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舞倾城第6部分阅读
妃舞倾城 作者:rouwenwu
语。
傩洛翩翩退至一旁,蓉儿紧张地揪着短袄的下摆。渺渺故作深沉,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曾经通宵背诵的课文。“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背诵完悄悄用右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划着十字,心里默默地给杜甫道歉:“杜老先生呐,您就当是救人一命,我不拿您的诗卖钱,您千万别向我追究版权问题呀!
座中寂静悄无言。沧鸷默默念了两遍,顿时神采飞扬,好似这诗是他作的一般。傩洛摩挲着腰间玉佩,喃喃重复着最后一句:“沙暖睡鸳鸯……沙暖……睡鸳鸯……”不多时,轻轻击掌,含香吐玉地笑言:“好诗!真是好诗!本王甘愿罚酒!”说罢端起面前的海碗一饮而尽,一碗,两碗,三碗,滴酒不留。
沧鸷也爽利地饮下三碗,大笑痛快。渺渺却自知胜之不武,终归是心虚了些,笑着端起自己小几上的碗,“虽说输者罚三,却没说赢的人如何奖励。渺渺在这里僭越了,自罚一个助兴!”
玉妃见渺渺胜了第一轮,露出宽慰的笑容,放下了忧虑,放心出题。“这第二局,我们就来投壶。”
投壶渺渺听说过,等到宫人将五色陶壶拿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这一局输定了。
果不其然,渺渺十签无一入壶,沧鸷却拔得头筹,十支酒翎沿着同一弧线滑入拳头大的方孔。
四碗酒下肚,渺渺感觉很撑。玉妃看出她的尴尬,用手掩了口,悄声说:“茅房在那边,出去右转再问人。”渺渺感激地点点头,飞快离场。
因为构造问题,素来气味不大好的茅房建造的离玄英殿的正殿很远,渺渺在小宫女们的指点下转了七八个弯才看到一处泥墙瓦砖的小茅房,急急走进去。她怀念现代化大商场里的冲水马桶……
解决了三急中最急的一项,渺渺一身轻松地原路返回,轻松地哼着歌。
“你莫不是怕了?偷偷逃出来这么久。”傩洛慵懒的声音自头上响起,渺渺讶然寻望,只见一道皎皎如月的身影从树上飞掠过来,擦着她的鼻尖落地,正是那美男子王爷。两人之间仅几寸的距离,远远望去恍若依怀相拥。
由于傩洛的刻意接近,渺渺不得不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当女孩子干净清纯的脸扬起来的时候,恰巧一阵风吹过,阳光从摇摆的树影间洒下,照在渺渺白皙的脸膛上。水润的樱唇一张一合:“才不是,你才是逃……”
动作冲破理智的束缚,傩洛长臂轻舒,低下头,以吻封缄。
渺渺脑袋里一根叫做应激反应的弦“啪”地断了,傻傻地放任傩洛环着自己的腰吻得极尽缠绵。当傩洛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失望从眼中一闪而过,她……就这么安静的承受了么?
下一刻,渺渺暂时被堵在嘴里的气势再度恢复,她用手背抹抹嫣红的嘴唇,语调不变地说:“你才是逃出来的呢!还有,如果你下次再自作主张随便亲吻我,我就划破你的脸,让你一个月不敢见人!”说罢,神定气闲地拔脚走人,看也不看刚刚还亲密拥吻的人。
傩洛无意识地摸摸脸,苦笑一声,原来自己的魅力并不是无往不胜呵……
渺渺回到宴会上,不多时,傩洛也悄悄返回。众人正陶醉在众舞姬的曼妙舞姿当中,只有两个人注意到了渺渺略显红肿的双唇,一个是蓉儿,另外一个,却是沧鸷。
蓉儿借着递手帕的动作低声问:“小姐,您的嘴唇怎么了?”渺渺奋力吞下一瓣柑橘,无所谓地说:“被虫子咬了。”
蓉儿担忧地皱眉,“要不要蓉儿回去拿些药来外敷?”
“哈哈,一只小强……小虫子而已,不用不用!”渺渺嘻嘻哈哈地拍落蓉儿探过来的手。感受到身后一道视线的盯视,渺渺不解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沧鸷玩味的眼神。他状似无意地用指甲光洁的食指掠过自己的下唇,对着渺渺邪邪地勾动嘴角,剑眉一挑,几欲飞插如鬓。
比自己还年轻的沧鸷,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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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二章 沧国太子(8)]
“这最后一局,不如来比音律如何?”久不曾出声的傩励突然插话。堂下众人早已吃饱喝足,周旋得累了,自然忙不迭地点头应和。
渺渺忘记已经饮下多少酒,此时双目微醺,灵动中添了一抹妩媚。傩洛的眼神却越发清明,沧鸷到底还是个孩子,身影开始摇晃,坐在他身后的少傅几次三番提醒他少喝一点。作为主人的傩励分寸刚好,今天他的话不多,但宴会的节奏控制得丝丝入扣,恰到好处。
沧鸷扶着矮几挣扎起身,朗声道:“不难!只要有鼓便可!”
立时就有宫人抬上一面钉金蛇皮大鼓,楠木刻花的鼓槌尾端绑着九彩流苏。沧鸷抓过鼓槌,铿锵起音。一时间,众人眼前似出现铁马银河、瀚海阑干的磅礴景象。鼓声阵阵,震得人雄心大起、斗志昂扬。待到一曲终了,犹有一波接着一波的尾音扩张开来。堂下掌声雷动,众人趁了酒兴高声喝彩。沧鸷豪情万丈,对着堂上众人一抱拳,虎虎生风地走回座位。
傩洛抱着酒坛略施轻功,衣衫风动飘至正中央。朗声而歌,本就性感动听的声音在酒力的熏染下更添了几分迷蒙几分诱惑,渺渺依稀看见了猫王的身影、刘德华的身影、陈奕迅的身影——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
待到渺渺上场,宴会的气氛已经被推向高嘲。她站在堂上,环视众人,道:“有乐有歌,看来我只有一舞方能博得一观了。只是这舞需得一个舞伴,不知在座各位何人愿意与我共舞?”
玉妃掩嘴而笑,“渺渺如此大方,各位也不要失了礼数,若是能舞便站出来罢!”
“如此,本王陪你可否?”
渺渺循声望去,傩洛已经走到面前,脸上有着邪魅的蛊惑。沧鸷已经撑起身子半站了起来,见此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可惜一时之间难以尽数写下曲调,乐师天纵之才,只怕也难以按章取律。”渺渺笑盈盈转向水晶帘后的乐师,“不如大师们看着我们的舞步,随性而奏吧!”说完走近傩洛,“王爷,小女子得罪了!”抓起傩洛的手放在自己腰侧。
渺渺要跳的,是最基本的华尔兹舞步。傩洛很是新奇,有些笨拙地跟着渺渺的指示移动步伐、变换姿势。但他天资聪颖,重复几次之后便掌握了要领,携着渺渺滑过整个大殿,翩然仙姿,灵态撩人。渺渺身着桃红色天绮罗广袖罩衣,而傩洛通身莹白赛雪,一看之下犹如两瓣春花随风飘动,带来一片生机盎然,几乎能闻到春天的香氛。乐师适时地变换旋律,更让大开眼界的众人如痴似癫。
舞步渐停,傩洛竟然无师自通地向渺渺躬身行礼。
或许是美酒的后劲太大,或许是跳舞时转晕了头,渺渺望着傩洛近在咫尺的脸,视野一派朦胧。傩洛鞠躬之后的事情她全都不记得了,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躺在翠翘宫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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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三章 三饮早茶(1)]
头痛欲裂,看来昨日的酒果然厉害。正待起身,蓉儿从明间跑了进来,:“小姐,小姐,玉妃娘娘来了!”
本来奋力挣扎起身的渺渺听到这句话,反而“梆”地一声倒回床上,嘴里哀哀地低声叫唤着:“哎呦,头痛啊……”
蓉儿不明所以,纳闷地看着渺渺装腔作势地叫苦。
玉妃的本尊还未进屋,声音便已从门外传来:“渺渺不必起来,本宫是特地来送醒酒茶的。”说话间,已经有宫女端进朱漆托盘,官窑彩瓷银月钵的上端袅袅飘着热气,有极淡的茶香逸出,猫爪一样抓挠着渺渺的鼻子。玉妃体贴地将瓷钵放在渺渺床头的矮几上,柔步随风翛然离去。
渺渺支着身子目送玉妃鹅黄|色的曳地罗裳消失在门边,飞快地捧起醒酒茶“咕咚咕咚”尽情喝着,一口气干到底,终于缓解了宿醉留下的口渴感觉。
“蓉儿,昨天宴会结束的时候我是不是醉了?”渺渺坐在铜镜前马马虎虎地梳着头发,从镜子中望向蓉儿。蓉儿正因为渺渺坚决拒绝她来梳妆而沮丧,听了后瘪瘪嘴,带了点不满地说:“小姐确实醉了,当着那么多宫女太监的面指着沧国太子脸上的划痕笑个不停,现在连皇上和老爷也都知道您跟沧国太子打架的事了!”
渺渺没想到在这个没有多媒体没有互联网的时代里,消息竟然也能传播得这么快。手上不停,从色彩缤纷的镜匣里抽出一根水蓝色的丝绦胡乱缠在发尾。蓉儿本来还在生气,终于看不过渺渺的毫无章法,大步上前从渺渺手中夺过已经有点褶皱的水色云纹带细细绑好,边绑边叨叨:“小姐呀,您也有十七八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了,怎么能没点女儿家的精致柔媚呢?不会绣花梳妆就算了,还跟男人打架,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呀!”
渺渺不服气地打断她:“谁说我不会梳妆?我只是……只是……”只是不会照这些古代人的手法梳妆罢了……深受打击的女孩愁眉不展地盯着镜子里同样皱着脸的人,蓉儿以为她是为了打架的事情担心,不由宽言安慰道:“小姐也无需多虑,虽然划伤小太子的脸是大错,但是皇上到现在都没有生气,应该就不会怪罪您了。何况老爷好歹也是朝廷重臣,皇上还是要给咱们老爷几分薄面的。”
哪知渺渺猛地扭过头来,十分认真地纠正她:“是沧鸷那家伙先挑衅的,我又不是主动攻击,那些伤是他要打我的时候自己撞到我指甲上的,我最多算是正当防卫!”蓉儿张着嘴巴愣了半天,决定不理会渺渺莫名其妙的话,下结论道:“总之小姐您得有个小姐的样子!不然往后有得苦头吃!”
渺渺不做声,她知道蓉儿说得没错。可是穿越了千百年的距离,叫她从内到外骤然改变又谈何容易?
“懒女人!你终于肯爬起来了!”少年的声音突兀地在明间响起,未等蓉儿奔出去相迎,沧鸷的青龙祥云鹿皮靴已经踏了进来。
“喂!你怎么能随便进女人的卧室?”渺渺不满地抗议,跳起来推搡着沧鸷往外赶他。“大清早的你不去练武背书,不去找皇上吃饭,穿得这么花哨来我这里干嘛!”
沧鸷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笨女人!本王来给你送醒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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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三章 三饮早茶(2)]
渺渺呆愣当场,一双手还傻傻按在沧鸷后背上。蓉儿讶然望向刚刚被喝了个底朝上的瓷钵,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
沧鸷一招手,一名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端了磨玉镂花盘进来,将一只野鸭戏水烧釉罐呈给沧鸷。小太子强势且不容置喙地把沉甸甸的罐子怼进渺渺怀里,有点不自然地说:“本王命你立刻饮尽这茶,不得推辞!”渺渺为难地小声嘀咕:“不喝不行吗?”
“绝对不行!必须喝,我可是一大早起来亲自……”亲自拣选茶材煮出来的……沧鸷懊恼地闭口,用眼神威胁不情不愿的渺渺。
“原来是你亲自煮的呀!早说啊……”渺渺心底有小小的感动,一国太子屈尊迂贵亲自煮茶,若是不喝,只怕……今后都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了!想到这,忽略还在胃里徘徊的上一批茶水,抱着罐子猛灌下去。嗯……沧鸷煮的茶还不赖,似乎比玉妃送来的还要好喝。
沧鸷看着渺渺乖乖喝下自己鼓捣了一早上的醒酒茶,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有点不安地问:“味道怎么样?”问完又后悔,干咳一声匆匆转身,丢下一句“本王还有事,改天再来。”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玉妃送的醒酒茶是一个人的量,然而沧鸷显然没什么经验,足足让渺渺喝够了三个人的分量。等到门口的小太监尖声传报“燕王到!”的时候,渺渺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等待注水的黄牛肉。
傩洛洁衣素面、神采飞扬,丝毫不见酒醉的迹象。蓉儿惊喜意外地搬来绣墩给傩洛坐了,双眼控制不住地往男子动莲摘兰的脸上溜去,脸儿飞起一团又一团的红云。渺渺不忍心看着蓉儿窘迫无措的模样,打算支开已经芳心大动的她:“蓉儿,将玉妃送来的瓷钵拿到小厨房去,替我谢谢那个煮茶的宫女。”
蓉儿扶正差点被她撞翻的南海镇海瓶,抱起瓷钵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傩洛用扇子抵住薄唇闷闷地笑,清眸流盼地望住同样素面朝天的渺渺,半真半假地夸赞道:“顾小姐艳妆华服起来雍容瑰丽,晨起净颜也是樱口樊素,确是娇绝天下的佳人呐!”
渺渺一甩脑后扎着丝带不伦不类的马尾辫,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太师椅上,说:“多谢王爷夸赞。只是王爷一早上就坐在女孩子的闺房里,张口便夸对方容貌,不知算哪门子礼节啊?”
傩洛自然是听出渺渺话语里的不欢迎,挂上一个自认为老实宽厚的笑容:“看来是我冒昧了,不该说这些。其实我来,是因为听说你昨晚醉了。这不,我特意带来的醒酒茶还在外面……”话没说完就被渺渺凄厉的哀叫打断:“你也带来醒酒茶给我喝?!”
傩洛无辜且单纯地点点头:“是啊,昨晚回去以后听下人说你醉得厉害,想来要你一介女子喝那么多碗酒怕是要伤身体,今早特地进宫来给你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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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三章 三饮早茶(3)]
“你、你说特地进宫来是什么意思?”渺渺怀疑一定是脑子里也灌进了茶水。
“就是天还没亮就从王爷府动身,快马进宫来啊!”傩洛说得理所当然。
“你快马进宫就为了给我送醒酒茶?!”渺渺声音弱弱的,无力地追问。
“是啊!”傩洛毫不迟疑地承认,忽略掉渺渺纠结的面部表情。
……沉默……再沉默……
“好!我喝!”渺渺本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精神大义凌然地站起身,死士一般壮烈地走出去。傩洛不出声地笑到双肩抖动,跟在渺渺身后走出了厢房。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童子,手里提着食盒。渺渺伸手接过茶碗,咬牙切齿地背对傩洛说了一声“我谢死你了!”硬撑着将清亮亮的茶水喝了下去。
放下碗,渺渺二话不说拔脚飞奔。蓉儿恰好返回,高声问道:“小姐,你去哪里呀?”
“我去放水!”一溜烟地跑远,身后略起细细尘埃,正如某些人开始浮动的心。
“王爷,您、您回屋坐?”蓉儿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着头站在傩洛身后啜嗫,仿佛怕被他耀眼的光芒灼伤似的。
“不必了,待你家小姐回来,替我告诉她,昨晚的共舞,本王很喜欢。”说罢衣摆曳风,轩昂离去。
渺渺捂着胀痛的胃,顶着一脸怨毒的表情坐在树下。是谁?是谁故意四处关照,让这么多人送了醒酒茶来折磨她!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那个被自己划伤了脸的沧鸷有充分的动机。拍拍屁股,渺渺决定去找他,好好给这个还没长胡子的小屁孩上一课。
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出翠翘宫大门才想起来一件事,渺渺顺手招来一个守门的小太监,“知不知道沧国太子住哪?”
小太监看着渺渺气势汹汹的脸,哪敢说不知道,伸手顺着青石路一指:“住、住在流月馆,从这条路一直走,过了千花湖就到了。”
“烦劳转告我的随侍丫鬟一声,我去找人,很快就回来。”渺渺抛下这句话抬脚就走,脑袋上还拖着蓉儿给她扎的马尾巴,随着她又快又大的步伐一甩一甩。
沿途新草始绿、春花怒放,长长的一条青蛇蜿蜒向前,竟然没有岔路。于是渺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流月馆。这座专为别国皇族辟出来的驿馆格调高雅,北俗南雅、西狂东秀,竟是融合了各方特色,渺渺虽然来自创意无限的现代化都市,此时站在驿馆外面也赞叹不已。想起来此的目的,渺渺迈步进门——没有守卫?!
驿馆里冷冷清清,不知道人都到哪里去了。渺渺顺着雕梁画栋的回廊来来回回地走,琢磨着沧鸷到底住在那间屋子。不知不觉走到深处,突然间风停鸟雀静,渺渺听见了说话声。循着声音走过去,渺渺站在窗下听清楚原来是沧国少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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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四章 再见莫闻(1)]
“殿下不能忘记临走前许下的诺言。”
“本王一直记得。”是沧鸷的声音,少了初见时的天真,多了些沉稳。
“那就不该出现今早的事情,老臣必须提醒殿下,您不能过分接近顾二小姐。”
渺渺听到自己的名字,紧张地屏住呼吸,耳朵往窗缝贴近几分。
“师傅,我明白您的心意,只是,我不认为……”
“您明知道她是……”少傅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不要再说了!”沧鸷沉声喝止,顿了一顿,声音恢复如初:“少傅担心的,本王又岂能不知?本王自有分寸。只是醒酒茶而已,不妨事。”
渺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两人言语闪烁,似有隐情。正待继续探听,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渺渺扭头去看,一只白鸽扇着翅膀飞来。屋里的沧鸷敏锐地察觉到,说了一声:“来了!”便走到窗边,一掌推开窗扇——
鸽子睁着小黑豆似的眼睛站在窗台上“咕咕”叫着,伸出一只爪子。沧鸷目不斜视地取下鸽爪上系着的小铜管,往窗台上随手撒了一把谷子,关上了窗子。
听着头顶的窗页“咔嗒”一声插好,渺渺擦了把冷汗。刚才她来不及逃走,只好飞快地贴紧墙壁蹲下身子,幸好沧鸷的注意力全在鸽子身上,才没有发现自己在外面偷听……悄悄地挪开一步,再挪一步,渺渺决定改天再教育小屁孩,眼下先溜之大吉。
“殿下,方才窗外是何人?”少傅望着已经插好的窗户淡淡问道。
“无人,师傅多心了。”沧鸷低头扭着铜管的盖子,随口回答。
“是么?那殿下为何要插上窗扇?殿下没有这个习惯!”
“怕鸽子飞进来。千里迢迢,气味难闻得很。”依旧平静无波。
少傅颔首,“是了,鸟兽牲畜之气,不能沾染到殿下金贵之躯。料想也没有人躲在窗下偷听被殿下发现还能活命,是老臣多心了。”
沧鸷不说话,眼前依旧能看见女孩子乌黑的头发,和发顶颤抖的光泽。她,是无心闯入吧?如果自己真的如往常那般不由分说就下手,她会害怕吧?其实从她靠近窗缝企图听得更清楚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那几不可闻的吸气声没有逃过他敏锐的双耳。只是,那声音明明陌生却好像熟识了几百年,让他舍不得揭穿。第一次,放过窃听的外人……
渺渺从驿馆跑出来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词:劫后余生,暗暗庆幸自己隐藏得好。望望晴朗明媚的天,看看草长莺飞的景,女孩颠颠地朝来路跑去。
渺渺在找千花湖的入口。她站在密密匝匝的月季花墙外观察地形,然后挑了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当她绕着花墙跑了五分之四圈后,终于看见了门。说门不是门,因为这“门”是两棵相向倾斜的梅树天然形成的,枝条相互缠绕,树干之间留下供人出入的空隙。且不论梅树扭曲的造型是不是人为的,光是这不可多得的创意就让渺渺折服。她怀着虔诚的心走近,抬头去看悬在树枝下的匾额,只见纹理清晰、外形随意的木匾上写了两个遒劲凌厉的大字——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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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四章 再见莫闻(2)]
一滴汗从渺渺额角流下……
终于从梅门的震惊中缓和过来,渺渺信步走在花丛中。千花湖畔果然千花百草争奇斗艳,据说千花百草茶最早就是开国皇后采遍千花湖畔可食之材制成,足以想见湖畔繁盛景象。然而最美的还是湖中千花——接天莲叶映娇颜,几千蓬出水芙蓉仿佛最盛大的选秀,搜罗天下最美丽的仙姿灵态,齐齐展现在观赏者眼前。
此时湖边站着两个人,男子长身玉立,女子局促不安。渺渺感到很费解——穿越之前,她几乎从不当电灯泡,为什么掉到这个鬼地方之后总让她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还没发展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地步。
男子儒雅从容地笑言:“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们,可是去找的人都回报说你们举家搬迁,杳无音信。”
女子沉默不语,身影被男子高大的背影遮挡住,从渺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绣鞋在无意识地相互磨蹭。
男子等了片刻,不知为何低沉一笑,柔声道:“当年活泼俏皮的你哪去了?怎么见到我如此拘谨?莫不是因为我太久不曾找过你们,生气了?”
女子沉吟半晌,终于犹豫开口:“大人如今身份不同,婢子不敢放肆。”是蓉儿!
渺渺听着两人说话,心中慢慢有了谱,这个背对自己的男子,多半就是当日蓉儿曾提及的柳莫闻。
如是我闻。四个字有如烙印,在渺渺想起柳莫闻的同时浮上心头,果然是个文人,连名字都这么诗情画意。
渺渺发现柳莫闻越说越激动,话语一句比一句急促。“蓉儿,不要这样!你如此冷淡,让我觉得心慌!”
“柳大人,婢子不能冒犯。”
“看着我!”柳莫闻突然抓住蓉儿的双手,不顾蓉儿的挣扎和躲避,拉近两人的距离急促地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忘了当日说过的话?我不信!我不信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蓉儿的声音听上去带了哭腔:“婢子、婢子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不懂?”柳莫闻不复儒雅书生,愤怒地拉扯着蓉儿纤细的身子,猛地收进怀里抱紧。他低下头贴近蓉儿的耳朵说了什么,渺渺听不到,也不愿再听。正当她转身准备撤退的时候,蓉儿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蓉儿悲凉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残忍,已近喑哑:“柳大人!柳驸马!是,我说过我要等你,我要嫁给你,可是如今你已经是驸马,如何再娶我?你是皇亲,我是奴仆,这该诅咒的身份不容我空空期盼你待我好!”
渺渺讶然转头,看见蓉儿捂住脸蹲下去痛哭失声。柳莫闻的脊背僵直,许久缓缓蹲下去张开双臂试图再次拥抱楚楚可怜的蓉儿。感受到他轻柔的碰触,蓉儿惊恐地退开丈许,飞快地说着:“婢子、婢子还要去找我家小姐,不能耽搁。驸马爷请自便!”说完转身拼命跑走,一滴泪飞落,被中午明亮的阳光折射出七彩色,摔在地上销匿了踪迹。
柳莫闻伸出手去徒劳地企图挽留,终归只揽得一捧花香,蓉儿已经跑远了。时过境迁,花开依旧人不再。
遥遥传来蓉儿哭泣的呐喊:“莫闻,如若再见莫相闻!蓉儿不曾离开,是你没有回来!”柳莫闻抬头,疾步上前,但是距离太远了,未等他靠近,蓉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烂漫的花丛中。
渺渺哀伤地走出梅门,蓉儿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如若再见莫相闻……莫相闻……
“小姐,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呀?玉妃娘娘找您,我只好出来寻你,可是一番好找!”蓉儿一如平常地奔过来,见到渺渺就开始唠叨。然而渺渺却哀哀地瞅着她,不似往常那般无奈而烦躁。
“小姐,您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大少爷教训他!”蓉儿以为渺渺受了气,立时像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眼圈还是红的……渺渺决定对刚才看到的一幕绝口不提,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没事,回去了。”
蓉儿跟在渺渺身后,最后留恋地回头张望了一眼千花湖,一角长衫躲在一棵树后静立不动。回头,离开,脚步坚决。
一阵风过,梅门上的花瓣飘飘洒洒,下了一场暗香浮动的雨。
[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五章 末日宠妃(1)]
回到翠翘宫正是午膳时间,玉妃和气地拉了渺渺坐下,命人揭开枣木鲜食罩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四块红枣糕。
“‘妈妈,我要桂花红枣糕……’
‘小姐想娘亲了……想娘亲做的糕点了。其实……蓉儿有时候也很想娘亲,尤其是月色这样好的晚上……’”
往事回涌,渺渺鼻子一酸,没想到如此随意的一句话,蓉儿竟然一直惦记着。神情复杂地看着静立一旁的蓉儿,心中有暖流淌过。
宴会之后傩励就没有再出现过,沧鸷那里渺渺是不敢再去了,而傩洛也不知到何处风流,顾月廖和顾飞卿甚至连知会一声都省了,直接离开皇宫回家去。渺渺像是被人遗忘的小猫,整日在巨大的后宫里到处闲转。两天下来,蓉儿瘦弱的身子骨受不了,玉妃也总是被传到御书房陪侍,于是渺渺自己逛。
这一日,渺渺坐在翠翘宫门外的台阶上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已经逛完的地方,突然想起来翠翘宫后头的那条路向右的地方还没有去过,于是三步并作一步跳下层层台阶,撒欢儿跑起来。
跑了没多远就看见惠妃的小轿晃晃悠悠地穿过树荫,越来越近了。渺渺当然没有忘记刚进宫那天就被她欺负的场景,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蹲在一块千层岩后面,静静地等待惠妃走过去。小轿的织花纱帘翘起一角,一只手伸出来,接着一把瓜子壳下雨样洒落一地。渺渺蹲在岩石后面厌恶地摇头,心想如果在现代城市里,警察叔叔一定会狠狠罚她一笔。
但是这里没有谁敢罚惠妃的款,跟在小轿旁边的宫女被撒了一身壳子,连表情都不敢稍有变化,垂着头默默跟随着继续走。
渺渺等到惠妃终于走远,站起身来揉揉有点麻痹的双腿,继续跑。可问题就在于——她躲在一个岔路口,此时跑错了方向,上了另一条路……
等渺渺终于觉察到不对头的时候,周围已经衰草枯树,鸟兽不闻了。茫然停下脚步,渺渺第一次认真研究起自己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这块地方。前方不远处有一堵灰色的墙,墙头生了杂草,墙粉脱落,露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砖。顺着墙角一溜繁茂的杂草看过去,到处都透着一股凄凉悲荒,那些杂草反而成了这里最美的风景。远远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是让人心揪着疼。在最初的恐惧过去后,渺渺的思维就像雾霭散去,重新清晰起来。这里,即使不是冷宫,也是待罪等死的妃子住的地方。
渺渺放缓步子走上前去,沿着墙角一行被人踩出来的、似有似无的小路走着,观察着。约摸走了百步有余,墙上的枯藤渐渐浓密,在深褐色盘虬的老藤之下,有扇不起眼的门开启一线洞天,想要看到更多却是枉然。里面似乎有些昏暗,渺渺抬头看看天,阳光像是裹挟了火焰,将半空中飘着的几片云彩烤得炙炙发亮,墙外是一个明媚而温暖的世界,墙里面,却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好奇心占了上风,渺渺伸手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扇,探出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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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断网~~~~到处找电脑中……
[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五章 末日宠妃(2)]
腐朽的门颤巍巍地开启,灰尘簌簌落了一地,如同病入膏肓的老妇等来了久候不至的情人,起身时却发现红颜不再。厚重的木头带着陈年累月的腐朽气息,随着渺渺的脚步声在死寂的院落中渐次飘荡开来。庭院正中生长着一株粗壮的柏树,渺渺从没见过如此狰狞而野蛮的庭木,那不是庭木,而是镇守这个死气沉沉的院落的恶灵。树干从与屋檐平齐的高度开始分杈,张牙舞爪地肆虐铺展,最长的一根赫然与残破的屋瓦抵足而眠。
渺渺捋着大臂,试图抚平悚然的感觉,这座冷宫,真的从里冷到外,不仅仅是冷,还有怨,千年寒冰一样的怨气充斥在空气中,透过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侵入四肢百骸。
“是谁?”一个飘忽的声音蓦地响起,惊走了已经扑面而至的冤魂。渺渺不确定地扫视,试图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本宫问你,是谁?”一个暗色的影子投射在正屋的门框上。不,待渺渺走到近处,骇然发现那是一个女人,穿了褪色的绛纱冰丝袄,拄门而立。
渺渺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仿佛可以被一阵风吹走的女人,女人却又恍恍惚惚地开口了:“洛儿,是你吗?你终于来看母妃了。”她的声音弱如游丝,空旷而虚无。渺渺发现她呼吸不稳且带了杂乱的声响,脸色是病态的灰黄|色,似乎肺部和肾都有严重的病变。这是个病入膏肓的宫女吧?渺渺暗自揣测。
“洛儿,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你。”女人依旧错把渺渺当成了她的孩子,温柔慈爱地呼唤着爱儿的靠近。
洛儿?母妃?莫非……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将渺渺的心生生撕裂成两瓣,她震惊地抬头去寻找女人隐在阴影里的脸。一步一步,她奔上台阶,站在女人面前,于是,她看清了……
那是一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如今被冷宫岁月折磨成了一块干瘪的死皮。女人枯槁的容颜令人不忍久视,一道横贯整个脸颊的疤痕更恶狠狠地张开紫红色的口子,蚕食着人仅剩的胆气。蓬乱肮脏的头发纠缠在脑后,身上曾光鲜华美的宫装已经破损污浊,一双手骨节突出、红肿变形,泄露了女人长期营养不良的残酷事实。这……就是艳绝天下的燕王爷傩洛的生母——曾经宠冠后宫、天颜无双的洁贵妃吗?
渺渺尚来不及扼腕叹息,洁贵妃就伸出灰白色的手抓住了渺渺的胳膊。那只手,曾经让傩洛的父皇心醉神往吧?如今,斑褐沉积、瘦骨嶙峋,倒像是鸡爪子了……渺渺悲凉地想,如果有人看到这双手,还会不会在饭局上兴奋地高声点那道名叫“凤爪”的华贵菜肴……
“洛儿,来,母妃要给你看一样东西。”洁贵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将渺渺拖进了后屋。穿过中庭的时候,渺渺看见墙角孤零零地立着一棵桃树,稀稀落落几朵花成了整座宫殿最鲜活的色彩。那因光合作用不足和土壤贫瘠变得不饱满的花瓣就像傩洛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只留下无尽的哀伤。
渺渺一路心痛着、恍惚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按在了后屋明间的椅子上。椅子冰凉坚硬的触感唤回了她想要夺路而逃的神智,渺渺微微一哂,说什么独倚熏笼坐到明,堂堂王爷的母妃,连熏笼都没有呢!
“洛儿,你看,你父皇今日赏了母妃两盏西海醉颜曼酡沙,还说今晚要来这里。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念你父皇吗?今晚见到皇上可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五章 末日宠妃(3)]
望着洁贵妃空洞寂寞的双眼,渺渺的喉头仿佛塞了一团钢丝球,疼痛地堵塞住声音,堵塞住呼吸。勉力出声,带了控制不住的颤音:“儿臣,明白。”
洁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开始不安地在房间里走动起来,急促而热切地说:“对了,蒙塔索上次送我一块波斯猫绒小毯,我还没有回礼。最近皇上也很宠幸她,不如我就送一盏曼酡沙过去……对!两盏,我们一人一盏!”洁贵妃双手交握,越握越近,渺渺发现她在痉挛的时候已经晚了,洁贵妃面色潮红,双眼一翻,昏厥了。
这下渺渺彻底慌了神,冲出门来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呐!有没有人?快来救人呀!”
许久,一个干尸似的老太监蹒跚而至,看也不看渺渺,错身而过。渺渺伸出手,本欲一把攫住,刚刚碰到老太监的衣袖就猝然收住——他太老了,或许被渺渺这么一抓就会碎掉。渺渺哀声哭诉:“求你,不管做什么,救救她!哪怕只是一碗水!”
老太监艰难地转动头颅,抬起眼睛目光涣散地看着渺渺,佝偻的脊背让他这种仰视变得分外痛苦。接着,渺渺绝望地发现,老太监又聋又哑,眼前一层白蒙蒙的东西——白内障。
如果换了往常,渺渺一定会捂着肚子笑到打跌,古代人竟然也会患上白内障。可是现在,她没心情笑,屋里抽搐的女人随时可能死去。也许不会有人发现这里死了一个曾经无比高贵的女人,但傩洛会伤心,甚至会恨她一辈子。不,她不能让那个有着邪佞笑容然眼神清透的男人因仇恨而扭曲,因此,她必须要救活洁贵妃!
正在渺渺心急如焚、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青斯叶。他急匆匆地奔跑着,完全不顾及老迈的躯壳的阻碍,当他一步三级地跨上台阶时,在完全进入房间的阴影之前的一瞬间,渺渺看到他的眼里别无其他,只有洁贵妃虚弱嶙峋的倒影。
青医的出现无疑解决了一切,半个时辰之后,青斯叶终于放下心来,轻轻地合上药箱。“她没事了。”长长的白色胡须抖动着,青医擦掉额头的冷汗,柔声宽慰默默抓住床单一角的渺渺。
渺渺细心地给洁贵妃盖好被子。破棉絮从打过补丁的裂口里冒出头来,渺渺一言不发地用手指一点点塞回去。末了,伸出手将洁贵妃破旧的素面布鞋端端正正摆在床下,掸掉上面的灰尘,这才徐徐站起身来。
青医长叹一声,“渺渺,走吧,走吧……”背影踉跄而张惶。
“青医,你爱洁贵妃对吗?”渺渺从冷宫出来就一直沉默着,快走到来时遇到惠妃的岔路口时突然问走在前面的青斯叶。
青医苍老的背影染上了浓浓的悲情,渺渺听见老顽童一样的他苍凉的声音,喟叹出绵绵往事。“渺渺,你为何要如此聪明?傻一点不好么?”青医似乎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走近一棵老树倚住,“囡囡和我青梅竹马,幼时无知,她曾戏言要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可是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承诺,我才发奋读书,想要给她幸福的生活。到那时,我们举案齐眉,赏花观月……囡囡貌美,尽人皆知。然那时我俩一双璧人,从来没有人打扰我们。后来……”青医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陷入回忆里的他归于沉寂。
“青医?”渺渺轻悄悄地唤他,不想看到青医沦陷在过往的痛苦当中。
[卷二 众生缘聚:第十五章 末日宠妃(4)]
“说到哪儿了?哦,对。后来,先皇出游,看上了囡囡,于是一个月之后的选秀,名册上就有了囡囡的名字。再之后,囡囡就被宫里的人带走了。我亲眼看着囡囡泪流满面地坐进马车,却什么都做不了……”青医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