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沁雪第12部分阅读
落梅沁雪 作者:rouwenwu
。一祖同出,本是血亲,何以至此?……
温子彦的失神,也同样让东方宇有机可乘;当温子彦再回过神来时,浑厚的箫音已是密不可透。眼看冰雪迅速消融,融而不凝,众人不禁着急。
——看来是要输了。
就在众人为那道温暖如春风般的箫声惋惜时,一段轻盈虚缈的琴音飘来,带来一股清新寒冷之气,宛若初升朝阳气息的山风,吹散了漫天的炙热之气;而那初春暖和的骄阳亦融化了最后的冰雪。
霎时,冰雪消融,水流潺潺;不远处,轻纱薄雾的梅花园里,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而一道温润低沉的箫音几乎在琴声融入的同时,弃冰雪于不顾,悄然追上,低回的箫音以其深沉的穿透力,使宛如天籁的琴音直入人心。
刚柔并进,真正的琴箫合奏,一琴一萧一唱一和一起一随间,将听者带入一个恬静、安详、远离凡尘的境界。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有的只是和平、欢笑、恬淡的生活。
琴音的加入,局势陡然改变,原本烈日与寒冰的较量被缥缈的琴声一弦拨过,柔和的箫音不再执着与冰雪天地,而与古琴合奏出一副梅花迎寒傲放的画卷,仿佛方才漫天的冰雪只为如今的寒梅怒放做下铺成……
东方宇见那合奏的无比契合的二人,白衣淡然温雅,紫衣与世无争。自己的千军万马彻底沦陷在那恬淡无争的世界里,而他的箫声再亦插不进去,他何以甘心?
清脆的音色、柔婉的节奏、简洁的旋律,乐曲柔中带刚,跌宕多姿,勾画出一副“风荡梅花,轻轻舞玉翻银”的景象。千树万树,梅花吐蕊,连绵起伏的梅树摇曳间,暗香漂浮,当真仿佛目睹了“十里梅花香雪海”的盛景。随着琴箫声的起伏咏叹,梅花三弄之诮不言而喻。
众人耳中的天籁之声,在东方宇听来只觉刺耳。右手紧握,青筋暴露,方才还在唇边的碧玉萧瞬间化为齑粉滑落指缝。东方宇厉色的目光紧锁着台上的人儿,眸中怒火愈燃愈烈,他不敢保证下一刻,他会不会飞身上台毁了那拨弦的柔弱之人!
琴音袅袅,箫声悠悠,奏得片片梅花飘然而落,宛若漫天飞雪……
——飞雪?!
是的,飞雪!不是仿佛,是真的飞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无声的降临临安城……
灯影晃动,轻纱飘扬,琴音悠扬,箫音清脆,寒风有兴,如今更有飞雪自天飘洒而落,衬得本已宛如仙境的方寸之景愈显如诗如画。
只是——
这场雪似乎也降的太早了吧?这才入冬不过半月!
太过美好的一切迷惑了所有人的心神,让人遗忘了常识,浑然未觉即将到来的巨大灾难……
太过美好的一切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从而没有注意到,飘扬轻纱间竟折射出一道不正常的刺目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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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在卷三后更尚雯滴特写,期待她的故事吧!~(__)嘻嘻……至于这里就先设个悬疑吧,有亲非要尽快看到的话,写评申明吧,呵呵,某闲会考虑滴!!ps:偶要票票和收藏!!!!
第五十六章 黯然情伤
方尚雯在台上帷幔后的女子开始吟唱时便已知晓那是沁雪,清如溅玉,悦耳而独特。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
她自认为潇洒肆意,笑看红尘,心静不沾情爱,可为何看到茗琪怜惜的眼神会悸动,看到他受伤的眼神会莫名的心疼?难道她对这滚滚红尘还存有奢恋吗?……
往日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一颗心早在不知不觉中沦陷。原本还有一丝的踟蹰不安,但如今,既然都已下定决心怜惜眼前人,有何必再执着于心结?或许,他和父亲不一样……
退一万步讲,即便何茗琪胆敢欺骗,虚情假意,又朝一日倦了,她甩了他便是!
——有道是醉红尘便锁红尘,拿起容易放下难,若真有那么一天,不知方尚雯还能否有今日的洒脱!
同是听音观局人,黄叶却是另一番心思。
几年来无数个朝夕的相处的日子,他见过沁雪不同情景下的姿态。调皮的嘻乐、狭促的耍诈、精明的算计;夫人面前的乖巧孝顺、柳园里对所有人的温柔亲近、君临楼决策的前瞻果断……
无数的沁雪在脑海里播放,似乎也是同样的冬天,只是那年的冬更深,风更寒。年方十六,骤逢家变,锦衣破烂单薄,流落街头……,生死一线,眼前一袭月白锦裘,十二三岁稚气年龄,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蹲下身子抱起一旁昏迷的妹妹,温柔的回头说:“跟我走吧。”
之后在柳园,有夫人,有红袖,有她……,一切温馨的让他震撼。原来,她对身边所有人都这么温和亲昵。
当时他不知道,那时的沁雪把柳园当家一样在经营;后来他明白了……
却也同时深深的沦陷,他迷恋上了那清脆的嗓音,灿烂的笑容。他默默的注视着她,暗暗的恋着她,他不敢向任何人倾吐自己的爱,因为——
他怕亵渎了她。
他落魄时候她救了他,他沮丧时他安慰他,甚至,为重振家业,她教他那些匪夷所思的商业策略……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能安抚烦躁的心灵;明明比自己小几岁,却有那般惊世的思想。自己似乎在他面前总显得卑微……
如此他爱了却不敢言!他害怕一旦他说了,她的身边便容不下他了……
原本以为,至少可以默默的看着她开心随意的生活着,在自己所能触及的地方幸福的生活。但——
方才灯火轻纱勾勒的虚渺宛如仙境的场景,那人弹着让他无从入手的琴音,隔着薄薄想雪纱,拨弦的人是那么的虚幻不真实。
袖中朱色做工精致的竹笛不禁越握越紧,当台下两道箫音飘然而入,他软靠在宽椅中。原来,不是琴音的缥缈,更不是拨弦人的不真切;只是,他入不了,靠近不了罢了……
自始的默默守护,舞台咋见她的企盼,琴音扬起后的无力……而那两道悄然融入的箫音正在尖锐的逼得他面对着一个他总在逃避的问题:沁雪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陡转的琴音铮铮作响,本来随琴音缠绕纠葛的两道箫音中,一道骤然急促尖锐肃杀,隐隐带着惊涛般的内力,如此娱乐之音,怎可暗含内力?转头看向吹箫的玄衣男子,眸光深邃精亮,看来是被琴音所引,不由自主。
沁雪苍白的脸色,他心疼不已,音色的暗涛,他帮不了。那时,看着自己暗誓珍爱的人身处困境,他却无能为力,从未有过的无力挫败深深的缠绕折磨着他……
就在他暗自伤神时,另一道柔和的萧音响起,瞬间缓解了琴音的压力,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温子彦,暗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两道箫音间的跌宕碰撞,震骇人心,惊心动魄。
明明略有胜势的温润箫音不知为何一个失神,让玄衣人有机可乘,伺机反超。就在胜负快要见分晓时,久息的琴音悄然沁入,淡化的漫天的杀戮,而温润的箫音几乎同时跟上,之后的琴音箫声才是真正的合奏,鸾凤和鸣,共弄梅花。
他迷失在那梅瓣飘落,梅香暗浮,恬淡幽静的梅林中,同时也彻底的绝望,似乎在不经意的时候,他似乎连默默守护的资格都要失去了……
从未见过沁雪周身散发出如此耀眼幸福的光辉,这就是她果决要登台露面的原因吗?只求心中一个答案。
痴痴的看着台上白纱飘扬下的倩影,真的好怕是最后一次这样注视在她。以后她会有守护她的人吧?自己还可以吗?……
十指拂弦回拨,乐声收尾,所有人陶醉在那恬静的梅林中不知归返,从而没有看到舞台雪纱间异样的寒芒……
但他是如此专注的看着沁雪,怎会错过?
他想他一生都忘不了那个场景:琴曲箫声刚落,曲弦收拨,余音还绕;雪纱间,匕首寒芒咋现,紧身劲装白衣,以雷霆之势逼向台上琴案后的人,刀尖所指之处,瞬间寒了黄叶的心……
众目睽睽之下,着白衣公然行刺,不可谓不高明。灯影白纱成了天时地利,时机更是选的该死的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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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公然行刺
寒芒闪烁,耀人心寒……
就在刀尖直指沁雪胸前的刹那,温子彦满目惊骇,身子僵硬的竟无法行动……
“不要!——”东方宇同样的害怕,那样淡雅纯洁的人怎可如此身染鲜血,香消玉损?不经思考的,他喊出了最原始的想法。
出人意料的,白衣刺客似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便是这瞬间的犹豫,一管朱萧破风劲疾而来,后发先至,成功的让刺客身形一顿。
黄叶不知道是如何出手的,更不敢望向场中的高台,他只是楞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不已。如果,如果再慢一步……
温子彦在东方宇的那声惊呼时已迅速飞身上了舞台,此时白衣刺客手腕被击中,身形微顿,温子彦乘机护着沁雪,一个转身,反手拍出一掌,同时挟着沁雪飘然退后,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东方宇出声的同时亦飘上舞台,却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不禁暗赞:好快!看来他有必要重新估计一番温子彦的实力了!
至今为止,还未听说过落梅山庄温子彦有一身如此鬼魅的武功呢!他可没忘,上次的气势之争,这个男人就没有输!
虽是急切,却远不如温子彦,故而东方宇慢了一步,佳人落入他人之怀,东方宇不禁气愤,为何每每她总在温子彦的怀中?眼中,有种名为“嫉妒”的怒火在蔓延……
眼看刺客被温子彦的掌风逼退一步,东方宇想也没想便要出手,所谓“池鱼之殃”,该是莫过于此吧!!~~却在这时——
“太子,是我!”熟悉的声音,是媚姬!
东方宇一怔,猛然意识到,今晚他目的在查君临楼老板,可是为何媚姬对沁雪下杀手?
数念翻转,东方宇动作一顿,媚姬甩出几根银针暗器,乘东方宇闪避的空档,飞身离去……
自媚姬刺杀之刻,到她的逃遁,所有的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眨眼间,君临楼众多看客从琴箫余音中回神过来时,却是错过了最惊险的时刻……
碧落从未这般的失职过,惊险过后,自责当是难免,然夹杂更多的是哀叹:没办法,技不如人!不过,幸好,有人技高一筹!
当见白衣刺客疾飞离台下,碧落随即追上。
“碧落,回来!”是红袖的声音,此时她亦上了舞台,到了沁雪身边。
倏然止步,碧落回头疑惑的看向红袖。红袖简明的解释道:“小姐要人保护,君临楼要人收场。”
而一直在台下的季萍踪许是因为温子彦的原因,竟然毫不犹豫的离座飞身紧跟白衣追了出去,这倒让一旁的方尚雯着实楞了几楞。
此时,看台上的黄叶也从失控中缓过神来,如今沁雪脱险,最重要的是疏散人群,不然,不出三日,君临楼之事必定沸沸扬扬!
黄叶自席位上冷静的走上台,一如往日的沉稳,朗言道:“各位,承蒙捧场,黄某在此拜谢。君临楼三日‘谢宾宴’到此结束,黄某还有些私事处理,恕不留客。”言罢又唤了掌柜朱茂才招呼伙计送客。
众人大多还蒙在鼓里,不明状况,主人话都说到这份上,既然结束了便也不再多留。
黄叶吩咐完事后,客走人散,回头看了看沁雪无声的依在温子彦怀中静静的看着一切,此时沁雪的面纱在闪避中已然飘落,淡雅的神情,宛若方才的刺杀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旁观看客。当真那么信任温子彦?有恃无恐了吗?
苦涩扯了扯嘴角,终是笑不出来,低头有看了一眼红袖那日送的洞箫,回想琪红袖当日的话:
——虽然你似乎没什么机会,但好歹也争取下……
——明天记得萧不离身!!否则,后悔了可别怨我!……
原来说的是今晚,他何止没有机会呀!萧不离身又能如何?终究只能是一场空罢了。
昨日还是完好的洞箫,他还未试过音,如今却断裂的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萧断,情难断!
萧裂,心碎,情却难收呀!
红袖早知今晚小叶子必定伤心,却不料伤的如此之深。回头望了望一旁相依的俩人,红袖心中暗暗道:小叶子,放下吧。小姐不属于你!
“表哥,你没事吧?”一直没得机会开言的方尚雯见众人皆默,虽然气氛有些诡异,但还是担心的低低问了一声。
方尚雯这一说话,瞬间把大家的目光集中了起来,方尚雯背后一冷,暗自叹息: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关心一下我表哥而已,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的吧!~
而此刻,在场的每位似乎同时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空旷的舞台,不经意间略显拥挤了。
环视一圈,发现这台上人还真不少:沁雪本就在台上,温子彦、东方宇几乎同时飘身上台搭救,红袖碧落上来护主,黄叶居高宣布散场,方尚雯关心表哥,何茗琪紧跟方尚雯,就连随从东方宇一道来的刘景佑也不知何时到了东方宇身侧。
纵然舞台再宽敞,这么八九个人,还各据一方的站法,不显得拥挤也难吧。
无视众人的面面相觑,各怀心思,温子彦淡然的道:“我很好,尚雯不用担心,倒是你,先回去吧。”亲人便是亲人,关键时候,温子彦还是在乎的。
方尚雯当然懂温子彦的关心,心中一暖,道:“我等表哥一起。”虽说,这话多少有些暧昧,但此情此景众人自是不会多想,可这众人却是要除了一人——何茗琪。
只是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何茗琪当然是隐而不发。
不待气氛重新陷入沉寂,东方宇抬手道:“今晚多有打扰,既然看客散了,在下也无意再多留。”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宇公子,你不觉得该为你今晚的行径解释一番吗?”依旧云淡风清的话音,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逼人气势,温子彦一句轻言,令闻者纷纷侧目……
第五十八章 冲动之言
红袖、黄叶闻言,以为温子彦是质问玄衣人乐声中混加内力伤人之事,都愤然的瞪向东方宇:居然想伤我家小姐!!碧落当然知道温子彦话中不止那一事,也同样冷冷的看向东方宇。
何茗琪听了温子彦之言,却是另一番思量: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而方尚雯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亲爱的表哥,心中大拇指竖的老高,巴不得立马能拍着温子彦的肩膀道:表哥,厉害!佩服!我一句话让自己遭殃,你一句话让别人难堪!!差距呀差距!~~~
东方宇一楞,宇公子?应该是叫他吧!看来温子彦早知道“龙青宇”纯属杜撰呢,不过他本就不打算隐瞒,用“龙”姓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哦?~解释?不知温庄主何出此言?”东方宇不急不慢的转身,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向温子彦。
温子彦浅笑不言,个中意思自在其中:你这糊涂装的倒明目张胆,当真吃定我们不能将你怎么着?
黄叶一晚来百味交加,温子彦与这玄衣人还在这相视耗耐心,叫他怎么冷静?一个跨步上前,黄叶肃然道:
“这位公子,今晚君临楼谢宾,以你今晚之行径,与砸场何异?音色伤人,若不是温庄主缓的及时,本楼贵客,数百名听众岂不遭殃?难道阁下要君临楼以人命‘谢宾’不成?阁下若不留下个缘由,今晚断难出这君临楼!”
厉言厉色,黄叶是彻底的火了,平日里黄总管的架势是拿捏运用的淋漓尽致,话语中更是咄咄逼人。
东方宇打量了一下眼前赭色衣衫的人,暗忖:君临楼黄总管吗?气势是不错,只是——他还不放在眼里!!
这边东方宇不甚在乎,不代表身边的人能沉的住气,显然,某个修炼不到家的一声断喝——
“放肆!少爷岂是你等庸俗之人可以冒犯的?我们若要走,就凭你们也想拦住?”
显然,这位修养不够的是东方宇身边的刘景佑,拂袖间又不怕死的加了句,“不过区区一个歌女,少爷和她合奏是抬举……”
话音未完,便觉脖子一凉,碧落的短剑已架在他的动脉上,森冷的道:“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红袖、黄叶更是目光阴冷的瞪着那不长眼的家伙,活的不耐烦了!敢说他们家小姐是歌女!
比起其他人的激动,沁雪本人到一笑而过,同时也不禁“佩服”这个随从的“胆识”,人笨不识时务不是你的错,但如此的满口乱吠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景佑久居京都,生活安逸,何曾见过这刀血舔口的阵势,当即吓得两腿打颤,不敢出声。东方宇看了一眼颤抖的回到自己身后的刘景佑,暗骂一声:没用!
方尚雯见温子彦温润的眸子只是淡淡了扫了一眼刘景佑,看似云淡风清;可她知道,那个没眼光的家伙真真是惹恼了表哥。摇摇头轻叹,心中不禁先某人烧了一柱高香,唉唉~~~可怜的人呀,以后有的受的了……
要知道,商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帐算的忒清,记的忒牢。不论是新帐旧账、还是隔年隔代的陈帐、老账,统统不会忘记!!
温子彦斜睨了一眼刘景佑,古井无波的眸中看不出有何恼怒的情绪,转而对东方宇道:“东方公子,如果你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温某恐怕要为你担忧了!”
不急不缓的温润言语,却让在场的每一位心中一凛。
称呼的倏然转换,在场的各位当然不会认为温子彦口误。想来,大庆王朝,东方乃国姓,方才的‘宇公子’,如今的‘东方公子’,眼前玄衣人的身份不言而愈——当朝太子东方宇。
除了刘景佑、何茗琪心中咯噔一颤,其他人的第一反应均是:怪不得一个随侍也敢如此口出狂言,原来是狗仗人势!只因一时惊慌,可怜一京城大官竟被人如此小看!
虽知道对方是当朝太子,咋听之下惊讶是有的,但也仅限于惊讶而已,知晓后瞬间接受,原来是太子呀~。
方尚雯心中暗叹:哎,表哥也真是的,这么快就揭人老底,刚才还叫人家‘宇公子’,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把人家给卖了!真是小气!
比起方尚雯的单纯幸灾乐祸,在温子彦身畔的沁雪此刻却收起了一贯娇气的姿态,几分严肃的抬眸看向温子彦,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吧?只是为何从未与她提及过?要知道,太子离京,可不是来游玩的!
温子彦既然说出那话,自然料到沁雪会起疑,在沁雪开口前便以垂眸低声说道:“没事,我们回去说。”
压下心中的重重疑惑,沁雪点点头,和温子彦一起看向东方宇,温子彦方才的一句无异于把话挑明了。
温子彦话一出,东方宇便知他的心思:与其暗斗,不如明争!
众人对他这太子身份的反应倒让他有些惊愕,看来温子彦身边都不是平庸之辈呢。东方宇暗忖。
“太子殿下,虽然君临楼做的小本买卖,但也合法经营,按时纳税,要封楼拿出个正理便是,若是君临楼真有何不妥之处,不牢太子亲自动手,黄某自个儿关门歇业。只是,今晚之事,还请太子殿下向她道歉!”目光直视东方宇,一手指着沁雪,黄叶一口怨气未吐尽,便是太子有如何?今日非得为沁雪讨回个公道不可!
东方宇此时不得不重新估计这君临楼黄总管了,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多要求人的商贾,难道那君临楼的“贵客”当真如此重要?
唇角一勾,东方宇的脸上多了几分兴味,眼中闪过一丝邪气,道:“方才那位姑娘也说过,以琴求知己,本王不过兴起与她合奏,何错之有?”
“合奏无妨,可伤人便是不对!”黄叶自是不放弃。
“在场的各位可是有人受伤?而且——”东方宇巧言以避,不待黄叶再反驳,与生俱来的威严贵气铺散开来,眼含锐色,厉声道:“本王之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原是她先弹出狰狞之曲,本王以箫音相应,有何不对?”
东方宇皇子贵胄,气势逼人,黄叶当即一凛,却见东方宇厉色的扫过众人,目光最后停滞在沁雪的身上,道:
“况且,她以琴曲勾引本王在先,本王若真执意要纳了她,你们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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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沁雪傲骨
——本王若真执意要纳了她,你们又当如何?
一语激起众人愤!却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凛,便是刘景佑也惊讶,太子何时这般冲动妄语过?
沁雪一楞,不曾想过自己会招惹了这个人。与此同时,明显的感到腰间一紧,皱了皱眉,糟糕,让子彦担心了。
虽看出东方宇的心思,却未料到此时此刻他会公然挑衅;毕竟,目前的状况,他不觉得自己“寡不敌众”吗?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东方宇。皇室黑暗,至今仍稳坐太子之位,必要他的过人之处。
偌大的君临楼客走人散,瞬间静的可怕,所有人似乎都绷紧了心神。
碧落握剑的手青筋暴露,微微颤抖;红袖本能的错开一步,挡在沁雪面前;黄叶有那么一瞬的懊恼,当真天威不可犯吗?方尚雯错愕的呆立一旁,这太子看上沁雪了?而何茗琪心中最为纠结:太子,你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又该做何立场?
诡谲的死寂,时间仿佛停滞在那句话之后。
“唉——”
一声带着道不清情绪的温柔短叹,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众人微微松了松心神,只听一个温润的声音无奈的道:“太子殿下,既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他人?太子要如何冲温某来便可,与沁……”
不待温子彦继续,沁雪倏然挣开温子彦的怀抱,打断了温子彦的话。悠然的踏前一步,身姿傲然,水眸凌然,不怒而威,直视东方宇鹰隼的目光,毫不怯意从容淡定的道:“龙青宇,东方宇,太子殿下是吧?”
东方宇一楞,这女人还真是每每出乎他的预料。即便是再灵动多才,终不过是个柔弱女子。一直以来,东方宇都这么确信;可方才她这么一站,那气势可不是寻常人该有的!即使刚才还大义凛然的黄总管此刻都隐忍噤声,她居然敢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没错,沁雪正用鄙视怜悯的眼神看着东方宇。
可有可无语气肯定的疑问,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优美的弧度,一双水眸视线漂浮在东方宇身上,充满了鄙视怜悯。这便是沁雪的表情。
就在东方宇快要发作的时候,沁雪掷地有声的说道:“尊贵的太子殿下,小女子能以一曲琴音得太子合奏青睐,荣幸之至!本以为太子是个知音之人,不料太子去说出‘勾引’之言,实乃小女子有眼无珠,竟曾当此等有辱音韵琴德之辈为知音……”
“你——”先褒后贬,一番话说的东方宇脸色青红交加,正欲反驳。
可沁雪又怎会如他所愿,抢声先道:“太子忙于国事,不识风雅便罢;却众目睽睽之下又道出强娶豪夺,逼迫民女之语,难道太子就不觉有失皇家风范,有辱大庆国体吗?……”
众人屏息,沁雪之言字字有力,教训了东方宇的同时也震撼惊楞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好一个倔强傲然的女子!
惊愕中竟未有人阻止沁雪之言,故而,沁雪大逆不道的话继续说的酣畅无阻。
微微换了口气,无视东方宇滔天的怒气,目光落在东方宇的眸中,继续铿锵有力的道:“纳了小女子他们有当如何是吧?”
似自疑自问般,沁雪凛然的目光更寒几分,再跨前一步,道:“本小姐今天就告诉你——做梦!莫说你如今不过一句戏言,就算你请到圣旨,我林沁雪宁为玉……”
不待沁雪的“碎”字出口,便被一股大力往后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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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绾卿青丝
不待沁雪的“碎”字出口,便被一股大力往后扯去。
温子彦本以为沁雪想自己亲自解决麻烦,便放任的宠着。
多日的相处,他知她,懂她!沁雪不是一个只会依附他人保护的女子。
怎料她竟道出如此意气之言,除了那份本质的傲骨,还有别的什么吧?
沁雪的话是为打断了他而说的,温子彦清晰的感到,沁雪在以她的方式与他共临大敌!
他温子彦何德何能,能让她为他轻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一刻,他怕了,他怕她这般诅咒自己,他更怕戏言成真;所以他顾不得方法,一把拉过沁雪,只求她不要说下去。
而几乎在温子彦拉开沁雪的同时,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向沁雪。
金贵如太子,被一名女子说的如此不堪,无从反驳,东方宇何尝受过这种窝囊气?不及沁雪的“碎”字吐完,一记愤怒的掌风便本能的出手。
温子彦见状,匆忙间变拉为揽,携着沁雪正欲飘身后退欲避开掌风,却发现舞台当真是小了些。沁雪在温子彦怀中时,红袖碧落就分居左右,本该正常,但如此一来,左右已无处可避,那便只有往后了。
不巧的是,温子彦当初逼退刺客时飘身而退,站的本就是一个边缘旁观的位置,再往后必定跌下舞台。以温子彦的轻功,区区舞台的高度不算什么,不过直面而来的掌风就不定避的开了。
如此险境,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
温子彦携着沁雪无奈的苦笑,方才阻止沁雪的妄言的一拉歪打正着在避开掌风时占了先机,但如今红袖碧落这一挡,反倒失利了。
看来,今日当真是倒霉了些。
眼看狠厉的掌风将至,温子彦当机立断,衣袂翩飞,凌空猛一个转身,背对着东方宇的同时左手拍出一掌。两道掌风相碰,冲力之下,两人皆后退,只是温子彦本未落地,此番冲击,恐怕……
红袖、碧落、黄叶,及方尚雯何茗琪都紧张的看向边缘方向:只见温子彦背对着他们,足尖轻点舞台低栏,一个借力旋身,白衫紫衣交缠,翩然稳稳的落回了台上,怀中的沁雪亦无半分惊骇之颜。
红袖等人再次吁了口气,方尚雯则嘴角抽了抽:他们这担心死忧心活的到底是为啥来的呀?看看人家当事人,那个淡定!!
温子彦落地后,并未松开沁雪,更没有回头看众人,只是用那温如秋水的眸子深情的看向沁雪。怀中人抬眸,四目相望,个中柔情,心心相印。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温子彦一手扣着沁雪的腰,一手轻柔的帮沁雪理了理有些紊乱的发丝。而在倏忽间,沁雪的乌发上竟多了一支通体晶莹透白的玉簪。
洁白无暇的玉簪在灯影下闪耀着羊脂般温润的色泽,斜斜的插入乌发中,绾起恋人的三千青丝;露在乌发外的簪头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一朵寒梅傲放吐蕊,梅瓣似要随风飘零,欲落还留,给人暗香绕鼻的恍然;再细看才发现,那梅花花萼居然透着盈盈绿光……
或许其他人不清楚那支玉簪的意义,但一旁的方尚雯的双瞳却瞪的偌大,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落梅簪?
落梅簪;
簪与山庄同名。
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万洁丛中一点绿,天然雕饰;
外人或许对当年落梅山庄更名缘由众说纷纭,最终公认与山庄建设人温仲庭深爱的妻子有关。
但方尚雯却清楚:山庄更名“落梅”,不是温仲庭贤妻姓梅,更不是其妻钟爱梅花,仅仅是因为当年他们定情信物一支白玉簪名唤“落梅”罢了。
而落梅簪的归宿是——历代落梅山庄女主人的饰物。
方尚雯回忆完毕,惊愕的看向温子彦,只见温子彦回过头看向东方宇,道:“东方公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沁雪已是温某未婚妻,入不得东宫。”
啊!——
红袖惊呼,啥时候小姐成温子彦的未婚妻了?碧落寂然的眸子微微一动,黄叶袖中的拳头握的更紧三分。
而东方宇在眼中兴味也多了几分,正欲说些什么,结果又被人打断了——
“太子殿下,你到底想怎样?”黄叶见东方宇再要纠缠,不由的出言相阻,莫名的声音中不知为何带着深深的自责,。
他受够了,到底要怎样,她才不会再受伤害?短短的几瞬,她在他面前两次遇险,让他情何以堪?
是他的错,不该贪婪多看她几眼,而把谢宾宴地点选在她所在的临安。是他的错,不该当初戏言,让她乘势入住落梅山庄,否则他又何必这般处心积虑的利用她好玩的性子,把她逼出来。是他的错,不该不忍拒绝她的要求,让她登台抚琴……统统都是他的错呀!
东方宇发现,最近他说话似乎总被人打断呢!真不是个好现象!如墨的眸子半眯,高贵冷傲,冷笑,道:
“黄总管,不是本王要如何,而是你要如何吧?”当初本王要离开,可是你非要本王留一个交代吗?
黄叶心中对沁雪有愧,气势已输,东方宇这一句尖锐反驳,他根本无心更无意应付。
沁雪虽不明为何小叶子突然心生妥协,却也不会让自己的人吃亏,瞬息的寂静过后,沁雪也不想再多做纠缠,总结性的道:“既然太子殿下说了‘不要如何’,那君临楼方寸之地就不多留太子大驾了。”
沁雪的一句话,成功的又吊起了东方宇的兴致,她真的只是贵宾而已?
“沁雪姑娘确定能代表这君临楼‘放过’本王?”言语间说不出的试探和玩味,深邃的墨眸缓缓的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在黄叶身上停滞一瞬,最后回到沁雪眼中。
坦荡的接受东方宇的打量,唇角微勾,沁雪半眯着眼,回与同样诡异的笑靥,继而脸色倏然一变,赫然有声的道:“小叶子,送客!”
——届时有神秘贵客带来压轴好戏,君临楼老板亦将亲自到场……
谢宾宴中,神秘贵客是有了,似乎君临楼老板还未出现过?若不是黄叶妄言,就是……
沁雪短短五个字,其中含意不言而谕,毕竟能如此称呼君临楼总管,让其送客的还能有谁?
第六十一章 萍踪侠影
且说季萍踪见白衣刺客逃遁,灰色衣衫男子欲追却被一粉衣女子喝住,眼看刺客身影就要消失在飘落的雪幕中,当即便追出君临楼。
方出君临楼,便觉寒风冷凛,暗赞君临楼谢宾宴场地布置精湛温暖的同时,在飘雪中寻找白影。
冬雪刚落,并未成积,故而季萍踪只能凭目力紧随其后,白衣人似乎也不善隐藏行踪,应该不是职业杀手,只是这样明显不会成功的公然行刺不知是为何?
季萍踪整晚的心思都在方尚雯身上,并未留意到台上蒙面抚琴之人便是当日在紊静轩中见过的女子,只是本着好友温子彦的异常行径,加之自己习惯性的侠义心肠追了出来。
脑中虽在飞速的思量今晚的音律暗斗过程,脚下的功夫却也未有停滞,运气提速,来到白影三丈开外,方才看清行刺之人身段玲珑有致。
难道是女子?季萍踪一怔,果然似乎这寒风中有些微自己熟悉的熏香,只是——在哪里闻过呢?
一个恍神,不料白影忽然闪入一个小巷,季萍踪暗道不好,提气转入巷中,哪还有一丝白影?
停住脚步,喟然一叹,人事已尽,既然逃了便是天命吧。
季萍踪今晚明显也不在状态,颓然丧气的转身踱步回君临楼。
再次站在君临楼大门口时,已是夜半三更时分,季萍踪见君临楼一片黑暗,暗自苦笑:自己这般慢腾腾的走回来,难不成他还奢望有人在这等着他不成?
夜黑沉沉,籍着街边几家灯火,屋檐下,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方尚雯终于看到不远处,一人垂着头,精神萎颓,一身青衫已成雪白却浑然不觉,呆呆的站在那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萍踪。”
他似乎听到了尚雯的声音?幻觉了吧!季萍踪暗笑自己妄想。
方尚雯看着一向激|情无限、活力不边的季萍踪如今一脸颓然自嘲,心中不禁一痛,关切的话语随之道出:“萍踪,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真实的嗓音,真实的关切,让季萍踪猛然抬头,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印进心底,真的是尚雯!失去的精神在见到那抹朦胧的火红身影后刹那回聚。
迫切的,季萍踪跑到方尚雯跟前,拉着她的手,兴奋欣喜的说:“尚雯决定和我一起浪迹江湖,看尽天下奇观盛景对不对?对不对?”
两双冰冷的手相握,注定都暖不了彼此的心。
浮萍本无根,随波而逐流,无羁且自由;侠踪本无影,漂泊于江湖,放浪于形骸。
却因一个美丽的错误,因她一句无心奢求的愿望,羁绊了一个如风一般的男子。
温柔的目光停在眼前这个风般无羁的男子脸上。稀疏昏暗的几盏灯火下,男子的脸阳光柔和,俊而不冷,剑眉挺鼻,微薄的唇。整张脸因为激动兴奋而更显明朗。
萍踪呀萍踪,你是个幸福快乐的人,天下之大,能真正如你一般随心所欲、无羁无束的能有几人?
所以请保留这份珍贵的天真,保留这份快乐,萍踪侠影,逍遥江湖,看尽天下热闹,观遍世间奇闻,莫要因为一个区区的方尚雯而驻足。
一颗芳心已暗许他人,那个总那般怜惜自己,为自己伤神痛苦的人呀!当日的一时迷茫豪言,如今她亦有了放不下的人了,所以那个约定恐怕只能是个遥远的梦想了。
“尚雯,你是不是……,你不是说那是你的愿望吗?我可以陪你的!……”
尚雯长时间的沉默凝望,让季萍踪感到陌生,不一样了,如今的尚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那样清澈明朗的眼神,不再如那日山顶凉亭的迷惘伤怀……
低着头,季萍踪喃喃的说:“你说过的,你的愿望是畅游大好山河,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如一个被大人抛弃的孩子般,季萍踪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祈求着尚雯兑现承诺。
看着这般毫无生气的季萍踪,方尚雯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然,说:“萍踪,对不起,我要失约了,真的不能陪你游山玩水了……”
粲然一笑,方尚雯继续道:“萍踪,你是个好人,以后定会寻到一个陪你共览大好风光的伴侣,尚雯若有朝一日能得闲暇,必定邀你同游!”
“真的不能吗?那你以后得空了,一定要记得找我一起哦。”见方尚雯说的诚恳,季萍踪微微的做了最后的挣扎。
真的不行吗?是因为那日君临楼前的那名男子吗?想到这里,季萍踪皱了皱眉,心中有中恍然若失的感觉,真的很希望尚雯能陪自己一起的说!
方尚雯见季萍踪虽有遗憾失望,却也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