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不如妾第25部分阅读
妃不如妾 作者:rouwenwu
的燥热,她的身上微微沁出薄汗。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他的手抵着他的胸膛,想稍稍拉开距离。岂知她才稍微动作一下,他的手臂便用力,更加搂紧她。
轻微的挣扎已经让她感到更加燥热,静默半晌,她不再试图挣脱。仅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保持一些距离。
黑暗中,他的存在感更加强烈。慕青曦尝试着渐渐放松了僵硬着的身子,肌肤相贴,一股舒适感顿时袭上心头。
几不可闻的轻叹逸出红唇,她缓缓闭上眼睛。久违了的相拥,熟悉而陌生。
躲也躲不开他,她该怎么办?罢了,他也总不会一辈子留在赫国。他是使臣,也是塍国亲王,总该有个回归的时候。
蓦地,她发现她总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是不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对他到来的欣喜和期待?
一夜难眠,半睡半醒间,就连一个短短的梦,也全是跟他有关的。
第二日清早,她明显的有些憔悴。反观他,却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恼人的是采音竟也知道这件事,坐在马车里在一边瞅着她一边吃吃的笑。
慕青曦羞恼的道“不许再笑了!”
“小姐,我真的是很高兴!”采音坐在她旁边,认真的说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高兴!虽然你面上没表示什么,可是你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不信你自己看!”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铜镜。
镜中的她,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面上却散发着一种从内心透露出的光彩,就像是……新少妇。欲语还羞,娇艳妩媚。
“小姐,这些日子王爷真的变了很多!我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的想找小姐回去!您和王爷有着两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采音看着镜中的人。“王爷固然有错,但他已经知道补救,您就真的不能再给王爷一次机会?”
慕青曦放下铜镜,道:“他这样能补救回什么?被救回来对我的信任还是补救对孩子生命的亏欠?他想补救,我就一定得接受么?采音,他犯下的错,补救是没用的!”
“您耿耿于怀的还是王爷对您的怀疑和害死小世子的事情?”
“采音,有些事情你不经历过,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感受!”不仅仅是这些,因为她不想再回去过着表面风光,实则痛苦的生活。她不想再去担心她的夫君何时要纳妾,要纳多少小妾。她也不想她的生命,只围着一片天转。
采音无话可说,因为她确实无法体会到小姐的感受。她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持待这一切,却不知旁观者的看法或许客观,但却忽略了当局者的相法和感受。
慕青曦坐在马车里,轻风吹起帘子,她看到他端坐在马上挺拔的身姿。
可是,他真的是那么的不可原谅么?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她见到他没有强烈的恨意?
从永都到松溪郡,他们不疾不徐的行了大约七日左右。一路上,投宿客栈的时候,不管她如何抗议,他始终是坚持与她同床共枕,且夜晚把她牢牢的锁在怀里。
几日下来,她从夜夜难眠,睡眠不足到难以抵挡睡意,在他怀里一夜无梦,熟睡至天亮。若非他每次清早唤她起床,她根本醒不过来。
她告诉自己,不是他的怀里太舒服了。而是她睡眠不足,支撑不住才呼呼大睡的。
第七日的时候,马车终于经过了标有松溪郡边办的石碑。经过去时几日的长途跋涉,他们终地在正午的时候到了松溪郡内。
如她所控听到的一样,松溪郡风光明媚,山水环绕,幽静而富足。幸好松溪郡里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才不至于对外来定居的人有所排斥。
到了松溪郡的一家客栈门口,玉颢宸付给了车夫银子,打发了车夫离开。
“这里看起来真好!”采音在客栈门口看着宽阔的青石板路,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客栈的一层,也是人声鼎沸。
慕青曦的心思却在玉颢宸身上,见他跟掌柜的开了两间上房,不禁羞恼,到他身边低声咬牙道:“王爷,我们已经到了松溪郡!以后的事情,不敢再劳您大驾,你还是回永都城吧!”
他淡淡瞥她正好,不理会她的咬牙切齿。
面对一桌的菜,慕青曦毫无食欲。她不时的看一眼对面细嚼慢咽的玉颢宸,暗自懊恼他的好胃口。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恨恨的想着,心底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起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内心深处,她其实是怕他离开。
“小姐,你怎么不吃?”采音给她夹着菜,关心的询问。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又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赶忙别开眼,闷闷的说道:“没胃口!”
玉颢宸抬眸看向她,慢吞吞的宣布:“如果是因为我的存在而使你没胃口的话,那么今儿个晚上你的胃口该很好!”
他什么意思?
疑惑的看向他,心底悸动着,她仿佛猜到他将要说什么。
“我午后就回永都城!”他平静的说道。
眼眸微震了一下,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是么?”无意训的拿起手边的筷子,往嘴里送菜。
见状,玉颢宸的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无奈和苦楚。她还真是厌烦他到极点了!听到他要走,立刻就有了食欲。
尽管如此,见她肯吃东西,他便不住的往她的碗里夹菜。
慕青曦只垂首吃饭,不管他夹什么,她都送进嘴里。
采音左右看着两个人,好胃口离开全消,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王爷舟车劳顿了多日,不如再歇息几日回永都?采音鼓起勇气说道。
慕青曦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心揪紧了几分。
“不了!你们在这里万事小心,有困难的话就拿着这块令牌去找松溪郡令!“他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采音。“这是雪鸢代我转交你们的!”
慕青曦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她走之前才见过雪鸢,若这是雪鸢给她的,为什么不亲手交给她?
如他所言,吃完了午饭,他没有片刻的逗留便驾马离开了松溪郡。
在门口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他的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块。他就这么走了,把她丢在了全然陌生的松溪郡。
心里空荡荡的回到了房间,尽管不想承认,她其实不想他离开的。
103
吹熄了灯盏,她慢慢踱回床边,静静的躺在床上,清澈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床顶。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现在身边没有了他,她反而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想睡却偏偏睡不着了。
视线有些空茫,她回想着。两个人紧拥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奇妙,很舒服。她甚至有些想念那种感觉,肌肤相亲,体温互传,让人安心的亲密感。似乎,正是她一直想象中想要的感觉。
为什么睡不着?也许是因为陌生的环境,或者是床太大了,也太硬了!
她翻身侧躺,强迫自己入睡。明白还要熟悉这里的环境,再找房子住,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不能再想他了……再想也没用。
他已经走了,会离她越来越远。先是回永都,不知何时,他就要回塍国。他会一步一步远离她,直到两人再无交集。
心口一阵揪紧,她难受的轻喟,再次翻身。
“你这样,叫我怎么走得开?”伴随着他的声音,她落入一个强劲的怀抱。“青曦,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没走?”说清心中闪过的是惊还是喜。
玉颢宸紧拥着她。“和你一样,晚上没有抱着你,我睡不着!”他没有走,整个下午的时间,他都在松溪郡为她找合适的住所。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让她安心。他没打算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到了晚上,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要来看她的欲望。站在她的房门外,听着她翻身覆去的声音和不时的轻叹,他欣喜若狂。猜测,她是否是因为他的离开而夜不能寐,是否因为想念他,而阵阵叹息。
“为什么?”她低喃,没有反抗,却是柔顺的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玉颢宸喟叹。“为什么?青曦,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该想你念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我是上辈子欠你了么?”她无助且寂寥的低语着,有着无法抗命运的悲凉。“王爷,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别哭!”他抬起她的脸,一个个吻落在她泪痕满布的俏脸上。“是我不好,原谅我!”脸颊、额头、鼻梁一一吻过,吻去她为他流下的泪水,最后他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
她的心里很难再拒绝他,因为她不想再拒绝。下行他的离开,给她的不只是落寞的心,还有震撼的恍然。不管她如何拒绝,如何冷言相对,可是她的内心深处总有另一种期盼和呼唤。在抵触他出现同时,也总有暗隐着期待他到来的心理。
她的不反抗让气氛升温,由一个轻吻变成了无边的缠绵和旖旎风光。在她不及拒绝更深层的接触时,他已经用亲密的肢体活动打成了她的心神和理智,剩下的只有无边的火热。
清早醒来,她瞠大双眸回想起昨夜的一切,顿时羞窘的涨红了脸,一路从脸颊红到了脖颈,就连耳根也是滚烫的红了,浑身一阵燥麻热烫。
老天,她做了什么?肌肤相贴的光滑温热触感让她知道,此刻薄下的她和他都是一丝不挂。他的衣服和她的内里单衣散落了一床,凌乱不堪。
“醒了?”他搂紧她,低哑的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夜的他犹如出匣的猛虎,就怕她吃不消,伤到她了。
“让我起来!”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带着赧然和羞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她一时难以面对和羞愧,不能逼她太紧,于是他松开她,体贴的说道:“你躺着,我让店家送热水进来!”他帮她盖好被子,穿上衣服。
慕青曦翻过身背对着他,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被子里,脸上的红潮久久褪不下去。她怎么会如此轻浮。做下这种荒唐事?
他一走出房门,她便立刻起身要穿衣,不意年自己雪白肌肤上的斑斑红痕,面上又是一红,赶忙别开眼不再去看,快速的穿上了单衣,屋内还回荡着几丝缠绵的气息,她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吹散满室的暧昧。
“小姐,你起档了么?”采音在门外唤道,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昨夜的事让她无颜以对任何人,她忙道:“采音,我想多睡会,你不用管我了!”
“小姐,我就在房间,有什么事你就唤我一声!”
听着采音离去,她走开门边挂上门闩,靠的门板上一阵长吁短叹。昨夜的一幕幕又出现在脑中,她蹙着眉头,不让自己去想。
这时,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青曦!”他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了过来,就在她身边很近很近,近的让她心惊肉跳。“开开门!”
慕青曦触电般的离开门板,羞愤欲死。站在桌边瞪着门板,对于昨夜的事无法释怀。
门边半晌没有回音,她揪紧的心松了下来,身子倚在桌边,心中五味陈杂。
“原来你想来了!”忽的,她被人从背后抱住。“你真是无情,怎么忍心就这样把我拒之门外!”
她花容失色。“你……”他怎么进来的!
玉颢宸低笑起来。“你关上了门,却打开窗子,是觉着这样比较有趣么?”
“放开我!”她才没有,那是给屋里换空所的。她真是糊涂了,怎么总是在做一些糊涂事。“放开我!”
“不放!”他有力的双臂更收紧了几分。“青曦,你还不肯答应跟我回去么?你心里一直是有我的,否则昨夜你就不会……”
“不要再说了!”她想尖叫。昨夜的事已经让她懊悔万分了,他偏偏提起昨晚的事。“别再提起昨夜的事!”
“我知道要你立刻原谅我很难,可是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我,不是么?”他的俊脸向前贴在她柔嫩的脸颊。“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上京才是你的家,跟我回去,再重新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么?别那么快否定我的改变!”
他的语气沉柔,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
她咬下唇。“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意识到自己竟有些心软,再加上昨夜对她的冲击,她赌气的狠下心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会再相信你!”
“你在撒谎!”他的大手竟覆到她的左胸上。“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只是害羞的无所适从,所以才跟我发脾气的!从前你不会跟我发脾气,是不是我在欠心里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他笃定的笑道。“我在心里已经不一样了,是不是?”
“你胡说!”她使劲挣扎的推开他。“我不想再看见到你了!你出去!”一见到他,昨夜的事情便不受她控制的跳出来。
见她美目含泪,眼中犹带羞窘,他顿时了然,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和难为情的,我们是夫妻,行周公之礼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们早就不是夫妻 了!”她哽咽。
玉颢宸扳起她的梨花带雨的俏脸。“我们是!你生是玉亲王妃,死也是以玉亲王妃之名下葬的!我没有写休书给你,我们就永远都是夫妻!”
是这样么?
“我向你保证,我今后我只要你!”见她的态度有所软化,他拥着她轻晃着。“王府里再不会有别的女人!你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替你向皇上请一道圣旨,不准我纳妾纳妃!将来我有什么举动,你就拿圣旨来压我!”顿了一下,他道:“当然,你可能没机会这么做!”
他的话,正说中了她一直以来的隐忧。
可是,她能相信他么?
“我不要求你跟我回王府,你可以花些时间来观察我说的是真是假!”他柔声道:“你心里不会不想塍国!我也不想放你孤身一人在这异乡里,跟我回上京,你可以慢慢考量我话中的真假!”
她不言不语,没反对却也没同意。
“待会店家会让人送沐浴的热水进来,你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休息!”他给她时间去思考。“我在你对面的房间,有事的话就来找我!”
能再相信他么?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来到松溪郡的第十日,从塍国上京快马加鞭送来给玉颢宸一封加急信。
玉颢宸看完,脸色凝重起来。沉吟片刻,把信递给了她。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慕亲王病危,速回。
慕青曦接过信看起来,信上的内容,让她一下子僵硬如石雕。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启程回上京!”他坚定且沉静的看着她。“跟我回去,好么?”从上京东到永都,最快的马匹日夜兼程也要十日半月。信送到时,也许慕王爷已经过世。
尽管此时赶回去已许已经晚了,但一定是要回去的。
慌乱的点点头,她的表情变得忧伤。“我们回去!”她不敢相信,离娘亲去世不过一年多,爹爹竟然也……
她怨过,恨过,甚至立誓不再进慕王府大门。但这些怨恨,在生死离别之际,都已经显得不再重要。他到底是她的爹爹,除了娘亲,爹爹是最疼她的人。
由于采音不会骑马,玉颢宸决定先把采音留下,把她送到使臣馆交给另外两个塍国官员照顾,而他自己带着慕青曦乘马赶回塍国上京。
“为什么停下了?”行了两天两日,玉颢宸在一个镇上停了下来。“已经赶了两天路了,你需要休息!”
他把她抱下马,带着她往客栈门口走。
“我不累!我想早些回去!”她的脸色带着掩饰不住的疲累,在马背上颠簸了两日,全身的骨架都仿佛要散开了一般。
“这封信是在十几前从上京送来的,即使你再急着赶路,也已经晚了!”他以安定人心的语气对她说道。“何况,即使你不休息,这匹马带着两个人,体力已是极限!”
慕青曦看着马嘴边吐出的白沫子,知道他说的一点不假,只能随着他进了客栈。
沐浴后,他端着饭菜进来。未等她开口拒绝,他便道:“别说没胃口之类的傻话,我们还有大段路程要赶,若没有体力,你是撑不下去的!”
慕青曦听话的坐下,却是拿着筷子,半晌不动。
“快点吃!若是这碗白饭你没吃完,明日我不会带你上路!”他吃着饭,边提醒她。“信上只说慕王爷病危,并不有说他过世,是不是?”
她点点头,眸子里迸出一种态。“你是说……”
“你必须要吃饱才有力气赶路,这样我才能放心的快马加鞭赶回上京!”他隹她碗里夹菜。“不然的话,你的身子彼受得住?”
“谢谢你!”她看着他,喃喃的道。“谢谢你还在我身边!”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娘亲过世时他的陪伴与安慰。悲痛中,她的身边还有他。
“真要谢我的话,就让我放心,把这些都吃了!这里前面就没有城镇了,五日之内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吃干粮!你会相信此时此刻的!”他微笑。
“嗯!”她点点头,夹起肉菜吃起来,即使她真的没有胃口。
第二日一早,带着准备好的足够的干粮和水,玉颢宸与慕青曦换了匹健马继续赶路。为了加快行程,她不坐较慢的马车,而单独乘一匹马,她的速度又跟不上他的,只好与他与乘一骑。
越近北边,气温便略低,尤其是昼夜温差极大。夜晚露宿野外,阵阵寒风刺骨。玉颢宸把临时买来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护着,坐在火堆前。
“还冷么?”他低头问。
慕青曦缩在他怀里,摇摇头,对她一笑。“不冷!”他的体温很暖,靠在这里很安心。即使在这漆黑一片的荒郊野外,她也不感到害怕。
“吃点东西!”把包袱里的点心递给她。“你已经整天没吃了!”
等不到她回应,他道:“不准拒绝!还是肉色吃不惯这些冷硬的干粮?”
“没有!”她拿起一块点心。“我只是担心爹爹……”不知道爹爹是死是活?她回去了,该以如何的面目出现?
104
半月后,慕王府厅堂
“这场病来势汹汹,太医也是束手无策,诊断是风瘫之症!”慕青曦的大哥也是现今的慕王爷坐在主位上。“在信送出去的第五日,爹就不行了!当日夜里便溘然长逝!”
玉颢宸道:“没想到我还是来迟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岳父的坟上上柱香!”曾经因为慕青曦赌誓绝不踏进王府半步,两府的关系一径陷入尴尬境地。更甚者,连慕青曦下葬时,玉颢宸担心慕王府的人察觉什么,便在上奏皇上的奏折上回绝慕王府的人前来吊唁。之后,两府的之间往来便渐渐疏离,赶到这次慕王爷过世。
“只是岳父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突然染上重疾?”
“实不相瞒,爹的病也并非偶然!自青曦过世,遗言不准慕王府的人前去吊唁,爹的心里就落下了这块心病!常言道心中郁卒,于体无利……”
谈起往事,慕王爷颇为感伤。“你也知道,这么多儿女中,爹一向爱青曦!可是因为娘的原因,青曦与爹决裂,到死都未能释怀,这让爹心里很是内疚和遗恨!青曦下葬当日,爹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整日都没有出来,也没有用膳,病根就从那时种下……”
玉颢宸担心的看了一旁垂首站立的小厮,宽慰道:“当时的情况,她会做出如此举动,也是人之常!爱之深,责之切,青曦若是预料到今日,当日她绝不会如此对岳父!阴差阳错,蜚声人力可违!生死离别,亦非人能掌控!还望慕兄节哀顺变!”
慕王爷点点头,轻叹一声。“爹从未怪过青曦,我亦是如此!”这时,一个丫鬟捧过来一个匣子放在玉颢宸身侧的小几上。
“请王爷打开来看!”慕王爷说道。
玉颢宸依言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个珍珠 簪子。
“这是我从爹的房间找到的,珠钗是青曦及筵时,爹特意找人打造的!娘下葬之日,珠钗被青曦摔在了慕王府门口。想来,该是爹私下里又命人修复好的!今日你来,我想这珠钗还是交由你带带去放在青曦的墓前!她应该是很喜爱这珠钗的!”
“好!”玉颢宸合上匣子。“方便的话,明日我想到岳父的墓前上柱香!”
慕王爷道:“这是当然!你是青曦的夫婿,你肯到爹的墓前祭拜,爹一定会高兴!”
玉颢宸拿起匣子起身。“那我先告辞了,明日再去祭拜岳父!”
“请!”慕王爷也跟着站起来,拱手:“我送你出去!”
“走吧!”玉颢宸淡淡的招呼身后呆小厮,眼眸深处却尽是担忧。
慕王府门口,坐上了马车,玉颢宸不发一语的把她拥进怀里。
一身粗布衣装,装扮成小厮的慕青曦已是泪流满面。心中的悲痛混合着悔恨,当初,她恨极了爹对娘的薄情寡义。而今,她却悔恨自己当初对爹的决绝姿态。
再大的怨恨,在生死面前也都消匿无踪了。她没有想到当日的举动,会让爹落下心病,最后郁郁而终。是她的错!爹再不对,再对不起娘,但爹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该如如对待爹。
马车停在了客栈,慕青曦已逝的身份,不允许她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玉王府。
“王爷,上房已经备好了!”他的随从已经等候在门口。
玉颢宸直接把慕青曦抱进了上房,让她坐在床边,而后走到水盆架前,把帕子在水盆里打湿,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证住。
美目已经哭的通红,犹带泪光,白瓷般光滑的脸上满是泪痕,唇抖动着,显示出她在压抑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一道道沔水滑下,她看着他,无助委屈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别哭了!”他长叹,用帕子轻轻沾去她的泪痕。“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人生在世,谁能没有遗憾?死者已矣,眼泪是最没用的!”
“我对不起爹爹……都是我的错……”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我不想哭……”
泪水擦也擦不干,他索性丢掉帕子坐在床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把她整个人都抱在身前。“别再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明白好好的为你爹爹上柱香,告诉他,你还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我……还是么?”她还配做爹爹最疼的女儿么?她让爹爹落下心病,抑郁而终……
“当然!你忘记这个珠钗了?”他变戏法似的把珠钗摆在她面前。“你爹爹一直都是疼爱你的!这支重新修葺好的珠钗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从他手中接过珠钗,紧紧的攥着。
翌日,在一处背风水茂的风水祥地,有一座宠大的新墓。
慕青曦一身白衣,跪在慕碑前。如决裂之日时,她重重的三叩首,以向父亲谢界。虽然是白衣,但并非是孝衣。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只能以一身朴素白衣替代孝服。
“爹……”甫一开口,她的声音就哽住了。“我错了……原谅我……”她没有想到,娘亲下葬那日的一别,竟会是与爹爹的最后一面。
仅过了半刻钟的功夫,玉颢宸便提出离开。“好了,我们该走了!”碍于守墓人就在不远处,他们不能在此地久留。
慕青曦摇摇头。“我……能不能……”
“不要惹人起疑!我知道你想替岳父守孝,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玉颢宸扶起她。“再给我多一些时日,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为自己的爹守孝,到时候你想守多久都可以!”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跟他回来,既然回来了,他就绝不会再放她走。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她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成为他的王妃。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爹爹的墓碑上。
当马画帘子掀开紧,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偌大的宅院。大门前,站了几个仆佣和一个管家模样的。“这里是?”
玉颢宸让马夫放下脚踏凳,温和的望着她。“这是我私下购置的宅院,空了放久,我想你总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雇了佣人重新打扫了这里!下来看看怎么样!”
“谢谢你……”从丧父的悲痛中回神,她低喃,心中一阵暧流。她都没有想过这么多,未来的路她也顾不上考虑,只听到爹爹病危,她就不顾一切的赶回了。
“慕姑娘!”她一下马,几个仆佣便齐齐叩拜。
玉颢宸半扶着她,带她进了大门。这座宅院内部修整的温婉秀丽,带着江南水乡的味道,让人心情舒适,适逢春季,一路上的嫩绿和花苞显得生气盎然,格外清新。
娘亲过世时,也是他陪在她身边。而今爹爹过世,他仍旧陪在了她身边,尽管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还是他。
她能再把自己人生交给他么?
可是现在的她,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份,如何能留在他身边?
“怎么了? 不喜欢这里?”见她面容不展,他问。
她抬眸看进他满是关心的眼中,展颜一笑。“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主子!”玉的侍从快步从外走来,以眼神示意他有话要说,因为这座宅院的仆俑并不知知晓玉颢宸的真正身份,因为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尤其不能泄露他的王爷身份。
他对她一笑,说道:“先去厅里歇息片刻,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她点点头,在仆人的带领下去了客厅。她从来不去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在她印象里,那不是她应该过问和插手的。
“皇上晚上设宴给王爷接风洗尘,庆祝两国交好初成!”侍从如是禀告。
玉颢宸颔首。“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情有眉目了么?”
“属下无能!只打听到当日确实有人看见一名落水女子被人搭救上岸,其衣着与柳琬蓉跳河时穿的一模一样!至于被救女子是不是柳琬蓉以及被何人所救,仍然是没有线索!”
“继续追查,在河岸周围的几个村庄暗访,酬金再加!”玉颢宸道。自从柳琬蓉跳河自杀,从捞上的尸体所看,无论体型、衣着,都应该是柳琬蓉无疑。但是,那具尸体的脖颈上,并没有他之前在王府扼住柳琬蓉脖颈后所留下的掐痕和淤青。
且尸体面容全非,更加重了他的怀疑。
“是!”他的侍从领命退下。
玉颢宸回到花厅去找慕青曦,让仆俑正式跪拜了她,然后就把她送回了房间。半个月的马背颠簸,简直把她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她的体质本就虚弱,若不是强撑着回来见她爹爹一面,身子早就吃不消了,因此,她需要多歇息几日。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累坏了。口上说着不累,但是被玉颢宸硬拖着回了房间,到了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困倦疲乏的睡着了。
“等我解决了柳琬蓉的事情,我会去向皇上坦白你还活在世上的事实!这一天不远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说道。
柳琬蓉的事情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若是柳琬蓉真的没有死,那么她为何要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造成她已死的假象?
仅仅是害怕他追究么?如果她真的怕死,又为何要跳自尽?
还是,这根本是她的脱身之法?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柳琬蓉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105
皇宫昭德殿
玉颢宸看着坐在皇上玉建珩身边的静妃,面色冷沉。他料到了柳琬蓉是假死,但是却万料不到,她会以云江巡抚之女的身份进宫成了皇上的妃子。
进宫的女子,都要经过极为严格的挑选和排查,且首要的必须是处子之彼岸,而柳琬蓉早非处子,又如何逃得过层层筛选?她的目的又何在?
既然她是以云江巡抚之女入宫,想必这一切必然跟云江巡抚赵之行脱不了干系。这时,静妃的目光遥遥对上他的,太过遥远的距离,看不清她眼中盛载了何种情绪。
玉颢宸冷淡的收回视线,徐徐的饮下杯中酒。
两国新登基的国君彼此都有意和平共处,玉颢宸以和平使臣的身份到达赫国之后,把玉建珩的圣意转达给苍展鹰,他全权代表玉建珩签署了和平协议。
赫国之行,可谓是功德圆满。
这次的宴会,便是给玉颢宸接风洗尘的。
“皇上,玉亲王这次前去赫国不辱使命,两国和平共处指日可待,不知皇上要给玉亲王何种奖赏?”静妃展颜一笑,问道。
“哦?听起来你似乎有主意了,说来听听!”玉建珩浅笑道。
静妃垂首一笑。“朝政之事,岂有臣妾置喙的余地!”
“朕准你说!”
她侧首沉思片刻,道:“自玉亲王妃过世后,玉亲王府便没有主内之人!臣妾认为,娶妻生子乃是人生首要大事!不如就赐给玉亲王一个美娇娘,皇上以为如何?”
“爱妃言之有理!”玉建珩的目光移到玉颢宸身上,笑问:“不知王爷可有中意之人?”
玉颢宸道:“臣谢过皇上,娘娘美意!为国效命,乃为人臣之职责所在,臣不需要任何奖赏!”他婉拒。
“难道王爷还心系着过世的玉王妃?”静妃笑问,口气中有些咄咄逼问的架势。
一时间,这段谈话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玉王妃的过世,曾经引起人们的种种猜测。而在之后的一年里,他的侧王妃离奇过世,府内的众多侍妾亦被遣散出府。
若非是因为玉王妃,不有什么原因让他从此不近女色?
玉颢宸面无表情,声音淡薄。“有何不可?”
像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不加犹豫和掩饰的承认,静妃怔愣了好一会。
“玉王爷真是痴情啊!”
“佩服!”
周围的人不断有人称赞他,并遥向对他举起杯子。这次的妆风洗尘庆功宴在玉亲王的痴情一事中落下帷幕。
出了皇宫,玉颢宸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慕青曦住的宅院。
轻手轻脚的进了门,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他低笑。“做什么装睡?”
慕青曦赧然,面上一阵被识破的燥热。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抱膝。“你怎么知道……”
“你的呼吸吐纳,不是熟睡中的人该有的!”
“我睡不着……”
“因为我不在?”他得意洋洋的咧嘴笑开。
美目瞪他一眼,他不禁一笑。“才不是……”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很是寂寥和落寞。“我不知道回来做什么?在这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还来做什么?”
“不准你走!你忘了,这里还有我!我会想办法恢复你的身份,只要给我一些时间”他上了床,拉住她的手。“采音已经在前往塍国的路上……!”
要恢复她的身份,他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尤其是柳琬蓉竟成了静妃,让他不得不提防。
“我…… 回来只是为了爹爹,跟你没有关系!”她抽回自己的手,别开了脸。之前被爹爹的事情弄得心神混乱,但冷静下来,她仍是下意识的排拒他。
“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么?”对她的抗拒,他一头雾水。
“那是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答应你!”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玉颢宸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愤怒低吼:“该死的误会了!你敢否认在客栈那一晚你有奋力抗拒过我?那晚你柔顺的很呢!”
提起那晚的事,她的脸色涨红,一片燥热。“你……胡说!”她很想理直气壮,但太过羞窘,反而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和嗔怪。
“我说过,我不会急着要你原谅我,也不会逼你回王府!”她的态度软了下来,笑意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他拉着她躺下。
“我睡不着……”话音甫落,玉颢宸的眼眸倏地眯起,出手点住了她的昏睡|岤。
他翻身下床,拉开门走了出来。银色月光下,一个黑衣蒙面人被几个藏在暗自的王府侍卫团团围住。徐徐的踱度上前,他冷声问道。“青妃派你来的?”
男人不说话,目光盯着周围,只想着从这里突围出去。蓦地,他飞身向其中一名侍卫攻去。
不消片刻,蒙面人便被身手不凡的王府侍卫制伏。
“王爷?”侍卫请示如处置。
玉颢宸挥手,转身回屋,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和人体倒地的沉闷响声。院子中只有银色月光静静流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如斯。
回到屋里,他和衣躺在床上,把昏睡的她搂在怀里,眼眸里闪了闪,低头在她的脖颈又啃又咬,制造出了几个吻痕,这才满意的睡去。
翌日,玉颢宸被皇上传唤在御花园见驾。
见到等在那里的人,他阗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厉光。
“静妃娘娘!”他拱手。
静妃转过身,挥退了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王爷……”她走近他,姣好的面容染上一层哀戚。“好久不见了!”
玉颢宸负手而立,冷声道:“我不管你是静妃也好,还是柳琬蓉也罢,你最好安分守己的过你的日子,不要再派人试图打探什么!”
脸色瞬变,她怔愣。“你怎么……你不是不会武功么?”她知道他不会武功,所以便随便派了个人去。但这个人的武功绝对足以应付那些王府的侍卫了,不想会被他发现了。
他沉默不语,眼神冰冷的睨着她。
“你好狠心啊!见到我没死,你就只有对我说这些话么?”柳琬蓉泫然欲泣。“王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她知道,‘她’死后,玉颢宸派人把‘她’的尸体送回娘家,还附带了一封休书,在皇宫的玉版里,她的玉亲王侧妃之名也被划去了。在知道‘她’死了之后,他对她做的,却是这些。
他冷嗤。“论起狠,比得上你对青曦的万分之一么?”若不是她,青曦又怎么会莫名怀孕,遭受不白之冤?若不是她,他又怎么会不得不狠下心来放青曦离开,彼此蹉跎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是被你逼的!”她低泣。“如果你待我一如既往,我又何必对付她?”
“现在呢?你做了静妃,预备如何对付我?”他抱胸冷睇着她。
“我不是想对付你,我只想知道,你真的会为她,不再要任何女人了么?”柳琬蓉喃喃辩解。“我控制不住自己……她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她么?”
玉颢宸无意与她多言,冷声警告道:“安分做你的静妃,我会当做不认识你!否则的话,别怪我狠心无情!”他转身离开。
“你会后悔这么对我的!”她在他身后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他想为慕青曦终身不娶,她绝不会让他如愿的。不管是哪个女人做玉亲王妃,她都已经不在乎了,现在她只要玉亲王妃不只是慕青曦一个人的而已……她绝对不会让他专心的对待慕青曦。
明知道无论做什么,只会让自己更加疯狂和不可自拔,可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她不相信,自己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毕竟曾经,他喜爱的是她,而不是慕青曦,不是么?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如此的不甘心。
走到不远处,玉颢宸便看见了正往此行来的玉建珩。
两人到了一处凉亭,太监奉上了茶点。
“皇上,不知你找臣所为何事?”
玉建珩一笑。“私下里,就不必如此规矩了!朕只是想知道,玉亲王妃空间是何种女子,竟能让你为了她不近女色?”他从赫国归来时,玉亲王妃已经过世。
“她是值得臣用生命去珍爱的女子。臣答应她,从今往后只有她一个!”沉默片刻,玉颢宸缓缓说道。“但是臣曾经辜负了她,让她……宁愿死,都不愿留在臣身边!”
玉建珩点点头,又道:“朕确实佩服你的重情重义,但是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是为她终身不娶,又如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