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妃你不可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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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你不可 作者:rouwenwu

    咳咳”秦显脸上早已是一片惭怍之色,加之体力欠佳,头脸之上已是冷汗密布。“父皇,儿臣知错了,请父皇不要如此责备自己!请父皇放心,儿臣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会将苏暖玉平安带回长安的!请父皇再相信儿臣一次!咳咳”

    “自即日起,没收楚王秦显在长安的府邸,小世子秦栋留在长秋宫由皇后照看。”秦康痛心疾首地看了秦显半晌,心中也有隐隐不忍。他掩饰着步上高台,在龙椅上坐下,冷冽地说道:“一日寻不回苏暖玉,楚王一日不许入长安城,一日不得见小世子!”

    “儿臣遵旨!”秦显伤口之处更痛,咬牙强忍着,几乎要整个趴在地上。

    “子女失教,为父母者难辞其咎!”秦康眼中微见泪花,无比沉痛地说道:“朕有错,朕有大错!朕自罚断食一日,皇后本月俸禄减半,良忠,照此执行!”

    “皇上!”

    “父皇!”

    大殿之中所有宫人奴仆齐齐跪了下去,喊声震天。

    “父皇,万万不可!”秦定惊恐万状地大叫道:“父皇乃一国之君,担负着天下社稷的重任,如何可以轻贱身体?父皇若一定认为自己有错,儿臣愿替代父受罚!请父皇多保重龙体,以天下社稷为重!儿臣自请断食一日,请父皇成全!”

    “太子!唉人人都以为朕偏爱于你,”秦康微感欣慰,叹气着说道:“又叫朕如何不偏爱于你呢?”

    “父皇!”这样算是皇帝在夸奖他了,秦定微微动容起来。“为父皇分忧解劳乃儿臣分内之事!父皇,楚王弟受伤颇重,宜静心调养。恳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往寻找苏暖玉,儿臣定当不辱使命,尽早寻其还朝就位。”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之情!”秦显倔强地说道:“父皇,些须小伤有什么要紧?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一定能顺利将苏暖玉带回来的!”

    “相信你?朕还敢相信于你吗?”秦康怒哼着说道:“朕就是太相信你了,以为你长大了,堪当重任了,朕才一心希望苏暖玉能与你结为夫妻。你说,叫朕如何再相信你?”

    “请父皇明鉴,儿臣就是拼了不要这条命,也一定会把苏暖玉带回来的,恳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请父皇垂怜!父皇就再相信儿臣一次吧!”

    秦显重重地叩头下去,忍不住地潸然泪下。

    在他父亲的心目中,他永远是一个不争气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不管他多么努力,无论他曾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只要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将所有的功劳都抹煞掉。在他父亲的心目中,天下社稷永远是第一位的。哪怕他身上伤痕累累,父亲也可以不闻不问,只一味地责骂他、惩罚他,他的分量,还不及一个苏暖玉来得重要。

    心中倍感委屈,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蜂涌而出。他一直都想做一个令父亲骄傲的孩子,他多么希望得到父亲的疼爱与关怀,父亲不经意的笑脸与表扬更是奢求父皇,母亲早早地弃我而去,连心爱的人也遗弃了我,现在,连您也要一并丢开我不管了吗?

    一时间,心中更加波涛汹涌,脸上早已是涕泗交流,一片狼藉。而他的额头也已经被磕破,微微沁出血来。

    大殿之中,秦显以头叩地的声音及他强忍悲怀的啜泣声如此清晰,催人泪下。秦康竟是不由自主地鼻中一酸,双眼微微潮湿起来。是他太严厉了吗,令那个在外面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楚王爷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既是如此,那朕就再相信你一次!”秦康平息了脸上的怒色,稍稍放柔了声音:“朕给你三千精锐,限你一个月寻回苏暖玉。若超限一日,减封地一县。你有此把握吗?”

    “多谢父皇恩典!儿臣遵旨!”秦显这才停止了叩头,牵了衣袖胡乱将脸部擦拭了一番,抽嗒着谢了恩。

    即使皇上不责罚于他,秦显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苏暖玉。一个月找不到,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就找两年哪怕会被皇帝将封地全都收回,他也在所不辞!

    “不过,你得先把她杀了!”“啪”地一声,秦康自高台之上扔下一把描金龙纹的宝剑,准确无误地落在秦显面前,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父皇!”秦显一惊,抬头怔怔地瞅着父亲。

    即使秦显已经知道萧萧并不是真的袅袅,但是要让他向一个跟袅袅长得一样的女子下手,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怎么,下不了手?”秦康冷冷地问道。

    “父皇!”秦定看秦显羸弱不堪的模样,不由心生恻隐,此时听父皇交给他如此棘手为难的任务,不由替他打圆场说道:“依儿臣之见,这个萧萧杀不得。苏姑娘是因她而离开的,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结。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父皇,若是将她杀了,苏姑娘的心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开,她的性格那么倔强”

    秦康沉吟片刻,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御案,秦显的犹豫无疑又牵引出他的怒气。不过,太子说得有理,况且,秦显看上去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

    “太子的话不无道理。”终于,秦康妥协般地说道:“那就将她暂时交在你手中,听凭苏暖玉发落吧!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令朕太过失望!”秦康自龙椅上起身,淡淡地瞟了秦显一眼,对谢良忠说道:“你们都跪安吧!摆驾长秋宫!”

    “摆驾长秋宫!”谢良忠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恭送父皇!”话音刚落,秦显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招架不住,轰然倒了下去。

    “楚王弟!”太子惊叫着冲上前去。

    “三王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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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男儿有泪

    秦康坐着銮轿到了长秋宫。一路上,回想着秦显脸色苍白凄惶无助的模样,他心痛得不断地捶打着胸前。虽然极力地说服自己要忍耐,要平和一些,对他不要太过苛责,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康一看到秦显狼狈的样子就大为光火。还以为他多得意呢,以为他重新得见娇妻会乐开花似的,岂知他竟然把自己弄得这般灰头土脸要死不活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心理准备工作尽皆摧毁,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子便窜了上来。

    早已有值事太监小跑至长秋宫中报请皇后准备接驾事宜。

    长秋宫乃皇后的居住的宫殿。秦康只有三宫,而无六院。王皇后居住长秋宫,赛贵妃居住甘泉宫,徐美人居住永安宫。本来还有一位夫人,那就是秦显的生母戴绮痕。戴绮痕是秦康的四位夫人中最貌美的一个,不过也是最薄命的一位,在秦显八岁之时便重病不治身亡,秦显是由王皇后抚养长大的。

    秦康共育有四子三女,太子秦定及公主秦柔都是王皇后所出,不过,王皇后温柔贤淑识大体,将秦显视若己出,在更多时候甚至还多疼爱他一些。也正因为她的敦厚大度,一直让秦康颇为欣赏并愈加宠爱。反而王皇后还劝着秦康不要太偏爱她,以免冷落另外两位姐妹。是以,秦康一月三住,上旬在长秋宫,中旬在甘泉宫,下旬在永安宫。即使有大臣进言说要采选秀女,都被秦康拒绝。秦康勤政爱民,专注理政,后宫之中相安无事,从来不见纷争。

    在秦康身教的耳濡目染之下,太子至今只有一位妻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异常恩爱。

    这边秦康下了轿,王皇后已率了众宫人宫女们跪迎在宫门之前。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请平身!”秦康将之前的怒气及心酸之情稍稍整理一番,伸手至皇后面前。

    “臣妾有罪,不敢起身!”王皇后语气沉重地说道。

    “皇后何以如此?”秦康纳闷了。

    “臣妾教子无方,致使子女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害得皇上动怒伤身,臣妾罪该万死!”王皇后诚惶诚恐地说道。

    “皇后不必如此!”秦康微微动容,叹了口气,亲自弯腰将皇后扶了起来,温声说道:“儿大不由娘,皇后太过自责了。”

    “皇上!”王皇后眼中微现波澜,借着秦康的手势站了起来。

    秦康扶着王皇后缓步步入了宫殿之中。

    “皇后,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他们太过严厉了些?”坐定后,秦康温柔地看着王皇后,略感苦涩地问道。

    “皇上也是为国家为百姓着想,太过大公无私了才这样的。”皇后宽慰着笑了笑,继而又微颦了秀眉说道:“你对柔儿的责罚臣妾无话可说,不过,对显儿是不是过分了些?即使看在绮痕妹妹的份上听说他身上还带着伤”说话间,尽是怜惜之意。

    “朕明白皇后的心情。”秦康一脸无奈,叹息着说道:“朕又何尝不心疼难过呢?可是,一见到他那个样子,实在令人不能不生气!当初若不是看苏暖玉和他走得近的份上,朕又如何会想到要撮合他们俩呢?朕就是担心他们会发生什么变数,还特意跟苏暖玉说了,第一先是朕的臣子,次才是楚王的妻子,就是希望她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公事,朕还特别强调了,要是楚王敢欺负她的话,只管来跟朕讲,朕会替她作主的。你看,她居然一句交代也没有,直接撂挑子不干。这个苏暖玉,个性未免也太冲动激烈了,也很令朕失望呢。”

    “皇上,这个苏暖玉真的是神仙派来相助天朝的人么?真的那么至关重要吗?”王皇后试探地问道。虽然也听皇帝提起过,到底没见过她的本事,此时见皇帝紧张成这样子,竟然对重伤中的亲子大发雷霆,心中充满疑惑。

    “皇后啊,朕何以这般节俭朴实的原因你知道吗?”皇帝开始向王皇后剖析道:“并不是朕不想吃好的穿好的,而是因为朕知道,天下百姓辛劳耕作,也不过勉力维持温饱而已。北彊匈奴势力虎视眈眈,朕一时决策失误,着力扶持起来的东胡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每年从朕这里索要的粮饷之物已足够朕再培养一支强大的军队。

    朕已经考察苏暖玉多时,朕可以断定她确实就是神仙派来相助我朝的,她不是寻常之人。她的思想见地,虽然颇为惊世骇俗,但令朕振聋发聩;她的设计发明,朕前所未见,喜出望外。尤其她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深得朕心。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她说了一句什么吗?她说不但能让天下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还顿顿有肉吃,而且自信满满的样子。她还说,会让人人知礼,以身为天朝百姓为荣。皇后,听到这样的话,你不心动吗?你不想亲眼见一见,她所说的这些能否真的实现吗?

    假若这一切都可以成为现实,天朝富庶繁华兵强马壮,哪里还需要他东胡无赖牵制匈奴势力?朕只要一声令下,全民一心,挥师北上,将此两头饿狼一网打尽!”

    皇帝说到后来甚是激动,一时口沫横飞,椅子上早已坐不住,起身比手划脚地说着,恨不能此时就纵马驰骋于沙场之上,大破胡人鞑子。

    皇后见皇帝情绪如此亢奋,似乎也受到感染,心中豪情顿生。她先恭喜了皇帝一番,安慰说早晚一日会实现的。不过,到底还是担心秦显,接着便问道:“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显儿去寻她回来?臣妾担心他的身体”

    “虽然有点不忍心,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苏暖玉反应如此强烈,这也正表示她对显儿是有感情的。依她的性格,如果不是显儿出面的话,要寻她回来,恐怕更加耗时费力。但愿苏暖玉对显儿情意尚存,看到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能够回心转意。”

    “皇上的意思苦肉计?”皇后瞪大了双眼,不太肯定地问出声。

    秦康微微点头,双眉不自觉地收紧。显儿,不要怪为父的狠心,这不仅是你对感情的救赎,更是对天下人的交代!

    皇后知道再多劝解求情也是无济于事,她也不再跟皇帝纠缠这个问题,只是恳情皇帝准许她前去看望秦显。秦康本来也有些担心秦显,只是拉不下面子表示关心而已。此时皇后提出这样的请求,焉有不准之理?

    于是,让宫人们安排了凤辇,卫队随行,浩浩荡荡前往太子府。

    因为皇帝将楚王府收回,秦显一时没了去处,况且在大殿之下晕倒,秦定只得先行将他接至太子府中居住休养。

    皇后到了太子府,秦显已从昏迷中醒来,此时正在喝药。

    见到皇后亲自前来探视,秦显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心中又掠过一丝温暖。正准备下床见礼问安,皇后却一个箭步冲上前,生生将他按压回去躺好。

    “显儿,你受苦了!”皇后眼中渐觉湿润,拉过秦显的手,爱怜地抚摸着说道。

    “母后快别这么说,都是显儿不好!显儿不争气,还连累得母后受罚!显儿惭愧!”秦显失血过多,元气大伤,此时触动情绪,更加觉得说话都软绵绵的。

    “你不用自责惭愧,母后都知道的。都是柔儿不好,糊涂生事,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的!”皇后见他这般光景更觉心疼难过,一时语声哽咽。“都是母后不好,平日太过宠溺骄纵柔儿了,才会有今日之祸,还害得你受如此重伤显儿,你不会责怪母后吧?”

    “母后”心中空置的一角仿佛顿时被填满一般,秦显一阵心潮澎湃,跟着红了眼眶。“母后,都是显儿不好,让母后担心了!”

    “好孩子!”皇后再也忍不住地一把将秦显抱进了怀中,就像当年他的生母去世后彷徨无措时她爱怜地将他拥在怀抱中一样,她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用慈母惯有的温柔宽厚安慰着他:“你永远都是母后的好孩子!母后为你感到骄傲自豪!”

    “母后!”秦显紧紧地拥抱着王皇后,被她温暖的话语所打动,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是啊,他也有委屈,他也好伤心,他也需要人安慰关怀他也会犯错,他也想辩解,他也想倾诉在这个时候能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尽情地哭泣发泄,是多么幸福的事!虽然并不是他的生母,但感觉就跟生母是一样的。虽然生母不曾陪伴他成长,但却让他收获了丰满的母爱,他倍感欣慰满足。

    王皇后鼻中跟着一酸,更加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轻言细语如春风:“尽情地哭吧,哭过以后把不开心和烦恼都忘记,母后的显儿是坚强的男子汉呢。”

    皇后的话仿佛催泪弹一样,秦显更加泪雨滂沱地啜泣起来。在这一刻,他终于能体会到父皇那句“娶妻第一娶贤”的个中含义,也明白为何父亲一直对皇后宠爱有加,这样敦厚贤惠的女子,恐怕是天下男子都趋之若鹜想要娶为妻子的人选吧?他也何其有幸,能在她十几年如一日的荫庇呵护下健康成长。虽然父皇一直不甚待见于他,能遇到这般伟大宽厚的母爱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等哭得差不多了,皇后亲自替他拭了泪,问他哪里疼,心里还难过与否,有什么烦恼都跟她倾诉云云。想到刚才一如委屈的小孩般哭泣,秦显有些难为情起来。

    “母后不会笑显儿吧?”秦显微红着脸低声问道。

    “傻孩子,母后很高兴你能在母后这里哭泣,寻求安慰。”皇后宽慰着笑说道:“这说明你信任母后,把母后当成可以托付心事的人了。心里难过伤感会流泪是正常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一个人真性情的表现。不过,哭过以后,就不要再沉迷于过去了,不管是烦恼也好,忧伤也罢,还是挫败焦虑全部都从眼泪中流干去尽。接下来你就要打起精神,认真面对以后的生活,嗯?”

    “母后教诲得是,显儿谨记在心。”秦显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不再是刚才无助痛哭的孩子模样,而是坚强勇敢的楚王形象了。

    又说了会儿闲话,皇后不能在外耽搁太久,便起身走了。临走前叮嘱太子及太子妃好生照拂着秦显,后者自是应允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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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寻而不遇(上)

    皇后前脚刚走,秦显就强撑着羸弱的身子准备起床动身去寻找苏暖玉。暖玉有危险,他不能再耽搁下去。此时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胁下生出双翼飞去寻找苏暖玉。

    不过,秦定看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好说歹说让他再休养两天,这两天还要理一个思路出来,做一个周密的布署之类的。秦显听他说得有理,况且他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便暂时打消了立即动身的念头。

    其实秦显身体疲惫乏力得很,但躺在床上却怎么出无法安眠。稍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冒出苏暖玉冷漠绝望的眼神,以及幻想中她被人暗算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一想到此,他的心里就针扎般地难受。

    她怨他恨他都是应该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饶恕了。他怎么能表现出不信任她的样子?他怎么能一而再地让她伤心难过?

    暖玉,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地!等着我,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你!他史俊安要是敢动你一个手指头,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心中情绪起伏,他再度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显强撑着身子起了床,让秦定为他准备了文房四宝,在香案之上聚精会神地作起画来。他画的是苏亦亨的画像。苏暖玉长得不甚扎眼,不容易引起人注意,但苏亦亨不一样,相信只要见过他的人一定能够记得他。只要知道了他的行踪,苏暖玉也好找了。只是只是希望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想那史俊安对他恨之入骨,如今苏暖玉的身份又举足轻重,若是他以她为要胁,开出过分的条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苏亦亨,你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保护你的三姐!拜托了!

    一滴泪“啪”地一声滴落在画纸之上,秦显的手颤抖得无法再用力画下去,因为,他的双眼已经模糊,根本看不清画纸之上的影像。他好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好担心苏暖玉的安危与否,更想念她到无法自控心痛到无以复加,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极力隐忍着哭声,赶紧牵了衣袖拭干了泪。

    咬咬牙,挪开这张画纸,重新专心致志地画了起来。

    一连画了四五张,终是感觉力不从心,几乎要握不牢画笔,他这才不甘心地停了下来。在床上稍微躺了一会儿,他让随侍的江喜美叫来了太子府的侍卫长乐广。

    皇帝拨派给秦显的三千精锐都是从羽林军及期门军中抽调出来的,此时秦显便让乐广去传话,让两军中带队的头目过来面见他。

    这两人分别是羽林军副统领于通,年三十六岁,官宦世家出身,世故圆滑,老成持重。期门军校尉袁业是自兵士中提拔出来的,年二十五岁,与秦显同龄,骁勇善战,敏锐果敢。

    秦显对这两人还是略有耳闻的。受了这两人的见礼后,秦显给两人各自分发了两张画像,让他们兵分几路,以长安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辐射开去,密切留意画像中的人的行踪。又让于通亲自带人重点前往咸阳苏正府中及大理一带寻找,苏暖玉往这两个方向去的可能性极大,假如她还会与史俊安正面接触的话。

    但是,他真的很担心接着,他便让袁业带上若干好手,骑快马前往楚江两岸详查一番。楚地紧邻巴蜀,蜀中山高林密,是设伏的理想之地。他之前派出去的人手,到现在也没见有人来回复只言片语,实在很难不令人担心。

    一切布置妥当安排下去,秦显跟木头人一样地吃饭换药睡觉,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他的所有意识与灵魂,全都附着在苏暖玉身上,随着她四处流浪去了。

    休养了两日,尽管伤口处还隐隐作疼,但感觉体力恢复不少。秦显又提审了萧萧一番,无奈后者都只是含笑地看着他,不发一语。秦显又狠不下心来给她上刑,暂且还是把她关起来,严加看守而已。

    所幸的是,再过了两日,袁业就风风火火来回禀消息了。他说在楚蜀交界处的山岰之中,按照楚王的描述,在一棵树上寻找到了带血的记号。这个记号,是当时彭千被绑缚在树上时,他尽量活动手指,拼力在树皮上磨破指头而艰难留下的。

    秦显听袁业这般一说,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顷刻间崩塌成灰,整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心里一紧,他再度剧烈地咳嗽起来。

    “有确认他是受伤了还是遇难了吗?”秦显喝了一口江喜美递过来的茶水,稍稍平复一下情绪,问道。

    “回王爷,卑职已经命人四下里寻找,不过暂时还没有结果。卑职想若是彭统领受了伤,想必应该在附近的药铺中治伤或是买药,卑职便在山岰二十里外的芙蓉镇上向各家药铺打听,顺便也打听一下这位画中人。岂知在一家葛善药堂里很快就被指认出来,说是七八天前确实有一对蓬头垢面的姐弟二人前去求医,那位弟弟受伤很重,长相古怪,跟画中的人有八分相像”

    “吩咐备马,立刻动身前往芙蓉镇!”秦显一听到苏亦亨受了重伤,心里便狠狠地抽了一下。这说明,史俊安真的向他们下手了,只是侥幸被他们逃脱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追击下手呢?一想到此,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向袁业发令说道。

    “王爷,你现在伤得这么厉害,不宜妄动”江喜美一时慌了手脚,赶紧劝阻起来,一边向袁业使眼色。

    “是啊,王爷!”袁业便也帮腔说道:“您还是在此安心养伤,寻找苏大人之事就交由卑职去办吧。”

    “你叫本王如何安得下心来?一时半会儿地死不了,让军医随行就是了。”秦显又狂咳一番,声音中甚是焦灼。

    袁业无奈,只得讨价还价说,骑马太过激烈,恐加重他伤势,建议说乘车,套上双马,一则有了速度,二则于他身体还是安全些。秦显不想再跟他就这细枝末节的问题纠缠下去,只是催促他赶快去准备。

    袁业领命去了。江喜美见阻拦不住,忙忙去请了太子过来,奈何秦显意志坚决,无论秦定如何苦口婆心,秦显一意孤行。秦定没辙,只得嘱咐江喜美小心伺候着,不得有丁点闪失。

    不消片刻,袁业又风风火火来复命,说车驾之物已备好。秦显辞别了太子,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江喜美匆匆收拾了一番换洗衣物,赶紧跟着追了上去。

    袁业打马领队,前方三百名士兵开路,后面五百名士兵押阵。萧萧也被带着同行,只是绑了双手。士兵所骑的,都是上等好马。所以虽然队伍甚众,倒也并不影响前进的速度,当然,这个速度自然并不能令秦显感到满意。他是恨不得马身上都生出翅膀来,眨眼间便飞奔至芙蓉镇。

    马车十分宽敞,江喜美替秦显铺好了被褥,示意他躺下来养养神。但他又哪里闭得上眼呢?此时他脑海中全都是苏暖玉身陷重围遍体鳞伤的模样。他竖起枕头,倦倚在车壁之上,脸如死灰,那曾经风靡无数少女的动人双眼此时也完全黯淡下去,没有一点光彩。暖玉,你一定要安然无恙,一定要!

    车队一路马不停蹄,夜里就在山间凑合了一晚,抵达芙蓉镇时已是第二天入夜时分。虽然时辰不算太晚,但这里的人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镇上一片漆黑死寂,竟是大都安睡下了。惟有士兵手中的若干火把摇落一地躁动的光影,踢踏的马蹄之声掀起一处喧嚣。

    秦显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葛善药堂的门前,江喜美替他打了车帘,秦显自车中迅捷地跳了下来。

    袁业上前将药堂的门敲得山响。

    过了好半天,才从里面传出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呀?深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接着,是一个大大的呵欠声。

    “少废话,赶快开门!”袁业凶神恶煞地叫道:“再不开门,砸了你的药堂!”

    “吱呀”一声,自一排木板中的小门上开了一道缝,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乍一见到这浩荡的人马,不由吓了一跳,睡意顿消。

    “这位官官爷,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啊?”他稍稍将门打开些,讨好般地笑说道。

    “这个人,你可见过?”袁业自袖中掏出了画像,示意给那少年看。

    “他啊,见过见过!”那少年一见之下点头不迭。

    该少年正是当时帮着苏暖玉搀扶着苏亦亨入内的人,他当时先是被苏亦亨身上的伤势所惊,继而又被他的面貌吓了一跳。当时他还纳闷呢,这人到底什么来路,跟什么人结下了深仇大恨,居然将他砍成肉丝一般?将他安放好以后,他便去奏请他师父葛大夫,问他这不明来历的伤者是否要救。葛大夫瞪了他一眼,斥责他说,在大夫眼里,救死扶伤就是他们的天职,不管别人是什么来历。

    “他还活着吗?现在人在哪里?那个跟他一起的姑娘呢?”秦显早已抢前上来,噼哩啪啦一通追问。

    “你怎么知道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姑娘?”那少年先是一怔,继而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面前这人虽然一副病态,但却浑然天生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他赶紧弥补似地回答道:“那个姑娘被郑主簿接走了,还有这个怪人也一起接走了。”

    “郑主簿?他住哪里?”秦显稍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还好好地。不过,另一个疑团又浮出来了:郑主簿,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要接走她?

    小孩子到底禁不起惊吓,秦显问郑峰的住址,他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秦显二话不说,但手一把夺过袁业手中的马缰,陡然提气,飞身上马,“啪”地一鞭拍在了马肚之上。马儿吃痛,“嘶”地一声,撒蹄便奔。

    袁业紧跟着也骑了士兵的马,吩咐后面的人跟上,马队浩浩荡荡地向后镇而去。

    马队经过之处,仿佛一阵飓风扫过药堂门口,那少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关上了房门。

    按照那少年的指示,秦显一行疾速地穿过一片竹林。竹林之中更加漆黑,袁业亲手执了火把紧跟在秦显身侧替他照明。

    很快地,一座古朴的院落呈现在秦显面前。他心中一阵激动。暖玉,我来了。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袁业比秦显更快一步地跳下马,上前迅猛地敲门。

    院中瞬间亮起了灯火,隐约传来一个声音:“外面什么人?”

    “楚王殿下驾到,还不赶快开门?”袁业提声喝了一句,中气十足。

    一阵悉索踢踏之声,紧接着大门开了,郑峰的头发披散着,衣衫胡乱套在身上,两只鞋子穿反了,一见到秦显,先是一惊,继而赶紧跪拜下去。

    “不知楚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下官罪该万死!”虽然衣衫不整,但郑峰仍是斯文有礼。

    “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秦显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之情,咳嗽几声,人已经跨进了院中,急不可耐地问道:“听说苏暖玉被你接走了,可有此事?你是何人,如何识得她的?”

    郑峰对秦显突然造访的原因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他谢了恩,起身慢步至秦显身侧,简单利落地介绍了他的身份。

    “回王爷,苏姑娘确实曾在舍下小住过几日,不过,昨日已经离开了此处。”郑峰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如实相告。

    “什么?!”秦显大惊,又是一阵猛咳。“你这莽夫!”他气极败坏地咆哮起来:“你好大的胆子!你既然知道她是何等身份,又岂能隐匿不报,竟然还让她就这么走了?”

    “王爷息怒!”郑峰吓得脸色发白,“咚”地一声又跪了下去,几乎是哆嗦着说道:“并非下官不留苏大人,是苏大人执意要离开,又不许下官泄露她的行踪,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狡辩!愚蠢!荒谬!咳咳”秦显一时怒不可遏,情绪几乎失控。为什么?他又晚了一步!

    身上的两处的伤口立时崩裂,鲜血蜂涌出来,瞬间沁湿了衣衫,一片腥红。

    “呀,王爷,你的伤!”紧随而来的江喜美见状之下失声惊呼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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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寻而不遇(下)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将院中睡熟了的皮氏及两个女儿惊醒。此时,皮氏便拖着两个女儿怯怯地跑了过来,在郑峰身边跪了下去。

    “小妇人皮氏见见过王爷!”皮氏早已听得秦显在这里发了一通火,本就胆小的她此时更加胆战心寒。

    “本王问你,苏暖玉姐弟二人去了哪里?她身上伤还未好,为什么不养好了伤再走?这几日在你家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之事?”秦显漠视着伤口崩裂的事实,也不理会皮氏的问安,只一味追问着郑峰。

    “回王爷,并无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发生。”郑峰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苏公子的伤大概好了一小半儿,苏姑娘只有手腕上带伤,身上并无伤处。是苏姑娘执意要走,下官人微言轻,哪里阻止得了她呢?”

    “那她去了哪里?”秦显强忍着疼痛,深吸了口气,稍微平复心中的怒意,问道。

    “这个下官答应过苏姑娘,不告诉任何人。”郑峰硬着头皮,声如蚊蚋地回答道。

    “任何人?”秦显好不容易收敛的怒气又爆发了:“本王也是任何人吗?”

    “王爷明鉴,下官与苏姑娘有约在先”

    “连你也要跟本王作对是不是?”怒意勃发中,秦显抬腿一脚将郑峰踢飞出几步远,脸部剧烈地抽搐着,再也控制不住地发作起来。

    “相公!”

    “爹爹!”

    皮氏及两个女儿赶紧冲上前去抢扶着郑峰。郑峰本就身体羸弱,此时一脚被秦显踹中心窝,感觉身体似快要破败般,几欲窒息。

    “王爷,息怒啊息怒!”随行军医林当赶紧上前,一边劝导着秦显,一边伸手作势要给他查验伤势。

    “本王再问你一句,苏暖玉到底去了哪里?”秦显一把将林当推开,极不耐烦地问郑峰道。

    “王爷,下官真的不能说。”郑峰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虽然胸口之处几欲爆开似地难受,虽然知道忤逆面前这头怒狮会没有好下场,但,为人处世,岂能言而无信?何况,他还身受着苏暖玉的知遇之恩?

    “混帐!”秦显转身自袁业腰间抽了剑,“嗖”地一声,剑尖堪堪擦过郑峰的脖子,削落一地发丝。皮氏“啊”地一声惊叫开来,骇得几乎魂飞魄散。

    “王爷饶命!”皮氏慌乱地向秦显恳求着说道:“王爷,小妇人愿说!小妇人知道苏姑娘去了哪里,请王爷高抬贵手饶过外子。”

    “娘子,不可!”郑峰大惊,骇然叫道。

    “相公,你这是何苦?”皮氏流着泪,看着他的样子甚是心疼。“王爷是好人,不会为难苏姑娘的,我们就告诉王爷吧!”

    “娘子,你千万不要陷为夫于背信弃义之境,否则,你我夫妻一场,从此缘尽!”郑峰眼中一片湿润,却咬牙威胁道。

    “相公,你要为我们的两个孩子,还有我腹中未出生的孩儿想一想啊!”皮氏更加泪流不止,再不去看郑峰失望而幽怨的脸,断然向秦显说道:“回王爷,苏姑娘和苏公子往南去了,具体什么地方小妇人并不清楚,她只说要找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和苏公子在那里自给自足,直到老死。”

    “皮氏,你这蠢妇!”郑峰内心一阵激动,既觉惊讶又感震撼。他万没料到,他的娘子平素那般胆小,如今竟然急中生智,大胆地编造出一个煞有介事的谎言。娘子啊娘子,虽说如此避开了眼前的难关,但撒下如此弥天大谎,早晚也是个死罪!心思电转间,又生怕被秦显听出破绽,于是佯怒着骂道。

    秦显心中一阵抽痛,居然毫不质疑这番话的真实性。要找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过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终老,这的确是苏暖玉的风格。

    “暖玉,你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吗?”一阵剧咳,秦显只觉得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向他奇袭而来,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昏地暗,他再也支撑不住地栽倒下去。

    等他醒过来时,天已大明。

    身上的伤口重新处理过了,但仍有微微的疼痛之感。但这些须的疼痛,又哪里比得上心里的深沉痛楚呢?

    “王爷,你醒啦?”一直守候在侧的江喜美欣喜地迎上前来,确认他已经醒来,赶紧扬声向外面叫道:“王爷醒啦!”

    “王爷,你觉得怎么样?”林当听到声响,赶紧冲了进来,紧张兮兮地问道。

    秦显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并且浑身虚软无力,他扯出一抹苦笑,他这下还真的变成半个废物了。

    让江喜美给他倒了温水喝了,江喜美拧了巾子替他擦了脸,又替他张罗了皮氏准备好的早餐。此时郑峰夫妇还在外面跪着,半步不敢稍离。

    秦显勉强喝了几口粥,腹中饥饿,口中却淡而无味。他踩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出房间,看见跪着的两人,想起昨晚皮氏说的腹中有胎儿之事,忙唤了夫妻俩起身。

    “谢谢你们这几天对暖玉的照顾。”怒气平息之后,秦显态度好转很多。他四下环顾一番,想像着苏暖玉在院中的情景,心下黯然。“她住的房间在哪?”

    “那边。”夫妻俩相携着站起身来,见秦显不再狂躁,郑峰心下稍安,下意识地便伸手指向了苏暖玉姐弟曾住过的客房。

    秦显信步往那间房间而去。郑峰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房中的一切摆设照旧。一张木床,紧邻着一张小榻。郑峰便解释说苏暖玉为方便照顾苏亦亨,坚持要睡在小榻之上。

    秦显款步迎向那张小榻,凝视了一番,继而缓缓地坐了下来,伸手轻抚着榻上的每处纹理。暖玉,换了地方,你有没有安稳地睡着过?你有没有偶尔地想起过我?哪怕是怀恨地想起我,那也是好的。

    想像着苏暖玉眠卧在此的情景,秦显不自觉地又是一阵鼻酸。伸手取了绣花枕头,将它轻轻地贴在脸上,不断地摩挲着。鼻端依稀还能闻到她发际残存的香气,他眼中开始变得湿漉漉起来。

    暖玉,这样子,好像你就在我身边一样。单是感觉到你曾经停留过的痕迹,也能让我幸福得如痴如醉。暖玉,你怎么能把我的心带走了,却将我遗弃在原地?

    泪雾氤氲开来,眼前一片模糊。秦显又是一阵咳嗽。他用力眨了眨眼,迫使眼睛变得清明些,然后,恋恋不舍地将枕头放回原处。

    但,就在他即将要放下枕头之时,他无意中看到了床榻缝隙中露出的手绢一角。他心情变得雀跃起来,忙伸手拉出了手绢。只见洁白的手绢的一角,用玉色丝线绣着一个“玉”字,同时留了一个“s”样子的符号。正是当年元宵节的晚上,他射飞镖从苏暖玉那里赢来的。一时间,当日她活泼俏皮语笑晏然的模样又出现在脑海之中。那时候的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想到她灿烂的笑脸,他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微微沁出笑意来。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再四下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想来这是她不小心遗漏下的。欣喜若狂地将手绢凑至唇边轻轻一吻,幻想着那是她水嫩光滑的脸庞,以及她红润滟潋的樱唇。一时间,竟产生了想躺下来睡一觉的想法。虽然是在不同的时间里,但总算是同榻而眠,枕畔床间都缭绕着她的气息,闭上眼,仿佛她还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一如当初般甜蜜相爱。然而,突然间,她冷漠绝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苏暖玉在此立誓,若我对秦显心存半点爱意,有如此箭!”所有甜蜜的回忆霎时灰飞烟灭,他的心立时又是一阵痉挛,鼻中再度酸楚起来。

    深吸了口气,秦显步出了房间,问郑峰夫妇,苏暖玉可有留下别的什么东西否。不管是留下的什么,他都要带在身边。思念摧心蚀肝,见着她留下的东西,还可睹物思人一番,聊解相思意。

    “回禀王爷,苏姑娘临走时曾赠送给小妇人一样物事,小妇人收纳起来上了锁,请王爷稍等片刻,小妇人这便去取来给王爷。”皮氏经秦显一提醒,想起苏暖玉硬插在她发间的碧玉钗来,此时便暂时告退,匆匆跑回她的房间去了。

    不消片刻,皮氏已经捧着一方锦帕而来,她恭敬地将锦帕递给了秦显。秦显诧异着接过了锦帕,将锦帕层层打开,里面赫然竟是他送给苏暖玉的定情信物!

    秦显的双眼蓦然瞪大,心里更加汹涌澎湃起来。暖玉,你真的是决定要遗弃我了吗?你居然把我送你的定情信物转赠他人?是要彻底和我断绝关系吗?所有与我有关的东西都弃如敝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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