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良田千顷第6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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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田千顷 作者:rouwenwu

    了。这十几年来,兰陵公主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思念与愧疚,他了解得最是清楚。现在好不容易找寻到了身边,却被尽心抚育的庶女这样诋毁算计,她怎不生恼、怎不心伤?让他追查此事,那还是看在了他们夫妻的情份上。如果窦瑶好好认错,未尝不会给自己机会护着自己的孩子,让她改过自新。

    看来,是自己对孩子的包庇,伤透了公主的心啊,难怪她对自己如此冷淡,难怪她会用这种半分面子都不给的方式来揭露真相,难怪昨天晚上她会嚷嚷着要回长安去

    窦怀悊心里又愧又悔。最开始时对兰陵公主的那一点恼怒与怨恨,早已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这个都督,可不像秦从毅那样是用军功换回来的。完全是因为兰陵公主的缘故。他自己不是那种特别有本事有才华的人。而窦家,虽然是个大士族,但能在唐朝建立后还能屹立不倒,全是因为出了一个窦皇后。不过这个窦皇后却是李渊发迹之前的原配妻子,在李渊做唐朝皇帝之前就已经去世,皇后之名也只是后来追封的。李世民在世时,还看在窦皇后的面子上提拔重用窦家人。而现在换了李治,跟窦皇后根本就没见过面,那么窦家跟皇家维系的纽带,就落到了兰陵公主的身上,这是窦怀悊对兰陵公主的身体如此关注重视的原因。

    可现在,如果真让兰陵公主生了寒心,一心要回长安去,或是搬离窦府另居,一旦皇上知道,他们窦家,可就完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转送给你

    想到这里,窦怀悊不由得气极败坏,冲着还在对雨晴怒骂反驳的窦瑶叫道:“来啊,给我掌嘴,掌到她不说话为止。然后把她关到房里,三天不给饭吃。三天之后,送到清莲寺去静修半年。”

    窦瑶听得这话一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叫道:“母亲,饶命母亲,您有了亲生女儿就不疼瑶儿了吗?”

    兰陵公主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窦瑶这么没脑子?她害的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不用更严厉的方式惩罚她,就已经是够仁慈心善的了,她还枉想为她求情?真是够蠢的。

    旁边的婆子见兰陵公主没有出声求情,立即上前,对着窦瑶就掌嘴。不过窦瑶看到兰陵公主那一瞥,就知道这惩罚是不可更改了,倒是学了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那眼泪却如珠玉一般一滴滴下落,样子甚是可怜,直看得窦怀悊转了脸去,不忍再看。

    虽然窦瑶是窦府的姑娘,但那婆子知道兰陵公主对她心里有气,虽然打了两下见她没再出声就停了手,可刚才那两掌,力道并不轻,只一会儿功夫,她那嘴唇就已微微的红肿起来。

    窦怀悊转眼看到,很是心疼。可见到兰陵公主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便知道今天不能敷衍了事,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喝问道:“我问你,那药是谁给你的?一个深闺女子,却去给人下药,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

    窦瑶从小到大,便是连被大声喝斥都没有过,这一下被当众掌嘴,尤其还当着她倾慕的秦忆和嫉恨的江凌的面,心里早已恼恨到了极点。见得素来疼爱她的父亲还要再质问下去,不由得大声叫嚷起来:“什么药夏药的?您都已经认定那药是我下的了,连嘴巴都掌了,还问什么问?您管是谁给我的,反正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这事用不着牵扯旁人。”

    她放药这事做的不严密,原是因为窦怀悊尚了公主,这府里除了兰陵公主一人独大,其余收房的姬妾地位都极卑微,家里基本上就没有妻妾之间的宅斗,成长环境相对单纯。再加上她又是窦怀悊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这么大基本上就没跟人斗过什么心眼。所以对江凌的不满会在平时的言语之中流露出来,下药又用了自己的大丫头,让人一查就查出来了。

    然而,这并不是说她是个没脑子的。

    窦怀悊的惩罚,听起来似乎很严厉,但除了刚才那两巴掌,其余的对她根本造不成多大的损伤。三天不给饭吃,那还可以吃点心嘛;到寺庙里清修半年,可待江凌一离开兖州,或兰陵公主一旦支撑不住去世,她马上就会被放出来。即使兰陵公主一直安好,江凌又赖在这里不走,但只要她到时装一装病,心疼她的窦怀悊自然会接她回来养病。

    但如果由她的口,将窦玮交待出来,那这事可就严重了。窦玮可是这个家未来的继承人,以后需要仰仗的地方多,绝对是不能得罪的,便是她往后出嫁了也需要这个哥哥的支撑。而且他又是个蔫坏阴险的,最是记仇,要是自己把他供了出来,往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如现在干脆就将这罪名一并顶下,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兰陵公主见她还敢嘴硬,听得不耐烦了,开口道:“这么说,是你父亲冤枉你了?如果你真以为是冤枉,咱们就把这事再查一查便是。不过别怪我不先告诉你,如果查出来真是你做的,那责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窦瑶原先嘴硬,只是不想坐实自己的罪名,希望打个浑混过去就算了。现在兰陵公主这一说,她便有些怕了,缩了缩脑袋,跪了下去:“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叫人给秦公子下药。”

    兰陵公主坐直身子,将脸沉了下来:“我只问你,那药是哪儿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问你只不过是看你老不老实,想给你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你既还想嘴硬,那也不必说了……”

    “我说,我说。”窦瑶一看顶不下去,赶紧叫道,“是哥哥,药是哥哥给我的。”

    “你跟他在房里,说了些什么?”

    “他……他跟我说了秦公子喝醉酒的事。”窦瑶抬起头,看了兰陵公主一眼,低下头又道,“还、还说,如果把这药给秦公子吃,秦公子一定会很开心,往后会对媚儿很好的。”

    兰陵公主看了窦怀悊一眼,复又躺了下去,不说话了。

    窦怀悊瞪着窦瑶,喘着粗气,半晌才咬牙道:“去两个人,把窦玮带过来。”那捉窦瑶来的两个婆子应声而去。

    厅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窦瑶这回终于知道兰陵公主和窦怀悊想要彻查此事的决心了,越想越害怕,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弱弱地道:“其实……其实女儿把这药给秦公子吃,并不是想破坏姐姐的亲事。只想着媚儿也算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秦公子要是喜欢了,这对姐姐也是一件好事。反正她就是一个奴婢,又抢不了姐姐正妻之位,如果能栓住秦公子的心,往后姐姐也不用为别的女人再多操心了……”

    江凌原来一直在旁边看戏,没有出声。这里面虽然牵扯到秦忆,但说起来也是窦家的家事,便是兰陵公主都不好擅自惩罚窦瑶,以让人诟病她一找到亲生女儿就虐待窦家的庶女。可这会儿听到窦瑶的话,她气笑了,站起来走到窦瑶的身边,笑道:“妹妹还真是一片好心呐,姐姐在此多谢你了。”她转过身去,向兰陵公主施了一礼,道:“母亲,女儿有件事想要请母亲帮个忙。”

    兰陵公主柔声道:“何事?说吧。”

    “这吴媚儿,能不能送给女儿?”

    “啊?”兰陵公主看着江凌一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而秦忆听得江凌这话,身体一震,抬起头来,紧抿着嘴两眼死死地盯着江凌。

    “妹妹今年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也该成亲了。既然妹妹这般明白事理,想要用别的女人来栓住自己丈夫的心,而且对这吴媚儿又这般满意。女儿便想着,将这吴媚儿要过来,再托付给母亲,帮着好好教导教导。到妹妹成亲的头一天,派人将她送给妹妹的夫婿,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份心意。”江凌笑着转过身去,看着窦瑶,“妹妹别急,姐姐我也不是个小器的人,只送这么一个原还是窦府的下人,未免太过寒酸。这吴媚儿,不过是个急先锋,先缓了妹妹的燃眉之急。待得妹妹跟妹夫成亲后,姐姐还会派人到江南去,采买各色美女送给妹夫的。想必,妹夫对于妹妹的贤惠,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满意。”她满面笑容地看着兰陵公主,“母亲,这事您可得帮帮女儿,瑶儿妹妹刚才可说了,您是最会调教人的”

    “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母亲就帮你成全这份心意。”兰陵公主肚子里笑得打结,面上还得装着一本正经。

    秦忆松了一大口气,将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看向江凌的目光灼灼。

    “不……不必了。那吴媚儿,姐姐要嫌不好,就将她卖了好了。”窦瑶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

    “那怎么行?”江凌摇摇头,“虽然妹妹对我这个半途冒出来的姐姐心有不满,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花点钱让妹妹日子过得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妹妹不必跟姐姐客气,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话正说到这里,前去叫窦玮的婆子进来禀道:“公主、驸马,玮少爷到了。”

    窦怀悊见兰陵公主脸上的笑容立刻敛了起来,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叫他进来。”

    窦玮一进门,就满脸的笑容,大打温情牌:“父亲,您今儿怎么这么有空?啊呀,母亲,您怎么到这厅里来了?这儿有风,吹着对您身体可不好,儿子扶您回房去歇着吧?”

    “不必了,我一下还死不了。”兰陵公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窦玮笑容微收,随即又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您一定能长命百岁,您这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兰陵公主不想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窦玮干笑了两声,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见窦瑶和她房里的大丫头跪在了那里,目光闪了闪。

    窦怀悊看着长得跟成|人一般高壮的儿子,恨恨地开口道:“玮儿,昨晚瑶儿让人给秦公子下药的事,可是你指使的?”

    窦玮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走到江凌面前,深深一揖:“这事是玮儿对不住姐姐,还请姐姐责罚。”又道,“前几日跟几个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们欺我年幼,拿了这药给我,还开了一堆玩笑。我回来才发现这药竟然在衣兜里,也没在意,将它扔到了一边。昨晚我去看妹妹时,见她在那里流泪,说她喜欢秦公子,想要嫁给他。我跟妹妹一块长大,从小感情就好。见她难过,我想着如果让她效仿娥皇女英,跟姐姐一起嫁给秦公子,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便给了她这药,想让吴媚儿被秦公子收了房后帮妹妹说几句话,也能让秦公子正眼看看妹妹。”

    说完,他又走到秦忆面前深施一礼:“这事在下做得鲁莽,在此给秦公子陪礼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事没完

    江凌看着窦玮的背影,冷笑一声。

    这个窦玮,倒是比窦瑶狡猾,没有百般辩别,很光棍地承认了此事。他大概想着这事虽然被抓了错处,但他却是一腔疼爱妹妹的拳拳之心,情有可原,窦怀悊和兰陵公主便不好太过怪罪他。而且像现在这样,当着他父亲的面跟秦忆道歉,古人又都是极为讲究谦虚客气的,看在窦怀悊的面子上,秦忆必然不好意思跟他计较太多,只要这么客气一声,说句不打紧,那这事就这么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了——连事主都不追究了,还有必要闹下去吗?还用得着再去责怪他、追究他的过失吗?

    他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可惜秦忆也是个坏家伙,可不是那等迂腐书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他两手抱着胸,闲闲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窦玮那张脸,扬着眉毛,朗朗地道:“窦公子为了妹妹,就去破坏姐姐的亲事,这份兄妹之情,真是让人感动啊

    窦玮和窦怀悊没想到秦忆会这么不客气,一句话就生生把他们的脸皮撕了下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咳咳……小弟知道错了,还请秦公子责罚”窦玮深谙“脸皮要厚,心肠要黑”的道理,厚着脸皮再次深深一揖。反正你不松口,我就这么没完没了的揖下去,你好意思当着我父母的面,不依不饶么?

    秦忆用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窦玮两眼:“责罚么?我又不是你爹,哪里有资格责罚你?”

    江凌差点笑出声来。没见过这么喜欢占人便宜的,当着人家爹的面说这话。

    窦玮红着的脸白了白,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是深深一揖:“过阵子,不就是我的姐夫了么?这姐夫管教内弟,也是应当。”

    “姐夫?”秦忆冷笑一声,“那是你姐?你确定没叫错?我还以为是你仇人呢”

    窦玮白了的脸又涨得通红。这时他也明白了秦忆对他只会嘲讽、挖苦和憎恶,绝不会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就这么客气的轻易原谅他、放过他了,心里一恼,干脆直起身体来,两眼沉郁地道:“秦公子,这样的一件事,但凡是个男人,就不会太过计较。我诚心与你陪罪,互相给点面子也就过去了,何必非要纠扯着不放,对人不依不饶呢?”

    “哦?”秦忆两眼一眯,“这面子我要是不给呢?窦公子是不是还想再下一把毒药,将我毒死?”

    “玮儿”窦怀悊一见情势不妙,连忙喝止窦玮,站起来对秦忆拱了拱手,“秦公子,犬子无礼,在下管教无方,还请恕罪。”

    秦忆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盯着窦怀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窦大人,你今儿请我来,应该是就昨晚的事想给我一个交待的吧?现在呢?我只听你儿子、女儿百般狡辩,口口声声说下药是为了我好,想作个揖就把这事给了了。这就是你的诚意?这就是你窦家的门风?这就是你窦将军对待客人和同僚的态度?你们把我这堂堂五品武将看成什么了?你当打发叫花子呢,由得你这白身的儿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就是告到皇上面前去,我也要看看这世上有没有公道”说完一抱拳,“告辞。”拂袖而去。

    “秦公子,秦少将军……”窦怀悊以为秦忆要娶江凌,必会给窦家一个面子,所以想着由窦玮跟他道个歉就完事了,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如何平息兰陵公主的怒火。却不想秦忆竟然如此硬气,半分面子都不给,看样子还不怕将事情闹大,这时肠子都悔青了,连忙追了出去,想要拦住秦忆。但秦忆看兰陵公主和江凌的态度,早已明白了她们的心思,哪里肯给他这机会,一出门那脚下便健步如飞,一会儿就走得没影了。

    窦怀悊也不可能自掉身份的一路追去,到了院门外不见秦忆的影儿,只得转回厅来。想着这事全是由窦玮引起的,而且连道个歉陪个礼都不会,心里越想越气,一只脚刚跨进厅里,就指着窦玮喝道:“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了算。”

    “是。”几个婆子应了一声,就上前来拉窦玮。

    “父亲,父亲,他一小小归德郎将,竟然这么不给您面子。他就是想让您打我板子,好让他父亲压您一头。父亲,您可别上了他的当啊”窦玮不敢挣扎,嘴里却胡乱地叫着,被几个婆子拉了出去,交给了家丁。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打板子的声音。

    窦瑶被打两嘴巴窦怀悊就心疼不得了,这会儿听得院子里那“啪啪啪”地声音,直觉打到了他的心上,那真是一抽一抽地疼啊。再听得窦玮那故意的惨叫,他实在有些坐不住。然而兰陵公主不发话,他又不敢叫停,只得用眼睛看着兰陵公主,见兰陵公主眼角都不瞄他一下,叹了一口气劝道:“公主身体不好,还是回房去休息吧。这孽子,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见公主还是不理,他讪讪地转头对江凌陪不是:“凌儿,你回头代我好好给秦公子陪个不是,让他务必消消气。有什么话,想要如何责罚窦玮,直管说便是,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看咱们家的笑话,你说是吧?唉,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到往后,他还得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呢。”

    江凌见兰陵公主一脸疲倦的苍白,感觉到她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心灰意冷和倦怠,心念一动,冷冷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人家秦公子都说了,他又不是窦玮的爹,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义务要替您管教和责罚窦玮?我看您啊,还是好好自己管教吧。别下次来了什么官,他们又去给人下药,惹出大祸来,您就麻烦了。别人可不像我跟秦公子这么好说话。”

    窦怀悊嘴角抽了抽——就这样,还好说话?那天底下再没有更难说话的人了。

    “再说——”江凌停住了话,转过头去看了窦瑶一眼,如冰片一般凌利的目光让窦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如瑶儿妹妹所愿,我跟秦公子的亲事,黄了。”

    “什么?”这下不光窦怀悊和窦瑶吃了一惊,便是兰陵公主也睁开了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江凌。见江凌绝然里透着一股子凄清,她忙问:“凌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清楚”

    “他说……”江凌凄然一笑,“这样的岳家,他消受不起。”

    “啪”地一声,兰陵公主手里握着的那个精美的白瓷杯摔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碎瓷。她像是浑然不知,直起身子来定定地看着江凌,待透过一滴晶莹的泪珠看清楚江凌眼里的意思,她身子一软,颓然躺回了榻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吩咐道:“回去……收拾东西,咱们回长安去。”

    “公主,这是什么话?”窦怀悊慌了,“怎么就说着就要回长安呢?有什么事,咱们解决了不就行了我去,我马上去给秦公子陪礼道歉去,哪怕是要我跪下,我也给凌儿把他给找回来。”说完,又冲着外面大喊,“打,再打,再给我狠狠地打。”转头看着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的窦瑶,更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道:“这个也给我打,打死了算”

    “父亲,父亲……”窦瑶没想到这火苗会烧到她身上来。直扑上来想要抓着窦怀悊解说,那些婆子哪里肯给她机会?一把上前架住了她。窦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命挣扎。打板子,那是要褪下裤子行刑的,一个姑娘家要是被打了板子,被传扬了出去就不用嫁人了。她实在没有想到窦怀悊竟然狂怒至此,竟然要用这样的责罚来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些婆子俱都健壮如牛,哪里有她挣脱的份?直直地拉着她,就要出门往花厅里去。

    “慢着。”兰陵公主出声叫道。

    听见兰陵公主这一声叫,窦怀悊只觉心头一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兰陵公主还顾着夫妻情面,心疼着这两个孩子,这事就不会太糟糕。

    “板子就免了。”兰陵公主道。见窦瑶明显的脸上一喜,她又道:“将她关到佛堂里,抄两百卷经书,每日只一饭一素菜,不许让丫头伺候,不到抄完不许出来。”说完她睨了窦怀悊一眼,“当然,这是我的命令。作不作得数,还得你们家老爷说了算。”

    “作数,作数。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窦怀悊点头如捣葱,心里越发的放松下来。

    窦瑶面如死灰。

    两百卷经书,没有个半年根本抄不完。而且只有粗陋的饭菜,还没有丫头伺候。这样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对她而言相当于慢性折磨,那还不如给她几板子来得干脆痛快。

    兰陵公主见窦瑶被带了出去,而她身边的那些丫头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喝叫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去。”说完用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将手伸给江凌,“扶我出去,赶紧叫了车来,把东西收拾好,先搬到别院去住。”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搬离窦府

    “是。”大家这才知道兰陵公主说的不是气话,赶紧应了一声,行动起来,齐齐地奔出门去收拾东西。

    “公主,公主……”窦怀悊一下懵了。这说着说着,怎么又说要走的话?他也不顾众人在面前,一把将兰陵公主抱住,“公主,孩子有错你想如何打如何罚都行,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咱们这么多年夫妻,怎么能够为了孩子的淘气就说分开的话?为夫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好,难道就一点不让你留恋吗?”

    兰陵公主停住身子,看着窦怀悊,叹了一口气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也记在心里。这件事,我会劝着秦忆不要闹到皇上面前的,给你留些脸面。然而这个家,我真不想呆了。驸马,这么些年,我对两个孩子如何,你也是看到的。我对凌儿有多欠疚,为她流过多少眼泪,你也是清楚的。然而凌儿来到这个家里,只这几天的功夫,你知道瑶儿当着她的面,说过多少嘲讽挖苦的话、对她有多不敬吗?你知道玮儿当面没说,背地里又盘算着什么、想着如何破坏凌儿的婚事,好对我手里的财产徐徐图之吗?他们心里,估计只盼着凌儿这孩子从这世上消失吧?他们这样对凌儿,可曾想过我对他们的恩情?她再如何,也是皇家的血脉,可能容得了你窦家的庶子庶女们讽刺挖苦、欺辱陷害?你想想我这作母亲的看着吃尽了苦的孩子回到我身边,我尽心抚养长大的孩子这样欺负谋害她,我这心里是怎样的流着血,遍体生寒?而你呢?出了这样的事,你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只想着息事宁人,只想着维护你的儿子和女儿。你当我母女是傻子,是孬种,是任人随意压圆搓扁的么?便是泥人都有三分心性,何况我李淑,堂堂大唐公主,被你们窦家一家三口欺负到这个份上,我要是还留在这个家里,任由别人算计我的女儿,算计我的财产,我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兰陵公主越说越气,一把将窦怀悊推开:“走开你也别说对我多么好的话。如果我要不是公主,你又何尝把我看在眼里?”又指林嬷嬷道,“你,赶紧去看看,把我当年的嫁妆,这么多年以来先皇的各种赏赐,别人孝敬我的各种东西,全部装到车上,统统搬走,一个铜钱都不许留下。”又恨恨道,“算计我?我也是你们能算计的?忘恩负义的一群白眼狼……”

    “母亲,母亲……”江凌看她说得正激动,忽然一下仰面倒在了榻上,一个劲的喘气,像是呼吸很困难的样子,慌得连忙上前,一面往她鼻子里输灵气,一面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将里面浓缩的空间水给她灌了下去。而窦怀悊比她还要紧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连声地叫传太医,又伸手想将兰陵公主扶正躺好。

    兰陵公主喝了空间水,呼吸慢慢好转了过来。她推开窦怀悊的手,对江凌虚弱地道:“让……让窦家的人……离我远远的,我怕……哪天下药把我给毒死了,还……还美其名曰是让我解脱痛苦,早日超生……”说着,她的眼泪一滴滴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浸入绸缎榻垫上,一点点地晕散开来。

    “母亲,母亲,您别伤心了,你还有凌儿呢。凌儿一定会将您治好,好好地孝敬您的。母亲,您还要看着凌儿成亲呢。以后凌儿有了孩子,还需要您帮着教导他。母亲,您不会让凌儿刚找到母亲又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吧?”江凌看着兰陵公主脸上的苍白与虚弱,心里莫名地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悲痛来,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兰陵公主,对窦怀悊,对窦玮、窦瑶,对这个家,还是有感情的吧?否则,她也不会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她这一生,先是被亲生母亲所伤,然后又被丈夫、养子养女所负,都没有能感受到温情与暖意的时候,难怪才三十出头就百病缠身,缠绵病榻。既然她在窦府过得不开心,如果她愿意,不如将她接到零陵去,跟自己住在一起,让她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对她而言,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公主……”太医跑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窦琅。他看着兰陵公主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再看看窦怀悊站在一旁,满脸的灰败之色,顿时担忧起来:“婶婶,您怎么了?”

    屋里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太医给兰陵公主拿了脉,一面开药方,一面连连叹声:“下官说了,公主这病不能动气,要静养,要静养,唉……”

    “太医,公主没事吧?”窦怀悊一把拉住太医的胳膊。这要是把兰陵公主气死了,他们窦家真无葬身之地了。

    “没事,暂时没事。”太医将方子写好,站起身来,看着窦怀悊,一脸的严肃:“窦大人,公主这病绝不能再生气了。我不管你们家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但如果因为你家的事把公主气着了,出了事,你也明白,这事皇上必是要过问的,我到时绝不会有丝毫隐瞒。有什么后果,你准备一力承担吧。”说完,转身出去抓药。

    窦怀悊灰败的脸上又白了一白。

    “叔叔,玮弟那里,不能再打了。”窦琅到此,就是被窦玮的小厮拉来讲情的。那时窦怀悊心里有气,嚷嚷着要将窦玮打死了算,也没说要打多少下。那些下人们虽说在下板子时控制着力道不敢下死力,再打得久了也会出大问题。然而窦琅进来见得兰陵公主情况危急,而窦怀悊又是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也不好出声。此时得了空,这才走上前去轻声道。

    窦怀悊一愣。刚才被兰陵公主所吓,他都把窦玮之事忘记了。这一想起来,心里不由又悔又急。他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将牙一咬,对窦琅道:“让他们停下来,请太医看看。”

    “是。”窦琅急急地奔了出去。

    窦怀悊上前一步,走到兰陵公主的榻前,也不敢太过靠近,对着闭着眼睛的兰陵公主轻声解释道:“公主你放心,窦玮我让他过几天就从军去,到军队里吃几年苦,历练历练,一定能让他懂事些。而窦瑶,就照你说的,在佛堂里清修。半年后出来,我再给她请两个教养嬷嬷,好好地教导教导她。”

    “那是你家的事,跟我无关。”兰陵公主的呼吸已平稳起来,脸色也没有刚才那般吓人了。不过不想看到窦怀悊,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好,我纵了孩子,又处理不当,让你伤心了。淑儿,看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可好?你既要想去别院住几天,那就去住住,让凌儿陪着你,好好静养静养。等我把这两个孽子孽女的事处理了,我再去接你回来。”

    兰陵公主还是闭着眼,没有作声。

    窦怀悊见兰陵公主不理他,转过脸来又对江凌道:“凌儿,这几天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有什么缺的、不满意的,只管打发下人来跟我说。昨晚这事,父亲处理不当,委曲你了。在此,父亲给你陪礼道歉”说完,对着江凌就是一揖。

    江凌连忙侧开了身子,心里叹息一声。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这窦怀悊,娶了兰陵公主,在皇家权势面前,活得这般小心翼翼,也是够累的。

    待得太医将药煎来,给兰陵公主服下,林嬷嬷便进来禀道:“公主,软轿准备好了,车也准备好了。东西在库房里,一下也搬不完。不如公主回房休息,或是先去别院,老奴在这边看着他们将东西搬好再过去。”

    兰陵公主向旁边立着的健壮媳妇子伸了一下手:“去别院。”

    那媳妇子上前,一把将兰陵公主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放到了门口的软轿旁边。

    窦怀悊连忙跟了上去,亲手掀开轿帘,让兰陵公主坐进去,转头去问林嬷嬷:“外头的车可垫柔软了?可暖和?可不能有一丝风透进去。让他们驶慢些,不能颠簸了。”

    “垫柔软了,很暖和,老奴会吩咐跟车的丫环不让风吹进去。赶车的是老王头,最是稳当。”林嬷嬷回道。

    窦怀悊点点头,凑到轿前柔声嘱咐兰陵公主:“淑儿,你晚上可要勉强吃些东西。我今早上出去时,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酱瓜,一会儿我让下人们给你带过去。那东西虽好,也不能多吃,你尝尝味道就好。”

    兰陵公主看了他一眼,虽然仍然没有作声,目光却不像刚才那般寒冷。

    “姑娘,您坐这一乘。”林嬷嬷给江凌把后面的一乘软轿门帘掀开。江凌看了一眼院子,坐了进去。

    这个地方,或许她不会再来了。

    公主别院在城外一处山青水秀、风景秀丽的地方,占地颇广,是李世民给兰陵公主的陪嫁之一。以前兰陵公主在窦府住得烦了,就会到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常备着些下人,各处院落房间平常都有人打扫,干干净净。兰陵公主这一次搬家,却跟往常不同,原来在窦府里她的下人,两个太医,全都带了过来,足有三、四十人。这让这座沉寂的公主别院一个热闹起来,充满了生气。

    江凌将兰陵公主安置好,看着她躺在床上,情绪很是平和,放下心来,正要出门去亲手给她煎药,林嬷嬷却进来了,禀道:“公主,东西都已搬了过来,您看如何清点?”

    兰陵公主向旁边的一个丫头招了招手:“你将我那梳妆匣子拿来。”

    刚才乘车时,这丫头就一路抱着这匣子,坐在公主的车里一起过来的。这会儿听得兰陵公主的吩咐,连忙取了过来,递给她。

    兰陵公主取出用绳子系在脖子上的一把钥匙,将匣子最下一层打开,拿出一迭纸来,递给江凌:“这是母亲的财产,你跟着林嬷嬷出去,照这单子,好好地点一点。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算是母亲为你出嫁准备的嫁妆。”

    “……是。”江凌接过那迭质量上乘的精美宣纸,心情复杂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她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心晨隐隐地猜到了兰陵今天的所做所为,大概就是为了让她带走这些财物。

    “去吧。”兰陵公主见江凌犹豫,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收这些财物,笑道,“我这身体,也不知还能活多久。这么些年,母亲也没能照顾你,让你受苦了。如今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多多少少的,你也不要推辞,这只是母亲的心意。趁我活着,把它们完完整整地交给你,是母亲现在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心愿。我让他们将一个院子收拾出来,你跟秦忆过几天就在这里成亲,然后将它们当成嫁妆带回零陵去。财物虽然不能保证你一辈子幸福,但有了它们傍身,你至少不会受苦。”

    “母亲……”江凌眼角有些湿润,“与这些东西相比,女儿更愿意看到母亲能健康、幸福的生活。”

    兰陵公主笑了起来:“健康还是幸福,都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也不是能用财物换得来的。你以为我在窦府散尽家财,就能得到别人的真心吗?没准比现在更糟糕呢。能看到你幸福,母亲就知足了,别的,我都不想,也不去计较了。秦忆这孩子不错,又有你祖父祖母照看着,你会比母亲过得好的。”

    “母亲,您跟我去零陵吧。我在那里,建了一个大宅子,虽然没有母亲这个院子大,景致却也很好。到了那里,您跟我娘……咳,就是青荷娘……两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给我带带孩子,可有多好”

    兰陵公主听了,倒是一脸的神往。想了一想,笑道:“现在先不说这事。我这身体,估计想去远地儿也走不了。咱先将眼前的事办了。好了,你跟林嬷嬷出去清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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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他来,打出去

    江凌道:“林嬷嬷,东西还得麻烦你看一看。我去给母亲煎了药,才有空出去清点。”

    “凌儿,你对母亲的心意,母亲都知道。不过这些下人做的粗活,你还是别做了。煎药也有太医看着呢,你放心吧。”兰陵公主道。昨晚虽然江凌生了那么大的气,但早上还是亲手给她做了早餐,这让兰陵公主十分感动。不过她心疼女儿,无论如何不肯叫江凌再去做厨活。

    “女儿也做不了别的,只想为母亲做这么一丁点儿事,还请母亲成全。”这件事江凌自然不肯假手于人。她的空间水,要是直接拿出来交给太医煎药,不但要费许多口舌,还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江凌出了门,林嬷嬷叹道:“公主,足见姑娘对您的一片真心呐。瑶儿姑娘长这么大,连给公主端杯茶的事都没做过呢。”

    兰陵公主摆摆手:“别提那些人。”又问,“秦公子现在在何处?”

    “秦公早上从厅里离开后,就直接搬离了窦府,搬到驿站上去了。”林嬷嬷看着兰陵公主,迟疑了片刻,还是道,“您离开后,驸马就赶紧到驿站去给他陪礼道歉,秦公子却让人拦着,说他不在,面都没让驸马见上。”

    兰陵公主笑道:“那孩子,倒是个硬气的,跟凌儿一个脾性。你让人给他传话,告诉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看着我的面子。我姓李,不姓窦,窦家的事,与我无关。”

    “是。”林嬷嬷应了一声,又有些担忧地道:“姑娘说秦公子不愿成亲的话,应该不是真的吧?”

    “不会,那应该是凌儿故意这么说,来吓唬窦家人的。”兰陵公主不以为然。

    “可昨晚秦公子跟姑娘吵了起来,看样子挺生气……”

    兰陵公主摇了一下头:“为了我用媚儿试他的事,秦公子有气,跟凌儿吵几句嘴,也是正常。男人嘛,也要有几分血性。要是像窦怀悊那般,我还不想让凌儿嫁给他呢。也好,倒也正好看看他们相处的情形。如果他敢给凌儿气受,咱们就抻他一抻,或是劝着凌儿另嫁他人。我的女儿,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说到这里,她想起窦瑶对江凌的不敬,心里的气又上来了。

    林嬷嬷看了看兰陵公主的脸色,忙笑道:“姑娘那性子,比秦公子还要硬气。只看她逼得秦公子和秦将军夫妇俩答应,除了她,秦公子这一辈子再也不能有别的女人就知道了。依老奴看,只有她给秦公子气受,没有她受别人气的道理,就是她未来的婆婆都不行。公主您就放心吧。”

    “那倒是。”兰陵公主笑起来。

    “公主,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如果姑娘嫁到了秦家,您指定得不放心。您这些年在窦府过得也不开心,倒不如跟着姑娘去零陵,守着她看着她过日子,也免得您挂心。”

    兰陵公主叹了一口气:“我这一辈子,别的都看淡了,就只有凌儿这孩子让我放不下。如果能去,那当然好。只是我这身体……”

    “自从姑娘来了之后,老奴看您这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再调养一段时间,一定能好起来。”

    “太医也这么说。”兰陵公主笑了起来,“行。如果我这身体能好起来,就跟凌儿去零陵,守着她过日子,总比在窦府里看着那些人闹心强。”

    “您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只要您过得开心,皇上也会高兴的。”林嬷嬷见兰陵公主心情好起来,极为高兴。

    江凌煎好药看着兰陵公主服下,这才跟着林嬷嬷出了院子,到了附近准备用来做库房的地方。然而看着一路上一长溜三、四十辆一眼看不到尾的马车,她顿时有些傻眼。

    “前面的五辆车,跟上。一辆一辆地,相跟着到这边来。”林嬷嬷叫道,带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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