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忆往昔痴儿不堪伤,握今朝女儿拼力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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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之迎春花开 作者:香溪河畔草

    迎春对于前一世,最怀念的日子有两段,一段是奉娘娘命搬进大观园,虽然迎春不会吟诗作赋,可是迎春却很喜欢跟姐妹们相处,一起踏青赏春观看湖光山色迎接四季交替,热闹欢笑,无忧无虑。

    再一段就是四岁之时跟着二婶王氏的日子。

    对于贾政夫妻,无论别人怎么看,迎春都对他们心怀一份感激。那一世,记得自己生母嫡母相继去世,府里无人经管自己,丫头婆子无不消极怠慢,迎春吃穿用度种种切切都由得丫头婆子作践,饥一顿饱一顿时有发生。是王氏二婶接了她在身边教养,二叔每每下朝归家,也给自己带过纸风车,竹鸟雀等小玩意儿。

    虽则府里人都说王氏二婶待自己好是因为元春姐姐选秀进,宝玉养在老太太跟前,二婶是在自己身上找寄托。迎春心里却甚感激,总归她曾经真心待过自己,那一段日子虽然说不上多么欢乐,却使得迎春乱糟糟生活趋于平静祥和,所以迎春虽小却记忆深刻,至今难忘。

    那之前,生母嫡母争宠,家里总是闹得飞狗跳,姨娘输了拿迎春出气,怪他不是儿子,否则自己也不会这般被人踩在头上去。

    嫡母输了整个大房都会氛围凝重。迎春每日心惊跳,能躲则躲形同透明人儿。

    后来,她们相继离世,倒是不吵不闹安静了,奴才们开始在迎春头上作耗。

    再后来,继母邢夫人进门,迎春日子更加惶恐艰难。邢夫人又没生育过,把贾琏迎春都当作捡来孩子,本无有疼人之心。

    邢夫人进府初时,一心一意笼络贾赦,想要生下一男半女,终身有靠,除了在贾母面情有一份面子情,哪里顾得上名义上继子继女。无奈她努力几年却毫无动静,转而钻天拱地谋求生子药方,一天到晚捣鼓偏方神药,闹的大房药味熏天,银钱哗哗淌水一般流出去,却是包子打狗,没听见一丝回响,并未如愿养下一男半女来。

    再后来,她年岁渐长,贾赦见她一朵原本就不甚鲜艳花儿恹菜了,就更加不待见她,成天在外面偷狗,喝花酒打茶围,逛青楼绣庄茶篓子,一年也不睬她一回儿。

    邢夫人遂认清形势,知道自己不可能生下一男半女了,便开始认命,成天捣鼓寻嫩生丫头媳妇子讨好贾赦,以免贾赦借口她无子休妻。

    几年恬不知耻老鸨儿生活。使得她心越发刻薄,整天家除了替贾赦找女人,又添了一宗毛病,钻天拱地搂银子,以为防老。

    那时节,贾琏已经娶妻,凤姐很得老太太青眼,邢夫人眼红恼恨却也奈何不得,唯一发泄对象就是庶女迎春了,在迎春身上做耗就成了邢夫人彰显地位寻找平衡的途径。

    只因迎春一味忍让,使得邢夫人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候甚至当了下人面辱骂迎春,对迎春连面子情分也懒得维系了,就连她跟前的婆子也敢给迎春甩脸子跄跄,使迎春境况更加不堪。

    邢夫人不待见,哥哥撒手不管闲,作兴得娘嬷嬷下人们一班伺候之人也有恃无起来,公然欺负,刻薄吃穿,偷盗钱财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荣国府二姑迎春,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羔羊鱼,就连下人也敢背后鄙视,称她为二木头。

    话说邢夫人进门之时迎春六岁,正好是人生重要关口,她不说好生教养一天,抚育迎春成人,反而放纵丫头婆子们作耗漠然视之。

    那时节,迎春认不清形势,见娶了新母自以为有了依靠,真心实意把邢夫人当成母亲敬重亲近。

    邢夫人那时初来乍到,还顾及面子,逢年过节替迎春置办一二件衣衫,她以为迎春要长个子,衣服总是做得松松垮垮不合适。迎春那时候刚从王氏跟回归,甚有些小女儿心,喜欢漂亮,就跟邢夫人实话实说:“衣服穿着不合适,母亲能叫人改改么”

    这一下可谓了老虎屁股了,邢夫人当面冷笑,背后就拿着衣衫到贾赦跟前做药,说二姑娘不好伺候,挑三拣四,继母难做。

    贾赦彼时新娶了夫人,虽然不甚美貌却也鲜活青嫩,正在蜜里调油,原本对迎春也没好脸色,倒把迎春叫去教训一顿,要她尊敬母亲,不许违拗忤逆。

    那时候,邢夫人面子上还顾着,只在背后使坏。

    迎春不明就里,有几次被奴才轻慢。就到母亲跟前哭诉寻求支持,却被邢夫人当着娘婆子指责迎春不良善,不善待丫头婆子。

    有几次迎春子发了,一派天真把事情通道贾母面前,贾母因此责骂邢夫人,乘机压制了新媳妇气焰,迎春境况却丝毫没有改观。邢夫人被迎春连累挨了几次骂,邢夫人当时痛哭流涕推卸责任,只说丫头婆子不好,自己没有尽到责任等等云云,说的甚好。

    背过人便不时找机会斥责迎春,说她白眼狼不敬亲长,忤逆不孝。后来屡屡故意当着下人辱没迎春,给迎春没脸。更别提经年漠视,不闻不问。

    迎春一个六岁孩子,那是邢夫人这个破落户家里养出女儿对手,不到一年,迎春就被磋磨得整日战战兢兢,受了委屈不敢言语,挨了责骂更不敢到外面吱声,因为传扬出去,只会遭受更大的辱骂。迎春为了苟安,只得一味忍耐。

    到后来,邢夫人又羡慕探春能干,又反头责骂迎春懦弱没脾立不起,没有公侯小姐体面,不如迎春有担待,在老太太面前不给自己争脸面。

    她也不想想,探春吃穿用度一一比照元春,王氏再骂赵姨娘从来不当奴才下探春面子,宝玉又时时摆出维护姿态,在老太太面前替探春抱不平,那一个奴才还敢磋磨探春,一个个高看她一眼。

    迎春是满腹委屈无处诉,只有独自饮泣的份,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邢夫人才满意。

    如今死后重生,再想过往,迎春时时忍不住摇头喟叹,自己那时候何等天真,何等宽厚,这些奴才竟然没有一个良心发现,从不感恩自己替他们隐瞒了多少陋习,担待了多少责罚。却一味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餍足,一个个欺人上脸,惟恐从自己身上榨取的少了。

    想着自己因为这些奴才作兴所受的委屈痛楚,迎春心头发闷,眸光闪一闪,看来自己那世真是太慈软,才纵容的奴才们一个个成了,骑在自己头上作践。

    突兀的,迎春想起那两个反水陪嫁丫头,迎春眸子一片清幽,记得她们一个叫做善姐儿,是凤姐做人情送给自己。一个叫做馨儿,是继母邢夫人补给自己凑数丫头。

    这两个丫头,过门不到三月,就敢瞒住主子怕床,固然有孙绍祖下作无耻,未必没有丫头本身无良有心攀附。可见陪送丫头的主子如何不经心,才会将那种吃里扒外的下贱玩意儿塞到出嫁女儿身边作耗。

    想起这两个破败玩意儿,迎春不由记起秀橘的好,所有人都抛弃自己,唯有秀橘不离不弃,背着孙绍祖,背着做耗的姨娘反叛的丫头,偷偷给自己偷吃偷喝,帮着自己洗衣扫地收拾房间,替自己挡皮鞭,也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气。

    记得秀橘是家生子,跟自己同岁,他要等五年后才会选拔入府,一年后才会与司棋一起分派到自己身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正跟着二婶过日子。秀橘司棋都是二婶选给自己丫头,这两个丫头在所有丫头中算是最靠谱了。当然,这得剔除司棋出府之丑闻。

    所以说,无论别人对王夫人如何评价,迎春临死也对她有一份感激之情。

    如今重见二婶王氏,迎春不等贾琏提醒教导,对着二叔二婶行了大礼问了安,手脚并用爬进王氏怀里。

    王氏自从生了元春也是多年不开怀,虽然不待见迎春生母郑贵姨娘,见到迎春这样亲热自己,甚是高兴,笑嘻嘻搂在怀里,摩挲着迎春额头脸颊,嘴里朝着张氏笑眼:“哎哟,大嫂,您瞧这个丫头,平日没嘴似的,今日倒这般乖巧呢”

    这话触动了张氏心底柔软,一双眼眸锁着迎春,暖暖笑着,想着迎春对贾赦郑家的冷漠,独独对自己亲热,张氏弯了嘴角,盈盈一笑:“是啊,这个丫头一直以来不开口,今日满岁一开口,就口齿伶俐叫了老太太,这是跟老太太祖孙情深呢”

    贾母瞅着二个媳妇满脸喜气,嘴里笑言凑趣儿:“嗯,得了懵懂小人儿喜欢是喜兆呢”

    王氏闻言喜滋滋起身行礼:“承老太太吉言,倘若果真迎春给媳妇沾了喜,她就是我的亲闺女了。”

    大家闻言一笑了之。

    迎春一愣之下,心里顿时吃了蜜样甜了,眼眸闪烁发亮,这可是捡了便宜功劳了,宝玉可不是马上要来了。

    稍后八中秋,王氏果然就被诊出有了两月喜脉,一家子喜滋滋的,王氏后来果真待迎春自有不同,这是后话不提了。

    要说贾母对待几个孙女,也没有刻意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一样的孙女,他一样的疼爱。只不过,相比之下,贾母更喜欢聪明灵巧女儿孩子,无论这个女儿是什么身份地位,她就是喜欢聪明标志姑娘。贾母其人并不会有意刻薄谁,更遑论是自己孙女,只要这个孙女不是惊世骇俗,出丑败行,贾母绝不会摈弃谁。

    前一世,迎春自己畏畏缩缩,不出挑,贾母对她也就只是一份普通祖孙之情。就是婚姻之事,也是父母做主,主动权在贾赦邢夫人手里,其时,贾政与贾母都是劝过的,无奈贾赦被五千银子打瞎眼,最终迎春一命相抵了。

    如今探春黛玉宝钗湘云这些灵巧人儿尚未出现,迎春就占了先机,她又跟贾琏关系融洽,没事儿贾琏就抱着这个很乖巧老实的妹妹到贾母跟前遛一遛,迎春也跟贾琏这个花言巧语的哥哥学些奉承话儿。

    比如贾母夸奖他兄妹聪明灵慧,前生的迎春只会腼腆笑笑。似乎别人夸赞她喜欢她是应该,她不用回报,那做耍子嘴上工夫,她也没做过。她只教条按照大家闺秀训行事,谨遵长者赐不敢辞,谨言慎行,笑不露齿。

    这样木讷之人如何会招人喜欢呢。且她更不会撒娇,她四岁之前亲生母亲嫡母相继去世,丫头婆子也敢怠慢,娘更是欺负她没商量,她跟谁撒娇去。

    纵然当时王夫人照应他一二,错不该张氏一死,王氏就开始弄权,成天忙得不照影儿,哪里有许多时间看顾她。她又是个闷葫芦,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越发纵得一般奴才蹬鼻子上脸欺负人,她也越发郁闷不做声了。

    别人只看见她沉默寡言木脸木色不讨喜,哪里知道这个幼年失沽的稚子睡梦里流泪惨伤呢。

    待她长大了,有了权利了,她已经养成了万事随意人云亦云的懦弱格,木头已经造成船,没法子改正了。

    如今就不同,她可以跟着哥哥贾琏做小尾巴,嘴巴抹蜜把着嫡母嫡兄,跟着贾琏这个甜言蜜语高手,学会了说些什么诸如老祖宗才是这个世上最聪明之人之类话儿哄贾母开心。

    比如贾母一日着迎春耳垂说迎春耳朵厚实。伺候妈妈就奉承:“二姑娘是个有福气人儿。”

    迎春受了哥哥引导,马上依偎在祖母怀里搓来揉去:“这都是托了老祖宗福气呢。”

    或者大清早就跟着贾琏去给老祖宗请安,因为贾琏要上宗学,已经回归大房居住,迎春如今却被张氏养在跟前,贾琏每天过来跟母亲请安之时,迎春已经早早候着了,兄妹一起来跟老祖宗请安,十一岁的贾琏与十四岁贾珠兄弟一起上学去了。十岁元春则与迎春就陪着贾母用餐闲磕牙。

    刚开始贾母逗趣迎春:“这个丫头,怎的这样大清早起来,也不多睡一会儿。”

    “孙女儿想老祖宗呢,谁也睡不着,索起来陪老祖宗了。”

    迎春声气,不经思索脱口而出的奉承话,听在贾母耳中,浑不觉刻意奉承,倒像是稚嫩儒慕之情自然地流露。

    如今的元春正在进行进前的全面训练,家里请了专门师傅教导她诗书书画,还请了两位退老嬷嬷规范她的行为举止,元春功课繁忙,成天忙碌,教养嬷嬷要求她行为举止时刻端方肃正,走路头不晃,腰不扭,脊背挺直,能动的手臂腿杆子摆幅也大有讲究,手臂不能摆得太高,步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缩手缩脚。弄得元春成天紧张兮兮,很少在贾母跟前撒娇卖痴了。

    这个空挡正好叫贾琏携带迎春填不上了。

    迎春原本也有顾虑,自己方才一岁多不足两岁的孩子,太早慧会不会惹人猜忌,可是沉默是金实在不适合迎春,迎春必须在宝玉、黛玉、宝钗,湘云这些天赋异禀人倒来之前,拿下老祖宗,得到老祖宗另眼看待,占据有利地位。

    再者,迎春若等到五六岁再讨好老祖宗,已经为时已晚。那时候,宝玉已成气候,迎春或许已经痛失双母,幼儿失母又不得祖母怜惜,在这个势利贾府里,哪里还有她这个孤女立足之处她铁定会走到孙绍祖这条死路上去。

    这样的结果,迎春再不能容忍,所以,迎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跟时间比赛,跟命运角力。

    正所谓真心换真心,迎春不懈的努力,春风化雨一般,点点滴滴润泽着贾府各人。不仅嫡母张氏待迎春一如亲生,贾母对这个依恋自己小孙女更加喜欢一份。

    嫡兄贾琏对迎春这个妹妹也贴心贴肺了。

    迎春不仅积极亲近嫡母,也曾经几次在贾琏被罚打板子之时,嚎啕大哭直至小脸茄紫晕厥,她几乎自残似的救场,使得贾琏成功逃脱几次恶父毒打。

    对的,就是恶父,在迎春心里,贾赦就是实实在在恶父,是只知道疼小老婆,卖了女儿换银子享乐最终连累全家遭殃门墙尽毁害死老祖宗之恶父。

    为了讨好老祖宗,逗祖母开心,迎春如今努力回想凤姐的妙语,虽不及凤姐那样火辣辣,俏生生,能够引领众人的情绪,却也能时时逗得贾母眉开眼笑。如今贾母对迎春这个孙女越发惦记喜欢起来,没有还吃好喝的,总要想起迎春来。

    “把这个碧玉粥给二姑娘留一碗。”

    “把那个史家送来的荔枝给二丫头送一篮子去,那丫头稀罕。”

    “把那个江南金桔给二姑娘一篮子。”

    “把园子里摘得青枣给二姑娘留一些,别抢光了啊。”

    等等云云,难以赘述。

    总之,老祖宗有好东西总落不下迎春一份,如今迎春在贾母跟前待遇跟元春这个二房嫡女一般无二了。

    却说开始时候迎春觉得这些奉承话儿太麻了,觉得这些都是前世凤姐姐哄骗人的话儿,生恐老祖宗不高兴,结果却发觉老祖宗闻听毫不膈应,十分欢喜。

    后来迎春学的多了,逐渐无师自通,越说越顺溜了,一张小嘴巴也越来越利索,常常一句说完不带喘气儿,不过一岁半的孩子,上下嘴皮一碰,说出的话儿嘎嘣脆生,拖着糍糯糯的腔,叫人怎能不欢喜。

    重生迎春慢慢的也悟出一个道理,老祖宗喜欢热闹有趣人儿,这人不一定要是凤姐姐。

    今世,贾母待迎春有了一份不自觉牵挂,虽不及前世对宝玉黛玉,却也今非昔比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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