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81 . .第20部分阅读
回到1981 . . 作者:rouwenwu
地道:“吃饭的时候,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金明远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一秒钟离开过。
吃完早饭,我就回屋倒床上了。心里难受是真的!换谁谁也受不了。昨儿他来的时候我还兴高采烈的呢,他带那么多东西上门,还对我爸妈那么殷勤,换了任何人,都会有些小想法吧。结果还没高兴完,这大冬天的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凉透到心。
我不高兴,我难受,我特别想对着他那张脸狠狠地来几下。
结果还真想着呢,他就把脑袋从门后头探出了。
“我在想——”他看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到我床边,皱着眉头认真地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面无表情地扭过头不看他。他这张脸就是罪恶的根源,我要离得越远越好。
“那为什么我早上起来,发现洗脸的帕子在脸上。”他哭笑不得地问,说话时缓缓地把脸凑到我面前,越来越近,鼻尖距离我的脸不到十公分。
我决定不能再后退了,一伸手,把他的俊脸从我面前推开,正色道:“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我们又不熟。”
他苦笑着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一脸的无可奈何。屋里安静了几秒后,他才沉声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以及什么时候告诉你。可是,又怕你笑话我是在说天方夜谭。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
我瞪着他,不说话。我才不要相信他编造的借口呢!可是又忍不住竖起耳朵想要听他继续解释下去。
可他却抬腕看了看手表,无奈道:“我定了十点半的机票,马上就要走了。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我刚要开口拒绝,他却忽然上前一把拥住我,又快又紧,让我根本没有机会推开。
“慧慧,”他的声音又低沉又忧伤,还带着深深的委屈,“我等了你十一年,好不容易才终于重新找到你,不知道多开心多珍惜。我只是希望,你对我能多一点信任。我对你的感情,比你所能想象的,要深很多很多……”
对于这种满嘴漂亮话的坏男人,应该狠狠地予以反击。我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手上根本提不起力气,连推开都难。我只能一脸忿忿,张牙舞爪,偏偏又一点气场也有没有地哼哼道:“我才不相信你呢。”
他当然看出了我的色厉内荏,裂嘴使劲笑,笑罢了还忽然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柔声道:“等我回来。”说完就起身走了。
等他的人影都瞧不见了,我才猛地想起来,狠狠地骂了一声“滚”。
我才相信他的什么屁话呢。等我十一年,那会儿我才多大?他怎么不说等了我二十年,从我六岁那年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女人啊,在感情这个问题上永远参不透。
整整一个春节我都过得心事重重,老妈见着还挺高兴,说我终于有了成年人的烦恼了。
直到正月十二上班,他还是没有回来。
单位上班要穿制服,尤其是新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大早上我就换了衣服去单位,可路上还是堵车给耽搁了,险些没迟到。
还没到大门口呢,就听到电话铃一直在响,掏出来一看,是办公室秘书小胡。估计领导都到了,要不怎么跟催命似的。
我索性不接,把电话一掐就往单位里头冲。才进门呢,就听见里头一阵大吵大闹,门卫们都躲在收发室里不出来,隔着窗户偷偷地朝外张望。
这新年头一天,不会是就有人闹上门来了吧。
说到闹事,这是法院里头常有的事儿,轻的堵门,严重起来打人的都有。以前大家遇到这种事都躲着走,早早地收到消息后从后门进。
刚才小胡打电话不是为了通知我这事儿吧。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转身就要往后退。可为时已晚,只见面前忽然弹出一个人来,像子弹似的直扑我的跟前,手一挥,那红艳艳的长指甲就直接朝着我的脸下来了。
要换做以前,我十有八九就挨上了这一耳光,可今儿却是有些奇怪,反应特别地灵敏,鬼使神差地一转身,一抬头,竟然稳稳地抓住了那人的胳膊,狠狠一甩,还把她给甩退了好几步。
虽说我小时候没少跟人打过架,可似乎也没这么利落的身手啊。今儿还真是福至心灵,感觉特别地得心应手,就好像,在这过去的十几年来,这种事儿没少干似的。
“干嘛呢你!”我板着脸冷冷喝道:“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殴打执法人员要被拘留的,以后你怎么跟你那见色忘义的前男人斗?”这个女人一照面我就认出来了,去年年底的时候没少来我们单位闹事,原因很简单——离婚。
事情很老套,女人辛辛苦苦地供男人读书,好不容易供出来了吧男人又变心劈腿了,离个婚闹得要死要活的。后来那男人非要离,弄上了法庭,最后自然就判离了。
结果这女人不去找那男人的晦气,偏偏隔三差五地来我们单位闹,就好像一切责任都在我们身上似的。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地板一边大声地嚎哭,眼泪鼻涕全都往下掉,脸上被廉价的化妆品弄得红一块,白一块,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地绷在身上,狼狈得不堪入目。
我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穿着打扮十分地不合时宜。上次她来我们这里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脸,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出的鬼主意,让她打扮成这样。
“不过就是个贱人,”我蹲□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看你,年轻也轻,长得也不难看,干嘛为了个贱人把自己搞成这鬼样子。你越是狼狈,他越是觉得自己有魅力。还跑这里来跟我们闹,你凭良心说,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
女人还是哭,根本就不理我。
我又道:“你要么够狠,就直接去找那个贱男人,阉了杀了一了百了,然后你再做一辈子牢,为这个男人赔上一辈子。要么就豁达一些,索性放开手过自己日子去,何必糟蹋自己。这世界上,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女人的哭声小了些,但还是没动。我见她没有再扑上来的意思了,叹了口气,拍拍衣服起身上楼。走到五楼的时候,透过窗户瞧见那女人自己起来抹着眼泪往外头走了。
进了会议室,大家伙儿都跟看稀罕物似的看着我。小胡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边摇头一边道:“慧慧,真看不出来,你手脚还挺利索的嘛。”
“可不是,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得哭起来呢?”
“你什么时候练过?”
……
重点不是这个吧,我举手朝领导道:“领导,你得给我发奖金。我这新年第一天就给人做心理辅导。我容易嘛我。”
领导笑眯眯地朝我道:“慧慧是不错,不错,大家都向慧慧学习哈。”说完就宣布开会了。这老头子,就会说漂亮话哄我。
其实不光是大家觉得奇怪,我自己也挺意外的。我以前虽然不包子,但也绝对不算彪悍,在单位一直都挺乖的,大伙儿对我的评价也是斯文又安静,遇到混乱问题也都尽量离得远远的。
可现在似乎忽然有些不一样了。
刚刚开会的时候陈琪悄悄翻我白眼,我还给瞪回去了。要换以前,我肯定就是不理她。
我坐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六十
上班后的第二天,出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领导忽然把我叫到办公室,又是欣赏又是感叹地表扬道:“哎呀,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又本事又低调。我就说麽,我们单位就你最踏实。果然被我说准了。”
我一头雾水,不大理解为什么领导会忽然对我如此称赞有加。我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难道因为昨天大发神威,所以领导终于看到了我的潜力?
“还瞒着呢?”领导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把手里的单子往我面前递,“我昨儿晚上才瞧见,好家伙,什么时候偷偷去考的证,一点风声也没透。口风还真紧。”
我傻傻地接过那张单子瞧了一眼,是企业法律顾问资格证的成绩表。我不大明白他把这东西拿给我看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问,忽然瞧见那名单的中间位置居然赫然写着“钟慧慧”三个字,一下子就傻了。
“这…这这……”我惊恐地指着上头的名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这也太奇怪了!我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考试,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在上面?这一定是弄错了,要不就是同名同姓!
“我…我没……”我话还没说完,领导马上就接过话头,笑着责备道:“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不会是考完了之后一直没查成绩,刚刚才知道吧?”
我根本就没考好不好!
“这不是我!”我哆嗦了一下,赶紧解释道:“肯定是同名同姓,弄错了。”
“怎么会弄错!”领导指着后头的标注道:“钟慧慧,工作单位,c市法院。上头连身份证号码都有。怎么会弄错!你呀,怕是高兴得傻了吧。哎,这也不奇怪。年纪轻轻的就能考上这个证,前途无量啊……”
领导又继续在夸我,好听的话说了一大筐,反正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皱着眉头一门心思地研究名单上的那个名字。钟慧慧,生日,工作单位…没错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有没有参加这个考试,我还不记得吗?
我满腹疑虑地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好吧,就算我被雷劈了不记得考试的事儿,可这么重要的考试,我总得复习备考吧,怎么脑子里一星半点儿这方面的回忆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考试才过去多久,我家里头可是连一本备考的书都没有!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头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好端端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要掉,也不大可能砸中我呀。老天爷既然许了我的好,肯定要从我身上拿走点儿什么东西,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啊。
我基本上已经确定有什么不大正常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了,无缘无故失去的某些记忆,劈不死人的雷,还有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证书,甚至——我忽然想到那天金明远临走时跟我说过的话,我当时还觉得他在胡说八道,现在想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一出门我就赶紧给金明远打电话,结果却死活接不通,气得我差点把电话都给摔了。一回头又觉得有些担心,那个他——不会是窥测天机被老天爷给人道主义毁灭了吧。
于是接连拨了好几个电话,可还是打不通。没办法,只得留了短信,让他给我回信。
短信才发出去,马上就来了电话,我还以为是他呢,连名字都来不及看,就高兴地接了起来,“金明远,你没事儿吧。”
“金明远?那是谁啊?”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带着好奇和调侃,“慧慧,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真不够意思啊。”
“是你啊。”我顿时泄了气。来电话的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林霞,我们高中就念同一学校,后来又一起进了中医大学,还是一个班,关系当然比寻常人要好。只不过大学毕业后我直接回了c城,林霞则去读了研究生,前年才回来,现在在市里的一家小中医院工作。
“孙老太太来咱们这儿开会,我晚上给她接风,你来吗?”林霞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姑娘,见我没说,也就没再继续问那个事儿,直接切入了正题。
孙老太太是我们大学时教药理学的老师,特别慈爱好说话,班上就没有不喜欢她的。既然她要来,我自然得去捧场,于是马上就爽快地应了,“当然去了,在哪儿?下班后我直接过去。”
林霞却笑道:“你先别急,等听我把话说完。这回除了孙老太太,还有韩毅跟罗素云几个,你——”
韩毅就是我大学时暗恋过的那个班长,罗素云是他女朋友。他们后来都继续读了研究生,博士,这会儿不知道毕业了没。整个学校里头,也就林霞一个人晓得我当初曾经暗恋过他。
“得了吧,这都多少年了。”我笑道。不过是年少不经事时简单的单相思罢了,还能有多深的感情。就算真有什么,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了。起码我刚刚听到韩毅名字的时候,半点心理波动都没有。
林霞也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多想了。”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午下了班,我就直接去了林霞所说的稻香村跟他们汇合。
因为地方离得远,又正赶上下班高峰期,所以赶到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一进门,包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孙老太太坐在主座,不知是谁说什么笑话,逗得大家伙儿哈哈大笑。林霞见了我,赶紧起身朝我高声招呼,“慧慧,来坐这里。”
我立刻朝她的方向挤过去。才走到半途,脚上忽然一个趔趄,我险险地往前跳了两步,又稳稳地站住了。侧目而视,旁边坐着一脸得意的罗素云,她身边是韩毅,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俩。
老天爷,这时代了居然还有人使这种绊子,真够老土的。
“这是怎么了?”林霞担心地问道:“没摔到吧?”
我冷冷地看了罗素云一眼,拍了拍包,道:“地上有个坑,没注意。”
大家伙儿顿时不说话了。这地上有没有坑大家可能不晓得,可我方才狠狠地瞪了罗素云一眼大家伙儿可都看在眼里,心里头怎么想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走到林霞身边坐下,她立刻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问:“她拌你?”
“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念书的时候,我和罗素云虽然不算好,但也没有什么冲突,不至于多年不见,一见面就下绊子吧。还真不能理解这种人的脑袋构造。
林霞啧啧地叹了声,小声道:“这个罗素云怎么这么小气,都多少年了。”
我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问道:“你不会是把那件事告诉她了吧。”
“我是那种人嘛?”林霞冤枉道:“你还不知道我啊,嘴多严实,什么时候嚼过舌根。那不是人家韩毅自个儿说的。”
“我呸!”我都快气疯了,险些拍案而起跟韩毅叫板,“当初我可连半句话都没说,他凭什么说我。”
林霞一脸的不可思议,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试探性地问道:“慧慧,你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而一直不知道的?我迷茫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毕业酒会的时候,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殷敏儿问韩毅他最喜欢的女生是谁,他说——”林霞小心翼翼地指指我,尔后就不敢再说话了。
我……
“你一直不知道?”
我摇头,“毕业酒会那天我们家太后驾临北京,我露了个面就回去陪她了。后来毕业就直接回去了。”谁晓得那后头还有这么一出戏?更想不通的是,那个韩毅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好端端地怎么把火往我身上引。
人可真是奇怪。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好的,等要不喜欢了,就连他的示好都会觉得是一种负担。
难怪这个罗素云把我当成眼中钉呢。不过她也挺能记仇的,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较真呢。
大家伙儿继续说着话,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我险些被人绊倒的事儿。人都喜欢粉饰太平,不管什么时代都一样。
我吃了几口菜后忽然想起还没给孙老太太敬酒,赶紧拿起手边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站起身,刚叫了一声“孙老师”,对面的罗素云立刻也跟着站了起身,大声道:“钟慧慧,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多年没见老师了,就喝点啤酒也太不像样了吧。再怎么说当初孙老师对你可是另眼相看,怎么着也得来杯白的。”
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拿起桌上的白酒要给我倒。孙老太太似乎也看出她语气不善,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喝啤酒就好,喝啤酒就好。她一个女孩子,喝什么白酒。”
罗素云高声回道:“孙老师,知道您疼她,可咱们大伙儿都在呢,您可不能太偏心。”
桌上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也高声叫起来,我冷冷地朝他们瞥了一眼,又不客气地伸手把罗素云的手挡开,道:“我跟孙老师喝酒呢,你插什么话。想喝白的?那也行。回头我们俩单比,我单敬你!”
说罢,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过脸笑眯眯地朝孙老太太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大家伙儿高声地叫好。除了我们这几个认识的之外,其余的都是我们的学弟学妹,年纪都轻着,虽然活泼,但也不好再我们面前太放肆。所以也没有人敢出来再让我喝白酒。
一坐下,林霞愣愣地看着我,一边摇头一边道:“慧慧,真想不到你现在嘴巴这里厉害。我本来还生怕你被罗素云逼着喝酒呢。”
我低低地笑,瞥了一眼桌上的白酒,38°的白云边。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的可怕。一时性起,索性伸手一把抓过瓶子,笑呵呵地朝罗素云道:“哎,你不是说想喝白的吗?咱俩喝?”
罗素云下意识地朝身边的韩毅身上靠了靠,眼珠子一转,也跟着笑起来,“喝就喝,不过,我可是有帮手的。”
这女人——真亏她说得出口。我忍不住笑得肚子痛,“那你可得想清楚了,回头我一个电话,少说也能叫十来个,你们家这位真扛得住?”
韩毅脸上稍稍色变,低头深深地看了罗素云一眼。她立刻就乖乖地不再说话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她吃了两回憋,总该消停了。没想到我才吃了几口菜呢,她又上来撩拨我,笑嘻嘻地问:“钟慧慧,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头也不抬地回道:“结婚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我都这么硬邦邦的不给她好脸色呢,她却还非要贴上来,也不怕到时候弄得灰头土脸的丢人。
“不会是现在还没男朋友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她忽然抓住身边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道:“周森林也还没女朋友吧,要不,你们俩试试。”说罢,好像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男生估计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朝我抱歉地笑了笑。
我也朝他笑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虽然还没结婚,但也不能一脚踩两船,那种彪悍的事儿我可做不来。”
罗素云哪里肯信,阴阳怪气地道:“钟慧慧你可别不是瞧不上人家吧。人家虽然比你小三岁,可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你可得好好把握。不然的话——”她若有所指地笑笑,“女孩子嘛,不要太挑剔,挑花了眼,一不留神就过了最好的时间,到时候要找,可就不容易了。”说罢,看着我吃吃地笑。
我还没反应呢,一旁的林霞忍不住发飙了,冷冷地道:“那我也多谢你提醒了。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比我们还大一岁吧,也得抓紧了。革命尚未成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瞧瞧外头的女孩子,不说漂亮不漂亮,可比咱们年轻多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罗素云顿时朝我怒目而视,韩毅则一直没说话,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们之间的汹涌暗潮似的。
正准备再帮个腔气一气罗素云的,结果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我心里忽然一动,赶紧掏出手机来一看,手里的筷子就扔了,立马按下接听键,问道:“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金明远在电话那头闷闷地笑,“你担心我呢?我一直在坐飞机,回来后又急急忙忙地开了个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在哪儿?”
“在稻香村给我大学老师接风。”我小声道:“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吧。要不该饿坏了,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男朋友啊,”林霞顿时来了兴趣,冲着我的手机大声喊道:“哎,慧慧的男朋友,我们在稻香村吃饭,你也一起吧。”
我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林霞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叫他过来,要不,那罗素云还以为就她一个人有男朋友。有男人了不起啊。”
其实我们年纪真不算大,真的,我们这年纪要是在北京上海那还算小年轻呢,可要放在家里头,难免被人催。我估计林霞就被少被人说,要不,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敏感。
金明远居然也不推辞,细细地问了地址,又说离得近,十五分钟就能到。
听说我“男朋友”要来,罗素云的脸上有些不好看,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挺了挺胸,使劲地往韩毅身上靠,好像这样能让她底气更足似的。韩毅则一直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比以前稳重了许多。真奇怪,他以前总是人群中最活跃的一个,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十五分钟过得飞快,才喝了两口酒,就听到外头服务员敲门的声音,尔后门开,金明远含笑的双眸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霞都愣住了,用力地狠掐了我一把,小声地怒道:“这么极品的男人,你怎么能藏得这么深,带出来让我过过眼瘾也行啊。”掐完立刻就站了起来,高声招呼道:“哎,那个慧慧家的,坐这里。”
金明远从善如流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朝林霞客气地笑笑,道:“我是慧慧男朋友金明远,谢谢你照顾她。”
啊呸!我什么时候成了他女朋友了!我朝他怒目而视,他却笑意盈盈,丝毫不以为意。
林霞眼睛都直了,乐呵呵地傻笑道:“好说好说,那个…你贵姓?”
金明远一愣,尔后好歹忍住了笑,抿着嘴强忍着笑意道:“免贵姓金,金明远。”
林霞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傻,自嘲地拍了拍脑袋,笑道:“丢人啊丢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被美色所误。”罢了又问,“怎么以前也不见你出来走动?”
金明远笑着看了我一眼,道:“目前还在考察期,今天都是借了你的面子才能出来放放风。以后还请替我多美言几句。”
林霞一脸地不可思议,瞧瞧金明远,罢了又瞧瞧我,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感慨地道:“我真算明白了,这都是命。”
金明远一来,罗素云就偃旗息鼓了,她到底也不蠢,知道我已经不是她的情敌了,自然没必要再这么纠缠下去,白白地让别人看笑话。其余的学弟学妹们也都笑呵呵的跟金明远说着话,气氛空前未有地和谐。
六十一
我们从稻香村出来已经是十点多,送林霞回去后,再回到小区就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还想着他那天临走时跟我说过的话,一直想着怎么开口问。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明显,金明远终于自己开口了,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难道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我反驳,语气有些生硬。感情的世界就是这样,如同在打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女人总是有些小心思,如果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难免要矫情一下,而我不幸也是这矫情的一份子。
金明远转过头来认真地看我,若有深意地笑笑,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进屋再说。”
进屋?进谁的屋?这大晚上的还要进我屋?
不过刘浩维还在家呢,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可一进家门才发现失策了,刘浩维不晓得跟谁鬼混去了,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没回家。我只得硬着头皮让他进门,沏了茶给他倒上。他端起茶杯闻了闻,道:“你还是喜欢铁观音,这味道真香。”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俩都熟似的。我刚想反驳他一句,忽然又想到上回离开时他说的那些古古怪怪的话,终于还是没开口,老老实实地等他给我解释清楚。
“慧慧,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他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眼睛一直看着我,表情真诚而生动。可是我却总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所说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我是说,以他的智商,是怎么能编出这么明显的错漏百出的故事来的。
在他的面前,我总是这么容易泄露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一说完,就无奈地摊手,低声摇头道:“慧慧,你不相信我。”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半点的委屈。
我赶紧挥手否定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你要真瞎编,也不至于编得这么不靠谱。”
他的脸色更臭了。
“好吧,”我想了想,认真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我本来说的就是真的。”他坚持地道,声音愈加地无力,“你甚至还给我打过电话,十一月24号下午一点五十七分,通话时长46秒,你在三医院给我打的电话。那天我不在,曾秘书接的。”
他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上回他还问我来着,可他不是说那天他在三医院瞧见我了吗?敢情是在套我的话呢。
我苦笑,“可是,我却半点也不记得了。所以——”
“所以我们从头开始?”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双眼发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这种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到底有些害臊。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把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告诉他。他听完了,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你真的没有去考试过?”他又问了一遍。
我狠狠地点头,“百分百没有。就算再怎么失忆,这么重要的考试,总会在家里留下些痕迹。可是,一点也没有。所以才奇怪。”奇怪就算了,但这种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感觉才要命。像我这样的老实人,从来都是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这样的成果来得太突兀,我不仅没有喜出望外的惊喜感,反而觉得很惊恐。
金明远也露出思虑的神情,但是我想他也一定弄不明白——他又不是神仙。
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金明远挥挥手道:“别想那么多,这些事儿哪件不古怪,你这个,还不算什么。既然是好事,那你就接着,要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咱们再一起解决。”
其实他也没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可不知为什么,跟他说了以后,我的心里头似乎轻松了许多。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都被雷劈过了,这点小事儿算什么。更何况,他口中的那些事情岂不是更加奇怪。我还回到1981年把他给带大?还离魂重生跟他谈了一场恋爱?真够瞎想的……我一抬头瞧见他眼神,赶紧又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赶开,朝他眯起眼睛笑。
说话这会儿就已经过了一点了,金明远一直磨磨蹭蹭地也不说走,眼神儿巴巴的,好像只小狗,看得我既想笑,心里头又觉得有些酸酸的。如果正如他所说,那么,这个男人等了我多少年?在这漫长的十多年时间里,在这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光里,他是怎么过来的?
“你——”我刚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尔后“啪嗒——”一声,门开了,刘浩维左右摇摆着爬进屋,一进门,顿时带来满屋子的酒气。
“哦——”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了看金明远,“你在啊?”
金明远赶紧过去扶他,低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刘浩维大着舌头不清不楚地回道:“喝…喝酒…特警队…来了俩…俩新队长…哥们儿…邀…邀我们去灌酒……”他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忽然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眼睛在这一瞬间亮起来,表情严肃地瞪着金明远,吐字居然很清晰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金明远笑了笑,没回话。
刘浩维顿时不干了,狠狠地一推手将他甩开,高着嗓门喝道:“我…我可告诉你金明远,你…你别想占慧慧便宜。我…我得好好盯着,你们…还没结婚呢…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打算…打算玩玩的?”
我扶着额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醉酒的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金明远被他甩开手也不恼,重新走上前扶住他,道:“我是不是认真的慧慧最清楚。她要是愿意,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真的,我连户口本都带了。”说话时,他还眉眼带笑地朝我瞄了一眼。
我只装作没听见,去厨房煮了醒酒的汤给刘浩维灌下去,金明远则拖着他去洗澡。三个人折腾到两点多,才总算把刘浩维给弄到床上躺下了。
金明远这会儿总不好再磨蹭了,看看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苦笑着摇头,“我回去了。”
我点头。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朝我道:“慧慧,你过来下。”
我什么也没想就迈开了脚,才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停下,朝他笑,“我不过去。”
他“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使劲地摇头,“真狡猾!”
狡猾的是他才对吧,我只是——机灵地发现了他的不轨之心而已。不过,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了。我不过去,山就过来。他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可脚还没迈开,整个人就被他给圈在了怀里。
气息很温暖,甚至是炙热,拥抱莫名地安心,亲吻却有些亟不可待。他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激动,手和唇将我牢牢地锁住,难动分毫。我在他圈禁的小天地里任由他施为,无法反抗,或者,不想反抗……
感情是什么?
是温柔炙热的眼神、低低的喃语、热烈的气息,还有…还有唇齿间的水||乳|交融……
我们在这客厅里温柔地亲吻,拥抱,眼神牢牢地胶着在一起,不可分离。
“我说……”他的脑袋使劲往我脖子里蹭,柔软的亲吻密密地落在我□在外的颈项上,让我忍不住一阵颤栗,“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过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结婚的事?
晚上并没有失眠,一夜无梦到天明,大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居然神清气爽。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的力量?
单位上的同事很快都知道了我考上企业法律顾问的事,纷纷过来恭喜我。我一改昨天的心神不宁,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同办公室的小黄都快羡慕死了,一个劲儿地撺掇我晚上请大伙儿吃饭,我也觉得理应如此。于是小黄吆喝了一声,一会儿就凑齐了个人,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吃土菜。
结果这消息才传出去,一会儿领导就把我叫办公室去了,还特意把门儿都给关了,皱着眉头问我:“小钟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不说话,只不解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领导见我既茫然又镇定,忍不住笑起来,自嘲地道:“你看看我,连个小丫头都不如了。”顿了顿,他喝了口茶,换了副淡然的神态,“也没什么大事,有人举报你工作年限不够,没有报考企业法律顾问的资格。”
我“哦”了一声,笑笑道:“报名的时候就审查过,再审查也是一样。”
我嘴里这么轻描淡写的,其实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我当然知道我的工作年限不够,可是,这老天爷既然送了个馅饼给我,不至于让我消化不了吧——其实我是在想明远说的话,如果老天爷真是一番好意,他就该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不过就算没解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也没把这个证当成自己的。起码,我们也看清了这天上掉馅饼的不靠谱是不。
于是晚上我继续招呼大家伙儿去吃饭,领导见我如此笃定,还笑呵呵地问我怎么偷偷读了在职研究生也不公开,要不早给我加工资。我一点也不相信他。
吃饭的时候小黄偷偷告诉我,让我小心陈琪,说她在办公室里嘲笑我高兴得太早了,指不定证书还没拿到手就得吐出来。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举报的人是谁了,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没去办公室和她对质。这事情,神都说不清楚!
过了两天领导偷偷告诉我说审查结果出来了,我果然多了个拿不出证书来的硕士学位,于是他老人家又好生感叹了一番我的低调。
小黄说,陈琪一整天都板着脸,把赶上去献殷勤的总务处小段都给骂出来了。
这回我才真算是相信老天爷的诚意了,不过再考虑到我挨的那场雷,我又对他们这种喜怒无常的精神表示很不满。
此外,我最近跟明远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自从那天我们有过——唔,更加亲密的接触之后,感情忽然间有种一日千里的进展。他似乎有点不大满足于目前亲一亲,抱一抱的状况,开始努力地往另一个方向引导
当然,我很能理解他。
我是说,一个成熟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的,素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来说,他有再强烈的也不奇怪。可是,对我来说,他毕竟只是认识了一个月来月的男人。即便是他常常让我觉得很熟悉很安心,可我到底还是不能接受这么快的…嗯…
倒是我爸妈比我还要适应得快,他们已经心安理得地把明远当成女婿使唤了。虽说当初老爸还有点小意见,后来也被明远当着一众邻居们的面送上的极品老君眉给收买了。他俩都把他当亲姑爷一样,幸好这时候还有刘浩维跟我站在统一战线。如果不是他还住在我家里头,面对明远如此猛烈的攻击,我真怕自己随时可能失守。
我跟明远的恋情并没有广泛地传播,一方面固然是他更多时间都在北方总部,另一方面,在最后没有结果之前,我实在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上回我们单位有一姑娘找了个小开男朋友,结婚的事儿都传了两年,最后还是黄了,然后那姑娘终于没好意思继续留在单位申请调走了。
我觉得,这是个深刻的前车之鉴。
但是我没想到我居然被人给惦记上了,这天下班的时候,那个总务处的小段忽然抱着一束花过来找我,说要请我吃晚饭。
这个总务处的小段,就是上回追着陈琪献殷勤结果被她给骂出去的那位。我们单位谁都晓得他对陈琪的心思,这会儿对我来这一出,这不是存心要添堵吗?
果然,本来五点半就要下班的,大家伙儿好像手里头忽然都有了事儿,一个个赖在办公室里不走,眼睛的余光全盯着我们看,里头闪烁着激动而八卦的光。
我本来还挺客气地婉拒他来着,结果这小伙子居然把脖子一梗,瓮声瓮气地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要对我没意思,干嘛对我眉来眼去的。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
我气得顿时火冒三丈,我都多久没去过总务处了,多久没见过这个混账东西了,就上回他被陈琪赶出来的事儿还是小黄八卦给我听的呢,他倒好,明目张胆地编排起我来了。我朝门口扫了一眼,已经站了一圈儿看热闹的,陈琪果然就在其中,眼神儿挺得意。这段健仁还时不时地朝门口瞄一眼,要说他们俩没事先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