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传说(又名江山如此多娇)第34部分阅读
落雁传说(又名江山如此多娇) 作者:rouwenwu
元帝一走出中宫寝宫之门,几个小太监就急急跟了上来,见他一脸的怒气,都屏息闭气地不敢发问。却见他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琵琶声?”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一起摇了摇头。
元帝大为失望,可是侧耳倾听,确实没有听到声音。想起很久以前曾经听过地琵琶声,想起那夜良娣入梦来,不由得大是后悔,若是今日没有来中宫,没有鬼迷心窍地和皇后行那鱼水之事。或许良娣的魂魄就会亲自来见,如今失之交臂,更是恨起那个竟敢用迷香引诱自己的皇后来。
正在恼怒之时。却见不远处一个熟悉地身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跑来,跑到近前便急急地跪下说道:“皇上请留步啊!”
元帝定睛一看。来的正是内廷总管弘恭。便冷哼一声说道:“你地消息倒是灵通,要朕留步做什么?这三更半夜的。莫非想让朕在外面跟你说话?”
“老奴不敢!”弘恭急忙叩首道:“按祖制规定,皇上每逢十五需在中宫过夜,不知皇上今日为何要半夜离开”
他不提便罢,一说起来元帝就想起方才的事来,他有着后宫妃嫔近千人,什么样的争宠手段没见过,这熏香助兴一事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今日这香实在是厉害,竟然让他迷失了心智与皇后同房,一想起来就怒气冲冲地说道:“从今天起,皇后不得离开中宫一步,弘恭你可给我看好了,朕也不会再踏入中宫半步!摆驾,回未央宫!
“遵旨!”几个小太监连声答应,急急招了轿夫过来,扶着他上轿准备离开,弘恭见他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只是看着中宫紧闭的大门,心里暗自感叹不已,前几日还威风凛凛将苏红袖打入冷宫地皇后,今日却被关在了自己的宫殿里,以后这中宫啊,虽没有冷宫之名,却有了冷宫之实了。
元帝坐上轿子,出了中宫,刚转过一道宫墙,忽然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琵琶声,只是这会的曲声哀怨凄凉,如泣如诉,听得他心下感慨丛生,急忙让人停下轿来,追问着弘恭说道:“你们仔细听听,有没有琵琶声?”
弘恭的内力高深,耳力也远胜那些寻常太监,只听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说道:“有琵琶声,不知是哪个院里的宫女弹奏的,皇上您
元帝望着琵琶声飘来的方向,痴痴地说道:“这绝不是一般的宫女,速速带朕过去!”
弘恭大吃一惊,急忙跪下说道:“皇上请保重啊,这琵琶声来自宫墙边缘,那里绝非皇上龙体可以去地地方,求皇上先行回宫,奴才自当替皇上去寻找那弹琵琶之人,将她带来拜见皇上。”
元帝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朕已经错过一次了,没有多少机会再错下去了。弘恭,你带路,去找那弹琵琶之人!”
弘恭闻言知道他说的是他上次带苏红袖献舞之事,再不敢多言,只得听清楚了琵琶声来的方向,带着轿夫一路急急地赶了过去。
元帝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中宫里,只是这一次,弘恭带他去地,却是后院很偏僻的一个角落。一路行去,之间景色越来越是荒凉破败,全然不似前院那般奢华。弘恭看到前方一片空旷,只有一排破旧地矮房被围在一圈高墙之中,而那动人心魄地琵琶声,正是从那里传出的,他地心下顿时一紧,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元帝一怔,急忙问道:“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人呢?人在哪里?”
弘恭迟疑了一下,转身答道:“启禀皇上,还未找到人,前面那琵琶声传来的地方只有只有一处冷宫!”
“冷宫?”元帝一惊,“谁在里面?那琵琶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吗?”
弘恭点了点头,想到方才他对皇后的决绝态度,终于还是一五一十地说道:“这是中宫皇后管辖的冷宫,老奴听说,苏妃娘娘如今就被关在那里,至于弹琵琶之人是谁,老奴就不知道了!”
“苏妃?苏红袖?”元帝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红袖与那飞仙图中的良娣转世很是相似,后来却发现她是可以模仿化妆而成,顿生了厌恶之心,交由皇后发落,却没想到她如今会在面前的这出冷宫之中,更没想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也会在这里,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她,还是真的另有其人?他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弘恭前面带路,朕要亲自看看,那弹琵琶之人到底是谁!”
第五卷 斗转星移 第八十九章 初入未央
冷宫的大门猛然被推开,弘恭领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所有的人一进来,还么来得及开口,就都如化石般呆住了。
那荒凉的庭院中,一个破损了一半的石桌旁,端坐着一个宫女,怀抱琵琶,纤纤玉手轻拨慢挑,指端流泻出动人的音律,而她的脸半侧半垂,清清月光照在上面,莹莹如玉,而那如水双瞳,轻轻扫过众人的时候,他们便震惊得连动也无法挪动了。
且不说那清丽如仙的容颜,飘逸脱俗的气质,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是面前这身处冷宫中的宫女,竟然就是一年前元帝图传天下,遍寻不着的飞仙图中人。
一曲终了,那宫女方才放下琵琶,盈盈一拜,说道:“奴婢王嫱,参见皇上!”
元帝从一进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听到她自报姓名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恍如梦中地说道:“你真的是王嫱?”
王嫱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轻轻将手抽回,淡淡地说道:“奴婢正是王嫱,皇上夜访冷宫,不知是不是来看苏妃娘娘的呢?”
元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起苏红袖,但见她神色冷淡,却别有一番风情,忍不住说道:“朕是经过中宫,听到这琵琶声,循声而来,想不到会见到如此佳人,竟身处冷宫
王嫱连忙跪倒在地,哀哀地垂泪道:“奴婢是感怀苏妃遭遇,弹奏琵琶,一时忘形,惊了圣驾。望皇上看在与苏妃从前的情意,免了她这悬梁刺股之刑吧!”
“悬梁刺股?”元帝一怔,转向弘恭问道:“这是什么刑罚?朕怎么没听说过?”弘恭尴尬地轻轻凑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元帝的面色顿时一变。怒哼一声,说道:“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刑罚,弘恭你传朕的口谕,废了此等刑罚,立刻送苏妃去御医那里治疗。”
弘恭应了一声。连忙吩咐身边地小太监去请御医,自己又急忙到内院去将红姑等人叫醒,有意无意间,就留下了元帝与王嫱两人在前院之中。
元帝望着王嫱,一时之间,原本见面前对这知音之人的千言万语,竟不知从哪里说起,看了半响方才想起她还跪在地上,急忙上前扶起她说道:“你还是平身吧。还没有告诉朕,为何会在这冷宫之中?”
王嫱站起身来,恭谨地后退了一步。脱开了他温热的大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身为宫女。自然要听从宫里安排。无论在哪里都是应该地。”
元帝深深地望着她说道:“难道,你就从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王嫱深吸口气。迎着他的目光说道:“自然想过,只是王嫱心性愚钝,若是与人争斗,只怕下场会比在这冷宫还要凄凉。苏妃地前车之鉴,奴婢不敢妄想,只能静等天命。”元帝一时无语,后宫的种种,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一想到因此曾经痛失的司马良娣,他的心中就一阵阵的抽痛,好一会才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是朕无能,枉为九五之尊,连自己喜欢地女人都无法保护,难怪连你都信不过朕。”
王嫱看到他那清瘦的面庞上萧瑟的神情,知道他想起了故去的太子妃,心下有些不忍,只好说道:“奴婢不是不信皇上,只是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有些规矩,皇上也是不得不认的。奴婢相信皇上若是有心,还是能照顾好苏妃娘娘的。”
元帝神色一冷,逼近了她,沉声问道:“那你呢?你可愿跟朕离开?”
王嫱心头一颤,感觉到一国之君的气势逼人而来,自己本来的计划,就是要离开冷宫,引起皇帝地注意,才能有机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所有的计划,在他真地靠近的时候,却都让她害怕了。皇帝不是楚无尘也不是陈少奇,他们都可以等,都会尊重她地意愿,不会急着要求她地付出。只有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要是后宫里地女子,都是他的人,只要是他愿意,不论她的想法如何,不论何时何地,都可以要了她。这个想法让她全身发冷,她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准备,却将自己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愿意吗?为什么不说话?”元帝步步紧逼,她一直后退,直到脊背碰到了墙壁,无处可退,这才抬起双眼,盈盈欲泣地望着他。
元帝的心头一紧,这双含愁带泪的眼睛,多么像那个曾经铭刻在记忆深处的女子,当她离开人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他,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求他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他没有忘记,一直记得,一直寻寻觅觅,可是如今找到了,她却已经不记得他了。看着她有些紧张害怕的神情,他的心一软,轻轻地扶在她的肩头,柔声说道:“你不用怕,朕先带你到未央宫住下,以后的事情,朕会好好安排,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说话间,手慢慢地挪到了她的面颊边,托起她皎如明月的面庞,轻轻地抹过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最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无限温情。
王嫱被他那小心温柔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历史中的他们,并没有来得及相遇便已到了分离的时候,如今她刻意的制造了机会,却不知会不会带来其他的变数。
元帝见她点头,顿时大喜,两人本就靠的很近,看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如寒星,一时情难自已,一低头,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皇上!”王嫱顿时一惊,身子也有些僵硬,双手自然抗拒地推在了他的胸前,却被他一把握住,那只大手上灼热的感觉如火般传了过来。他将她的手慢慢举起,放在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闪着温柔地光芒,轻轻地说道:“就是这双手。弹出那么美妙的乐声吗?朕曾经与你吹箫合奏,你可记得?”
王嫱慌乱地摇头说道:“奴婢身处冷宫,哪里有机会与皇上合奏,皇上您一定是记错人了吧?”
元帝轻轻地叹息一声,放下她的手。缓缓说道:“走吧,终有一日,朕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地与朕在一起地。”
王嫱无语,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孤独挺拔地背影,不过四十虽的年纪,却已两鬓斑白,神色疲惫,虽然是九五之尊。可此刻的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个为情所苦的男子。
王嫱虽然入宫时日不短,但这在后世名气极大的未央宫。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虽然是深夜,但那在夜色笼罩下庞大地建筑群。恢宏的其实。错落的宫殿,无数的亭台楼阁。都让她为之惊叹。要知道这一切的美景,百年后都化为了灰烬,后人只能在那庞大的基石和前人华美的辞赋中去想象这未央宫的壮美华丽。如今王嫱身处其中,才能真正感受到那奇丽雄伟的建筑带来地震撼。未央宫由大大小小四十多座宫殿和楼阁组成,而元帝并没有直接将她带入自己的寝宫,而是将她安排在了最近的一处宫殿,这才让她稍稍安心了一点。
这一夜折腾得她困倦无比,安下心来,一觉便睡到了天光大亮,还未睁眼,便被一宫女急急地推醒,面色慌张地说道:“姑娘快醒醒,太后有旨传召你去慈寿宫!”她猛地一惊,急忙起身穿衣,草草地梳洗了一下,便赶出去接旨。
传旨地是个陌生的太监,只是他地身边,站着地却是云青。一看到王嫱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特别是云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王嫱没敢多言,急忙跪下接旨。
那太监瞥了她一眼,一甩拂尘,阴阳怪气地说道:“宫女王嫱听宣,为人忠厚,品性贤良,太后有旨,传召至慈寿宫侍奉。钦此!
王嫱规规矩矩地谢恩完毕,看到云青冷淡地神色,不觉有些愧疚,走到她身边喏喏地说道:“云姑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
云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可是你利用我为你找了琵琶,却是骗了我,你如今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云姑了,走吧。”说罢,转身就走。王嫱只得跟在她的身后,那太监轻哼一身,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如押送一般领着她朝慈寿宫走去。宫里的小宫女见到这等情形,不敢怠慢,急急地去想元帝禀告,不想正是元帝早朝时间,只得告诉了弘恭。
王嫱随着云青一路走到慈寿宫,竟也走了小半个时辰。云青的脚步甚快,那太监的也不慢,只有王嫱快步跟上,走到后面,不禁有些气喘吁吁了。云青看她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咬着牙跟上自己的脚步,行了一路,见她如此恭顺,气也消了大半,放慢了脚步,轻轻叹息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唉,你不知道,前两天匈奴王亲自到了京城,来感谢皇上发兵打败了郅支,不仅如此,他还向皇上提出了和亲之事。”
“和亲?”王嫱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心里暗算时间不对啊,根据历史记载,这和亲之事明明是在一年半以后方会发生的,为什么会突然提前了呢?
云青不疑有他,只是怜惜地看着她说道:“我朝如今并无可婚配的适龄公主,所以皇上和太后的意思,是要从宫女选出一个,册封为长公主,嫁去匈奴和亲的。这种时候,你在冷宫中无人注意,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还要我帮你弄到了琵琶,皇上本就喜好乐律,以你的才艺,自然会博得他的注意,可是,也同样引起了太后的注意。更何况,昨夜,皇上为了你,甚至封了中宫,还说从此再不踏足中宫,连皇后也不许离开中宫半步。你说说,你惹出这等大事来,太后会怎么处置你?唉,嫱儿啊嫱儿,很多时候,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王嫱听得一颗心如堕冰窖,根本没想到元帝在一夜之间竟然等于是废弃了皇后,只是保留了她的封号,这样大的罪名扣下来,自己真是连躲都躲不过去啊。
后面的那太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云姑何必同她讲这些呢,前面就到慈寿宫了,太后还在里面等着呢。”
云青点点头,不再说话,领着她一路走进了慈寿宫。
直到进了慈寿宫正殿,王嫱还有些心思恍惚,为什么匈奴的和亲会突然的提前了呢?明明应该是在明年陈少奇杀了郅支之后,南匈奴为了表示答谢和臣服,才会前来提亲,可如今,她猛然想起,历史上的乌孙,根本就在那次恶战中陷落了,而如今的陈少奇,还不知能不能活的过下一个月,现在都已经改变,郅支也在上次一战中大伤元气,对南匈奴再无威胁,正是因为她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如今,也导致了自己命运的改变。
“你就是王嫱?”上面传来一个苍老温厚的声音,虽然听着和蔼,但又不失威严和气度,王嫱猛地一惊,急忙跪下行了一礼,说道:“奴婢王嫱,拜见太后,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淡淡地哼了一声,平静地说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王嫱缓缓抬起头来,看到正中的凤榻上,半坐半躺着一个老妇人,看起来不过五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发鬓斑白,但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丽风采,柳眉凤目,不怒而威,只是那松弛的肌肤和深深的皱纹,都爬满了岁月的印记。
太后深深地看着她好一会,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是绝色佳人,难怪皇帝为了你神魂颠倒,连皇后都禁锢了,王嫱,你可知罪?”
王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知,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后的事情,奴婢也是方才听云姑姑说起才知道的,请太后明鉴。”
太后轻哼一声说道:“你什么都没做,都已经能让皇帝做出如此决定,若是等到你想做些什么了,这后宫岂非更是鸡犬不宁了?自古红颜祸水,你这等容貌,媚君惑主,终究还是会毁了我大汉的百年基业啊!”
王嫱听得头皮发麻,关系到自己的生死,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得强辩道:“奴婢绝无魅惑皇上之心,就算昨日离开冷宫,也并无与皇上”说到此处,她不由有些面红耳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未得太后允许,奴婢还不敢接受皇上的恩宠,请太后放心,奴婢绝不会做出危害朝政的事来。”
太后凝望着她,眼光闪烁不定,隔了半响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可愿意让哀家收作义女,嫁往匈奴和亲?”
王嫱脑中轰的一声,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千回百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五卷 斗转星移 第九十章 内忧外患
王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此次回到皇宫,还没有找到那千年朱果的下落,居然就接到了这和亲的消息,原来记忆中的历史,已全然变了模样,看着太后那阴冷的眼光,她便知道,若不答应,不用等到和亲,今日就连这慈寿宫都未必走的出去。
她心中不由好笑,原来的王嫱,是备受冷遇自告奋勇地和亲出塞,如今被自己这么一搅合,却成了迷惑君主的祸水被逼出宫。历史已然改变,不知前面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怎么?不愿意吗?”太后冷笑一声,说道:“是不是还想着得到皇上的宠幸在这后宫中兴风作浪?王嫱,只要有哀家在生一日,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王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无法改变,只得深深地一拜,缓缓说道:“回禀太后,奴婢愿意嫁往匈奴和亲!”
“真的?”太后意外地看着她说道:“你可知道那匈奴单于已年过五十?你是真的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王嫱点点头,苦笑着说道:“奴婢是心甘情愿,绝无半点勉强。”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眼神平和了些,望着她说道:“一会皇帝就会来了,到时候你自己跟他说吧。哀家既然认了你做义女,以后就不必自称奴婢了,回头哀家会让皇帝封给你长公主的名号,从此之后,你便与皇帝兄妹相称吧!”
王嫱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改口拜谢道:“多谢母后!”
云青站在太后身后看着。心下恻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启禀太后。皇上驾到!”方才那个去宣召王嫱的太监推门而入,向太后躬身汇报。
太后的眉梢轻轻向上一挑。淡淡地说道:“那就请皇帝进来吧!今天,皇上来的倒是真快啊!”说话间,眼神轻轻地飘向王嫱,见她丝毫没有惊喜或是激动地神色,这才若无其事地说道:“起来吧。既然已经是哀家的义女,就不必跪在那里了。”王嫱谢过后站起身来,只觉得两腿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是硬撑着站得笔直。
元帝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王嫱安然无恙地在一旁站着,这才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地向太后说道:“儿臣向母后请安了!母后今日身体可好?”
太后望着他略微有些发黑地眼圈。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哀家的身子好得很,倒是皇帝今日地气色看起来不大好啊!”
元帝想起昨夜被皇后的销魂香引诱得与她一番云雨,搞的后来精力疲惫。今日早朝都没有半点精神,直到听说王嫱被太后召来。这才打起精神急急赶来。没想到看在太后眼里,却完全误会了。此刻又不便解释,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儿臣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不碍事的。儿臣还有一事要向母后禀报,请母后准许儿臣”
话还没说完,太后却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皇帝来地正是时候,哀家也正好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元帝一怔,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喜事?”他见太后的眼神转向王嫱,心头一跳,不由狂喜道:“莫非母后想将她”
太后轻轻一笑,指着王嫱说道:“哀家已收了王嫱做义女,赐封为长公主贾汪匈奴和亲,一解皇帝今日来的心事,这还不是件大喜事吗?嫱儿,还不去拜见你皇兄?”
元帝如闻晴天霹雳,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王嫱款款走来,缓缓地向自己盈盈一拜,说道:“臣妹参见皇兄!”他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胸口一阵刺痛,恍如当然良娣在自己怀中断气时的情形,生离死别之痛,莫过于此。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说道:“朕不是你皇兄,你也不是我的妹妹!”心痛之际,甚至直呼你我,惨然望着王嫱,看得她也一阵心酸,虽未曾对他有意,但见他如此情形,也不免有些难过。
“皇帝失态了!”太后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哀家已认了她做女儿,她自然就是你的妹妹,难道皇帝还有别的想法?”
元帝捂着心口,望着自己从未违逆过的母后,强声说道:“儿臣要禀告母后的,正是此事,儿臣要纳王嫱为妃。”
太后身子一震,没有想到一向软弱地皇帝会如此强硬地反驳,恨恨地看了王嫱一眼,断然说道:“此事已定,后宫佳丽众多,皇帝何必要与那匈奴番外相争?何况,王嫱自己也同意嫁往匈奴,不信你可以问她。”
元帝霍然转身望向王嫱,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地问道:“你你真的是自愿的?”
王嫱不忍看他,低着头轻轻地说道:“臣妹能够替皇上和太后分忧,自然是心甘情愿地。请皇上保重,切勿伤了身体!”她一想到这个痴情软弱的皇帝后来竟然因为王嫱地离去而抑郁致死,心里就有些难过,但事已至此,太后冷厉地眼神如芒在背,已无她反悔的机会。
元帝惨然一笑,说道:“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朕,难道朕真地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下?母后,儿臣不管和亲之事,只求母后留下王嫱,那塞外苦寒,风沙漫漫,岂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得了的。”太后冷哼一声,说道:“皇帝难道忘了,你在朝堂之上答应许婚给匈奴王,如今若是反悔,岂不是失了我堂堂天朝大国的信誉?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真的要做出这等失信于天下的事吗?”
元帝昂然望着她,毫不退缩地说道:“母后也说过,这后宫佳丽甚多,大可换别的女子去和亲。但这王嫱,请恕儿臣无礼,断然不可送于那匈奴
太后勃然大怒。这么多年来,皇帝还是第一次与她如此决绝地对话。她狠狠地盯着他们二人,突然冷笑道:“哀家还有一事未曾来得及告诉皇帝,今日一早,哀家已将王嫱的画像送于那匈奴王,告诉他这就是和亲地公主。匈奴王还准备明日前来拜谢皇上,这换人之事,皇上就不必想了!”元帝顿时愣住,不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儿臣昨夜才从冷宫将王嫱带出,母后怎么会有她的画像呢?”
太后冷冷地一笑,说道:“皇帝莫非忘了,一年前你曾经广传画像,要找的画中人,难道不就是她吗?这等画像。哀家这里还有几张,皇帝若是想要,尽管可以拿去!”
元帝这才想起当初那张名传天下地飞仙图。想不到当时传遍天下,伊人竟然近在咫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飞仙图却成了一个祸根。他深深地望着王嫱。一时间心乱如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太后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皇帝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那匈奴王如今虽然臣服于我大汉,可是野性未训,西域又是战事不断,若是因此而引发事端,那王嫱也会因为皇帝此举遭受世人唾骂,自古红颜误国,皇帝还是看开些吧。云青,带长公主去建章宫暂住,等候皇上地册封和和亲大典。”
云青应了一声,领着王嫱便向外走去。
元帝望着她纤瘦优美的背影,更是心如刀绞,再也无法在慈寿宫呆下去了,只得匆匆告辞,心知若是不能尽快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就不得不面对再一次的分离了。
“什么?飞仙图上的那女子出现了?”淮阳王刘钦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眼神如锋利地刀子般射向石显,“你不是说,宫里根本没有这个叫王昭君的女子吗?”
石显回避着他的目光,支吾着说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皇后会让她改了名字叫做王嫱,又将她投入了冷宫之中,那所冷宫在皇后的中宫后面,一向归皇后所管,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藏在那里。”
刘钦冷笑一声,说道:“等你知道,就什么都晚了!我听说昨夜皇上将她带回未央宫,可是今天一早太后又收了她做义女,还要把她嫁往匈奴和亲,可有此事?”
石显点点头,说道:“太后昨夜收到皇后派去的人报讯,所以一早就将王嫱的画像送给了匈奴王,听说那匈奴王喜出望外,如今正兴奋得四处采购礼物准备迎娶王嫱。王爷,这红颜自古多祸水,你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坏了自己的大事呢?”
刘钦面色阴冷地盯着他,半响,方才长叹一声,说道:“那皇上呢?皇上难道就肯这么轻易地将她拱手送出?”
石显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与太后争执了一番,可是因为太后已经将王嫱的画像送出,甚至连王嫱自己都同意和亲,皇上也无话好说,只是依老奴只见,这件事只怕没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刘钦冷哼一声,说道:“我那皇兄一向就耳根子软,太后此举分明就是要绝了他地念想。以他的性子,还能如何?只是可惜了那个美人儿,去受那大漠风沙苦寒,唉,若是你当初早早在宫里把她给我弄出来,又何至于此?当初我在香溪看到她时,真是惊为天人。都怪那些狗奴才无用,唐突了佳人,一时失之交臂,竟然让她被送入宫中。最奇怪的是,皇后不但没杀了她,反而将她藏了这一年多都没人知道,这一出现,就赶上了匈奴和亲之事,难道本王就真地与她无缘?”
石显的眼珠一转,诡秘地笑道:“缘分一事很是难说,若是王爷一心想要,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地。”
刘钦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难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石显附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说得他心花怒放,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拍着他地肩膀说道:“石公公你真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这等办法你也想地出来。你放心,若是有朝一日,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石显本是个宦官,在前朝时乃是枢密使,适时宣帝精明强干,他还不敢放肆。到了元帝在位期间,性格优柔懦弱,石显既是得宠,便开始培植党羽,把持权势,暗地里还与这淮阳王走得极近,听得刘钦如此承诺,也是但笑不语。
陶莫高看着面前的这幅丹青,看着上面那翩然若仙的女子,那不知在梦里出现了多少次的绝美容颜,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忧虑。
呼韩邪却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大汉朝的女子,果然是生的天姿国色,虽说她不是真的公主,可这等容貌,就是给父王个真公主也不换啊!逐鹿,明日父王去未央宫拜谢大汉皇帝的时候,你就与父王一同前去。从此之后,你就可以回我大漠,不必在这里京城里困着了。”
陶莫高迟疑地说道:“父王可知道这位长公主的来历吗?”
呼韩邪哈哈大笑着说道:“今天早晨皇太后派人送画像来时说过了,这女子原本是她宫中的宫女,尚未得皇上宠幸,所以皇太后将她收为义女,嫁予父王我做阏氏,怎么,逐鹿还有什么意见吗?”
陶莫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父王难道不觉得奇怪?如此绝色美人,在大汉皇帝的宫中又非一日两日,怎么会至今未得宠幸呢?”
呼韩邪一怔,眯起眼睛说道:“王儿你的意思是,这大汉的皇太后,会故意欺瞒本王,拿个残花败柳来糊弄本王?”
陶莫高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未必,只是这件事里,必然另有蹊跷,我们最好还是找个熟悉宫中情况的人问问,免得和亲一事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呼韩邪点点头,说道:“王儿你在京城多时,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务必要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不过无论如何,这个长公主王嫱,是一定要带回匈奴去的!”那饱经风霜的老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喃喃地说道:“如此绝色美女,就算是元帝宠幸过的,若能归本王所有,也是一桩美事啊!”
陶莫高看着父王如此神态,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他已有了十几个妻子,二十多个儿子,如今却要娶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的女子,一想到王嫱会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中,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匆匆地离开了匈奴行馆。
第五卷 斗转星移 第九十一章 九龙玉珏(上)
王嫱静静地坐在建章宫中,宫女都远远地站在门口,与其说是服侍照顾她,不如说是在看管她,免得她逃跑或是自杀。
这一天一夜之间的变化,实在来得太多太快,让她都差一点无法接受。只有静静坐下的时候,她才能够好好理清自己的想法,反倒对太后的决定有些感激,至少此刻,她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去找那千年朱果的下落,而不是面对元帝咄咄逼人的深情,那种无力回应又无法拒绝的痛苦,远胜过此刻的孤寂。
最让她头疼的,莫过于那突然提前的和亲事件,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被看管在这建章宫中,又如何去寻找那根本一无所知的千年朱果。一想到和亲,想到嫁给那个年过五十的匈奴王,她就忍不住全身发寒,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拖延一时算一时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宫门打开,云青领着两个手捧托盘的宫女走了进来。一个宫女捧着一摞颜色鲜艳的锦衣华服,另一个宫女则端着一盘珠光宝气的首饰,云青让人奉上后,对她轻轻地说道:“这是太后赐给你的,说你这两日需打扮得漂亮些,见了朝臣和匈奴王,不能失了我们大汉公主的体面。”
王嫱默默地点点头,挥手让宫女们把东西放下,自己却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云青看着她那抑郁的神色,也有些不忍,便让宫女们出去,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说道:“嫱儿你别再难过了。姑姑知道你不想嫁去匈奴,只是眼下你若不答应,只怕太后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没见到,昨日皇后派人来告诉太后此事时。太后的脸色有多难看,若是没有匈奴王求亲一事,只怕一早就已将你赐死,那样就算是皇上,也来不及救你的”
王嫱讶然地望着她。缓缓地说道:“姑姑有些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要嫁去匈奴而难过。我眼下想地,是在宫里寻找一样东西。”
云青一怔,实在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全然不是她所想像,忍不住问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找?”
王嫱迟疑了一下,心道若是靠自己,想在短时间内找到那千年朱果几乎是不可能地事,只得求助于云青,便将陈少奇中毒需要这千年朱果救命一事。简单跟她说了一下,其间略过了自己和那些妖魔神仙的往来,免得吓着了她。
饶是如此。云青也听得不由连连乍舌,“原来上次在白云观闹事地人就是你们啊。连少奇他也。唉,真是冤孽啊。若是我早知道你和少奇的关系,就该早早趁你痴迷的时候将你送回白云观去,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
王嫱一楞,望着她迟疑地说道:“难道云姑你认得他?”
云青点点头,微笑着望着她说道:“难道我没告诉过你,我也是白云观的弟子吗?少奇是我师兄地徒弟,很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他一点武功,他为人聪慧耿直,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嫱儿啊,姑姑真是有些后悔,真不该给你拿去那把琵琶。”
王嫱苦笑了一下,说道:“姑姑别这样了,都是我自己不好,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有匈奴王求亲这件事,本来我也是想尽快给少奇找到解药,可如今被困在这里,真不知道从何找起,只能拜托姑姑了!”
云青叹了口气,说道:“少奇是我的晚辈,就算你不说我也该帮他,只是为了他,如今却连累你要受这么多的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啊。”
王嫱摇了摇头,苦笑道:“姑姑你根本不必跟他提起我了,上次他受了伤,伤了脑子,如今已记不得我了,只要你能将这千年朱果送去给他,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记不记得我,已经不重要了。”
云青握住她的手,泫然欲泣地说道:“好孩子,姑姑错怪你了。真不知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找到那千年朱果的。只是这东西从未有人听说过,真不知该从何找起。嫱儿你既然认为它在宫里,可有什么线索吗?”
王嫱凝神想了一会说道:“就我所知,应该有两个特征,一是因为它乃是火灵兽的内丹,性属火,所以应该不论何时都回事温热的,甚至有时会发烫。另一点则是这朱果名为果,实际上是一种似玉非玉,非金非石地东西,一看就感觉很是奇怪,甚至连形状都不一定是圆的。这东西应该不会多见,十有八九会被当成宝石之类的东西,只是我想不出来它会被做成什么饰品。”
云青听得一双眼睛睁得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失声说道:“难道不可能啊!那明明是玉,怎么可能?”
王嫱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姑姑难道见过这种东西?是什么样子地?叫什么?”
云青皱着眉头思索着,缓缓地说道:“你说的这东西,我似乎见过一个,可是,那东西明明是块玉,但是又和别地玉不同,是一块玉珏,当中镶嵌了一枚红色地宝石,难道,难道那宝石就是千年朱果?”
王嫱兴奋地点点头,神采飞扬地说道:“那一定就是它了,姑姑,你在什么地方见过的?那东西好找吗?能不能问太后要来?”
云青面色苍白,轻轻地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嫱儿,只怕那东西很难到手了!实在不行,我只有试试能不能偷出来了!”
“偷?为什么?”王嫱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很珍贵地玉珏?或者我跟太后说,我别的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这一件东西,难道还不行吗?”
云青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就算是太后,也无权动用那块玉珏。因为,唉,那是我朝历代皇帝随身佩戴的信物九龙珏!”
“九龙珏?”王嫱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皇帝的信物,根本不可能送人的?天,姑姑,若是这样,那一定防守的也是非常严密,你怎么可能偷的出来呢?那样太冒险了。”
云青叹了口气,说道:“可若是不去一试,那少奇岂不是要命丧黄泉?一块玉和一条性命,就算再难,我也得去试试啊!”
“不用你去了!”王嫱咬了咬牙,毅然抬起头来说道:“姑姑,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朱果的!只有我,才有可能接近皇上的身边。姑姑,请你帮我!”云青怔怔地望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决,也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五卷 斗转星移 第九十一章 九龙玉珏(下)
元帝来回地在清凉殿里踱步,心乱如麻。
一想到要将王嫱送给那个五六十岁的呼韩邪做阏氏,他心里就像是被刀割般的疼痛,自己魂牵梦萦了大半年,遍寻天下的佳人,才刚刚找到,连一叙旧情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生生地分离,这种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