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上恶劣弃妃 全标点第49部分阅读
卯上恶劣弃妃 全标点 作者:rouwenwu
想到此处,她手里的刀竟然完全不受控制的出鞘,在天空掠过一道刺目的光芒,瞬间而逝,而空气中却传来撕裂的声音,那一瞬,身后的河水似乎都被斩成了两截,发出爆炸声,清水在月光下飞起足有十米高。
要冲上来的那几个人,身子僵在空中,面部呆若木鸡,根本被这强大的气势给吓到了。
“都给我滚!”收回刀她怒吼道。
几人从她的怒斥声中惊醒,慌忙逃脱连滚带爬。
空中她的呼吸很急,身子在马背上微微颤抖。
“戏也看完了,你是不是该出来了?”半响,待她缓过气来,又朝一块岩石后面,冷冷的说道。
见那后面没有动静,她显得更加不高兴“怎么?不敢出来?你一路跟我而来,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得得得”一匹白色马转了出来,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面容精细,神色温和,很是漂亮,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落在肩头,而的额头上有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泛着诡异的银光。
“是你!”暮涟微微有些惊讶。
“姑娘认得我?”马背上的白衣女子骑马走了过来,笑了笑。
“当然。”暮涟挑了挑下颚,“你是西岐人。”
“哦——姑娘为何会记得我呢?我们似乎没有见过面。”她的笑容非常的温和,那清澈眼底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或许是因为她身份的原因,暮涟总觉得这个女子太过飘渺,不太真实,但是也不讨厌。
“我在西岐圣湖上见过你,你当时在祈福。”
“果真是你。”翡翠叹息道,目光深深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不是那日的红衫,而是一件素白的衣衫,衬得她格外清秀干净。
“怎么?”看到翡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最后定格在驱魔铃上时,暮涟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你是为什么而来?颜碧瞳?驱魔铃还是噬月刀?”
“都不是。”
“那是?”
“我不过是路过,去寻找一个结果。”此时翡翠垂眼看着地面,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擦觉的痛苦,就连嘴角温和的笑容也凝结了。
地下潜伏了无数的恶灵,一旦被唤醒,它们就不会放弃自己的美食,而此刻距离它们的盛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他还能活半个月吗?人都有自私的时候,她和艳儿一样是锲而不舍的追随者,而她们也希望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找到自己灵魂的归处,所以她们来了。
第三卷:第七十章
准确点说,她也是来观赏那场盛宴的。看颜绯色身上拥有双重诅咒,他本可以不用终身成魔,然而却在救赎的时候,弃她于圣湖边。当着神的面,毁掉了他们的婚约。她恨他,而面对他要将自己封印在圣湖之下时,她还是选择了站在他那一边。因为至少那个时候,她是守在他身边,可以时时刻刻的看着他,哪怕自己衰老下去——她拥有他。
而现在他却突然醒来,毅然的迈向了自己的死亡之路,就因为他以为那个女人会回来。
他做的如此决绝,丝毫不曾想过她,不曾想过她默默守候了他四年。所以她决定观赏他成魔的盛宴。
既然得不到他,她也不愿意他能爱,不愿意他再去爱人。她宁愿他成为一个嗜血为生的,没有任何感情的魔鬼。
暮涟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此时,她垂着眉,密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瞳孔,使她无法看清翡翠眼底的情绪,然而,她却能清晰的看着她用力握紧了缰绳,似乎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内心。
“你路过吗?可是你跟了我很久。”暮涟倪了她一眼,骑马往前走。
“恩。”翡翠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苦涩一笑跟了上去。
“为何?”
“我不过是漫无目的走,然后看到了你,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好奇你的过去,你的将来。作为一个祭司,好奇是我的本能。”她说的是实话,她好奇眼前这个女子,所以跟着她过来了。
“那你就不用好奇了。”她没有看翡翠,一样声音冷冰冰的,“因为我没有过去,我也不想知道我的未来。”
“呵呵呵”翡翠听到暮涟如此说,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暮涟心情本就不好,翡翠这一下,她便更加懊恼起来,扭头瞧着她。
“我只是觉得你太像一个人,”真的太像了,无论从言行举止,就连眼神都如此的像她。刚才颜绯色已经看出来了吧。所以才如此失常的去接近她,甚至她看得出来,他不愿意这个女子走,然而心里又矛盾不堪。
“像?”暮涟脑子中顿时有一种异样的不安,此时她想起了白衣,想起了白衣看她的眼神,犹如多年便认得的好友,是高兴的,宽慰的,还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离开的惆怅。
而颜绯色那个绝美的银发男子,站在她身前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和白衣无异宛若隔世,神情缱绻,他看的时候不是在她的面容,而是看进了她的身体在寻找。
拽着马缰的手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她极力的平缓这种胡思乱想,挤出一个笑容道,“那你说我像谁?”
“那你能让我看你的前世和未来吗?”
“哦,你是要和我交换条件?”暮涟挑了挑眉,双手一摊,故作无所谓“那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交换。”
她不喜欢被人和她谈条件,那等同于在威胁她。
四年来,她什么没有学到,就学到了快乐的过日子,至于让她反感的事情,她向来不待见。用力的一挥马鞭,她策马而去。
“你爱上了刚才那个人。”马刚跑出两步,身后传来翡翠冰冷的声音,带着点嘲笑的意味。
“吁!”她簕住缰绳,回身看向翡翠,“你刚才说什么?”
“你爱上那个孩子,也爱上了他的父亲,不是吗?”一路跟来,暮涟的黯然伤神,还有眼中的不舍,翡翠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
翡翠踢了一下马肚,慢慢的走近,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神色的眼底有一丝暮涟看不清的笑意。
“你什么意思?怎么会?”暮涟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过是见过那个男子一面,纵然他芳华绝代,霸气逼人,纵然面对他,心会莫名的慌乱,然而她向来是一个理智的人,懂得那是颜碧瞳的父亲,那同时还意味着他还有妻子。
在回楼,即便是皇帝,却也只有一位妻子,更何况颜绯色是魔鬼,这个是最让她忌讳的。
没必要的麻烦,她向来不去惹。
因此当他问及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果断的回避了。
“你的确是爱上了他。不过,”两人并马而立,翡翠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快沉落的月亮,道“像他这样的男子,对他一见倾心,这是很正常的,那边的芳华绝代傲然天下。所以你不必大惊小怪。然而,他并不是所有人能爱的,也不是所有人敢爱的。”
“看来你也是其中一个了?你说这话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暮涟抱着手臂,突然觉得这个女祭司还真是有意思,一路跟踪而来,就是为了这个?
“算得上是提醒吧。”翡翠扭头看向暮涟,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嘴角的笑容,“我怕你陷入太深,到时候进入迷途。”
“那就谢谢你的提醒!不过祭司大人,您终究还是多虑了,因为我没有想过会和他有太多的交集。而且对于你走上这条迷路,我也同情。”
“是吗?但是颜绯色未必会这样想,因为你和那个人太像了。”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不由的感叹,真的太像了,若不是这样陌生的脸,若不是知道她的星象不会再出现,翡翠自己也认为眼前的女人就是木莲。
“抱歉,对你说的那个人,我不感兴趣,你也没有必要一提再提。我就是自己,也不会像谁。”这一次她毫不客气的挥动了手里的马鞭,顺带的狠狠的抽在了翡翠的马背上,而且力道极狠,那马当即吃痛的呼啸起来,在原地乱蹦,趁着这个空挡,暮涟的马飞快的消失在河边的小道上。
第三卷:第七十一章
翡翠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翻身下马,跪在河边将占星石投入河水里——她无法看到那个陌生女子的星象,然而她可以看到自己的。
幽暗的河水中一颗属于她自己的星,忽暗忽明,光辉不定。
眼底闪过一丝惊骇,她身子往后跌了一步,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
布置清雅的房间里,琉璃光灼灼的照亮了整个屋子。
男子靠在窗户前,夜风揽起那银色的发丝,不时的扫过那件旖旎的长袍。清美至极的脸在月光下干净而纯美,好若精美的白瓷,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好似眼波万里的湖面,忧伤似水在他眼底翻卷。
如玉的手指一直拽着一样东西,在手心反复摩擦,红色的惠子没入他华丽的袍子里,看不出所以。
猛的,他似乎想起什么,手下意识的握紧,几乎能听到关节相挤压发出的声响,而那双美眸也深深的闭了起来,睫毛下有透明的液体似珍珠一样落下,沿着他秀致的脸颊滑落至紧抿的唇角。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个陌生的背影,迎着风远远的离去。她走时,那毫不回头的转身,那当他握着她时垂眉的羞涩,还有那一声冰冷的拒人于千里的‘不必了’是她。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懦弱,他甚至来不及知道她从哪里来,叫什么,要做什么,便亲自看着她离去,不敢去追。
难道是自己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一个莫名闯入圣湖,一个莫名将自己唤醒的女子,他却不敢肯定。
这种想认却又不去确定的痛苦,远比那四年的黑暗更难受。
自己爱的人或许明明就站在眼前,却不敢上去相认,因为她说只有星宿亮的时候,她才回来,而它没有亮。这种煎熬,这种痛是对他的惩罚吗?
然而木莲,你给我一个讯息好吗?
握着同心结的手,不由的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放在窗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殿下。”身后传来低低的通报声。
景一燕走上前来,只能看见他的侧面,掩藏在银色的发丝里。
“何事?”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异动。然而景一燕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深深的扣紧了窗台上。
“是关于小公子的。”
“哦,他怎么样了?”声音低了下来有些焦虑。
“控制住了,但是您还是去看看吧。”
紧扣住窗台的手缓缓的松开,他转过身来,脸色白如宣纸,没有丝毫血色,眼眸也冷若冰霜,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轻轻的拂开帷幔帐子,他侧身坐在床边,低头瞧着熟睡的小家伙。
墨色的微微蜷曲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一张小脸有着孩童般的水嫩,不过肤色和他一样,看起来还是有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手指轻柔的抚过他的头发,颜绯色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似痛苦似幸福的笑容。
这淡淡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有着一条深深美人裂的唇,都像及了自己,相比起四年前,他第一次抱着小家伙的时候,他长大了好多。
那个时候,小家伙躲在他怀里,小手紧紧的拽着他的头发,玩的不亦乐乎。
颜碧瞳长大了。
“殿下,小公子的情况不是很好。”景一燕小声的提醒道,“当年润血珠虽然将毒素控制了,然而剩下的都转移到了小公子身上,而且这些年,别华苑那边也一直用药调理小公子的身子。”
“不能彻底治愈吗?”他轻轻的问道,像是不想惊醒了小家伙。
“这个恐怕不能。”
小东西突然动了动,两个小手握成拳头,翻身,身子蜷曲面朝着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见此,他脸上再度浮现四年前,第一次抱小家伙的慌乱,连忙起身,伸出手,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四年的分别,他还真的不清楚小家伙的现在的习性,想到这里,内心酸涩弥漫,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
四年后的再次相见,却不是充满喜悦,而是更多的痛苦,因为这可能就是永别。
正当他探出手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家伙的眉头当即蹙起来,似乎梦中寻找的东西突然落空了,小嘴儿撅起,还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挣扎了两下,小家伙果真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初醒时还处于朦胧状态的薄雾。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还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待一切都清晰之后,小家伙的目光便怔怔的落在了头顶那张陌生而漂亮的脸蛋儿上。
被小家伙直直的盯着,颜绯色身子一僵,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因为这相当于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有记忆的见面,而对于这第一次,他还没有想好该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小东西眼睛都没有眨,满眼好奇,碧绿色的瞳孔映出一张尴尬又无措的绝美容颜。
颜绯色试图扯着嘴角笑了笑,或者说上什么,然而孩子的审视让他做不出任何表情,就连脸都是僵的,到最后唯有那好似蝶翼的睫毛紧张的颤抖了一下。
“姐姐,你是谁?”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好奇的问道。
第三卷:第七十二章
“姐姐,你是谁?”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好奇的问道。
小家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头顶这位姐姐还真是漂亮,在燕都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而且那头发向月光一样美。
只是小家伙突然发现,姐姐的面色由白转青,薄唇都在轻轻的颤抖,眼底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担忧和无措。
伸出去要抱小家伙的手,猛然的颤抖了一下,指尖传来的冰凉直达心底,就连额头都不由的渗出些细密的汗珠,呼吸完全就不能通畅。
难道这便是和自己的儿子的初次见面,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
自己的儿子竟然喊自己为姐姐。
姐姐!?颜绯色咬了咬唇,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这小家伙这一声喊得他太阳|岤都突突的直跳——痛得不行。
他在想,该如何告诉小家伙实情呢。
一直站在一侧的景一燕,看到颜绯色呆立在床边,便反映了过来,走上前,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然而小家伙一看到她上来,刚才无辜的笑脸断然凝住,而且身子一翻滚,咕噜的爬到了床铺里面,愣愣的盯着陌生的女人,很是不高兴。
“小公子,这个是你爹爹。”看到了小家伙对她的躲避,景一燕只是苦苦一笑,然后指了指身旁的颜绯色,轻声说道。
“爹爹?”小小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惊愕,那双漂亮的碧眸再度打量起自己所谓的爹爹,“姐姐还是爹爹?”
头痛,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嘲弄!颜绯色抬手摁住额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果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颜碧瞳。”许久,他轻声唤了唤,招手示意屋子里的人都出去,自己坐在了床边。这样尴尬的情况与其让别人来帮忙,还不如自己亲自解释的好。
小家伙小嘴一厥,看着这身穿红袍,有着银白发丝的人,坐在自己身边,他的声音很低,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然而,即便是小小的他,还是能听出来的确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过来”颜绯色向小东西伸出手。
“你真是我爹爹?”秀眉微微一扬,小家伙问道,却没用动。
“嗯。”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朝孩子点了点头。看出来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生疏,然而对这个,他不懂小孩子的喜好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哄。
很头疼的事情。
“嗯,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的身子往外挪动了一下,扬起下巴,看着自己的爹爹,想从他脸上找出自己的相似之处。
“我叫颜绯色。”孩子问他名字的口气和神态,到是像足了他的母亲,想到这里他心微微一疼。
“呵,你还真是我爹爹。”小东西高兴的笑了起来,双手撑在床上爬向了他。
见此,颜绯色心里一暖,刚才的疼痛也因为孩子的笑容,淡然而去,伸手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你长得还真是像我。”悠的小家伙坐在他身上,瞧着自己爹爹的脸,叹息了一声,小手还毫不客气的扯着爹爹的银发玩弄起来。
“噗嗤”孩子的无心之话,让他忍不住笑出声,小小的家伙竟然大言不惭,说自己的爹爹长得像自己,还一副很是得意的神色。
“爹爹”小家伙轻轻的唤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不停的在房间里看来看去,寻找了半天,脸突然涨红了起来,忙从颜绯色身上跳下来,在房间里绕着圈跑,一脸慌张。
“碧瞳,你怎么了?”颜绯色站起来,跟在小家伙的身后询问道。
小家伙不语,在屏风后面绕了一圈,又冲到床头掀开帐子,然后又跑到桌子下面,最后小小的身子停在了桃木桌子前。
抓著桌子的边缘,小家伙敏捷的爬上凳子,打开桌子上的一个包袱,然后解开,看着里面那些小玩意,一声不吭的——那些是他离京一路上买的东西,陀螺,弹弓,还有小泥人。
“怎么了碧瞳?”看着小家伙愣愣的看着那些东西发呆,颜绯色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走近一看,小东西脸上竟然挂着让人心疼的泪珠儿,小肩膀也一抽一抽的。
“我娘子呢?”将包袱里的小泥人攥在手里,他扬起下颚,看着自己的爹爹质问道。
“娘子?”尽管能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他,甚至可以说无所不能的他,面对着自己年仅四岁的儿子,向他要自己的娘子的时候,颜绯色还是吓到了。
“嗯,我娘子呢。”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没有一点要止住的意思。这么一哭,颜绯色心里就开始慌了,根本就不知从何回答,心里在琢磨,莫不是燕子轩给这孩子定了娃娃亲。
“是不是她不要我了?”小家伙突然记起来,那女人曾举着拳头说要揍他,而且还要将他给扔掉。
果真,他的玩具都在,衣服也在,可是她却不在了。
抬手擦了擦泪水,他跳下凳子,朝门口跑去。
“碧瞳。”身形一闪,好似凌风挡在了孩子身前,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你要去哪里?”
“去找她,现在没人和我玩了。”小家伙哭哭啼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抽噎个不停。
“找谁?”
“她给我买了泥人,给我买了弹弓,还给我买了糖。”答非所问,小东西扳着手指数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第三卷:第七十三章
抱着哭闹不停的小东西,颜绯色站在桌子前,看着散落在包袱里的东西,用纸包好的糖果,手工制作的陀螺,可折叠的风筝,还有木质的弹弓——这些不过是市井孩子们玩物,然而对这个特殊的孩子来说,却是如此珍贵。
而更珍贵的是,那个愿意给孩子宠溺,愿意给孩子这些快乐的女子吧。
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那张陌生的脸,宛若星子般明亮的眼睛,清秀的眉,倔强的眼神,还有那抱着孩子依依不舍的样子。
她说‘也请你和你的娘子不要在丢下他。他很固执。
这是那个‘拐走’他儿子的女人所说的话。
手紧紧的抓住包袱,身子顿了顿,他拎着包袱,抱着哭闹的孩子,走出了屋子,月光落在他绝美的脸上,照出他美眸中的一丝坚定。
院子里百花在日升之前悄然的绽放,年轻的女族长之前就听到孩子的哭闹,却没敢进去,可一眨眼,竟然看见他拎着包袱,抱着自己孩子急冲冲的走了出来。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冲上去将他拦住,“殿下,您是去哪里?”
“族长大人,本宫要去哪里,岂能是你管的。你现如今乃西岐的族长,理应尊重神的旨意,回归西岐,不踏入中原一步不是吗?”
景一燕默默的退开,她知道,若是往日她或许早就受到了责罚,而此刻,在这个男子的眼里,她是西岐的族长,任由她做什么生气的事,他都不会责罚,最多不过是提醒,因为她自身有担待的权利。
或者残忍点来说,她做的一切他都视若无睹。
现在他不过是提醒,像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殿下,你要去找那个女人吗?”她仰头望着头,只能看着他侧面,一如既往的冷峻,银色的头发自然的搭在红色的袍子上,华丽如初。
在那个女人走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他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从她身边走开。
“你知道她身上有驱魔铃,你若去了对您只会有更大的伤害!”
“我的期限只有半个月了,不是嘛?神已经无能无力,也挽救不了我。而且翡翠跟来了不是吗?”他冷冷一笑,眼底看不到丝毫的惧怕之意,“她恨我,我怪不了她。此次她来就是想看地下这些暗中涌动的恶灵为我举办的盛宴。我想来之前,她一定在圣湖看到了我是未来。对于这个结果,我已经坦然接受。而这半个月,我能做什么?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说着,他低头看着还在他肩头抽噎不停的小东西。
“你就那么肯定,那个女人是她?那万一不是呢?”
“没有万一!”他厉声打断,抬头看着天空,想起那个女人低头看颜碧瞳手的情景,那个动作木莲也做过,在台州的客栈,她蹲在床边,执着他的手温柔的打量。
“就算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不认识她了,都将她忘记了,然而我颜绯色不会。”那样清晰的心痛,世间只有一个人才能办到。
此时他真的后悔了,后悔执着的相信唯有星宿亮了,她才回来,而眼睁睁的看着她独自从身前离开。
事实上她早就回来了,而那颗星宿没有亮,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找不到自己的本元。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走开,景一燕脸上露出一丝绝望,抬头看着天山那边,眼神空洞,袖中的权杖却在悄悄的发抖。
天空微微发白,女子缓缓的睁开眼,连夜梦魇,梦中是变换交错的脸和深深的红色,像极了坟头妖娆伸开的曼沙朱华。
洗漱一番,看了看红白的衣衫,她顿了顿,还是捡起了那件自己喜爱的衣服,红色的像火一样热烈衣衫,根据体型而裁定,露出的脖子和蛮腰,走路时,身上的铃铛刚好露出来,晃荡作响。
一夜之间,她突然觉得疲惫,打算即日启程回回楼,中原太大,江湖太深,涉足不是好事。
翻身上马,手伸向腰间去取马鞭,却随手将包袱落在地上,走的太仓促,那没有裹紧的包袱散开,杂物滚落一地。
“风车”暮涟下马将风车捡起来,昨晚竟然忘记了将这个东西交给那小鬼,可是一夜漫长,她也不知道那小家伙前往什么地方。
低头咬了咬唇,暮涟上了马,回身对站在门口的小二道,“小二哥,那呈州方向可有近路?”
“小姐,您往南走。”小二笑了笑,话还没有说完,一骑红衫已经湮没在飞扬的尘土中。
然而江湖终究是江湖,深入其中,并非由你可主宰,由你可退出。
暮涟深吸了一口气,不明白为何总有人对她纠缠不休,先前她拐走了颜碧瞳被追杀,可以说的开,然而现在,她不过只身一人,难道也值得这群人穷追不舍。
半柱香功夫之后,暮涟再次摸索出一个道理,江湖中你若要需要一个东西那就得抢。
而又是半柱香之后,暮涟了解到,就算抢,在中原的江湖,对方也会报上名来,来的人不多,就一个门派而已——无极门。
待对方说清门路之后,对方自然也说清了来意。如果‘抢’出之于对方颇有身份的人口中,那便是‘借’而借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正是她腰间那柄噬月刀。
“搞笑了,我凭什么要借给你们?”
第三卷:第七十四章
“我凭什么要借给你们?”暮涟不悦的扫了一眼身前的一群男子,来的人都身穿统一的衣服,带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倒是斯斯文文。
“姑娘,我们借用噬月刀,是为武林除害,你本该配合我们。”带头的男子说道。
“呵呵呵呵,武林除害?为何你们这种抢人东西的武林祸害还在这里!要除害,就将你们自己铲除了!”
“听这意思,姑娘你不配合我们了?”
“为什么要配合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最讨厌这种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武林除害,莫非就是为了自己私欲,而找一个借口。
“哼!那休怪我们无极门不客气了!”带头的年轻男子抽剑指向暮涟,顿时那些跟班就涌了上去,将红衣女子围住。
“犬类!”红衣女子唾了一口,身上的铃铛哐当作响。
“姑娘,你不要忘记了,噬月刀要靠月的力量才能发挥作用,现在可是烈日当空!”带头的男子见暮涟拔刀大声的笑道。
拔刀的动作缓了一下,这个秘密她当然知道,只是她没料到对方也知道。
“你们要除的武林祸害是谁?”脑子一转,她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颜门的魔头———颜绯色。”
“颜绯色!”女子的手猛的将刀柄握紧,“那颜门门主不是早就死了吗?”
“哼!他一定没死!”那人眼中划过一丝寒光,“我们迟早一天会找到颜门,然后手刃颜绯色。”
听到这里,暮涟心里顿时明白,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颜绯色死没死,现在。他们主要是得到噬月刀,至于颜绯色,便是得到刀之后再处理的事。
果真还是在找借口,然而不知道为何,她很讨厌这个借口!
“抱歉,此刀永不相借!”用力的挥动马鞭,她决定硬闯。
片刻间,无数把刀像密集的风一样朝她飞来,那些人便疯了一样冲上来,毫不留情。
青色的光在天空掠过,然而始终无法发挥它本身的威力,在这种萧杀的情况下,只是一把普通的刀,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刀,因为刀身过短和匕首无异。
“唔!”前后的夹击,她难以抵抗,一不留神。刀锋划过后背,冰凉的疼痛刺入皮肤,炎炎夏日,她能感觉到温热黏糊的液体从伤口溢出,染红了后背的衣衫。
“姑娘,我还是劝你,将刀留下!”
“呵呵,我不觉得我留下刀,你们会放了我!毕竟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里又没有外人,杀了我还可以灭口风不是吗?”暮涟喘了几口气,握着刀的手已经在发抖,再这样耗下去,她就算不被乱箭刺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带头的年轻人眼底越见的幽深,似乎被暮涟说中,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点足拔剑而上,对于他来说,既然纸被捅穿,还不如燃烧殆尽,虽然对方是一个漂亮而倔强的女子,从某方面来说,他很欣赏然,而噬月刀的吸引力远大于一切美丽的事物。
直逼而来的剑气,用足了无极门的剑法,对于初入江湖的女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招数去回击,就连躲避都成了问题,几招下来,对方的剑越来越开快,她几乎支撑不住,一眨眼,那雪亮的剑刺向自己的脖子。
血管破开的声音几乎就要传来,暮涟闭上眼,下意识的将另一只手放在心口,那里是颜碧瞳的风车。
“碰!”温热的鲜血从脸上划开,她的身子缓缓下落,等待着坠落在地上,然后死去。
然而,就将跌下马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什么缠住,一道强劲的力,从天边而来,带着她身子在空中翻滚一圈,然后又被什么东西稳稳的接住。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感觉有一只温柔的手覆盖在她脸上,将那些鲜血擦去。
“血”她恐慌的唤道,摸向自己的脖子,刚才那剑已经破开了她的脖子,然而什么也没有,没有黏糊的液体,没有冰冷的疼痛,也没有伤口。
“没伤着!”她叹了一声,放心的睁开眼,而那一瞬,她的心再度处于刚才死亡的停滞边缘。
头顶有一张熟悉的脸,秀丽的额头,如画的柳眉,一双让人看着便要沉溺的黑眸,一张好似玫瑰般妖娆的唇,还有轻轻扫过她面颊的银色发丝。
“不认得了?”看着怀里的人,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像见了鬼似的,他唇角一勾,低声问道,声音磁而魅惑。
“颜”结巴,她说不出口,心在停滞了几秒钟之后,又狂乱的跳动起来,震得她胸口发疼。
“颜什么?”他挑了挑眉,俯瞰着她,口气似乎带着点戏谑的味道,还有隐隐的霸气。
“颜绯色。”吞了吞口水,她道。呼吸很困难。
“哦!”他满意的笑开,手指细心的擦去她嘴角的一滴血,“不错,还记得我。!”指尖落在她唇角的时候,她才醒悟,自己的姿势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她慌忙的跳了起来,尴尬的退后了几步。
原来刚才在落马的时候,他救了她,而她不偏不移似乎刚好落在他怀里,依旧等同于她挺重,将他砸在了地上,于是他单腿跪地,一手抱着她,一手摸向了她的脸。
第三卷:第七十五章
一眼便瞧见了她的尴尬,他抿嘴一笑,转身看向又冲上的那几个人。瞬间,暮涟看见刚才还温柔似水的秋水剪眸,此时好似聚集了万年冰川,无数寒光带着迫人的杀气射了出去。
冲在前面的人,动作在空中僵持了半秒之后,便像被抽了魂的尸体一样重重的倒下,殷红的血沿着他们的脖子溢出,像绸带一样在地上蔓延开来。
杀人于无形!暮涟心一惊,再度像刚才她落马的地方看去,那袭击她的带头人,此时早就瘫在了地上,全身是血,甚至在远处都能看到汩汩的血,从他脖子上流出,而伤口处有一片被染红的桃花。
“颜绯色”剩下的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待看清来人和他杀人手法之后,都纷纷丢下刀,喊着这个声音仓皇而逃。
“你杀人了?”半响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还在流血的尸体,暮涟蹙眉说道。
“是的,因为他们要杀你。”他微微一笑,清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杀气,反而让人觉得他笑的格外的坦然和温和,像暖暖的阳光。
“可是”
“可是我救了你。”他走到她身前,目光将她周身关切的看了一下,保持了一点距离,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隔开了,而她一点都感知不到。
“那你为何又放了那些人呢?”他们的目标是抢噬月刀,然后杀颜绯色,如果放了他们,岂不是更会招来更多人。
“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杀太多的人。”笑还是那般的坦然,眼眸干净,有点像做了乖事要赏的孩子。
迎着阳光,他银色的头发像是缀上了一层钻石,不时的发出迷人的光泽,而那张脸无比的好看娇媚,在她的审视下,还有那么一丝娇羞,像及了晨光下含苞待放的玫瑰,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
这个男人还真是好看。暮涟呆在原地心里无限感叹。
他又走进了一步,那一瞬,周身的铃铛慌乱的响了起来。然而他没有避开,衣服不经意的往后浮动,像有一股风逼着他后退,可是他的步子却是分外的坚定。
“你看了我很久了,好看吗?”是,还是这个眼神,初次见面的那个眼神,在那个细雨朦胧的亭子里,第一次她便是这样的瞧着他。
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暮涟身子一震,反应过来时,这个美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几乎就是要贴着自己的。
“姑娘,你看了我很久了。”他好心的提醒道,笑容妖媚。
张口愣住“抱歉。”整张脸通红,然后后退了好几步,刻意保持了一点,足以让自己清醒的距离,见此,他神色微微一愣,没有追上来,而是歪着头打量着她。
“怎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一句抱歉就可以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他笑的无邪的脸,她心里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的笑容虽然很娇媚,然而眼神看起来很无邪有纯真,还摆出了一幅格外尊重她的表情,这个表情这个神色,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自然由姑娘决定。”
“莫不是你要这把刀?”她扯了扯嘴角,指着自己的刀。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摇了摇头,笑脸盈盈的望着她,似乎很有耐心。
“钱?”
“姑娘,你觉得我缺钱?”
“不缺钱!但是你到底要什么?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了。”她顿住,突然笑道,“莫不是以身相许?”
话一落,他也咯咯的笑了起来,然而那好似水一样清澈的眼底,她却似乎看到了一种悲悯——瞬间即逝。
“呵呵呵,如果姑娘不介意,那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我介意!”暮涟皱了皱鼻子,给了他一个白眼。
“既然姑娘介意,那我便不必勉强了。”他的笑容似乎苦涩了起来,眸子里却格外的明亮,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反射,还是有泪雾。总之有暮涟看不透彻的璀璨,“不过这救命之恩,还是要姑娘还的呢?”那声音娇滴滴的,听得都软到骨头里了。
“你到底要怎样?”她咬了咬唇,觉得眼前的人儿有点诡异,笑的太诡异了。恍然一惊,她猛的想起这个人是颜碧瞳那小鬼的爹爹,在那小屁孩儿身上,她已经上了好几次道,吃了好些亏。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下梁这么歪,那这根上梁该是???
脑子浮现出了颜碧瞳那小鬼无邪又单纯的脸蛋儿,完全就和此时的这张脸重合了,而且这个颜绯色,笑得还带了几分狡诈和诡异,怪不得刚才她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还得由我家碧瞳决定,不过姑娘,可否先告知你名字?”
“什么?由颜碧瞳决定?”她惊呼,手心出汗。
“恩,如果姑娘告诉在下您的芳名,我或许能和他商量商量。”那漂亮的脸蛋儿几乎就要笑成一朵花了。
她承认,她喜欢那小鬼,但是也更怕他,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永无宁日,甚至感觉她就是被那小鬼玩弄的布偶。
“哎!”叹了一口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咬了咬牙,她下颚一扬,道“暮涟,涟漪的涟。”
那一刻眼前的人笑容当即凝住,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样,呆立在原地,如丝的凤眼里充满了震惊,充满了差异,充满了痛楚,充满了太多好似潮水般翻卷的情绪,那种激烈的感情在他身体里涌起,以至于整张脸都惨白了起来,连那如凝的红唇都瞬间失去了血色,还不停的颤抖。
第三卷:第七十六章
暮涟不知道为何,刚才还好好的人,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是这般神色。
明晃晃的阳光下,她像是看到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步子试图向她移动,然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却没有挪动半分,甚至像是太用力,他几乎就站不稳身子,就要往下倒。
那一刻,暮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悯和痛楚,从他周身逼迫而来。
“你”
果然,身前的男子突然跪在地上,银色的头发垂落,遮住了他整张脸,而他的双手正用力的扣住地面,像是要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依稀间藏在发丝下的肩在抽动。
悲痛涌上心头!但是她却又觉得像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压在了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以至于他难以承受,几乎都站立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