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妃舞倾城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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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舞倾城 作者:rouwenwu

    ……

    那四个字,不是别的,正是——如、是、我、闻!

    “小姐也知道,尚书府常有暗人出没。不知是哪个暗人盗了小姐书房的拓书去,里面夹着的两篇情诗,经过辨认,确确实实是蓉儿所写。”

    那张歪歪扭扭的“如是我闻”渺渺记得,可是哪里来的另外一篇呢?

    “全叔,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可以证明蓉儿是无辜的!”渺渺很着急,蓉儿惨白憔悴的脸又浮现出来,她有义务帮助蓉儿,而且义不容辞。

    “这……”顾全踌躇,犯了难。

    “全叔,求你!”渺渺一咬牙,提起裙脚屈膝欲跪。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顾全连连后退,拼命摇头,“好!我这就回去禀报老爷!”

    “如此,有劳全叔了。”渺渺微笑,眼睛里却染上了哀愁。

    马车很快驶出城门,蓉儿渐渐缓过神来,这才发现不对劲儿。这马车,根本不是顾府的!

    掀开车帘,蓉儿探出头去,惴惴不安地问驾车的壮汉:“壮士可是府上新进的下人?”

    壮汉嘿嘿一笑,长满络腮胡子的肥脸似乎要挤出油来,蓉儿看得一阵恶心。

    “小妞儿还真当大爷是要拉你回家奔丧呐!”

    蓉儿听出前边扬鞭打马的莽汉话里有话,脑袋里“嗡”的一声,“你、什么意思?”

    壮汉收回手,拉住缰绳让马自己走,“我说你这妞儿也忒傻了点儿,人家塞你进啥子车你就进,咋不看看是不是自个儿家的物什!”

    蓉儿心中大叫不妙,双手紧紧抓住衣角,用脚尖去触搁在车厢里的包裹,还在……

    “你、你想怎么样?”

    那汉子说话虽然粗野,面相却也憨厚老实,“俺能咋样?瞧你这小身板儿,绑回家去给俺生娃,接生婆都嫌弃你骨架子小生不出男娃!俺就是受人钱财,给人办事,把你送到个山沟沟里呆上个把月就成。”看着蓉儿闪烁不定的眼神,壮汉呵呵一乐,“许是俺吓着你了,也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怨不得你。”

    蓉儿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这又想起一件更要命的事,“那、那我娘亲……”

    壮汉颇为同情地瞥了她一眼,“这俺可就不知道喽!”

    蓉儿沮丧地垂下头去,倚住车门不吭声。

    “这么着吧,等把你送到地方,俺帮你去打听打听。”

    “真的?”蓉儿的脸重新焕发出神采,眼中希望的火花复燃。

    “反正俺也是到处跑着做生意的贩子,不妨事!”汉子说到这,脸红脖子粗,活像个摘了叶拔了须的大萝卜。

    蓉儿感动得眼泪汪汪,“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壮汉被蓉儿这么一夸,脸涨成了猪肝色,“哎呀,你别这么夸俺,俺……刚才动过歪脑子呢!”愧疚地别过头去,壮汉通红的耳朵也在呼扇呼扇地散发着热气了。

    蓉儿抿嘴一笑,放心地退回车厢里,不多时居然蜷缩着睡了过去。

    “大人,城门口的守卫说,今日顾尚书下面的一个佃农拉了燕王妃随身婢女出城去了。”

    “蓉儿?”柳莫闻摇扇的手猛地一顿,难道顾月廖这么快就动手了?

    “驸马,公主在后花园,请您现在过去!”丫鬟在门外高声喊道。

    柳莫闻挥手屏退那报信的小厮,抚平衣褶站起身来。“前面带路吧。”

    蓉儿,希望你平安无事……

    后花园波光粼粼的湖边,那个游鱼戏鸟的女子,眉眼间还留有少女的稚气,恍如当年那个爱笑爱唱歌的小女孩,柳莫闻眼神一浓,柔情款款地从背后环住女子的纤腰,“湄妹,我想你了。”

    三公主鸾湄反手抚上夫君儒雅的面庞,“才半日不见,就会哄人。”

    两人闻言软语说了一阵,鸾湄话锋一转,“顾尚书今早派人来过,你上朝去的时候,我打发那人走了。”

    柳莫闻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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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世这两天有事,周末把拖欠的文补上,亲们多担待……学习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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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众生缘聚:第二十一章 夜雨夏荷(9)]

    鸾湄敏感地觉察到柳莫闻的紧张,详详细细地讲了经过。柳莫闻认真而专注地听完,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送字画而已啊!可是,若只是字画,为何不能由鸾湄转交,而非要交给他本人呢?

    心事重重的柳莫闻仰头望向高空,恰一抹彩虹挂在天边,嘴角泛上一丝苦涩。曾几何时,他是那疏狂桀骜的意气书生,愤世嫉俗翩翩独清;可如今,璞玉早磨圆了棱角,成了皇权亲贵手中附庸高雅时把玩的装饰。有谁能了解他向往驰骋的心?有谁能看见他挣扎的痛苦?又有谁愿意给他治国平天下的机会?

    “夫君可是想什么人了?”鸾湄眼波流转,调侃的语气煞是纯净。

    “有你,何必想别人。”柳莫闻将下巴搁在鸾湄头顶,不让她看见眼中的落寞。官场权斗,不该污染了这个天真的小女人浪漫的心。

    只是蓉儿,你到底在哪里……

    渺渺坐在凉亭里,热得直流汗。北瀛的夏天比她想象中来得迅猛而热烈些,不过几天的时间,满园浓翠的枝叶换去了姹紫嫣红的春花,房檐下的燕子已经筑好小窝,在王府里落脚安家了。打从蓉儿不告而别已经过去三四日,傩洛不知忙些什么,整日早出晚归,怕扰了渺渺休息,一直没有踏入寝殿。堂堂王爷竟然夜夜宿在书房的矮榻上,着实令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咂舌瞪眼。偏偏傩洛不介意这些,对渺渺体贴得明目张胆,更叫夏荷对渺渺这个新晋王妃恨得是咬牙又切齿。少了蓉儿,渺渺才发现,嫁人后的日子更难过,从前还能找顾彩芝聊天下棋解解闷儿,在宫里还有玉妃早晚陪着,还跟短暂登场的沧鸷打个架什么的,可如今,除了整日吃了睡、睡醒吃,就只能坐在凉亭里看燕子是如何一口土一口口水地筑巢。而顾全自从离开便没有音信,渺渺日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只能伸长了脖子等着。最让她忧心的是,傩洛说蓉儿的母亲辞世,而顾全却说蓉儿被收押问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何会在同一时间发生如此严重的两件事?

    百思不得其解,有时想得入神了张口便唤:“蓉儿,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许久等不到回答,回头看去才想起来蓉儿此时不知在什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受罪。心如刀割。

    没了说话的人,那些憋在肚子里的疑问便找不出头绪,渺渺扯断多少根头发也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劲,但那种被暗算的感觉却真真切切不容忽视。

    一定有什么被遗漏了,只是她想不到。

    还有一件让渺渺无比郁闷又十分无奈的事情——竟然是由暖儿来暂代蓉儿的位置。这丫鬟从小便跟着夏荷,夏荷恨渺渺恨到了骨子里,日日被她折磨的暖儿没道理不恨渺渺恨到肌肤里。偏偏傩洛虽风流多情,家里的女人却少得可怜,两个洗衣打扫的粗妇都是城北的百姓,白日里做完活计天黑前就要离开王府回家去;一个绣女最近天天把自己关在厢房里飞针走线,忙得翻了天,连吃饭都要人从窗户递进去;还剩下一个夏荷一个暖儿,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蓉儿刚走那日傩洛曾提议再买个丫鬟,渺渺脑海中瞬间想到了开发美洲时那些失去人身自由的黑奴,想都没想就坚决拒绝了。

    结果就是,傩洛专程跑到清水小筑将暖儿给挖了过来。这个明显示好的举动给渺渺惹了大麻烦,在夏荷的教育下,暖儿给她穿足了小鞋。别的不提,这两日气温飙高,而夏荷掌管府上日常事务,故意拖着不将轻快凉爽的衣物送到渺渺的寝殿,饭菜也换给刚入府的学徒来做,导致渺渺接连三天没吃饱,更别提吃好了。

    她大概是所有同龄人中蜜月期开场最悲惨的新娘了——或者说是前世的同龄人中。

    渺渺深切地体会到了一夫一妻制的人性化,可若将这个观点灌输给傩洛,不知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疯了。

    渺渺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肯定会。

    于是郁闷的小丫头更加沮丧,一张小脸扭成个苦瓜。

    所以当尚书府派人送来口信说顾全在瀹香阁恭候王妃的时候,渺渺想都没想就弹了起来,第一次独立自主地更衣梳妆——没办法,暖儿编了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溜了——没跟任何人讲便抄近路从王府后花园的暗门冲了出去。夏荷刚好从一棵梨树后绕过来,看到渺渺收拾一新匆匆“溜出”王府,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渺渺忘记了一件事,在北瀛的京城有种风俗,女子着彩衣戴首饰出门,抛头露面地出现在大街上,表示两种意思。其一,到庙里上香为夫家祈福,这时要乘素色马车;其二,佳丽芳心许,人约黄昏后。

    她啪嗒啪嗒地跑进瀹香阁,身后已经是一大片意味不明的眼神。街边卖糖饼的老大娘指着渺渺的背影问旁边算命的:“那姑娘怎的那样像前几日新晋的燕王妃呐?”算命的老道士捻着胡须,头一摇,“你老婆子看错啦!王妃此时正在那深宫里为皇上和美人王爷跳舞助兴呐!”老婆子听见美人王爷来了兴致,手里抓着一团刚和好的面又问道:“仙人能算出皇上和王爷此时在做啥?”道士掐指一算,“畅饮美酒,兄弟和睦,其乐融融,天下太平!”

    此时傩洛正在城外一处密林中等人……等一个叫风红泪的人。

    “沙沙”,树叶被风吹动。

    “风侠,你又迟到了。”傩洛坐在树杈上,双脚逗弄着最近的一片树叶。

    “三百里外赶过来,连威武将军的汗血宝马都跑不了风某这么快。”风红泪在低一些的树杈上坐下,火红的头发遮住了脸上那道长长的猩红疤痕。

    江湖最神秘的人物,风红泪,和天下最俊美的王爷,傩洛,在风吹影动的半空中长发飞舞,交谈甚欢。如果渺渺在,只怕会兴奋过度当场休克——说句实话,她可能对风红泪在场这个事情更感兴趣些。傩洛想到那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王妃,好看的唇挑起个迷人的浅笑。

    “王爷红鸾星大动,事情又难办了些啊!”风红泪凉凉地丢出一句,从怀里掏出个锦囊。

    傩洛不答话,径自取过锦囊拆开。“为何是块白布?”

    “聪颖如王爷,难道参不透有凤先生的暗示吗?”风红泪的声音里透了点失望,带了些紧张。他可不想白跑这一趟,三百里施展轻功飞奔到城外怎么说也不是件容易事,再来一回他不敢保证自己不开杀戒直接穿城而过。想起一路躲避人群专挑鸟不拉屎的荒凉地走他就憋闷,口气也难免差了些。

    傩洛不在意地挑挑眉,“知道风侠辛苦,城里雪凝斋今日挂了琴仙的牌子,不如我做东?”风红泪本不领情,转念一想似乎不会吃亏,从鼻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一个时辰后,风红泪一脚踢开雪凝斋三楼皇亲专享雅室的雕花门。傩洛不赞同地摇头,“风侠平日里如此也便罢了,在暖雪姑娘的地方,总是该风雅些才好。”

    “暖雪一介红尘,不敢攀附风雅二字,谢王爷抬爱。”背对风红泪的女子优雅起身,素白长衫垂落。她的声音像玉石相碰般轻灵动听,风红泪冷漠的脸不禁染上一丝羞愧的红色,嘴里还不肯放松:“风某整日腥风血雨,比不得王爷花间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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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寝室上不了网,比之前在群里说的还晚更了两个小时,在这小世自罚俯卧撑五十个!

    多加些字数弥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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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众生缘聚:第二十一章 夜雨夏荷(10)]

    本是负气的一句话,傩洛听完却陷入了沉默。风红泪以为自己冒犯,心中也不免忐忑,再怎么对面的男人毕竟是这块土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脉,是个惹不得的主。

    气氛正尴尬,傩洛突然放声大笑,起身拍拍风红泪的肩膀:“多谢风侠,本王已经参透了!”说着起身向外走去,“暖雪姑娘,请你为风侠奏上几曲,本王就不奉陪了。”

    暖雪垂首行礼,眼中平静依旧,丝毫没有失望或者眷恋。任何一种风红泪猜测的情绪,都没有。只是行礼,如此而已。

    风红泪玩味地眯起双眼,这个女人,不平凡。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被傩洛这么一冷落,怕是要当场掉下眼泪来,而她似乎不以为意。能看破色相者,大智慧。

    傩洛坐在雪凝斋三楼靠窗的桌旁,旖旎的纱帐巧妙地将他绝世的容颜遮掩,就算有人伏在对面的屋顶也无法发现他,而他却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雪凝斋与瀹香阁对街而立,是这条大街上最美轮美奂的风景。闲适地把玩着裹金缕白玉杯,傩洛无意中将视线向下面的街道扫去,看见一抹淡黄的身影奔入对面的瀹香阁,腰间束着五彩虹霓绸带,脚上一双鲜红的小鞋若隐若现。眼神一涩,傩洛迅疾起身,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户,想看得更清楚。这一看之下脸色更差,那焦急的小人儿不是他的小王妃是谁?!

    傩洛一直看着渺渺的裙摆消失在大堂角落的楼梯处才重新坐下,握着白玉杯的手早已用力过度,名贵的杯子外面裹的一层金缕被握出了向内凹的坑,透过金丝的空隙可以看见里面无暇白玉裂开了缝隙,正有玉粉簌簌落下,混在桌子上的茶水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攫住傩洛猛烈跳动的心,好似吃了太多的梅子,胃里酸得直翻腾,一口气卡在喉间,好不郁结!

    “全叔!”渺渺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闯了进来。顾全坐在离窗户最远的角落,面色甚是忧愁。渺渺雀跃的心情顿时一沉,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全叔,顾……爹难道不同意我来做证人吗?”渺渺忐忑不安地问。

    “不,老爷是同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渺渺很急切,向前跨了一大步。

    “老爷要老奴捎个话来。老爷说若想救蓉儿,小姐必亲自回娘家一趟。”

    “这有何难,我明日便回去!”渺渺想也没想,爽利地应了下来,没有看见顾全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全叔啊,我得回去了,我可是趁那风流王爷不在偷偷溜出来的!”渺渺把手附在嘴边,表情很是调皮。

    “小姐,有句话顾全不知该不该讲。”顾全站起身来,有意无意地向对面的雪凝斋看过去。

    “全叔尽管说。”渺渺跟着顾全看向对街,视线茫然地转了一圈又回到斗室内。

    “小姐不曾倾心于燕王爷,这个老奴看得出来。但是王爷却对小姐真的用了心。王爷从前是对面的雪凝斋那里的常客,三楼的雅室就是特别为王爷留出来的,旁人绝不能靠近。但是自从给小姐下了聘礼,王爷就再也没踏进过雪凝斋的门槛。老奴不懂大道理,但是真的希望小姐能试着去了解王爷,毕竟夫妇和睦小姐才能幸福。”顾全一口气说完,自觉话多,欠了欠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渺渺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渺渺慢半拍地转过头仔细打量对面的雪凝斋,这么高雅素洁的地方,竟然是传说中的——歌舞坊?!情不自禁地“噗噗”吐气,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傩洛一回,脑子里想到了晚清的八旗子弟。这么荒唐的王爷,难怪当年没当上皇帝……不知怎的,亲眼见到她高贵英俊的夫君在婚前时常流连的歌舞坊,渺渺竟然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愤慨。

    渺渺一面担心着蓉儿的事,一面为自己奇怪的情绪而困惑,根本没注意脚下,在下到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上,一个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脸着地。

    这下死翘翘了……渺渺认命地闭上眼睛,心里哀嚎着,她怎么就这么惨?为什么总是会摔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摔倒了居然不痛?

    渺渺从眼缝中望出去,鼻子的正前方是一片素色的衣襟。顺着眼前宽阔的胸膛往上看,就看见戎戈窘着一张脸瞅着自己。“王妃受惊了。”说着将渺渺向上举起一点,把自己的脚从渺渺笨拙的踩踏下解救出来。

    “哦,谢谢,对不起!”渺渺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努力挣扎着站稳身子,谁知脚又踩在了裙子上,失去平衡重新跌回戎戈的怀里。

    这边渺渺狼狈不堪,而扶抱着她的戎戈却好似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渺渺终于稳当当地站直了身子,正好从戎戈的身侧看见瀹香阁门口一张铁青的脸。

    傩洛在步出雪凝斋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一只脚迈进了瀹香阁的门槛。眼前的一幕让他邪火四起,火辣辣地烧灼着全身的血液。他从未近身的小王妃竟然依偎在戎戈的怀里,脸上还带着羞涩和迷蒙,在两人视线碰撞的瞬间还飞红了脸。无名怒火熊熊燃烧,傩洛全然不顾戎戈的焦急和错愕,冷哼一声掉头就走,转眼间已经消失在街角。

    戎戈脸上刚毅的线条带了窘迫,看着同样错愕的渺渺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与傩洛从小兄弟相称,一同长大,这是第一次傩洛因为一个旁人对他动怒,在他盛怒的眼神里,戎戈看见了深深的受伤。

    这一夜,傩洛不见踪影……

    ……

    “蓉儿没有写过这种东西!”渺渺指着面前一张涂抹得面目全非的纸,眼里要冒出火来。

    “老夫知道。”顾月廖坐在太师椅上,看也不看渺渺,“你再仔细瞧瞧。”

    渺渺凑近看了,突然脸色大变。那是她拓字时胡乱写下的,居然被抹抹改改变成了罪证!混乱了数日的脑子里像撒了一把明矾,澄清了起来。再明显不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有司,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老头儿精心策划的陷阱!“你要什么?”

    “渺渺果然冰雪聪明,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罢!”顾月廖起身,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瓶子,“我要你在后日新晋王妃入宫受封之时,将这个投放在洁贵妃的食盒中,再将瓶子放进惠贵妃的寝宫!”

    好阴险的老家伙!渺渺怒火中烧,“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希望蓉儿被你害死吧?而且你要知道,”顾月廖的眼中闪动着狠戾,“你也难逃一死!就算你不按我说的做,也会有人去做,你又何必固执?事成之后……我会找巫神送你回到你来的地方!”

    “那是不可能的!”渺渺转过头不看顾月廖,天知道她多想回家,却又多么绝望。那些日子呆在宫中,她天天跑到人少的地方,试遍了各种办法,甚至爬到屋顶上往下跳,弄得浑身瘀伤。然而现在不还是站在这里被要挟么!

    “那你看这个。”顾月廖伸出另外一只手,手上的物件闪着光,竟然是一块石英手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渺渺沉着脸接过了小小的瓷瓶,一脚踢开房门快步离去。

    “老爷真的能将二小姐送回家乡去?”顾全站在门后的阴影里,望着微微笑的顾月廖。

    “不能。那件物什是她自己的,可惜她心慌意乱没认出来。”

    “她若下不去手该如何是好……”

    “顾全,你过来。”顾月廖低声窃窃,一半脸隐在暗处,像一个狰狞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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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众生缘聚:第二十一章 夜雨夏荷(11)]

    渺渺坐在燕王府的后花园里,袖口的暗袋被小小的药瓶坠得沉甸甸的,顾月廖的话一直在脑海中盘绕不去。虽然心中并不相信,却忍不住幻想穿越回去的种种。看看日头渐斜,拍拍屁股往书房走去。

    然而傩洛不在这里,他在清水小筑。

    一入清水小筑,蜿蜒迂回的连廊两侧盛开着红白两色荷花,看得出主人用心经营了多年。傩洛正坐在池边,对面是垂首弹琴的夏荷。

    若换了平日,渺渺定会悄悄离去,可今日不同,她有要紧的事情。“王爷。”

    傩洛听见渺渺的声音,缓缓转过来,却是笑盈盈的,令渺渺大感意外。随机一喜,他若是心情好,求他办事或许会容易些。

    “占用你几分钟……一点时间。”渺渺从里侧抓住袖口,低着头小声说。

    “王妃主动相约,当欣然应允。”傩洛站起来,撇下夏荷,揽了渺渺就走。

    歉意地回头看去,正撞上夏荷怨毒的眼光。已经无暇顾及,眼下蓉儿的事情最要紧。

    “我想请你帮我找蓉儿。”渺渺开门见山,这句话已经在肚子里酝酿好几天了,她确信不论从哪方面讲都十分精炼地表达了自己的恳切和焦急。

    “蓉儿回家奔丧,渺渺难道忘了?”傩洛还是笑,姿态慵懒得像一只瞌睡的狐狸。

    “蓉儿她……”该怎么说呢?若是说出实情,那将不可避免地牵扯出自己和顾月廖之间虚假的父女关系,事情定会变得更加棘手。一狠心,渺渺豁出去了,“她被顾月廖抓走了!”

    傩洛却并不惊奇,脸上魅惑的笑容不减一分,薄唇轻启,问道:“你肯信我吗?”

    渺渺坚定地点头,她似乎别无选择……

    “那好,什么都不要问,完全交给我。”傩洛的鼻尖已经碰到了渺渺的,“王妃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须全力以赴。”

    渺渺垂在身侧的手碰到了药瓶,心中一阵翻腾,大着胆子往前一探,嘴唇在傩洛微笑的唇上一触即走,“谢谢你。”

    傩洛保持着被吻时的姿势,笑得灿烂:“真好,不如渺渺再求我几件事吧!”

    渺渺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支支吾吾说了几句,飞也似的跑掉了。

    傩洛望着渺渺消失的方向,收起了笑容。不知怎的,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王妃受封之日是宫里的大日子,在北瀛几百年的历史上,这一天都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从没有见过那个王妃像新晋的燕王妃一般愁眉不展。傩洛坐在渺渺身边,无奈地摇头苦笑,他这个小妻子,关心一个丫鬟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小脸扭成苦瓜,不知情的人要以为他待她无情无义了。

    “渺渺,不要皱眉头。”傩洛在銮驾接近朱雀门时附在渺渺耳边说,唇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耳垂。渺渺脸一热,双手紧张得缩紧,右手正好攥住了顾月廖交给她的药瓶。心陡地沉了下去,待会儿万一不成功,她将死得很惨很惨……

    受封大典在晚上,渺渺在玉妃那里闲聊了一个时辰,便起身告辞。找了个理由甩掉跟在身后的宫女,看看四下无人,便撒开步子飞跑起来。跑到僻静处一把扯下外面大红的宫装,露出里面的素色布衣。又扯掉身上的首饰包在宫装里,压在一块石头下藏好,渺渺起身将瓶子塞在怀里,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打算制造点小混乱,然而有人先她一步点燃了柴房,御膳房此时一片慌忙,渺渺轻而易举地溜进了厨房。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洁贵妃的食盒,小小的褪了色的食盒相比之下更加寒酸,渺渺飞快地拿出里面的汤碗,将食盒推到地上。里面的食物摔了个一塌糊涂,渺渺想了想,又将临近的几个食盒也打翻在地,碎片食物混在一起,倒是看不出少了什么。

    “狗狗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今天救了傩洛他母妃,也能升天做个啸天犬什么的哈!”渺渺捋着怀里小狗的毛,犹豫再犹豫,终于将汤灌了下去。狗狗清澈的眼睛里好似在表达着困惑,咂咂嘴颠儿颠儿地跑掉了。渺渺刚刚放下心来,狗狗小小的身体却摇摇晃晃地倒下了。手摸到皮毛下的身体,已经开始冷下去。渺渺将狗的尸体轻轻放在冷宫外的杂草中,汤碗翻倒在一旁,流着泪匆匆离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在渺渺忐忑不安地抓着傩洛的手坐上銮驾准备往无名广殿去的时候,易彩匆匆奔过来,附在傩洛耳边说了句什么。渺渺清楚地感觉到痛楚,傩洛无意识收紧的手将她的骨头攥得咯咯作响。望着傩洛缭乱奔去的脚步,渺渺的心狂跳起来。

    洁贵妃还是死了,青医颤抖着声音告诉他们,洁贵妃中了酒仙魂的毒,去得安宁而平静。渺渺站在冷宫里那棵羸弱的桃树下,第一次看见了傩洛的泪。只是,酒仙魂并不是顾月廖交给渺渺的药,下毒的另有其人。不过不管是谁,他们的目的很明显都是傩洛。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然而丧妣之痛让他难以思考,微微颤抖的双手泄漏了他此刻的脆弱。渺渺的心一阵悸动,情不自禁上前从身后抱住傩洛想给他点安慰。

    手刚碰到他的前襟,却被大力钳住脖子。渺渺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傩洛盛怒的脸,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双手倏地凉了。

    “说清楚,你做了什么?!”傩洛的声音不再清越,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一张俊脸早已涨红,妩媚慵懒的桃花眼燃烧着熊熊火焰,额角青筋暴起。

    渺渺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是非微妙的情形中——她的确冤枉,却不能坦白实情。情急之下,渺渺竭力在傩洛的铁爪中吐出几个字:“请你相信我,与我无关!”一句话说完,渺渺已经气息不畅,渐渐感到了晕眩。傩洛见状松开了手,脚下却仍然步步紧逼,“王妃头上的簪子为何换了边?早上出门前是我亲自插在你右鬓上的,如今却在左鬓,你如何解释?”渺渺想也没想就抬手去摸,慌乱中不小心划破了手指,鲜血小溪一样汩汩流淌而下。傩洛看了二话不说,抓起渺渺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末了狠狠放开,“笨手笨脚,料你也没那么多心机!老实坐好,不许再乱跑听到没有?”

    “哦。”渺渺傻乎乎地点点头,抱着手指听话地坐在石头上,一肚子忧愁。该不该对傩洛和盘托出呢?该不该呢?

    正在渺渺愁肠百转不得要领时,易彩大力推开破旧的木门飞奔入内,四下望望不见傩洛,朝着渺渺大步走来,边走边行礼,“见过王妃!王妃可曾见着王爷?末将发现了这个。”说着伸出一只宽厚的大掌,一枚小小的面花躺在上面,渺渺刚想起点什么,傩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易副将,是何物件?拿来给本王看上一看。”

    渺渺皱着眉头,在脑海里苦苦搜索那枚面花,在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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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众生缘聚:第二十二章 蛟龙远走]

    好多天没更新了,在这里跟亲们赔罪了

    眼前晃过夏荷低头抚琴的模样,渺渺的心猛然一沉,对方的烟雾弹放得妙,妙得有些过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离间计,就是要让傩洛看出夏荷是被人陷害的,然后所有的矛头都将指向——她!

    心中燃起熊熊大火,渺渺快步上前劈手夺过面花,“够了!这明显是个陷阱,我们最好——”

    “你最好闭嘴。”傩洛的声音大得有些意外,渺渺当场呆怔,看着傩洛绝然离去的背影,心好似“啪”地摔成了两瓣。狗咬吕洞宾……“王妃快跟上王爷,快啊!”易彩这时低声催促,渺渺听出弦外之音,提起裙脚小跑着追上傩洛。傩洛用只有渺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走之后你呆在井边不要动,”一双桃李缤纷落的眼睛迸射出利剑般的光芒,傩洛格外严肃且认真地凝住渺渺的眼睛,“相信我!”

    “皇上!皇上!”刘三儿慌慌张张闯入无名广殿,额角的汗如断了线的珠子,“新晋的燕王妃认了罪,燕王盛怒,已经快马闯出朱汀门,燕王妃她……”

    傩励迅疾起身,一步跨下层层玉阶,“她怎么了?”

    “燕王妃畏罪投井自杀,只在井边留下这个!”刘三儿说着双手呈上一只绣鞋,傩励脸色铁青地接过,绣鞋上沾了一小撮泥土,傩励想也没想伸出手弹去。“传令下去,御前军到燕王妃投井的地方及各处水口仔细搜索,将所有发现全数带回;御林军封锁外城门,务必将燕王带回来!顾卿!”

    顾月廖恭敬地靠上前来,背脊卑微地佝偻着。

    “你与莫闻立即去写檄文!”

    刘三儿实在忍不住,麻着胆子小声问道:“皇上,真的要以通敌谋反罪诛杀燕王爷么?”

    “朕也不想,奈何别无选择……”

    顾月廖心中狂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的任务就快完成了。等事情结束,他要带着妻子儿女回南荒,那才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他的王会善待他这个大功臣的……

    傩励坐在无名广殿宽大的龙椅上,听着一个接一个意外的消息。

    “燕王已出城!”

    “尚未发现燕王妃尸首!”

    “燕王并未经过城西!”

    “只在下游发现燕王妃的丝帕!”

    “与燕王亲近的几位大臣并无异常!”

    “燕王妃随身侍女几日前便消失了!”

    傩励挥手打落琉璃盏,双眼猩红泛着血光,“燕王府呢?去搜燕王府的人在哪里?”

    戎戈上前一步,“皇上,燕王府……已经人去楼空!”

    傩励气急攻心,胸口一热,嘴里涌上股腥甜,竟然还是被他给跑了!

    “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谋反文书一张贴,不怕他跑到天涯海角。”顾月廖低声说,垂下眼帘,样子颇有些唯唯诺诺。

    “顾卿,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傩励嘴角攫着一抹笑,“顾卿的酒仙魂果真厉害,是个宝物啊!不过,据朕所知,这毒只有南荒才有,爱卿是怎么得到的?”

    “微臣早年客居南荒,有位友人通晓医理,对毒经也颇有见地。这药是他送给微臣医牙痛的。”

    “只要爱卿一心为国,就好。”傩励说完,深深看了顾月廖一眼。这一眼,有太多内容,顾月廖立即变了脸色,满面通红地退了下去。这皇帝小儿,不蠢嘛……

    傩励端详着手中的小鞋,心尖酸辣辣地疼,渺渺,你真的含冤投井了吗?为何不辩解?为何要屈招?

    “我见过你!”

    “闭嘴!”

    “放心啦!我会换气!”

    “女人就是麻烦,我叫你闭嘴!”

    “我会游泳,我说的是真的!”

    “……”

    “你是我成亲那天的马夫!对不对?”渺渺被抓住衣领在水里划拉着,远看去像极了一只胖鼓鼓的小青蛙。

    “谢王妃惦记!”风红泪冷着脸上了岸,一把将渺渺丢在地上,自己走开去。

    “喂!你不能把我丢在这儿啊!”渺渺扎手扎脚爬起来,再抬头看时,一头红发的风红泪已经回到她面前,身后跟着两匹骏马。“没时间罗嗦,王妃请上马!”

    “傩洛在哪?我们是要逃出京城吗?”

    “王妃好聪明,我们这便启程吧!”答话的却是傩洛,从树林中策马而来,笑盈盈地看着满脸怨气的风红泪和兴奋不已的渺渺,“渺渺,你干嘛这么兴奋?”

    “好有江湖的感觉啊!我喜欢!”渺渺蹦蹦跳跳地靠近白色的马,在傩洛和风红泪的惊呼声中飞身上马。“你是怎么做到的?”渺渺挺好奇地问风红泪。

    “什么?”

    “你竟然从顾府偷出了玉璁,牛!”渺渺伸出大拇指,风红泪再次呆掉。回过神来的风红泪鄙夷地看着傩洛,“王爷的口味越来越奇怪了。”

    “那是因为你无法发现我的王妃有多好。”傩洛骄傲地笑,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渺渺发现几个月不见,玉璁长大许多,速度也如疾风过境,让她有了一种飞翔的感觉。

    “放心好了,”傩洛满不在乎地甩甩挡住眼睛的头发,“渺渺,我们回家了!”

    雪皇七年秋初,燕王叛出京城,新晋王妃失踪,京城燕王府人去楼空。威武将军帅部镇守京城,尚书顾并御史柳檄文,昭告天下。

    渺渺再一次回望巍峨的城门,此去经年,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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