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绘蓝颜第8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绘蓝颜 作者:rouwenwu

    蓝兮看着常欢表情,心里了然丫头为何生气,轻叹一声:“想着龙天即到,便没有催其下山,怎知等到夜至龙天还没有来,只得留她暂住一晚。”

    常欢怒道:“夜至师傅可以把她送下山,为何一定要留宿筑中?你们孤男寡女的…”

    蓝兮轻斥:“不要胡说,玄月姑娘是为师朋友,我与她二人不过浅探几句琴画通理而已。她对你并无恶意,上次事件我代你向她道了歉,她也直说不介意,你莫存狭隘之心。”

    常欢急拉住蓝兮的袖子:“师傅啊,不是我有狭隘之心,是她有啊,她…她有企图!”

    “有何企图?”

    常欢噎了半晌,狠狠甩手,扭头道:“我就不信师傅你不知道!”

    “为师不知。”

    常欢只觉心脏酸痛不止,恨瞪着蓝兮道:“你知道,你明明就知道!你们以前就好过对不对?”

    蓝兮愕然“这……那是…”

    常欢见蓝兮没有否认,脑内顿时一片混乱,激动中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师傅你是不是喜欢过她?她弹琴弹得好,长得漂亮对吗?你喜欢她是不是?正好啊,她也喜欢你,都追到山上来了,这还不是喜欢你吗?两人同住一夜,好…真好…”

    “住口!”蓝兮怒了,“为师与玄月姑娘清清白白,你莫再信口胡说,为师可以纵你耍耍性子,但你不能污蔑玄月姑娘!”

    常欢控制不住愤怒,发疯似地大叫:“就你们两个在山上呆了一夜,你还敢说我污蔑她?你还敢说清白?”

    蓝兮用力掐住常欢双臂,吼道:“够了!怪为师平日对你过于惯溺,你竟越来越放肆了!”

    常欢双目喷火,急喘着愈发乱道:“我放肆?我说了事实就是放肆?你们两个没有问题,你为什么怕我说?”

    蓝兮气得浑身发抖,掐着常欢双臂愈发用力,抑住怒火,咬牙低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话到嘴边,蓝兮突然一顿,恨恨喘了一口气,低下头,没有说出。

    常欢早已失了理智,眼神混乱,想到玄月刚才的表情,直觉怒痛双感冲上脑门,嘴中仍不罢休:“我怎样?我丢了你的脸?当着她的面丢你的脸了是么?兮!”常欢怪笑,“呵呵,喊得多亲热啊,嫌我碍事想再赶我一次?不用你赶我自己也会走的!”

    本已压下的话,被常欢的无礼之语激得再也忍不住了,蓝兮猛地抬头,脱口道:“我的事情你无权过问,记住,你只是我的徒弟而已,若这徒弟你也不想当了,想走随你!”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常欢闭上了嘴,愣愣地看着蓝兮,眼中腾腾怒火幻做不可置信,渐渐的…全灭了,只余一团死灰。

    蓝兮放开手指,因过于激动过于用力而掐到没了血色的手指,缓缓垂在身侧,平静了半晌,他转头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听屋内再无一丝动静,蓝兮双手按住额头,苦恼的揉了揉,乱麻又缠住了他的心绪。

    独自一人过了几日,他有些孤独,他发现自己已找不回从前那份所谓的清净,没有了丫头清脆的声音,没有了丫头活泼的身影,画筑一片死气沉沉。他满心期待着丫头回来后奔到他身边欢笑撒娇,满心期待着听丫头述说第一次授课的感受,他甚至将画室重新打扫了一遍,拟好了绘像入门的案子,只因玄月的突然来访,将这一切期待都打乱了,师徒二人大吵一架,这…不是他的本心之愿。

    “兮。”玄月静静站在楼梯拐角处望着他,方才屋内的争吵,想必她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蓝兮放下手,尴尬的一笑:“你听见了?对不起,我管教无方,让你见笑了。”

    玄月走到他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摇头道:“孩子口中说出的话,我不会在意。欢儿上山时恐是摔着受了惊吓,做师傅的要有耐心才行,待她冷静些,你再去与她说说道理,师徒哪会存仇呢,明日便好了。”

    蓝兮听着她通情达理的话语,无奈的点头叹道:“明日再说罢。”

    玄月苦笑:“我不知何处惹欢儿不喜,她想是对我有些成见,就不等龙天了,我还是先告辞罢。”

    蓝兮略有歉疚:“玄月…这真的很抱歉…”

    “嗳。”玄月侧耳,眼光向身后的房门一瞟,突然食指轻抬,触到蓝兮唇边,轻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蓝兮向后仰了仰头,刚想避开玄月的手。“砰!”地一声,房门开了,常欢一出来,正看见玄月抚着蓝兮胳膊,手指摸向蓝兮嘴唇。

    蓝兮下意识的向她跨了一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常欢面无表情,眼神淡然无光,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里。径直从他二人身边走过,向楼梯走去。

    玄月唤道:“欢儿…”

    常欢理也不理,几步下了楼。头发仍散了,衣服仍脏着,就那样木然的进了厨房。玄月忙拉着蓝兮下楼看她,急道:“她要做什么?”

    站在厨房门口,蓝兮默了半晌,道:“做饭。”

    果然,盏茶功夫,常欢从厨房钻出来了,手里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表情呆滞地又进了正厅,自己一人趴在桌上稀里呼噜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净,碗也不收,抹抹嘴抬脚又上了楼,屋门“砰”地一声又关了个死紧,就再无声音了。

    蓝兮玄月站在院中无言对看半晌,玄月呼了口气道:“好了,睡觉了。你想想等她睡醒后怎么跟她谈谈吧,我还是先下山了。”

    蓝兮已无心情再与玄月客气,直接点头道:“好,若遇见龙天,便告知他也不用来了,过几日我去客栈看他。”

    玄月下山了,蓝兮一个人在画室从早坐到了晚。常欢始终没下楼,蓝兮也始终没吃饭。恍惚着上楼,看常欢房门闭得紧紧的,叹口气进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思飘飘忽忽想了很多,想到了丫头小时候机灵娇俏的模样,想到了师徒二人多年相处以来的一幕一幕,想到了丫头在唯尊会上的精彩表现,想到了那幅自己的绘像。疑惑着,不解着,本是和谐的山中日子,为何最近这样不平静?他似有若无的想出了一些头绪,却又不愿意相信,一直想到天快亮了,乱麻仍旧挥之不去。

    一夜未眠,蓝兮早早起了身,洗漱完毕亲自下厨煮了粥,用小盘儿端着站到常欢门前,犹豫又犹豫,还是抬手敲了门,矛盾总是要靠交流化解,昨日自己说了些火头上的话,丫头想必气得不轻,看来得好好与她说番道理才行。

    一敲,无声,再敲,仍旧无声。蓝兮轻唤:“欢儿?师傅进来了?”

    无声。

    蓝兮推开房门,一阵清晨寒风扑面而来,她房中的窗户竟又没有关上。蓝兮叹着气跨进屋内,扫眼一瞧,连盘带碗“啪”地落到了地上,清粥洒了一地。

    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纸笺被烛台压着,三角不住被风吹得翻起,蓝兮拿过一看,寥寥数字,如针刺目:

    “师傅在上,受常欢三拜,徒儿不肖,愧师多年诲教,仍劣性不改,乱语肆言令师傅蒙羞,今自退师门反省悔过,从此千山无我!”

    “千山无我,千山无我!”蓝兮颤着手,看着纸上一字一句,眼内刺痛,心悸如潮,脑中轰然,口里喃喃念着常欢名字,急冲出房门,向楼下看去,青松依然,白鹤悠舞,静旎的山中清晨与往常没有两样,只是,常欢不见了!

    飘渺单绝峰顶,传出一声撕心呼喊:“欢儿!”

    常欢夜间便下了山,摸着黑空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下走去。春夜有轻寒,只有间或夜鸟的叫声和潺潺溪流陪着她一路下山。从来没有单独走过夜路,山林风声啸啸,可她并不害怕,甚至觉不出寒冷,平日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她只用了一个时辰。

    摸到山脚小屋,赶出了蓝兮的马车,一路向东,向着明月的方向疾行。天空是暗蓝色的,有灰色的云朵倏尔飘过月影。她坐在车头,迎着风,嘴唇又干又痛,似在被火灼烧,她仿佛听见自己的血液流动出汩汩的声音,有时是温暖的,有时冰冷的,潮水般涌去心脏,又潮水般褪去。手下不住挥鞭,极短时间她便赶到了目的地。

    偌大宅院隐在黑暗中,无光的灯笼在门上与风纠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常欢停下车,走到门前,抓起门扣用力砸了几下,半晌,内里传来声音:“何人?”

    常欢没有说话,看着门缝一丝亮光透出,侧边小门吱呀开了,露出一张睡意朦胧的脸:“何人?”

    常欢哑着嗓子说明了来意。门又关上了,她站在风口,身体有些发抖。

    良久,门开,万年寒冰衣衫齐整,目露诧色的站到了她面前,听她轻道:“哎,你能帮我个忙么?”眼前一晃,蓦然软了下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常欢已身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屋内有温暖的烛光,她晃晃脑袋,坐起身来,看着坐在桌前正盯着她的冷面韩端。勉强笑道:“我没什么事,想是累了。”

    韩端开口:“你发热了,躺下吧。”

    常欢环顾四周,简单干净的一间屋子,黑桌黑椅黑柜黑床,墙上唯一的装饰是一把剑,“你的屋子?”

    韩端不答问道:“你从哪来?”

    “山上。”

    “为何下山?”

    常欢垂了眼睛,闷声道:“不想说。”

    韩端静静看了她半晌:“何事寻我?”

    “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

    “不要告诉季大哥我来了,他还病着呢,我只求你帮忙。”

    “嗯,说。”

    “我想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韩端转过脸,语气冰冷:“你发热了,好了再说。”

    常欢道:“没事的,只是小风寒,我身体很好…”说着探头看看窗户,“天都快亮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好不好?”

    韩端仿似没听到她说话一般,站起身无表情道:“睡觉吧,睡醒了喝药。”

    常欢见他欲走,急得忙掀被子下床:“哎哎,我不睡,我有要紧事啊。”

    韩端回头,阴着脸指着床:“上去!”

    常欢穿上鞋子,跳到他面前,想蹦两下,腿真的有点软,勉强颠了颠道:“你看,我真的没病。”

    韩端盯着她,缓声道:“先睡觉,天亮再走。”

    “天已经亮了。”

    韩端不理她,转身出门,常欢一急又忘了警告,伸手拍上他后背:“帮帮朋友啊你,我不想睡觉,我想去找人。”

    “别碰我!”韩端一震大喝,步移身转,手臂往前一挡一推,将常欢猛地向后震去,“叭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脑袋正撞上床边。

    “哎哟。”常欢痛叫一声,揉着后脑惊愕地看着他,“你…你…你推我?”

    韩端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下意识向前一步,忽又收了回去,冷道:“我早对你说过,不要碰我,现在你给我爬上床去!不然…”

    常欢看着他满面寒气,心里一慌,翻身拉着床边爬起,趴到床上嘟囔道:“你吓不倒我,我不信你会打我……”

    韩端冷哼一声,“稍后我来叫你。”

    “哎哎,”常欢忙喊住他,“我不下床,你来,我问你一件事。”

    韩端几次欲走未果,无奈又回了头:“说。”

    常欢眨巴着眼睛,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发热了?”

    韩端的万年寒冰脸上突然现出一道可疑的红晕,默了半晌才道:“知道便知道了。”

    常欢“哦”了一声,翻身躺好,拉过被子盖上,眼睛瞪着床帐轻声道:“你把我抱到床上来的?”

    黑风一闪,半秒不过,床前已没了人影,房门呼扇着关了一半,常欢看着门,唇边扯起苦笑,自语道:“不让别人碰你,你就可以碰别人了?过分!”

    天光微熹,躺上了床才知身子沉重得厉害,常欢眼睛越眨越慢,倦极了,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心中却横着一根刺,时不时就探出头来扎她一下,这个时辰,自己本该舒服的抱着被子躺在闺房床上呼呼大睡,又或是已起了身给师傅准备早饭,松舞鹤飞,晨鸟脆鸣,美丽的千山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只是她…再不属于那里。师傅会焦急么?会生气么?或者,会觉得解脱么?

    想着那放在师傅唇边的玉手,想着那声声亲近的昵唤,想着他二人千山独处一夜,究竟唤了多少声“兮”?想着……那一句“徒弟而已。”伤透了,伤透了!

    常欢原只是蓝兮的“徒弟而已”。

    他说的不对么?对的,只是自己在执迷、在妄想、在企盼着他对她能有哪怕一丝别样的情意。

    原来,也只不过是执迷、妄想、企盼…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jj改版了,吓了我一跳,今天上来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我为我的文能吸引到众多孩子娘和众多不是少女的少女而感到深深的自豪!

    这是女人的天地,男人死一边去吧!让他们做奴隶!抽打他们!挖哈哈哈哈。

    正文 身世端倪

    身世端倪

    韩端进门的时候,常欢睡得正香,被子裹得紧紧的,密长的睫毛覆着一动不动,嘴唇红润润的,鼻尖似有细汗,想是热退下去了。

    “常欢。”韩端站在床边别扭着脑袋,轻叫了一声。她没有动静。

    “常欢?醒醒。”酣睡正浓,完全听不到唤声。

    韩端伸手想推,指尖已触上被边,常欢唔哝着翻了个身,那指尖又闪电般缩了回去。等半晌依然没有动静,韩端默默站在床边看着她沉睡中姣美的面容,拳头握了又松,终于还是选择转身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慢啜起来。

    常欢饱饱睡了一觉,眼睛未睁先探手出被伸了个懒腰,口中含糊道:“今天不吃面条了…”挠了挠脑袋翻身坐起,迷糊着睁眼瞅瞅陌生的床帐,意识还未全部清醒,听耳边冷声道:“你睡醒了?”

    常欢吓了一跳,扭头看他,半晌反应过来:“啊…对对,什么时辰了?”

    “午时已过。”

    “午时了?”常欢慌的下床穿鞋,急道:“你怎么不叫我呢?”

    “叫了,不醒。”

    常欢嗔他一眼:“不可能,我睡觉很精的,有点动静我就会醒,你肯定没叫我。”

    韩端没有争辩,沉默一阵道:“好点了么?”

    常欢晃晃脑袋:“没事,我说过我身体很好的。”

    韩端起身,“那走吧。”

    常欢拢拢头发,也顾不得洗把脸,忙不迭的跟了出去。一到屋外,她迎风打了个哆嗦,正午虽有阳光,可她睡时没脱衣服,原衣起身自然觉得寒冷,抱着双臂缩着肩膀,口中丝丝抽着气。韩端看她一眼,快步将她带上了马车,自己回转屋去,拿了件黑袍子上得车来。

    “穿上。”

    常欢接过抖抖:“你的衣服?这么大怎么穿?”

    “你不冷么?”

    常欢苦下脸:“冷,不过这衣服也…太大了,有毯子么?”

    “没有,不穿便罢。”说着欲拿回,常欢快速甩开披到肩上,裹紧道:“穿穿!将就着披一下吧,真的挺冷的。”

    韩端表情僵硬,“去哪?”

    “去城里,西江客栈。”

    “做什么?”

    “找人。”

    “为何要我陪同?”

    “你不是会武功么?”

    韩端轻拧眉头:“那人要对你不利?”

    常欢诚实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想去问他点事情,但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真的存了什么坏意,有你陪着,我安心点。”

    “为何不叫你师父陪同?”

    常欢心下一黯,顿了顿,嘟囔道:“你是不是不愿陪我去?不愿我就自己去好了。”韩端不再作声,出厢赶车。

    常欢裹着大黑袍缩在车角,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进车帘在地板上洒出片片柔和的光影,听着韩端驾马时鞭子抖在空中“啪啪”的声音,心中涨满惆怅的情绪。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从山上跑下来时,满心满脑只装了这一个奇怪的念头,无亲无故,无处可去,那个人的疯言疯语突然像春天的野草,在她脑中疯狂的生长起来,强烈的让她不能忽略。生平首次没有倚靠师傅,独自做了一个决定,是真是假,是凶是吉,只有迎上面对才知。

    半辰功夫,车停在西江客栈门前,两人下车进店,常欢问掌柜道:“可有一位谭傲公子住在此处?”

    那掌柜扫她一眼,“姑娘可姓常?”

    “不错。”

    掌柜点头,“有的,谭公子吩咐过了,这就带您上去。”

    跟着掌柜上了楼,沿廊行至东一房门口,掌柜抬手叩门:“谭公子,您等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内便有急促脚步移动声,“咯吱”开了门。常欢韩端不约而同的一愣,门内不止那谭傲一人,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国字方脸,浓眉大眼,正是那南侠龙天!

    他看见二人也微现惊讶,“常姑娘?韩公子?”

    韩端抱拳示意,常欢施礼招呼:“龙大侠。”

    龙天连忙还礼,豪爽呵呵笑着:“原来你们与谭公子也是相识。”

    常欢尴尬的笑笑,心道,不太相识,特意过来相识一下。

    龙天又向常欢道:“在下原意昨日上山,你师突让玄月递话要下山来,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常欢笑不出来了,低声道:“我也不知。”

    说了几句,龙天看着几人还站在门口,忙道:“既然你们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了。”转对谭傲道:“请公子思定后给我回个话。”

    谭傲颔首,“请!”

    两下告辞,谭傲将常欢和韩端让进屋内坐定,为他二人斟了茶,向韩端抱拳:“未请教这位公子?”

    “韩端。”一贯的冷漠表情,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谭傲并不在意,点头道:“在下谭傲。”眼睛已看定常欢,微露欣喜之色,唇角藏不住的笑意绽开,轻声询问:“笑…常姑娘吃饭了么?”

    常欢闷头摇了摇,径直道:“我想问你…”

    “嗳。”谭傲截断她的话,看了一眼韩端,“我也还未吃饭,不如我叫些酒菜上来一起吃好么?”

    常欢仍摇头:“我不想吃,我只想来问问你。”

    谭傲轻叹了一口气,顿了半晌对韩端道:“恕我失礼,我想与常姑娘单独谈谈。”

    “不可。”韩端淡淡一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谭傲看看垂着脑袋的常欢,苦笑道:“我绝无恶意,既然常姑娘来了,有些话,我就只能对她一人说。”

    “不可。”仍是这一句,韩端坐在椅上稳然不动。

    气氛陷入尴尬,谭傲无奈坐下,不再开口。

    半晌,常欢站起来挪到韩端身边,小声道:“不如你…到门口等我?”

    韩端瞟她一眼,又坐了一阵,还是起了身,一言不发向门口走去。常欢紧步跟上,看韩端开了门,伸手拂了下他的衣袖,轻道:“就在这个门口等我,好么?”

    韩端没有回身,鼻中“嗯”了一声,带门而出。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谭傲盯着房门,微笑叹道:“这是位真朋友。”

    常欢低道:“朋友还有假的吗?”

    谭傲道:“银有真假,友有虚实。”

    常欢抬头望他:“那你呢,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虚的还是实的?”

    谭傲不答,起身走去床边,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递到常欢眼前:“杏糕,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布包里隔着一层油纸,几块方正洁白的糕点摞在上面,常欢不是贪吃的女子,也没有觉得肚子饿,可她看着那白糕,不知为何就伸出手去拈了一块,放在鼻下闻了闻,郁郁的香甜味道萦在鼻间,轻声问道:“杏糕?”

    谭傲笑道:“是,杏糕,你小时候曾问过我它的名字,我告诉你,它叫‘高兴’,所以你每次嚷着要吃高兴的时候,爹和娘都会笑你。”

    “高兴…高兴…”常欢拿着那糕,喃喃念着,闻了又闻,忽又将它放回谭傲手中布包,咬牙道:“我有爹,我爹叫常德,他是我亲爹。我没有娘!”

    谭傲不驳,拢好布包,在屋中踱起步来,缓声道:“你可知你爹常德是何人?”

    “何人?”常欢疑惑,“我爹就是我爹,还能是何人?”

    谭傲道:“常德,本名常梦白,靳州人士,天安十年状元郎,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曾被誉为夏国第一才子,入朝后先任万州知事,后任太院学辅,天安十七年官拜三司御史,因上书宰相之子徇私菅命一事,被污奏冠以无稽之罪抄家革职,牢内受刑骤疯,皇帝爱才念功放其一命不再追究,从此消失无踪。”

    常欢听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道:“你在说谁?我爹?”

    谭傲点头:“不错!就是他,常德!”

    常欢滞然,他口中这个中过状元,当过大官,下过大狱的人,是自己那穷困潦倒一辈子的爹?

    谭傲继续道:“他在万州为官时,结识画女蓝茹心,两人结为夫妻,育有一子,常梦白疯后失踪,其妻携子回了老家,常居千山,以画为生,被人称做千山画仙!”

    常欢已惊得合不拢嘴,口吃道:“你…你是说…我师傅他…”

    “是常德与蓝茹心的亲生儿子!”

    常欢蹭地站起身,双手抱头,不住挠着头发,困兽般在屋中走来走去,口中乱道:“怎么可能?我爹是我师傅的爹?不是我的爹!师傅…是爹的儿子?”

    转了半晌,猛地回头看向谭傲:“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编出来的?”

    谭傲无奈摇头:“他本是与我不相干的人,我根本不想知道他的事情,若不是有人看见他从家中将你抱走,我也不会费尽心力去查探他。你可知这些消息,是找了多少弯路,寻了多少旧人,整整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得来的?”

    常欢不语,心里隐隐有些信了,自己是爹拾来的,从小就知道,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没有亲爹娘,他就是自己的亲爹,可谭傲说的话,竟与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吻合得上,师傅在爹将逝前突然出现,一老一少,年纪相差这么多又怎会是多年好友?

    常欢心中一跳,猛然想到自己在画室中见过的那幅男子画像,师傅说是他的爹,那男子如此眼熟…如此眼熟…她眼睛一亮,对准自己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不错!笨脑袋到现在才想起来,那男子分明就是爹啊!

    思路一通,她颓然坐下,闭上眼睛暗叹,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爹早就计划了要将自己托付给师傅,可师傅他…为什么不认爹呢?面前这个人,知道胎记的位置,知道眼泪的秘密,知道爹的那么多事,他真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真的是姓谭的?

    常欢犹疑两难间,谭傲又道:“当年家遭惨祸之时,刘叔正带我在外拜师,这才逃过一劫,回家认尸没有寻到你,马夫告知你被常德带走,刘叔直呼苍天有眼,想灭我谭家满门,却将你我漏去!多年来我兄妹二人虽天各一方,路遇不识,但终归血浓于水,天再开眼,让我寻到了你,”他情绪激动起来,上前握住常欢手道:“笑笑,我们是莲州人,我们姓谭,我们身负血海深仇啊!”

    常欢没有抽出手,愣愣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仇?什么惨祸?”

    谭傲悲伤地垂下眼帘,恨声缓道:“你道我兄妹二人为何会多年分离?为何会形同陌路?只因我们谭家,在十五年前被人灭了门!爹娘…叔伯…全府上下都在一夕间被人…杀了!我记得…我已经十一岁了,我什么都记得,那魔鬼…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下全尸!”

    他面色惨白,回忆起过往,眉间紧紧锁住痛意,“笑笑,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一直生活得很好,也许…我该永远不来认你,可是,你是我亲妹妹,是谭家的血脉,我…”

    常欢听着他的话,仿佛惊吓到了极点,眼神突然空洞,身子不由颤抖起来,“杀了…都死了…全尸…”倏尔呵呵笑出声来,梦呓般说道:“跪下磕头,磕头就不打你了…磕头…”声音语气竟极似孩子。

    谭傲见她好似魂魄离体的模样,蓦然大震,忙扶住她胳膊来回摇晃:“笑笑!笑笑!”

    摇了一气,常欢眼里回了神,怔怔看着谭傲,嘴唇哆嗦着,没有一丝血色。

    谭傲难受至极,拍拍常欢后背:“不说了,哥哥不说了,笑笑不要难过了。”

    常欢发了会呆,低下头小声道:“我先走了。”

    谭傲点点头:“好,我们兄妹来日方长,不要让你师傅担心,我送你回去吧。”

    常欢摇摇头:“不用了,我的朋友会送我的。”

    脚步轻飘飘地走到门口,常欢手持门栓,忽又回头,看着谭傲结巴道:“我…我明天再来听你说。”谭傲目显潋光,紧抿了嘴唇,抑住激动,用力点了点头。

    拉开门,韩端果然还在门外,双手抱臂斜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看着常欢。

    常欢垂着头,拖着脚步,一言不发向楼下走去。

    到了车前,她想抬腿爬车,抬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回头见韩端站在身后正冷眼望着她,苦笑道:“你饿不饿?我饿了,没劲。”

    韩端慢悠悠走到她身前,看着大街来往人群道:“吃饭。”

    二人找了一家小酒楼,时逢下午,饭点已过,店堂内几无客人,正好落得清净。

    要了两荤两素一壶酒,韩端也不言声,自顾斟饮起来。常欢更是不客气的埋头苦吃两人无半句交谈,喝的喝,吃的吃,看起来像是拼桌儿的。

    吃了一阵,觉得腹内暖意升腾,舒服多了。常欢放下筷子头也不抬,喊道:“小二,再拿个杯子来。”

    “就来!”

    韩端举杯停住,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喝一杯。”

    “……”

    常欢看着韩端的寒冰脸,道:“我付银子。”说着拍拍腰间,“我有钱。”

    说话间酒杯拿上,常欢摸过酒壶倒了一杯,顿都没打,仰头喝下,辣得一眯眼睛,“比我爹的酒好!”

    又倒一杯,菜也不吃一口,接着灌下。连灌了三杯,韩端坐不住了,一把夺掉杯子:“不可再喝!”

    常欢面不改色,神情自然,嗔道:“怕我喝醉?小看我了,我经常陪我爹喝两杯的。”说着又将杯子抢过,哗哗又灌了几杯,抿嘴皱脸咽下,哈了一声,笑道:“我爹常说酒是好东西,喝了能忘忧,我现在就要忘忧。”

    韩端默默看着她喝水似的喝酒,半晌道:“你有什么忧?”

    常欢点点头:“有忧,谁又能没有忧呢?你没有吗?你若没有就不会喝酒了!”

    听着她答非所问,说话间一壶酒就见了底,韩端有些无奈,再次夺杯道:“好了,不要喝了。”

    常欢没再抢夺,呆呆看着菜盘道:“你姓韩,我姓常,可我还有一个姓,你有么?”

    韩端不作声。

    常欢抬起眼睛,韩端一怔,那眼睛一刹间清澈全无,尽染愁苦之色,只听她又道:“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血海深仇?”

    韩端仍默,半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站起道:“吃饱了就走吧。”

    常欢闭上嘴,乖乖起身,跟着韩端出门,临到门口,突然恍然般一个激灵,忙从腰间摸出银子,向小二一扔:“付帐。”

    银子几里骨碌滚到柜台边上,小二朝他们那桌看看,又探头看看地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叫道:“谢姑娘打赏!”

    韩端无奈摇头,快步出门。夕阳已沉,暮色初现,常欢磨蹭到车边,手脚并用吭哧爬上车架,瘫坐在车门处笑道:“我骗你的,我爹才不会让我喝酒呢,哈哈第一次喝,味道不错。”

    韩端无语,半晌道:“我送你回山。”

    “不要!”常欢突然大叫,“我不回去!永远都不回去了!”脑袋朝边上一耷:“永远…不回去。”

    韩端驾车从城东穿到城西,将常欢送回了丹枫画院,一路奇怪的无话,皆因常欢…睡着了。

    到了地点,常欢仍没有醒。韩端喊话未果,推肩未果,拍脑袋未果。天已暗了,背街冷风嗖嗖,看着她的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小脸儿干巴巴的,犹豫再三,无奈之下,只得颤着手将她半拖半抱而起,退步下了马车,。

    常欢嘟囔着向他胸前缩了缩脑袋,侧腰紧紧贴在他身上,散落的发丝撩向韩端颈侧皮肤,他只觉手抖得快要托她不住,急拖了几步上前,扣响门环。

    门开得十分迅速,一张胡子拉茬,憔悴不堪的脸出现在韩端眼前,两下相望皆一大震。

    那人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紧靠在韩端胸前的常欢,看着韩端紧揽在她肩上的手,看着二人贴合的身躯,狂怒大吼一声:“放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元旦快乐!

    2008年的最后一天,我为自己许下新年愿望: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所有的姐妹们都能自立自强,掌握生活,主宰家庭,傲视群“雄”,桃花财源皆滚滚。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能坚持笔耕不辍,不生惰性,写出更多更好的小说,能有出版社慧眼识小猫,能有更多的读者喜欢看我的文!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一家子都身体健康,不求走大运,只求常平安!

    09年,我的心将不再乱,认准方向坚定向前!

    正文 封心生辰

    封心生辰

    开门的正是蓝兮,他眼见常欢靠在韩端怀里,心中惊诧愤恨难以抑制,眼中几要喷出火来。韩端并没有放手,冷静瞥了他一眼,置若罔闻般揽托着常欢走进门里。

    蓝兮一步挡在他身前,一字一句狠道:“我让你放开她!”

    韩端面冷神冰,甚至不看蓝兮一眼,只顾继续行步。蓝兮见其不睬,怒到唇青,探手便捞向常欢手臂,韩端揽紧常欢一个转身,手肘抬起隔开蓝兮,紧着出掌一推,正中蓝兮胸口。蓝兮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蹬蹬倒退三步,眼神瞬间一凛,右手中指弯曲,从袖中弹出一物,刚欲举起,忽见韩端怀中人儿脑袋来回蹭了蹭,忍了半晌又缓缓将那物收了回去,咬牙道:“你太无礼了!”

    韩端冷哼,拖着常欢一脚“砰”地随意踹开一间房门,将俯在门边偷视的张之明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胡子眉毛皱成一团,连连摆手胡乱道:“大侠饶命,饶命!”

    韩端看也不看他一眼,“她睡哪屋?”

    “对面,对面。”

    韩端再将常欢拖去对面屋子,这次蓝兮没有上前阻拦,只是静静站在院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因醉酒而红晕满布的脸颊,韩端长长呼了一口气,觉得那条揽住她的胳膊酸得厉害,麻得厉害,连日练剑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为何…要用这么大力气?

    韩端走出房门,冲蓝兮抱拳道:“得罪了。”

    蓝兮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醉酒。”

    蓝兮一惊,“醉了?她为何要喝酒?”

    韩端迈步向门口走去:“也许你比我更清楚,告辞!”

    韩端走了,蓝兮却迟迟没有进屋子里去,他在努力的镇定着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从早到晚的这几个时辰是怎么度过的,急切,烦躁,担心,后悔,种种杂乱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不住的奔走寻找,他跑遍了万州城,甚至去了痕影庄,见到了病中的季凌云,却没有人知道常欢的去向。无处可寻的他,只得回到画院等着,希望丫头没有冲动的跑出万州城去,希望她还能来这里落脚。他已做好了打算,若是今夜等不到她,明日一早便回康州去寻。好在…被他等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她却并不是一个人回来。韩端最后的那句话…丫头与他说了什么?师傅不好是么?

    烛光在桌上明暗不定,床边俯着一个人,散乱的黑发披在肩上,宽阔的背轻轻起伏,一只有力的大手正紧紧握住常欢的手,握得太紧,握得她心有微疼。

    她一动,手的主人立刻醒来,疲色未消的脸挂上笑意,喜悦伴着焦心的唤出声来:“欢儿!”

    常欢没有答应,眼光挪开,怔怔盯着房梁。

    蓝兮抿了抿嘴唇,轻道:“你又生师傅气了?”

    常欢闭上眼睛,咳嗽了两声,没有答话。

    “你可知你这样负气下山,这样不告而别,让为师很担心。”

    常欢不语。蓝兮又道:“那些话不过是气头上说的,师傅也知说的重了,以后…以后师傅会注意的。”

    常欢仍不语,仍闭着眼睛。蓝兮叹道:“为何要喝酒呢?女儿家不宜饮酒,更不宜醉,昨晚,你可知谁送你回来的?唉…即便是朋友,也要注意男女有别啊。”

    听到这“男女有别”四个字,常欢忽然睁开了眼睛。蓝兮拍拍她的手:“总是孩子脾气,跟师傅回山吧,嗯?”

    常欢抽出手,淡道:“师傅觉得我还是孩子么?”

    蓝兮一怔,“呃…你是大人了。”

    常欢浅笑:“可在师傅眼里,我不管长多大都是个孩子对吗?”

    轮到蓝兮无语,因为他不知道常欢此话何意。

    常欢坐起身来,靠在床架上,用手按了按额侧,浓睡消了残酒,头脑为何还不甚清晰。“师傅。”她突然看向蓝兮,低声道:“你喜欢我么?”

    蓝兮颤了一下,被常欢的问题震了个措手不及,张口结舌半晌道:“欢…欢儿你是我的徒弟,我…我怎会不疼爱你呢?”

    “疼爱?”常欢喃喃道,“像对孩子一样的疼爱?”

    蓝兮诧然莫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应道:“那…那是自然的。”

    “哦。”常欢笑意加深,倏地伸出手抚上蓝兮的手背,柔声道:“可是师傅…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想嫁给你,你愿不愿意?”

    蓝兮如遭雷击,猛地掀掉常欢的手,慌张站起身来,目瞪口呆步步后退:“欢儿…欢儿你……”眼前的常欢变得异常陌生,那目光,那神情,那话语,都是他从来未闻未见过的,只不过一天一夜,丫头竟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愿意么?”常欢垂下眼帘,两手对在一起搓来搓去,口中还在逼问。

    蓝兮又惊又急,“荒谬!欢儿你怎会生出这种念头?我们是师徒啊!”

    常欢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淡道:“师徒怎么了?难道我不能嫁给你么?”

    蓝兮“哐”地靠上房门,颤抖着举起手指:“你…你太荒谬了!”

    常欢不答,继续道:“你愿不愿意?”眼光再看向蓝兮时已变得凌厉,蓝兮被那目光看得胸口一紧,心神再也稳不住了,拉开大门,断然道:“不可能!”

    常欢见他欲逃,紧着大声道:“我们不是血亲,为什么不可能?”

    蓝兮顿了半晌回头,失望道:“欢儿,你变了。”

    常欢冷笑:“说不出来?那就让我告诉你,因为你不喜欢我!因为你一直把我当做女儿看待!”

    “对!”蓝兮低吼,“你知道就好,从今以后不准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否则…!”

    “可是我已经说了。”常欢笑着再次躺倒,拉拉被子道:“我已经说了,所以…没有以后了。”

    蓝兮僵在门口,心尖的抽搐一阵强过一阵,做梦也想不到常欢竟会这样直言,那曾有过的疑惑不解,隐隐约约的担心全变成了事实,他却还没想好应对的办法,只好慌乱的站在那里。

    常欢又闭上了眼睛,轻道:“我悖伦常,逆情理,说出这样的无耻之语,让师傅受惊了,不过总算还有自知之明,没在千山上污了画筑的仙气,我这荒谬之人,无颜再上单绝,师傅请回吧。”

    蓝兮手指紧紧扣住门边,?br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