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闹重生第36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作者:rouwenwu
,对殷家有责任,肯承担。一旦落入许蜜手中,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角。
殷家的利益争夺,又和秋上林有什么关系呢?
话,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殷夜遥探望秋上林,探了一肚子气回广州。谁也不知他和殷老太爷关在别院书房说了整整一天的什么话题。他从别院离开,老太爷就住进了医院,不见任何人。
彼时程冲正准备扩张九重葛的规模,有批贷款迟迟批不下来,上林手头的资金都投入到了房地产中,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来。殷夜遥找到程冲,提出资金入股,程冲大喜过望。他虽然觉得以殷夜遥将来继承的集团规模,他不该将这点小产业放在眼中,但想着他和上林多年的情分,觉得有依仗。
谁也不嫌钱咬手不是?
公司具体事务上林大都放手给他,很少过问。程冲笑纳了殷夜遥的资金,他成为继上林之后的第二大股东,上林在签合同前一天得知消息,本想阻拦,但转念,又想殷夜遥这些年对她的事业不吝支持,哪怕在自己明确拒绝他之后,也从无抱怨,于是默许了这桩看上去稳赚不赔的生意。
如此一来,殷夜遥在摩卡猫猫和九重葛中都占有一定的股份,两人也时不常的因为生意而见面。长生在事务所越发受到重视,三天倒有两天见不到人,算起来,他们聊天的次数,反倒比不上殷夜遥。
半年前,老太爷病情宣告加剧,同时他宣布了一个消息:假如殷夜遥和秋上林结婚,她将得到老太爷名下三分之一的股份和遗产。股份和遗产都由她自主分配。
秋上林觉得错愕,想不通一向精明的老人为何突然变得糊涂,竟要把殷家股份分给一个外人。
很快,随着殷家相关人等找上门,她才恍然。
许蜜是第一个上门的。
她很直接,开门见山,秋上林和殷夜遥结婚,婚后股份卖给她,然后,支持他们离婚。
上林感到不可思议。
居然有母亲,不是全心全意为儿子着想,反而劝说外人骗婚。
结婚,转移股份,再离婚——她把婚姻当成了什么?
上林婉拒,许蜜的价码一层层加高。她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有点心动——许蜜许下的,足以让她两辈子不再奋斗,不再工作,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
然而秋上林从小最缺的是钱,最不缺的是吃苦。
在许蜜看来,她很不识抬举。
随后,不断有殷姓人士找上门,商谈,如何骗婚,如何补偿,如何许诺……她哭笑不得,自己又一次被殷家的老狐狸当成了靶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老狐狸年纪大了,担心自己随时咽气,想趁活着的时候帮孙子扫清障碍。三分之一的股份,诱人心动,哪怕明知是老狐狸的引蛇出洞计,也顾不得许多。
殷夜遥说,你和我结婚。哪怕婚后你把股份转给任何人,哪怕三天之后就离婚,我也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上林感动,感动的想抽他两巴掌。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殷夜遥想,就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所以才有把握,才敢和老狐狸设计这出戏。
你肯结婚,我双赢。你不肯结婚,也达到了让在暗地里觊觎的人现在太阳下的目的。只要他们肯动,我不愁打不到七寸。
拉锯战僵持了半年多,三个月前,老太爷病情恶化。许蜜忍无可忍,毅然出手。殷家她动不了,难道还动不了小小的九重葛?
许蜜的手段如雷霆万钧,令人招架不及。上林小看了人性,更小看了权势对许蜜的诱惑,才会在她出招之后,招架不及。
她想,难道要我卖身救公司——nnd,我又不是喜儿。
在酒店洗个澡,神清气爽,汽车再次开往目的地。
程冲说:“殷夜遥那头怎么表示?”
上林无可奈何:“你还看不出来,他巴不得我举手投降。”
殷夜遥一推三不知。
程冲愤恨不已:“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入股!”
上林笑他太天真。不入股,难道许蜜就不下手?
毒枭殷寻踪
殷寻踪住在不起眼的小巷里,外表看上去与昆明遍地可见的居民老宅无异,桐木大门上刷的清油不知多少年未曾翻新,斑斑驳驳,露出桐木的原色纹路,铜把手光鉴照人,历经岁月侵蚀,上方印着扭头怒望铜狮手柄,铜狮的眼睛经历过人间沧桑世事变幻,早不复当年怒气勃勃的雄威,奋力而又沧桑的望着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
跨过门槛,上林并不着急进去,站在穿堂过道打量这处外表不起眼的民居。
旧式昆明,无论城乡,无论汉族还是少数民族,盖得房子都差不多。用一句后世流行语,叫做“经济适用房”。有个别称,叫“一颗印”。
和北京同样的四合院,格局略微不同。昆明民居由正房、厢房、倒座组成,瓦顶、土墙,平面和外观都呈现方形,方方正正的好似旧式衙门里青天大老爷的印章,故称“一颗印”。
“三间两耳倒八尺”,上林打量了一番,喃喃。
程冲压着满腔的急迫,问了句:“嗯?”
她轻笑,丝毫不见紧张:“我说,这处房子是典型的三间两耳倒八尺。”她手指前方,细细讲解:“你看,平面是正方形,正房有三间两层,两厢是耳房,组成了一个四合院。中间是小天井,门廊在民间又称倒座,进深八尺,所以叫‘倒八尺’。我们刚才进来的大门正对正房,卡在正房对面的中轴线上,入口的地方本应有木屏风,就像我在北京刚买的四合院,由四扇活动的隔扇组合起来,平时关闭,从两侧绕行,逢节庆迎宾,才会打开屏风,迎客人入门,倒座、天井、堂屋容成一个宽敞的大空间。此地主人大约心性开阔,不喜割断,才将本来存在的隔扇撤了去,不担心外人窥视。程冲,这个人要么心胸宽广,要么就是骄傲自负。”
程冲抹了把冷汗,暗中窥视迎客的男人,对方笑眯眯,好耐性,任凭秋上林站在过道打量评论,任她对此间房屋和主人评头论足,置若罔闻。
上林见他恭谨而又谦虚的笑,稍稍有些诧然,笑道:“看来殷先生心胸宽广的紧。”
对方仍笑眯眯的,抄手侯着,不置一词。
殷寻踪没有摆架子,他就在堂屋坐着,既没出迎,也没避而不见,稳如泰山的坐着,冷眼看秋上林和程冲进了屋。
程冲恭恭敬敬的鞠躬:“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殷寻踪哼了一声,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上林身上,审视打量。
上林也恭恭敬敬的鞠躬:“殷叔叔,您好。”
殷寻踪冷哼:“我高攀不起,你还没嫁给殷夜遥呢。”
上林好涵养的说:“我和夜遥从小认识,勉强倒也算朋友。临来前他还特地嘱咐我,要代他向殷叔问好。”
殷寻踪冷笑:“我可不敢当。”
他今年四十多岁,继承了殷家人的俊美,虽青春不再,气度面容依稀能找出当年的风采。坎坷的人生经历,造就他阴霾的性格,至少在程冲看来,他是大枭。
殷寻踪是殷老太爷庶母哥哥的儿子,且,不是正房所出。他的母亲是酒楼里陪酒的小姐。
殷寻踪的父亲并不因为自身庶出而对庶子另眼相看,殷寻踪母女在殷家一度活的艰难。他长到十八岁后,他父亲才发觉自己的庶子能耐不亚于自己,父子俩蠢蠢欲动,试图夺权,最终失败后,被殷老太爷明升暗降的贬出了殷家权利中心。随后殷寻踪和父兄闹翻,独身一人跑到在当年看来属于蛮荒地带的云南,单打独斗,在这儿闯下了一番基业。
他贩过毒,运过军火,倒卖盐,跟着马队走私,用殷老太爷的话说,他是一头孤狼,幸亏他是一头‘孤狼’。
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毒枭,能在多次严打中存活下来,并成功漂白,转身一变成为政府官员的座上贵宾,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孤狼,他也是成功的孤狼。
不到万不得已,上林不愿意和他打交道。和这类人打交道,最坏的结果是被他一口吞掉,而最好的结果……大约也要落个两败俱伤。
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她做出如许决定。
大不了放弃云南的基地,九重葛损失惨重,从头再来。
有摩卡猫猫撑着,有她未雨绸缪多年攒下的不动产垫底,就不信再摔,能摔我到地下室?
人说,生意场上的,无论男人女人,都是披着皮的畜牲。上林洛丽塔的歪着脑袋问程冲:“你知道区别在哪儿吗?”
程冲想了半天,试探:“公畜牲和母畜牲?”
她很正经的摇摇头,严肃的说:“真畜牲和假畜牲。”
司机握着方向盘,手哆嗦了下,车身不受控制的向别的车道打了滑,虽然老道的驾驶技术让它没有遭遇交通事故,但旁边车道无辜受到惊吓的车辆很是恶狠狠的按了几下喇叭,紧随其后的轿车司机按下车窗,探出脑袋正要破口大骂,视线落在车屁股的车牌号上,嘴巴紧紧闭上,缩回头,安静、安分、安全的,缓缓远离了他们。跟在他后面的车辆见前面的车子车速减缓,不知所以,纷纷超车,缀在了秋上林的车子身后。
被超车的司机呸的一口,骂:“傻x!”
跟着车牌走,三步一晃悠。
就算对方司机是菜鸟又怎样?哪怕全是他的错,遇上那位,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上林很想继续解释真畜牲和假畜牲的区别。然而程冲非常渴望见到明天的太阳,强烈表达了不想听的意愿,上林不好强人所难,遗憾不已。
但她还是嘟囔了一句:“其实我是假畜牲来的。”
程冲假寐,装没听见。
坐在堂屋百年相传的檀木椅上,程冲很想告诉秋上林:“其实你是真畜牲来的。”说话时表情一定非常,非常诚恳。
说假话谁不会?程冲一向以为,自己就够能说大话,说假话。
今儿碰上这两位的言语机锋,自叹不如。
在他印象中,秋上林从来都是谦虚、和气、踏实、肯干的好生意人。不说大话,不许诺言,一切靠实际行动说话。
再瞧瞧她今天的表现。
“夜遥向来崇拜殷先生,他在子房镇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假如将来不能回到殷家,他想成为殷叔这样的英雄人物,叱咤风云,歃血江湖,快意人生……”
殷夜遥在子房镇的时候,连殷家有殷寻踪这位叔叔的存在,都不知情。
“九重葛在云南花卉基地的利润,相信殷先生也调查过,看似不起眼的小生意,实际上利润庞大可观。而我们给外界看到的,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将来形成了规模,单是干花出口这一块,我有信心做到上千万——刨除一切的纯利润。”秋上林说话时很淡漠,稍微表现的有点自豪,又矜持的恰到好处。仿佛她在拉家常,而非努力说服他人。
程冲在心底里算了算。
纯利润上千万,意味着他们要吃下整个欧美市场、东南亚市场,也许还要进军非洲和南极洲市场。
难道要把干花卖给南极企鹅?
“花卉生产工艺简单,虽然标准苛刻,实际操作起来工序复杂了些,但投入小,见效快……尤其我们公司的技术走在全球领先水平……”
程冲想起了基地里成排的化验室、蒸馏房、及一系列每年都要更新的设备,巨大的投入,供养技术人员开支的庞大金额……
描述了花卉市场的可观前景,她笑眯眯的:“如果殷先生肯帮忙,我愿意把蛋糕分三分之一。”
殷寻踪也早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虽然怎么看怎么别扭。
“让你来找我,是殷夜遥的意见呢,还是殷老头的意见?”
上林笑笑:“九重葛是我自己的生意,夜遥虽然也占了一部分份额,但您也知道,光应付殷氏的生意,就够夜遥忙碌了,我也不忍心因为这点事儿去麻烦殷老太爷。”
“哦?”殷寻踪端起茶,抿了几口。
“殷夜遥在你公司有投资。你该知道,我早年被逐出殷家,对殷家恨之入骨,恨不得每个姓殷的都不得好死。若是纯粹你自己的生意嘛,还有几分考量的余地,既然牵扯到殷家人,我去插手,你就不怕尸骨无存?”
“瞧您说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殷字。再怎么深仇大恨,再怎么想毁了殷家,也得毁在您自己手里不是?若是给别人捷足先登,把殷家产业得了去,固然大快人心,但心里总有遗憾,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殷寻踪抚掌大笑:“好,好,好一个得毁在自己手里!”他突然止住笑意,目光犀利的盯着秋上林:
“你这是教唆我去毁了殷家?你和殷夜遥不是朋友?”
上林镇定自若:“说朋友呢,和平时期,我们大家都是朋友。论到生死存亡,总要留条活路给自己吧。”
殷寻踪若有所思盯了上林半天,端茶送客:“下次我们再聊。”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抱歉,年前家里出了点事,好久没有上网,既没更新,也没打声招呼。
向大家拜个晚年。
借东风
难怪程冲想死的心都有了。
望着规模庞大的花卉基地,上林感慨。
九重葛公司设在昆明的花卉基地由程冲一手设计主导,出于对程冲的信任,上林看过规划书,签了名,都没来得及实地考察。当然,就算实地考察过,她也猜不出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但有了秋上林把关,总比程冲孤注一掷,将所有赌注压在同一地方强。
她手笔虽大,但小心谨慎惯了,从不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篮子里。
看看占了三个山头,林立的温室、连绵不绝的花田,以及豪奢的主体建筑,上林叹了口气。
“你大意了。”
程冲愧疚。
上林再叹口气:“年少不轻狂,妄为少年人。”她说这句话时,表情沧桑语重心长,倒仿佛自己已经活了七八十年。
是啊,九重葛越来越壮大,年产值几乎能与摩卡猫猫媲美,同行业没有哪家企业能和九重葛比肩,难怪程冲和一众领导阶层得意忘形。
他喃喃:“我特意找了风投专家评估,也对市场做过详细的调查比较……”所有资料都显示基地只赚不赔,谁能料到许蜜横插一手?
大捆大捆的玫瑰被随意丢弃于田间地头,仿佛烂了的白菜萝卜,花费科研人员无数心血,花农精心伺候,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不知它们会否在暗夜中饮泣。
程冲的目光顺着她投在被丢弃的玫瑰上,解释说:“五号玫瑰专供日本市场,自从出口渠道被卡断,我们也尽力往国内和欧美的市场推销,但市场份额有限,卖了五号,其他花种就得滞销,总不能丢帅保车。”
前行几步,抽出一支,似乎出田不久,花瓣上仍沾有清晨露珠,娇嫩的花边经不起挤压,已有些晕化枯萎。
“国内市场吃不下?”
程冲苦笑:“联系了几家大花商,他们也想趁火打劫,把价格压得极低,再赔上运输费,还不如放着。”
上林沉默。放眼望去。
“五号玫瑰还有多少没采摘?”
程冲嘴唇发青,脸色灰白,张开手臂划了一个大圈:“这片花田,全是五号玫瑰。种植早的,现在开始出产,还有些种植比较晚,尚在培育期。”
花田里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无论如何都卖不掉,为节省点开支,他下令五号玫瑰停工,照顾的花农也都暂时停工,可怜的玫瑰得不到精心照料,杂草疯长。
他划的这个圈有够大,大到一眼望不见头。
上林脸色凝重,绕着附近的花田转了一圈,吩咐下去:“把停工的花农都找回来,精心伺候五号。”
跟来的一名职员质疑:“可是销售……”
上林摆也不摆他:“玫瑰丢在田间地头也不是个事儿,把它们运回加工厂,有成器的制成干花,再挑挑拣拣,联系果酱工厂,送给他们制作玫瑰酱。”
程冲身边的秘书一一记录,敬畏的不放过上林每句话。
在他们心中,秋上林虽然不经常出现于公司,但每回遇到大事情,涉及到公司今后的决策走向,她总能正确把握,引导九重葛走向更高的台阶。
“花茶市场扩展的怎么样?”她扫视着一片片花田,随口问。
程冲尴尬,职员献殷勤:“我们这两年着力于基地和出口拓展,还没来得及……”
上林勃然大怒,紧盯程冲:“我说过的吧?国内的花茶市场一定要扩展,不能全指望国外市场!”
程冲羞愧,低头。
她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那名职员,冷笑:“别告诉我,你们连加工设备都没买!”
职员忙说:“买了买了,早就买了。”
“买了,放着。等机器生锈,再卖了。废铁价格这几年上涨了几成?”她讥诮的问。
壮志雄心,好高骛远,这些都能原谅。毕竟程冲和九重葛都还年轻,有冲劲,想拼搏,可以理解,不是每个人都如她一般活了两世,对市场发展有把握。但对她的决策阳奉阴违,不容原谅。
程冲劳苦功高,被下面人捧得晕乎乎,轻飘飘不知所以。曾经一同打拼的元老,上林一手提拔的人才,有许多要么被他挤走,要么被排斥在权力中心边缘。她许久不管公司具体事务,这次公司领导阶层开会,坐下来一看,大半都不认识。
皇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帝身边都是只会拍马屁的佞臣,把他架成不识人间疾苦的独裁者。
有因必然有果。
她都不知该怪程冲,还是该怪自己太大意,对他太放心。
顺遂生活过久了,忘记了人心险恶,世事难料。
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怎么就忘记这句名言?糖衣炮弹连不畏生死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革命都能打倒,更何况意气风发的程冲?
幸福日子过久了,忘记天还会下雨打雷降霹雳,以为总是晴天大太阳呢!
“能用的花苞立刻制作花茶,免费投放市场。”上林决断。
那名职员仍不死心,劝阻说:“我们资金周转本来就困难,再启动花茶设备,还免费投放,公司的财务问题……”
她冷笑:“你放心,公司财务不必你去操心。如果是担心你的工资和年终奖金,我也劝你不必担心——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
对方震惊:“什么?”
右手拿着一支玫瑰,轻轻的抽打在左手心,花瓣片片飘落,她穿了件粉红色的轻纱娃娃衫,山风拂过,下摆飘逸,眉清目秀,神色怡然,令人疑惑,莫非花间仙子下凡——如果忽略她嘴边冷笑,和眼中的那抹憎恨。
接连说了几个名字,扭头看程冲的秘书:“都记下了?”
对方愣祌:“他们……”都是公司高层啊。
很好心的再次缓慢的重复了一遍,亲眼看着秘书都记在小本上,上林嘱咐:“拿支红笔画个圈,告诉财务只发这半月的公司,没有遣散金。”
职员见她不像开玩笑,恼怒:“凭什么解雇我,劳动法规定……”
上林截断他的话:“劳动法没规定,领人薪水可以吃里扒外,伟大的商业间谍们!”
对方愣住。
程冲已被一系列变化搞晕了,呆愣不知所以,直到上林一句商业间谍,他才惊疑的望着近几年可谓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对方惊着:“我没有!”
上林理也不理他,径直对程冲说:“我早说你没有识人的眼光,你非拧着劲儿来——引狼入室容易,送狼离开,恐怕不简单吧?”
总要被狼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才能打发它们回归山林。
从危机发生,她就有所质疑。许蜜凭什么把九重葛公司的一切摸的透彻见底?招标合同和资金几乎擦着公司底线而过,就算中医把脉,也不能把出病人今天早上吃了饺子还是面条吧?
内部有人吃里扒外,毋庸置疑,但调查结果出来,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程冲总共招进提拔了十一名权力中心人士或接近权力中心人士,其中居然有五个,都被许蜜收买。
里应外合,难怪九重葛此次损失惨重。
五位伟大的商业间谍,首先要辞退,其次要追究法律责任,再次,要让他们在业界名声扫地,上林决定不手软不心软。
她盯着心虚而又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的职员,一字一句:“不仅花茶免费赠送,联系我们国内的客户和别的销售商,五号玫瑰出田之后,一律免费,想要的,自己来拉,就当我们今年回赠客户,返利大酬宾!”
跟来的职员通通震惊。
几百万的份额,全部酬宾?
上林牵起嘴角,语气轻松:“放出风去,昆明基地有意转让。想要的,只要价格合理,我们就把基地卖给他。”
这下就连程冲都傻了。
姐姐,这是公司近几年最大的项目,全公司指着它吃喝呢,你说卖就卖?
她语气贼轻松:“财务出问题,运转不下去,要么辞工,要么卖房卖地。昆明基地办不下去,要和这里的员工好好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办,政府不支持,老天不合作,我们有什么办法?遣散金一定要给足,如果他们不乐意,让他们去跟政府部门闹。”
她回望员工,说:“你们也别泄气。九重葛本来就靠种大白菜大萝卜发展起来的,最多也就打回原形,大不了我陪着你们再去种萝卜白菜!”
nnd,你想一口吞,我还偏不让你如愿。
价高者得,我不信偌大一个花卉市场,就你许蜜自己独吞蛋糕!
国内花卉批发零售市场流传着两个大新闻。
业内标杆领军企业,九重葛公司,五号玫瑰免费赠送,只要你出示齐全的花卉批发零售证件,只要你雇辆卡车去跑云南,保证拉回一车新鲜、优良的五号玫瑰。
市场沸腾了,大小花商激动了。
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哪间公司免费赠送,还一赠就成车的!
来自各地的运输车辆源源不绝开进昆明,有的下手早,抢到了,在众人羡慕眼光中得意洋洋的离开。
有的来晚了,也不走,就在昆明住下,排队拿号,等待新一批玫瑰出田。人家可说了,先到先得,赠完为止——瞧瞧人家这一片大花海,谁知道赠到哪儿能赠完?
既然来了,难免就在人家基地里逛逛。
哎,新品种的郁金香?
哇,好漂亮的马蹄莲!
咦,珍贵的百合花?
靠,连小稚菊都比别家娇艳!
闲着也是闲着,等着也是等着,先拉上一车别的花卉,打发司机送回去卖着……
人家介绍说未来花卉市场不仅仅流行鲜花,干花市场也会逐渐火爆。
干花打半折,车里还有点空隙,索性装上点回去试一试……
第二个新闻也和九重葛脱不开关系。
昆明基地要转手。
花卉行业的,有意于花卉行业的,纷纷打听、探问,卖多少钱,什么条件,每年利润多少,投入和产出几比几……
有人犹豫不决,有人蠢蠢欲动。
殷寻踪坐在堂屋的檀木八仙椅上,摇头晃耳听收音机里字正腔圆的京剧,一段《借东风》,流利舒畅,雄浑潇洒,行腔换气顿着讲究,他也跟着摇头晃脑的和唱:
习天书兵法犹如反掌,设坛台借东风相助周郎。
曹孟德占天时兵多将广,领人马下江南扎在长江。
孙仲谋无决策难以抵挡,东吴的臣武将要战文官要降。
鲁子敬到江夏虚实探望,搬请我诸葛亮过长江同心破曹共做商量。
……(中略)。
诸葛亮上坛台观瞻四方,望江北锁战船连环排上,叹只叹东风起火烧战船,曹营的兵将无处躲藏。
这也是时机到难逃落网,我诸葛假意儿祝告上苍……
(中略)
看东风已起,大功成就。我不免趁此机会,暂回夏口,调动兵将,再于众取事。那时节周郎啊周郎!管教你枉费心机也!
他的属下在门外已侯多时,殷寻踪听完一段,拧上收音机的开关,半眯着眼。
属下恭敬的说:“三阿爷,山头排满了各地来收购花卉的车辆,许多人等不及,先买了别的花运回去,九重葛可半点都没要垮的意思。”
殷寻踪手指轻轻敲在桌上:“好一招借东风。”
我想借许蜜的东风,一不小心被你个黄毛丫头借了东风。长江后浪推前浪,倒是小觑了这丫头。
“那我们究竟收不收购……”属下犹豫着。
殷寻踪失笑:“收购?”讥诮的想,莫说许蜜和自己,就算几家联合,恐怕也收购不起九重葛的基地!她心里早盘算好了,五号玫瑰免费赠送,合作过的,未曾合作的,大小花商一股脑涌进她的基地,看了这样买那样,前后反正都是赚!
“丫头这是逼我出牌呢……”本想沉一沉,磨磨秋上林的锐气,等她沉不住气了,再高调介入,获取最大利益,谁料竟被秋上林摆了一道。
“那我们……”
他摆摆手:“去安排下,明天请张局长打球,顺道问问程冲有没有时间赏脸。”
属下犹豫着:“三阿爷,我们有必要帮她这个忙?”
殷寻踪呸一口:“帮忙?别小看了花卉市场,没有几分赚头,你以为许蜜吃饱了撑的拿这个威胁秋上林?九重葛好打,但还不至于伤了丫头的元气,许蜜算计着呢,早就想分一杯羹。”
属下敬畏离去。
程冲看着利润表上数字节节拔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茶的利润居然这么高……”他简直五体投地。
“美容养颜,有益身心健康,千万别小看女人的购买力。”上林靠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赖着。
是人都爱占便宜。五号玫瑰制作的花茶免费送给各大茶商、美容院、养生药房,商人们逐利而来,占了便宜,得了好处,才恍然发觉不仅玫瑰花茶大有赚头,九重葛公司还生产菊花、茉莉、薄荷、荷叶……等等花草茶。
而同时,社会上刮起了一股花茶养眼的风潮,爱美的女性们纷纷购买品尝。短短一个月,九重葛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程冲几乎想要跪地膜拜:“网络万岁,宣传万岁……”摩卡猫猫团队精心打造的宣传团队在关键时刻显示出非凡的战斗力,尽管跨专业作战,他们仍在两天之内研究出最方便快捷,最省钱省力的宣传手段,花草茶平面广告铺天盖地,各个美容院的院长都收到了来自九重葛花草茶销售队伍的热切问候,不眠不休一个星期,热度日益升高,收益节节增高,程冲顶礼膜拜,将最高的敬意奉送给了摩卡猫猫的宣传团队。
上林笑他,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策略早就过时了。早早的赶他建立属于自己的宣传策划队伍,他只是不信。九重葛建立早,发展快,虽然早为业界熟知,但并不为广大观众所熟悉,有的行业需要隐藏实力,有的则必须宣传自身。她强调了这么多年品牌战略,品牌品牌,只在业内有口碑的不叫知名品牌,必须为广大群众熟知、信任。
有必要把九重葛的管理层分批送去国外学习最新的经营策略,她考虑着。
也许第一个送走的,就得是程冲——虽然他最讨厌学外语。
说笑间,上林接了通电话,来自家中。
张红卫关心的询问了九重葛公司的近况,并表示,如果资金周转不开,可以先从食品公司周转,家里卖田卖地,砸锅砸碗,也绝对支持女儿的事业。
上林感动不已。
安抚了母亲几句。张红卫支支吾吾的问:“听你弟说,长生也到了昆明?”
上林怔住:“是吗?”
张红卫不无担忧:“好像说有个项目,他到昆明快一个星期了,你们一直没联系?”
上林淡淡的:“都挺忙的。”
张红卫叹口气:“你弟说,你俩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不是妈说你,女人不能太要强,事业和爱情你得兼顾。长生是个倔性子,要强的紧,你得多哄着点,男人嘛,就和小孩儿一样……”
“妈,我知道。”
“别怪妈说你。你和长生青梅竹马,以后把你交给他,妈也放心。但你最近怎么又和殷夜遥走近了?不是说那孩子不好,但他家的情况妈多少也知道点,总是不如看着长大的长生放心……别说长生是个男人,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走近了生气,就连妈听着,都觉得不妥当……”
放下电话,上林怔怔的望着一个角落发呆。
长生,我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分了
爱情有个倦怠期。有人说七年之痒,有人说三年已经很长,也有研究称人体分泌的荷尔蒙在一年之后就消失殆尽。
上林不知道她和长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距离,似乎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的拉开。
起先是她的工作忙,后来长生也很忙;起先是长生主动联系她,后来变成她主动去联系长生;再后来,谁也没有主动去联系……
殷老太爷的风一放出,长生勃然大怒,他讨厌秋上林和殷夜遥扯上关系,讨厌他们之间扯不断的情缘,而忙碌的工作和上林渐入佳境的事业,一切一切,都让他无比焦躁。
闹哄哄的玛索酒吧里,前辈饮下建筑方负责人敬的一大杯酒,身边依偎的娇娘连声叫好,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浑圆白皙,热裤短的遮不住臀部,她画着浓浓眼影,一张脸皮精心装扮不知涂了多少层遮盖。
声色犬马,推杯换盏,群魔乱舞,玛索酒吧号称昆明顶级娱乐场所,装修偏向巴洛克风格,繁复华丽的装饰灯从天花板上掉落而下,在二楼上空坎坎停住,繁琐的水晶吊坠令人眼花缭乱。
建筑施工方特意选在昆明最好的酒吧招待他们,存心要给来自首都顶级建筑事务所的建筑师们看到己方财大气粗的一面。前辈们都在职场打滚多年,对此适应良好,酒精催化下,两方都交谈甚欢。
前辈瞥了一眼兴味索然的同事,低低问:“不开心?”
长生斜靠在沙发上,兴味索然的望着楼下亦鹋暴露神情亢奋的男男女女扭在一起,随口嗯了一句。
前辈关心:“你和上林分手了?”
若单纯同事关系,他也不好问得这般直接。这几年长生在他手下做事,隐然与弟子无异,他又聪明知事,对前辈敬爱有加,很得他的欢喜。
长生苦笑:“不知道。”
他们之间的事情,虽从没听他说过,但在一起时间长了,常常听到小两口打电话,也常常受邀到长生家吃饭,前辈也略知一二。但自从几月前,再没见他们联系,长生更是绝口不提秋上林三字,前辈直觉认为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虽觉遗憾,但终究不是至亲朋友,也只感慨的拍拍长生肩膀:“罢了,世上还有那么多女人呢。”
建筑施工负责人耳尖,笑笑的看着长生:“小兄弟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不愁找不到出色的老婆!”一个眼神,陪酒的美女极有眼色,立刻挤坐到长生身边,抱住他的一条肩膀,丰、||乳|有意无意摩擦,娇嗔着:
“帅哥,喝一杯嘛……”
长生索然,然同来的几个同事和对方都在起哄,他爽快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顿时叫好不绝。
成王败寇。一场酣战尚未真正分出胜负,业界有眼之人却都敏感的察觉出风向变幻。先处于劣势的九重葛几个策略齐头并下,很快扭转了被动挨打的事态。殷寻踪及时插手,有人亲眼看到九重葛的总经理程冲和殷寻踪携手步入高尔夫球场,笑语不绝,同行的还有政府部门某某主任、某某秘书长。
风波渐静。秋上林固然成不了王,许蜜大伤元气,却也未必成寇。本做了最坏打算,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没料到居然能占据上风,着实令秋上林意外。程冲提议庆功,上林虽不赞同小人得志的做派,念及大家近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也就默许,权当犒赏三军。
走入玛索酒吧,扑面而来的音乐鼓点和着尖锐笑语,让上林愣了一下。她不喜欢吵闹的地方。
经过相处,颇为融洽的几个女员工接收了来自程冲的暗示,一左一右架起上林胳膊,几乎是将她挟持进了酒吧,上林哭笑不得,只能任凭他们。
程冲在二楼定下了半开放式的贵宾包厢,一路上楼梯,一路喜滋滋的邀功,说玛索酒吧的包厢若非有关系,轻易定不下……
上林微微笑,侧身听他显摆,余光无意中扫到包厢中的人,愣了一下,直觉自己眼花了。
长生所在的包厢位于二楼靠楼梯左侧,半开放式,如希望封闭,则有推拉门可供隔绝。一同事出去,打开后没有关上。他闲闲的喝下陪酒美女送到嘴边的烈酒,目光无意识扫向走廊,却也是一愣。
两个足有半年未见的情侣,隔空相望,音乐、沸语,顿时化作一片空白。
陪酒的美女剥了一粒葡萄,娇声送到长生嘴边,他目光和上林纠缠、碰撞,嘴巴机械的张开,咀嚼。美女不知说了句什么,笑的花枝招展,靠在他身上喘不过气,长生一无所觉。
前辈率先察觉长生神态有异,望向走廊大惊失色,竟慌得站了起来:“上林!”
旋即意识到,他们分手了。而自己也不算带着长生再声色犬马的场合鬼混,方舒了口气,却不好坐回。长生全无招呼的意思,他只得起身越众而出,招呼着:“好巧呀,上林也在昆明?”
上林收回目光,浅浅一笑:“嗯。”
长生似乎仍没有打招呼的意图,前辈扯了几句闲话,却也扯不下去,只得尴尬的回到座位上,假装忙碌。
倒是程冲,见了长生,喜于他乡故知,很是兴奋了一番。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两人气氛诡异,讪讪问:“你们怎么了?”
长生淡淡的:“不知道。”
程冲挠头,回到座位再问上林:“你们怎么了?”
得到的回答一般无二:“不知道。”
上林心中固然不好受,长生坐着,却也如鏊子上的烙饼,两头煎熬。
生活不是连续剧,更不是爱情小说。男女主人公在一起之后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他们冲破了许多障碍,冲不破时间的魔法。长生一日日成长,被建筑界誉为可怕的后起之秀,在事务所内工资涨了又涨,许多事务所私下联系要挖他墙角,而前辈也逐渐将一些小工程交给他做,颇得好评。
忙碌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疲惫。
疲劳之余,他更渴望上林的抚慰。更渴望能和上林头倚头,手牵手的静静在一起。但上林比他更忙。
如果仅仅是事业忙碌也就罢了,偏偏她的忙碌和殷夜遥分不开。明知殷夜遥对她另有企图,明知殷夜遥时时刻刻献殷勤,一切都知道,却无力阻拦,无力感让长生日渐灰心。
说了几次她不听,长生起初出于赌气,想说我就不和你联络,让你着急失落继而多想想我的好处。
却不知上林拗起来也不简单,最初忙碌,想不起联系,后来察觉,敏感的发现长生故意不给自己电话,秋上林难得发起小女人的脾气。冷战时间长了,尴尬油然而生。仿佛是两国签订的协议书,谁也不愿越过雷池一步。
席间,上林去洗手间,出门怔住。李长生倚在拐角处,低头抽一支烟,吞云吐雾间,姿势娴熟。
她犹豫着,轻轻唤了一句:“长生。”
他心中一酸,却强忍着感情,抬头淡淡的看她。多年耳濡目染,长生将她冷淡的神态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上林见着他这般作态,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你是谁,我和你很熟吗?——通常她面对讨厌的人,摆出这样一种作态。
而今天,这样一种作态被长生拿来对付自己。秋上林不知是否叫做一报还一报……
她苦笑:“咱俩……”
长生神情复杂的盯着她:“你和殷夜遥划清界限了?”
上林苦笑:“长生。”她轻唤,神色黯然:“纵然当不成情侣,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他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烟头忽明忽灭,再次狠狠的盯了秋上林一眼,似乎要把她的容貌盯近心里。狠下心:
“我等你三年,三年后你不来,只当我们素昧平生。”
三年后,秋上林二十七岁。
望着长生昂然而去的身影,她惆怅着,这个倔强的孩子,认死理的孩子,从小到大,把他的倔脾气埋在爽朗之下,连自己都几乎被蒙骗过去……差什么呢,究竟差什么呢……
上林恍惚的想,也许差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差着对贫困生活的恐惧,差着一颗日渐苍老的心……
当夜,秋上林醉酒,不省人事。
当夜,李长生离开昆明,返回北京。
当夜,殷家老太爷于睡梦中离世,殷夜遥正式晋升董事会主席。殷寻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重返殷氏企业,和殷夜遥握手言欢,许蜜联合的势力一夜之间叛变殆尽,她的势力从此一蹶不振,只能心有不甘,却又满腹骄傲的看着她唯一的儿子在商界呼风唤雨。
不久,秋上林出国深造。
张红卫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