能平安度过这个危机……”
“就这样?”听她说完,贺敏中侧头问。
“就这样。”江琳很肯定得点点头。
真是虚惊一场,但他又好奇了,“你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我可是与他相交好几年了。”
江琳就把宝相寺被他劫持的事说了,又提到是后来一次见面才认出来的,贺敏中才完全解开疑惑,但这次轮到江琳发问了,“爷为什么每次提到他都不乐意,是不是因为曲越是爷的朋友,爷觉得是妾身在胡说八道呢?”
贺敏中就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也不全是。”
江琳有意让梅姨娘的死带来的伤感消淡些,就眯着眼笑,调侃道,“哦,我知道了,爷是在吃他的醋呢”
贺敏中一下子红了脸,“我吃醋?”
“当然,不过我挺高兴的。”江琳狡黠得笑,“那表示爷在意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瞒着爷去找他了。”
贺敏中听到后面一句话心里还松了口气,但仔细一想又不对,忍不住伸手捏住她耳朵,“你的意思是还要再去找他?”
她假装很疼得叫起来,“啊,不,不是,再也不去找了爷快,快放开我发誓再也不去了”反正什么都告诉贺敏中了,要找当然让他去找。
贺敏中笑起来,伸手揉揉她脑袋,“我根本都没用力呢……”
“我知道爷舍不得。”她攀住他脖子,“爷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也绝不会再做让爷不高兴的事。”她没有信错人,纵然他亲眼看见也没有失去理智,在心里始终都愿意信她,这就足够了。
他闻言心里一荡,如千秋般摇晃起来,伸手慢慢拥紧她的腰。
两个人总算是解开了心结,但江琳仍是在深夜听到他辗转反侧的声音,便暗暗叹了口气,今夜他肯定是睡不安稳的,毕竟梅姨娘是生活在身边十几年的人,又岂能不会有一丝悲伤?
第244章 节节败退
清王终于反攻了,军队势如破竹锐不可当,隆中城周边蜀地西北纷纷投降,他率领军队一路往下,直打到临近沧河才被阻挡下来。
皇帝得知最近消息后气得当场吐血,立时就把战败而归的将军给拉出去砍了头,又一连派出去好几员大将,调兵二十万前往沧河而去。
算起来,剿灭清王的兵力陆陆续续也有五六十万大军了,但形势却越来越不利,清王手下能人良多,都是他这几十年间花费功夫找寻来的,又许下将来的富贵,打起战来个个都是勇不可挡。
京城日渐民心动摇,甚至有悄悄溜出去的百姓,结果可想而知,必定是要杀鸡儆猴的,一一被抓回来之后实施极刑,脑袋被挂在城门之上,一时恐怖之风笼罩在整个未央城,人人自危。偌大的街道显得沉静无比,就连脚步声都是静悄悄的。
江琳心里亦是免不了的惊慌,那会儿还听那蒙面人说清王听曲越的劝阻曾暂停过攻势,看来现在是不接受他的意见了,而皇帝再这么暴戾下去,实施高压政策只怕会引起民愤,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人去投奔清王吧?
而贺府自然也受到影响,大夫人连听戏的念头都打消了,只希望可以快些可以把贺敏慧的婚事定下,便又来暗示江琳。
江琳不好拒绝但也没有立即答应,只说给宫里递个条子,若是婉仪娘娘想办法的话或许可以进宫一见,至于敬王府那里,只能看婉仪娘娘愿不愿意,并非她可以左右的。
大夫人也不好逼得太急,敬王妃委实不好说话,敬王又是个极其敬重妻子的人,她屡次去见都是被婉拒,甚至连送出去的礼物都被退了回来,也许是越挫越勇,她反正是跟敬王府杠上了,再加上婉仪娘娘也确实跟敬王妃是交好的,她始终不肯放弃掉这一丝机会。
这日江琳刚洗静染了墨迹的手,香凝急匆匆得跑进来。
“什么事?难得看你这么急的。”江琳挑了下眉,拿起条手巾。
香凝喘口气道,“刚才二夫人又去账房支取银子了,一下就是三千两,是百合差人传消息来的,她也早就注意二夫人了,说想听听夫人的意见,若是要拿她倒是可以立即就拿下的,但又不知道是否判断错误。”
江琳慢慢擦了擦手,想起贺敏中放长线钓大鱼的事,就摇头道,“先不管,她最近看似很缺银子,以后肯定还要继续拿的,只好好盯着就是。”
“是。”香凝顿了顿又道,“但这可是好机会,百合说……”
“并不是罗管家说的,只是百合看到才传过来的是不是?”江琳打断她。
“是的,罗管家正好不在。”香凝惊讶于主子的敏锐。
“那就对了。”江琳有些了悟,罗纪跟贺敏中应该是沟通过的,而百合一心帮她,有时候怕是太过急进。张瑞芳可是一个很狡猾的人,就算有破绽可寻也不能轻易去抓,不然除去她还有一个贺通呢,这夫妇俩绝对是一条心的,不一起除去就不能彻底斩草除根。
“那奴婢去回一声。”香凝转身跑了出去。
江琳回头冲青玉道,“那边两个姨娘现在是什么情况?”都好久时间了,她们倒像是按兵不动的样子。
青玉回道,“好似没什么不对,两个姨娘忽然都不来往了,”她忽然想起一个事,“不对,她们好像对大夫人特别恭敬起来,时常送些补品去,还经常请安,有时候天都没亮就守在外头呢,说要服侍大夫人用膳。”
有些奇怪,江琳皱了皱眉,不过大夫人那么谨慎,她们送去的补品肯定是不会吃的,她想了想道,“方姨娘也是这样吗?”印象里,方姨娘是个很冷静的人,她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青玉道,“方姨娘没有吕姨娘那么勤,就给大夫人送过些亲手绣的东西。”
江琳就又想了会儿,决定改日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绣品。
贺敏中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提起二夫人亏空账款的事,说有次烧了账本,大夫人也没有多追究,但她暗地核实发现足足少了三万两,而有些地方也是数目很不对,这里一千,那里几百的,加起来就是很大一笔银子了。
贺敏中听完冷笑,“要找人做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握住江琳的双肩,“你做得很好,就由他们拿吧,当没看见便是。”
“她到底是想做什么?”江琳没料到贺敏中这么清楚,而且是完全知道张瑞芳夫妇俩的事,忍不住就很好奇,“爷以前说是要钓鱼,那么他们是要上钩了吗?”
“还早着呢。”贺敏中顺着她头发,“现在不过是在上鱼饵。”他低头凑在她耳边,“二叔最近总是上青楼逛赌场能不花银子么,就算他不花,总也得为别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