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论太子妃的倒掉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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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太子妃的倒掉 作者:rouwenwu

    “现在看到了?”

    “嗯。然后又在想,你在想什么?”

    阿狸:……你好忙啊。

    “今日阿娘来过了。”

    “嗯。”

    “要我别拿捏你,否则日后是要吃亏的。”

    司马煜:……说到心坎儿里去了!

    “就,就算你非要拿捏我,日后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就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不拿捏我,有额外的好处。”

    “嗯,说来听听。”

    “呃……反正就是有好处!”

    阿狸就笑着侧头戳他的眉心,“你就敷衍我吧。”

    司马煜被戳得很荡漾,见她手上活计精致,便抽来看,道:“回回来都看到你在刺绣,是绣局里送来的不好?让你也做这些事。”

    阿狸就说:“倒不是不好,只是到底还是自己做的合心意些。”也不跟他多说,已经将针线放下了,道,“梅雨一来,人身上就粘哒哒的,你去换身干爽衣裳吧。我煮了莲叶羹,一会儿来吃。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呢。”

    要商量的,自然是谢涟的新婚。

    太子新婚与别人不同,亲迎礼上,他是不能屈尊的。按着惯例,令卫琅和谢涟任迎亲使,他只在东宫宫门外率东宫僚属等待,再将新娘迎进东宫交拜。

    旁人的婚礼也就罢了,卫琅与谢涟是当日的迎亲使,身份与旁人不同。这两个人的婚事,他是必然要有所表示的。

    司马煜见阿狸坦然,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小心思。既然阿狸说了,他也就不再藏掩着,道:“惯例的赏赐自然少不了……谢涟的婚事,我是想亲自去的。又怕太傅那边礼节繁多,反而喧宾夺主。”就小声对阿狸道,“但去还是要去的,八成要微服。你要不要一起?”

    阿狸垂着眸子摇头,“我就不去了。”

    司马煜想到,阿狸确实是他从谢涟手里硬抢来的,带到人跟前去难免炫耀,勃发的兴致就被从天而降一块板砖砸瘪了。讷讷的道,“确实……不太好去。不过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阿爹阿娘定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趁机出去走走?”

    阿狸望着外面的雨,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去东山、去昆明湖看看。如果你能带我去,”她望向司马煜,眸中一时柔光满溢,“那就再圆满不过了。”

    司马煜心里就像被锥了一针似的,一时便莫名其妙的抽痛起来。脑中有些什么混乱着,却分辨不出。已经攥紧了她的手,“我带你去。”

    谢涟与桓道怜的亲事就定在这一年八月中秋,天气微凉的时候。

    桓道怜等了谢涟三年。

    这姑娘在一众闺秀里最是个沉稳有主意的,一早便认定了谢涟。却也知道谢家属意阿狸,便从来也不说,只默默的等着。

    当日皇后瞧上了阿狸,有多少人趁机登门去给谢涟说亲?

    桓道怜是桓净老来所得,桓净最心疼着她。彼时他已知天命将近,想趁自己还能主事,将这门亲事定下了。桓道怜却只是摇头。

    这件事到底就扔下了。

    偏偏她跟谢涟最是有缘。那些沉不住气的,自然都没有说成。反而是她,三年孝满,正赶上阿狸嫁给了太子。太傅夫人重新给谢涟寻觅姻缘,立刻就想到了桓道怜。

    这姑娘纯孝柔顺,性子温婉沉默,又有主意。年纪也正合适。且自桓净死后,两家修好,也正该有这么一门亲。

    因此反而是谢家登门求娶。

    桓道怜虽不声不响,却什么都看得明白,听得明白。

    知道谢涟跟阿狸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看谢清如跟阿狸相处的情形就知道——要说谢涟没存别的心思,她傻了都不会信。

    已经在思量婚后该如何相处。

    东山的景致,说到底还是孟春草木清发、花树绚烂,天气又不冷不热的时候最好。然而中秋也可。

    火棘子一簇簇的缀在枝叶间,比最绚烂热烈的花也不差太多。又有绿竹浓荫,幽谷鸟鸣,总是可以一看的。

    交拜礼后,司马煜也没进新房闹腾。看着谢涟入新房和新娘子喝合卺酒去了,便匆匆离开婚宴,到东山寻阿狸。

    卫琅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刚好也想折腾着玩儿了,就跟着他一道。再有司马煜与阿狸身边几个贴身护卫的,一行人便在东山下绿水桃花渡寻了个摆渡人,上船游水去。

    去时天气正好,摆渡人唉乃一声,便唱起小调子。天高云阔,绿水青山,孤舟一片,众鸟高飞。实在又惬意又诗情。

    阿狸坐在船舷上垂钓,钓了鱼,就着借船上炊釜炖一锅鱼汤,不紧不慢的拿扇子扇火,看那一缕青烟袅袅的升上去。

    司马煜先是跟前跟后的殷勤相陪,终于黏糊得卫琅看不过去了,一条鱼砸过来。司马煜恼怒,翻翻袖子上前。两个人都试图把对方推下水去未果,便进船舱里去下棋决胜负,输的主动跳下去游到岸边滚蛋,免得在这里碍眼——或者当灯泡。

    阿狸看着就想笑。也不理他们,只兀自垂钓。

    不一刻,天上堆了云,水里也起了风,有些清腥的气味。

    阿狸就道:“是不是该往回去了?”

    船夫道,“还不急,老头我有数。小娘子你坐稳了,小心别叫鱼拖下去就好。这泛水看雨,可是谢太傅都爱的。最好的景致呢。”

    阿狸太明白谢太傅的偶像效应了——自北朝来使后,皇帝就一直筹备着练兵,奈何缺钱。国库里倒是屯了些布,却都是些卖不出去的粗布。找王坦想办法,王坦就说,这个好办,还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回头就从国库里挑几匹布,给朝中名士每人做了一套粗布单衣——谢太傅美姿容,拥趸众多,自然要重点照顾。太傅明白他的意思,只一笑,也不说破。

    早两年你去看看,街上走的,说不穿一身粗布衣,都要被人笑。

    若说建邺城女人帮是卫家姐妹们引导风尚,太傅一挥手的风仪,可是全国都要为之倾倒。

    就笑着点点头,“那就听您的意思,见识见识。只是小娘子胆小……”

    船夫笑道,“明白明白,定然不会吓着小娘子。”

    一时天上滚墨似的翻起乌云,山色霎时便沉郁苍翠起来。水里浪渐渐大了,随云际一道翻涌,船便如苇叶般在水中浮荡。山水接合处已遍布分明,只觉浑然一色,果然越发壮阔沉美了。

    老丈人安稳摇橹,那风姿并不减山间傲骨的隐士。船身贴着水面,顺势东西。虽起伏颠簸,却又像跟白浪合而为一了一样稳妥。

    船舱里,卫琅与司马煜下棋,任风雨飘摇,面色都不稍变。

    侍卫们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声音里都带了颤,道:“殿下,是不是该往回走了?”

    司马煜道:“去问艄公。他懂天色和水性。”

    侍卫们摇摇晃晃出仓去问。

    艄公回头对阿狸笑道,“两个公子倒都是人物,沉得住,是有前途的。”

    阿狸只笑笑。

    ——其实还有一个更沉得住的。太子三人组,今日终究还是缺了一角。

    侍卫们既然已经来说了,老人家也不再勉强,便摆舵靠岸,道:“小娘子也进舱去吧。”

    阿狸从善如流。

    忽然有看到身后钓竿将落进水里了。便抬手去拾起。

    只一握住,便觉得手上有一股力道,竟是拽着她便往水里去了。她一时心知不好,忙要松手,却已是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今天的份

    顺便看到各种黑女主,解释下设定:

    你看女主是一世一世的过,但对她来说这就是黄粱一梦。梦醒之后,原先多大,现在还多大。

    设定就这样啦,所以就别在说她30、40了

    我也很头痛啊,就当设定认了吧,好不好?

    梁燕衔泥(三)

    司马煜听到外边阿狸的呼声,手上棋子便猛的按到棋盘上,人已经就着起身,冲出舱外去。

    便见外面阿狸已经落水了,正在白浪间沉浮。阿狸挣扎着探出手来,想要把住船舷,司马煜忙伸手去拉她,艄公也试图把船靠过去。然而一阵风来,反而推着越发远去了。

    阿狸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动,沉入了水中。

    司马煜胡乱撤下外衣,后边艄公在向他喊什么,他也没有听明白,已经跟着跳了下去。

    风雨晦暗,水浪翻滚得浑浊。想要在水中稳住并不容易。

    阿狸是通水性的,然而脚踝被钓线缠住了,那一头有鱼带着往水里钻,她竟是全无反抗的力气,被拖着便下去了。

    只能屏住了呼吸。水已经灌满了耳朵,四面全是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她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却也已经将窒息了。

    自从炮灰了谢涟,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差不多要交代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并且是以这样的形式。上一次也不过是一痛就结束了,这一回连死法都升级了。评委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她就是觉得难过,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她想,自己才刚刚跟司马煜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才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而已,就又要失去了。

    她喜欢他。她不能骗自己。她还想要活下去,跟他白头到老。

    怎么会这么难过?明明都重来一次了,怎么会犯那么多错?喜欢就去争取好了,逃避什么呢?

    竟辜负了这么多时光。

    她的意识渐渐的混沌了。归于黑暗之前,望见司马煜俯身下来,头发在水中便如荇藻一样飘摇。

    司马煜转眼就消失在浊浪见,卫琅没拉住他,几乎都要发疯了。

    这种天气下水救人,不把命搭进去已经万幸了,怎么可能成功?司马煜他脑袋进水了吗?

    他回身推着跟司马煜一道过来的两个侍卫,“下水!游回去!去禀报太傅和谢涟,让他们立刻来人搜救!”

    侍卫也早已经没主意了,此刻得了命令,不及分辨,便脱了外衣扎到水里去。

    卫琅已经去威胁艄公,“划过去,给我划过去!”

    艄公也在努力掌舵,“那边的,船上有撑杆,过来帮忙!”

    谢家子女多,同辈的亲眷也多。闹房便比别家更热闹些。此刻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谢涟轻易洞房了,纷纷围绕着新媳妇儿笑闹。

    桓道怜也是个稳妥的,只是以扇遮面,笑而不语,任旁人怎么逗弄。

    最多从扇后偷偷瞧谢涟一眼,眼波流转间,道不尽的娇羞、忐忑与期待。更引来越多的调笑打趣。

    谢涟自己也被层出不穷的刁难着。光是烧春就已经灌下三大盏了。一时一群人起哄逼他亲亲新娘子,他面色略有些尴尬,倒也不能过于推拒,已经被簇拥着上前。

    他上前去,桓道怜便也大大方方的将扇子稍稍下移,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姿态上虽是大方从容的,然而到底是新嫁娘。先前还敢偷瞧,谢涟靠过去时,反而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睫毛。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温柔的水光,脸颊上也烧的透红了。

    这风情干净又动人,连起哄的都不好意思再戏弄她了。见谢涟也停住脚步,便纷纷闭上嘴等着。

    谢涟却久没有回应,只是居高望着折扇后新妇长睫之下那一片明光。

    谢清如在一旁看着他。

    这姑娘聪慧,跟阿狸又走得近,多少知道谢涟和阿狸彼此中意。然而阿狸定亲的时候,并没见谢涟有什么异样。她想想便也觉得,不过是些小儿女间没出口的情谊,虽难免怅然,却也不至于沉痛,便放下心来。

    后来东宫命谢涟、卫琅前去王家迎亲,她又觉得东宫欺人太甚——这媳妇儿可是从他家抢捞去的,怎么能这么无耻?还要她三哥去迎!

    再想想,能替太子迎亲的人选,少年一辈里,除了谢涟,还有谁当得起?看谢涟自己也淡然接受,就又放下心来。

    然而此刻谢涟清黑眼眸里带了些酒意,不知为什么,那专注凝视的目光忽然就令她觉得心疼。她竟恍然有种错觉——谢涟已有些不堪重负了。

    但这错觉也只是一晃而过。谢涟眼睛里的分明就是珍爱和喜欢。

    长久的凝视之后,他终于靠近了一步,轻声道:“唐突娘子了……”便合了眼睛,缓缓俯身下去。

    众人屏息。却就在这个时候,外间仆役匆忙闯进来。

    谢涟反应快,已闻声起身,将新嫁娘护在了背后。仆役风火般上前,急促的跟谢涟耳语两句。

    谢涟的肩膀便紧绷起来,甚至不及道一声告辞,已经转身出青庐去,“人马船只可都备好了?”

    “正准备着……”

    仆役一路回禀。只是片刻间两人便已经远去,连声音也不闻了。

    外间乱了一阵子。屋里的人也跟着有些慌张,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谢家长嫂顾菀不明所以,忙差人出去探问。又怕冷落了新嫁娘,便过来安抚。桓道怜却已经移开折扇,不待旁人来替谢涟开脱,便吩咐身旁陪嫁的侍女,“赶紧。去让德茗多带人跟上谢郎,听谢郎的差遣。”

    吩咐完了,对上顾菀的目光,才带些赧然的神色,垂下头来。扇子也顺势放在一旁了。

    顾菀便上前拉了她的手,对众人笑道:“瞧你们乱的,有太傅在和三叔,能出什么事?反而要新嫁娘照看你们。”

    见屋里人平静下来了,才笑着拉拉谢清如,“过来,陪你三嫂说会儿话。我先去阿姑那边探问。”

    谢清如知道当下要紧的是不能乱跑,便点头道,“只管去。有我和三嫂在呢。”

    江上风浪越发的汹涌。暴雨如注,江心已经有了卷流。又是横穿水流而行,船几次差点被浪打翻。

    谢家很快便带着人过来,几十条船一同搜救。

    却只是找不到司马煜和阿狸的踪迹。

    还是老艄公道,“只怕已经被水流卷下去了。这种天气水里难找,不妨分一些人沿着河岸搜寻。”

    谢涟便分了人给卫琅带着,在岸上搜寻,自己则领了大船,一点一点在水里篦过去。

    司马煜抱住了阿狸,唇瓣用力贴上她的,度气过去。

    阿狸迷糊间回不过神来,只是本能的吮吸。待耳边咕咕的水声再次清晰起来,才猛然回神,用力推开司马煜。

    水里一切动作都变得无比慢,短暂的水鸣声过去,周围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只力道沉重,明明想立刻将他推出水面去,却只是眼看着他拽住了她的手腕,跟着一道被拖了下来。

    下面水流还算平缓,阿狸能稳住身体。便用力的摇头,指着自己的脚踝。想告诉他,她已经挣不开了。

    司马煜却越发深潜下来,试图将吊线从她脚上解开。

    ——麻线缠乱了,便是白日里在陆面上,也是一时解不开的,何况是在水中?

    司马煜便俯身下去咬,水泡便如葡萄一般从他唇边升上来。

    阿狸眼睛里全是泪水,却已经不再试图将他推开了。

    只是跟着俯身下去,一起来解。

    解不开,怎么也解不开。

    阿狸胸口憋闷得要炸开了一半。窒息到了极限,脚下控制不住便去蹬水。司马煜又要度气过来,阿狸用力将他一把扇开。

    司马煜便解了她的腰带令她握住一头。阿狸点了点头。他才拽着另一头上浮,想先去换一口气。那条鱼却忽然又乱窜起来。

    明明眼看着阿狸握住了腰带,司马煜却不能放心,回头便又拽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次鱼却是往上面去的。他紧紧的将阿狸抱住了,死不松开。被拖着又行了一段。

    已近江面,两个人终于能换一口气。

    江流却急促起来,才露面,便被卷着冲走。带着两个人跑,那条鱼似乎终于力竭了,再没有挣一下。

    两个人被水流卷着,浮浮沉沉。幸而这一回终于能不时换一口气。

    水流越急促处,江面越是狭窄,两岸乱石也多。两个人早已耗尽了力气,除了抱紧怀里的人,再无旁的意识。只在后背装上石头时,才有短暂的清明。

    大雨依旧铺天盖地的落着。

    最后一个浪涌来,两个人终于被冲上了河岸。

    阿狸受伤轻一些,先清醒过来。

    司马煜依旧拉着她的手腕。

    她起身去抱他,却踉跄了一下。就看到拖她下水的那条鱼也已经被冲上岸,鳃盖开合着,显然还没死。粗粗的望一眼,有小半个人那么长。

    阿狸拖着麻绳用力的拽一把。脚上能动了,便先不去理它。待扑到司马煜身上,摸到他的脉搏,眼睛里才一酸。

    将他翻过身来靠在膝盖上,拍出喉咙里的水来。不叫雨水再堵住他的口鼻,才回身将那条鱼拽着远离的水里,用石块将吊线砸断。

    她身上发虚,抖得厉害。草草查看一翻,见司马煜身上没动了筋骨的伤口。才勉力将他搀起来,打量着先去哪边躲一会儿雨。

    幸好司马煜很快也转醒过来。

    江边不远就有一处木屋子。

    里面也只有简陋的床板和锅釜,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东山这边有几处是大士族的私苑。虽为私苑,却也并非不许附近百姓来渔猎,只是讲究“斧斤以时入山林”。其他的时节会安排人守林。这里似乎就是守林人的住处了。

    知道这里不是无人来往的荒野,也就放心了。

    阿狸四下里翻找,终于哆哆嗦嗦的摸出火石来。

    可惜这东西她没用过……砸了几下都砸在指甲上,手上虽冷得发麻,却还是疼得要飙泪。

    司马煜便伸手来要。

    阿狸说:“你躺着。”他为了护着阿狸,让石头撞的不轻,虽手脚没事,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肋骨。

    司马煜只安静的把火生起来,然后便湿漉漉的将阿狸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t__t

    梁燕衔泥(四)

    阿狸先还没觉得,正在想着怎么赶紧生起火来把鱼肉料理料理,两人补充下能量。

    但忽然被司马煜抱住了,胸口传来他沉闷的心跳声,眼泪就莫名其妙飚了出来。

    她忍了两下没忍住,终于嚎啕大哭,“你……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先前的镇定麻利全部消失不见,她只是语无伦次的锤着这个人。想到他一系列找死行径,想到当时心脏悬停的感觉,就恨得说不出话来,“跳下来干什么啊,万一死了……怎么办……”

    说到“死”字,好容易攒下的一点力气终于都用光了,只是缩在他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起来。

    司马煜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抱住她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只是看到这个人活着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就抱紧了。被她捶打时,虽然轻得跟挠痒痒似的,但他还是觉得手足无措,正在想该说些什么话才能既安抚她又能让自己看上帅气些。可是等阿狸那么伤心那么委屈的在他怀里哭时,趁机增加好感度的那点小心思,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他只是老老实实抱着她,笨拙的安抚,“已经好了。不是没事吗?别哭,别哭。”

    “以,以后不准再这么干了!”

    “好好,都听你的。”过了好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对头,“明明是你先……”说着便有些小小的泛酸,低声抱怨,“能被鱼钓下去,你得……”得呆到什么程度啊。

    ……偏偏又是在谢涟新婚这天。

    阿狸:呃……

    “是好大一条鱼。”就赶紧把鱼抱过来,“这才只是靠近尾巴的一轮,就这么粗。”

    ——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险。入了夜,又不容易找到食物,阿狸就用石头从那条鱼身上砸下一大轮肉来抱着。命都差点交代给它,砸得自然毫不留情。因为急着离开,也没多余的力气,血溅在脸上都不去管,简直跟变态杀人狂似的。这么暗雨惊风的夜里,司马煜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哆嗦。

    偏偏此刻她巴巴望着的黑眼睛又这么干净和无害,司马煜就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很大,难怪能把你钓下去。”

    “我钓鱼运气一直都很好。”阿狸就得意的炫耀,“在……呃,头一次钓的时候,没放鱼饵,都钓上这么大一只螃蟹来。”

    “嗯,真厉害。”她殷勤的解释着,司马煜也有些小小的自得。到底还是没忘形,看她右脚不那么灵便,便伸手揭开湿漉漉的裙边。看到她脚踝上的青紫,那点沾沾自喜一时全沉了下来。

    就按着她浮肿的脚背,轻声问:“疼不疼?”

    阿狸点点头,又忙说,“还有知觉就不要紧,养两天就好了。多亏裙边叠在这里,没绑死了。”

    司马煜心里自责,已经沉默起来。只将她的脚抱在怀里,替她揉搓着。

    阿狸就小小声商量,“呃……我先炖上鱼汤好不好?好饿啊。”

    虽还在中秋,夜里却已经泛凉。又是这么风雨交加的天气,就比往常更冷些。这木屋子没整修,也只勉强遮风避雨。两个人身上湿漉漉的,力气又在水里耗尽了,在这里待一夜,非冻病了不可。还是得补充点能量的。

    “我来炖。”司马煜自告奋勇。

    “……可是你炖的不好吃。”

    司马煜:……你好多毛病啊摔!

    但是当阿狸用盐调味,就炖出一锅入口即化香气馥郁的鲜美鱼羹时,他还是叹为观止了。

    两个人就着同一只木碗,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外间大雨瓢泼,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化不掉的漆黑。整个世界宛若虚空,就只剩这么一方小小的木屋。

    木屋里柴火噼啪的烧着。早先的时候还有些浓烟,此刻则只有明亮温暖的火苗。那橘色的火光在彼此漆黑的眼睛里跳跃着,染成一片暖橘色的明光。那明光柔柔的,平添许多温情。

    一时间连那雨声也去得远了。

    此刻吃得饱了,这样的独处难免就让人想入非非。凝神间,仿佛接下来有怎样的发展,都是水到渠成的。

    阿狸脸上烧得厉害,忍不住就抱着膝盖垂下头去。

    原不想打破这尴尬的寂静。结果鼻子一痒,就“啊啾”打了个喷嚏出来。

    司马煜:……

    他摸了摸阿狸的手臂,果然一片冰凉——他下水时把衣裙都解了,身上就剩一条裤子。只是天生火气旺,并不觉得冷。看阿狸身上衣衫湿的透透的,就说,“衣服脱了,我给你烤一烤。”

    阿狸:……

    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她解去外衣,递给司马煜。司马煜一时有些呆住,忘了去接。阿狸就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就见里面穿的帕腹也湿了,正紧贴在胸口上。脸上立时便烧透了。她本来就不以柔弱见长,此刻胸前勾描得越发饱满,上身玲珑曲线毕现无遗。忙用手臂去遮,偏手臂和肩膀赤_裸着,白嫩丰润,越显风情。

    只一把将外衣丢到司马煜脸上去。就背过了身去。

    司马煜欲盖弥彰的咳嗽两声,好一会儿才从那白润的蝴蝶骨上移开目光。红着脸用树枝将衣服托好了,在火上烤着。

    阿狸那边又打了两个喷嚏。

    司马煜忍不住就笑出来,道:“阿狸……”

    阿狸回头,水汽泫然的瞪他。司马煜装没看见,拍了拍自己膝盖,笑道:“过来这边坐。我身上暖,又靠火。”

    阿狸:……

    坐就坐啊,有什么好怕的。

    两个人便贴着坐下了。

    司马煜给她烤着衣服。他上身裸着,却热烘烘的。阿狸冷得厉害,忍不住就把手臂贴上他的手臂,往他怀里靠了靠。

    司马煜闷声笑起来。阿狸脸上就是一红,忙挪开,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贴紧点儿。你身上凉得跟冰坨似的。”

    “你就不觉得冷?”

    他笑了笑,“不觉得。冬日里练完剑,我都直接用冷水冲澡的。这点小风小雨,吹不倒我。”

    阿狸就囧了,“也,也不用特地洗冷水澡吧。”

    司马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坦率承认了,“当日看谢涟洗,就觉得,他能忍的我也能。后来习惯了,不用冷水反而别扭。”

    也还是少年时的攀比心态。

    阿狸就笑道,“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年冬天阿琰忽然也在院子里用冷水冲澡,结果发起烧来,把我阿娘心疼得不行。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吃苦有什么好比的啊。”

    她说道得坦然。司马煜不由就想,自己的心思也太小家子气了。就笑起来,“呃……其实也不只是吃苦,还是很有好处的。不信你摸摸我胳膊——”他就用力鼓起肌肉来炫耀。

    少年体态颀长均匀,肌肉隆起线条也漂亮,肌理分明,却并没有粗莽的贲张感。连力道看上去都是温文含蓄的,摸上去则的。不论是美还是力,都值得称道。

    阿狸就伸手捏了捏,“嗯,摸完了。”

    “是不是很结实?”

    他就像个努力讨好心爱姑娘的少年,眉眼晶亮的炫耀他项饰上的虎牙和鹰羽。

    “……”阿狸就如他所料的笑起来,“嗯,很结实,跟石头似的。”但还是忍不住要恶作剧,“能用来敲核桃吗?”

    “呃……这,这个大概不能。不过可以帮你敲,敲一百个都没问题。”他得意起来,说得眉飞色舞,“你要觉得不过瘾,我还能捏核桃,两个放在一起。”就着用手比了比,“一把就能捏开哟。”

    阿狸笑得绝倒,“嗯嗯,你好厉害啊。”

    她头发蹭到他下巴上,痒痒的。还仰起头来望他,黑眼睛灿若星辰。已经没了先前的拘谨。

    司马煜眼睛里飞扬的光采就沉寂下来,变得像夜空一样幽深。他忍不住往前倾身,与她更紧密的贴合,蹭到她的耳边,“嗯……那么,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阿狸还没从先前的说笑中回转过来,只懵懂的回望着他。

    这懵懂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的动作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在撒娇,可是他的声音低沉着。那震颤从他的胸口传递过来,令她跟着发抖。

    她的胳膊贴着他的胳膊,腿贴着他的腿。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她整个人都在他的臂弯里,他沉闷厚重的心跳仿佛与她的叠在一起。当他低头蹭着她的脖颈,湿热的鼻息缭绕在耳鬓时,什么也不必说明,便有种贴合无隙的暧昧感。

    这个姿势本身就满含了占有和属于的意味。

    阿狸就有些不安稳。

    这是二周目里。他不记得,所以整个人都有种不经意的无邪。可是她记得。

    她不做声。

    司马煜便收了收手臂,将她困住了,才又说,“你上回问我,若我再遇到旁人,是不是还会喜欢上。”他顿了顿,道,“我从没想过旁人,所以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总觉得好像喜欢了一辈子那么久。所以这辈子一遇见,就再不能移开眼睛。这感觉,和看到旁人,是不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阿狸默然不语——她觉得这个答案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她阿娘说的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天长地久。感情都是要经营的。经营到了,便能长久。经营不好,便没人来挖墙脚,情分也迟早淡薄了。

    司马煜为了她跳进这风浪里,便已经足以证明他此刻的真心。在此刻,这也就够了。

    司马煜又说:“我保证,你若不喜欢,我就再不看旁人一眼。你若还不放心,回去我便对阿爹阿娘说,东宫里再不进旁人了,可好?”

    阿狸忙摇头,“不用。”

    司马煜若真跟皇帝皇后说了,她固然得到了保障,但她要这种尚方宝剑一样的保证做什么?相爱相守才不是这么一回事。

    何况司马煜真说出来,皇帝皇后心里,只怕会很不是滋味。

    司马煜也就含笑望着着他,“那,那就不说。等阿爹阿娘给我时,我不要就是了。”

    阿狸就点了点头。

    司马煜就又低声问道,“那现在,你能不能回答我了?”

    阿狸:……

    “我有些困了。”

    司马煜就沉寂了片刻,有些不甘心的亲了亲她的耳垂,却还是说,“……就这么睡吧。”

    阿狸就倚在他的肩膀上。

    火苗噼啪的烧着,他的臂弯很暖和,很舒服。阿狸靠在他肩膀上,望着他的侧脸。

    “衣服应该已经干了。”她说。

    司马煜便闷不作声的收回来。摸了摸,确实已经干了,就给她搭在前面,“睡吧。”

    阿狸依旧只是望着他。

    司马煜渐渐就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自觉便瓢过来又躲开,飘过来再躲开,飘过来……再也躲不开。两个人彼此凝望着。外间雨声越远,偶尔的兽鸣声也低下去,连火苗的噼啪声也不闻了。只有彼此漆黑的眼眸,柔软明亮的橘色眸光,和那光芒里自己的身影。

    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睛,互相拥抱着接吻了。

    湿的和干的衣服脱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嵌合在一起。就像那江水再一次漫溢上来,温热柔软的含住每一个细胞,浮浮沉沉,汹涌激荡,绵延不绝。呼吸粗重着,却像窒息般渴求彼此的气息,唇舌互相吮吸着,脑中烟火绚烂绽放。

    天将明的时候,司马煜望着怀里沉睡的阿狸,思维混乱的叹了口气。

    ……她只是嘴硬吧。他想,嗯,绝对就是嘴硬。有什么好嘴硬的啊!

    阿狸梦里翻了个身,面孔贴上他的胸口,听到他沉沉的心跳。不觉微笑,用力圈住了他的肩膀。

    司马煜便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

    外间雨停,晨鸟欢鸣。

    搜寻了一夜,卫琅终于望见了山间小屋,看到烟囱口升起的白烟。

    “是那边吗?”他问道。他身旁带路的少女脸上还有倦容,然而容颜明耀,超然脱俗。她立刻便松了口气,已经抬脚往那边跑,“嗯,这边是浅滩。他们如果在这附近上岸,肯定会到那边木屋里避雨——我特地把烟筒漆成朱色的,一眼就望见了。我去看看。”

    卫琅想了想,还是拦住了身后侍卫们,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很想说是前天的份……

    总之开始码今天的份了!虽然说是双更……

    总之写多少算多少啦!

    最近好冷清,爆发过一次,也还是没多少留言和收藏……

    所以再一次,收了我吧!

    梁燕衔泥(五)

    司马煜落水的事早通过太傅上报给皇帝和皇后。

    天下着暴雨,又有风,水浪翻涌。搜救的人尚且难行,何况是落水的?便少有人存什么希望。

    也只卫琅和谢涟咬紧了牙,死不松口,从水上、陆上一寸一寸的翻找。

    卫琅在下游看到村子,便强征了十余村民来带路。

    夜里忽然数千卫兵围村,皮靴践踏着路面,滚雷一样的声音。火把映着雨夜,将天都要烧透,着实扰民。除了来迎接的里正和村老,家家都把门闭得死紧。生怕招惹了什么祸端。

    还是卫琅路过左家,左佳思从屋里望见,看他眼熟,才向她阿兄问了一句。他阿兄只说要人带路搜山,左佳思便想起当日阿狸丢在东山里,也是这样的阵仗。

    虽觉着不会这么巧,但救人总是最要紧的。别看她是个女孩子,素日里却将东山当自家后院,此时比寻常男人更合用些。也就不顾避讳,换了蓑衣跟着跑出来了。

    一个姑娘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急公好义的心,卫琅也十分感激,便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带路。

    小姑娘确实靠谱,听卫琅描述,便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落水的。略一分析,就知道若被冲到岸上,会在什么地方,然后就带着来了。

    在路上看到被人拦腰砸断的半条大鱼和半截钓线,卫琅绷了一整夜的脸有有些抽,已经揉着额头笑起来——这个人人,真是福大命大。

    此刻看到烟囱里的白烟,简直都想立刻把司马煜揪过来暴打一通,别打晕了就行,留口气好让他知道知道疼。

    就吩咐人立刻让太医跟上来,自己则跟着左佳思上前确认。

    ——他记得前夜司马煜跳船是脱了衣服。让太多人看到太子衣衫不整的模样,总归是不好的。

    到了木屋前,卫琅敲了敲门。左佳思却已经趴在窗口。

    她一眼就望见了阿狸,立刻叫到:“阿姊!”

    司马煜敏锐,听到声音已经望过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正趴在窗边望着,跟他对上眼神,目光就呆住了,仿佛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随即那张脸从白到红,红得几乎要沸腾了。

    然后小姑娘兔子一样一乍,立刻便逃了。

    司马煜低头看了看……他就套了条裤子,半裸着。确实有碍观瞻。

    然后又看到他怀里正抱着老婆,就嘿嘿笑起来。

    再然后才迟钝的意识到——啊,这是在外面。他跟阿狸不是在度蜜月,是在落难。

    阿狸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却十分准确的抬头在司马煜嘴唇上“啾”了一下,“早上好。”

    司马煜:……他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早……上好。”

    外间天色将明未明,空中已经泛白,山脊树荫间却还沉着黑。当窗便是横斜的枝桠,枝头有鸟在清叫。正是最让人犯困的时候。

    阿狸此刻浑身都在疼,就翻了个身想再眯会儿。

    司马煜便推了推她,“有人来了。把衣服穿好。”

    阿狸还在半梦半醒间,“哦。”

    然后就听到外边两下敲门声,卫琅的声音传进来,“可以进去吗?”

    阿狸瞬间惊醒,跟司马煜一起吼,“不行!”/“先别!”

    卫琅:__,|||中气很足嘛你们。

    到此刻,他才放下了全部心事。已经回头吩咐人送一身衣服过来,又分别差人去通知谢涟和谢太傅那边。

    吩咐完了,便要向左佳思道谢,却瞧见左佳思正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红着脸,头上几乎有蒸汽冒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妙“你……没看到吧?”

    左佳思面薄,越发慌乱,“没!什么也没看到!”

    卫琅就眯了眼睛,用眼角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早先没心思管旁的,还不觉得。此刻却不由就赞叹,这姑娘确实是少见的绝色。

    送进东宫里去,难免要另起风波——卫琅算半个王家人,不管是从阿狸四叔那边论,还是单讲他和王琰的私交,他都不能让阿狸在司马煜那里吃亏。

    他生性最放达,是个最不计较门第的。反正小姑娘这模样,他也算赚到了。

    就说:“毕竟是为了帮我找人,若有哪里冒犯了小娘子,自然该有补偿。小娘子若不嫌弃……我在东山有别业一座,方塘半亩。每到春来,草木蔓发,石壁垂兰,清溪流泠,那景色是极好的。”

    左佳思以为他要割爱相赠,才要说,“真没看见。何况那是我阿姊,不用你补偿。”就听卫琅满嘴乱跑,“我年方十七,容止正如姑娘所见。家世清白,品论中上,尚未娶妻,人也是极好的。正在为别业寻觅女主人,小娘子……”

    左佳思不为所动,果断拦截,“我真没看见。”

    卫琅便弯了眉眼,温雅微笑。正是时下最标准的翩翩美少年,其人如玉,合当掷果盈车。这还是他头一次放电被无视。

    只勾眼一望,意味深长道,“这样就好。”

    谢涟很快便赶过来。

    夜里水中浪急,他一遍遍排查,几次遇上险情,还落了一回水。幸而拉住了船上缆绳,没有被水冲走。

    他心里受的是两面的煎熬,比旁人更要焦虑不安。然而在这样凶险的夜里指挥船队,却最要沉稳冷静。也只有这少年的心志才经得起这样的砥砺。

    紧绷了一夜。听卫琅那边传来消息,一瞬间的狂喜之后,他几乎立刻便要垮掉。

    却还是迅速登岸,向那边赶过去。

    两岸远山连绵而去,一水流长东逝。不觉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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