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上恶劣弃妃 全标点第55部分阅读
卯上恶劣弃妃 全标点 作者:rouwenwu
己的身体,明明是夏夜,她冷得出奇,想起了临别时他冷漠的眼神。
‘为夫之爱,此生不尽,来世不休。’混沌的梦境中,她低声重复道,在抵死缠绵时,他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银色在夜风中飞扬,红色的衣阙不染纤尘,他悄然的落在窗台,看着屋子了侧身而躺的她。门在推开的一瞬,她身上的铃铛恐慌的震动,然而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他屈指抑制了下去。
不过使用了一点灵力,却让他觉得疲累不堪,甚至他都无法走得太近,每走一步,那驱魔铃就会让他力量减弱一分,而身体自然形成的抵抗恶灵的结界,就会一点一点的被破除,因此他只有站在门口默默的望着她。
也或许明日之后,他连站在她身边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已经熬不到新月了。
他现在能做多少,也不敢奢望任何东西了,只希望默默的看着她,然后离开。
一生尚无遗憾,在死之前上天对他颜绯色也是眷顾的,至少他还是遇见了她,甚至让他们拥有过短暂的幸福。
第三卷:第一百零九章
一生尚无遗憾,在死之前上天对他颜绯色也是眷顾的,至少他还是遇见了她,甚至让他们拥有过短暂的幸福。
沉睡的女子突然翻过身来,身子像刺猬一样卷缩在一起。发丝在白色的床单上散落开来,像绽开的睡莲,双手抱着颤抖的身体,秀美的脸此时也紧紧的拧在一起,贝齿紧咬着唇,像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颜绯色”她低声唤道,睫毛下滚落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其实我不恨你。”手指用力的揪着自己的衣服,关节苍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没法恨你。”
爱一个人便是让一人幸福。如果当时和她在一起他是快乐的,他是幸福的,那她也不后悔。
然而自己却没有勇气留下来,有时候被掩藏的东西,他们彼此欺骗自己,都能接受,然而事实被惨然的捅破了,便没有人胆敢去面对。
“如果路还是这样的,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躲在暗处的他,在听到她梦中的隐隐呓语时,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虽然身体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逼迫自己后退,虽然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但是如果能安慰她,若此时是诀别的前夕,他也甘愿。隔得如此之近,然而每一步到像是踩在了刀口上生疼。
她突然想起在她才来花满楼时她曾告诉过他一个故事。
海的女儿爱上了岸上的王子,为了能再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小美人鱼不惜将自己美妙的声音交给了巫婆,换得了一双能在陆地上行走的双脚,然而每一步却犹如踩在刀刃上痛不欲生。
自己作为半魔人,此时为与她共存,愿意将自己的身交给恶灵作为美餐。
她曾跨越千年来爱他,追寻他三生三世。
而他此时愿意跨过此生的最后几步,走到她身前,做上临别时的一吻,将自己亲自为她雕刻的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
银色发丝下的脸,越发的苍白,昏暗的马灯轻微的晃动,可以看到藏在皮肤下那些墨蓝色的血管,那是他虚弱的征兆。
“叮当。”一颗铃铛突然冲破了他的抑制,响了起来,他神色一惊,抬手压下。那一瞬,刚才太过用力,体内聚集的护住身体的气息突然一乱,暗红色的血迹沿着他的唇角流下。他不得不扶着床沿撑着自己的身体。
沉睡的她已经陷在那深深的梦魇中,无法醒过来,似乎梦到了离别时的情况,颤抖的声音中,他听到她在说“颜碧瞳,颜绯色。”
“娘子。”他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伸手要抱住她,却又收回了手,像是怕吵醒她。
就连对她的呼唤都是压在了心底。
白玉般的手指停留在她脸上,凌空勾勒出她的轮廓,眉眼鼻翼紧密的唇,线条优美的下颚。
离她如此之近,近得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热气,还有那胸腔的跳动。
“咚咚咚”好似花满楼那曲轰动全城的舞姿,一下又下敲打的不是那张鼓,而是他的心脏。
“绯色。”她唤道,泪水不曾断过。
或许她永远不知道,这泪水是那潜在的爱,三生三世而非这短短的几日,所以无法停歇。
“娘子,今日是最后一别了。”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您可否还能在为夫身边唤一声小妖精?哪怕一声,一声为夫就满足了。”声音突然哽住,他咬住唇,怕自己哭出来惊醒了她。然而心间的洪水在那三个字中瞬间绝提,沿着他的胸澎湃而上,从他的眼中滑落,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也在那一瞬,他着手点住了她的睡|岤,让她昏迷了过去。而他也同时再也支持不住,匍匐在她身上,泪水染湿了她墨色的头发。
双臂用力的收紧,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想到过去五年的往昔岁月,想到了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生死,四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亭子里那初次相遇,茶楼的蓄意跟踪,花满楼的相识、相知、相爱、还有那一路的逃离。
过去的一点一滴此刻都堆积了上来。
然而这一切不管是痛苦的,还是酸涩的,还是甜美的,都只能让他一个人品尝了。
这些记忆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他了,忘记了他是她的小妖精,是独一无二的小妖精了。
是,她都不记得了。
所以这次的永别,却成了他一个人的道别。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愿意带着这些记忆死去,而不愿意忘记这些记忆活下去。
昏迷中她的泪水也不曾段过。
他捧起她的脸,贪婪的舔舐着她的泪痕,吻着她的眉心,吻着她湿润的睫毛,吻着她沾着汗珠的鼻翼,吻着她干涩的,一次次的反复的。明明知道离她越近就离死亡越近,然而他是那么的不舍,珍惜着最后一刻属于他的幸福。
反反复复的吻干了泪痕,却又再次被沾湿,每吻一次,他的泪水便滑落在她的脸上
到最后,他无力的将额头抵触着她的眉心,薄唇停留在被他吻得红润的唇上。时间就此停止吧,如果可以。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章
“娘子。”他小声的说道,“为夫要走了。为夫唱一首歌给你听好吗?这首歌可是娘子唱给为夫听的。”他笑了笑,舔着她的唇唱了起来。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相信自己的直觉/
顽固的仍不喊累/
爱上你我不撤退/
“娘子和为夫一起唱好吗?”他顿住,声音在颤抖。
似乎想起了四年多前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们同时坠落山崖,她拉住他的说‘小妖精,你不能死,我爱你。’
然后是山洞里彻夜的缠绵,恍惚如梦,然后她在唱这首歌。那个时候是他昏迷,躺在了她怀里。
泪水变成雪花洒在他的脸上她的心他听得真真切切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多么不懂得珍惜。
我说过我不闪躲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歌声断断续续,不过是几句却是中断了好几次,唯有那难掩的哽咽声,还有沉重困难的呼吸声。
“娘子,莫要取笑为夫。这时为夫是你的爱哭鬼。”他贴着她的脸撒娇道,“为夫以后再也不哭了,不哭了。娘子亲亲为夫好吗?为夫要走了。亲亲为夫好吗?”他喃喃的唤道,银色的发丝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怀里,脸紧紧相贴,冰凉的出奇,唯有皮肤间流淌的泪水是热的。
从怀里将那只褐色的镯子拿了出来,上面还有一点被剑削去部分,而那一部分刚好颜色最深,上面沾满了她的血。将镯子轻轻的套在她手腕上,尺寸比以前还合适了。
“娘子,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他低头笑了笑,吻再一次落在她唇上,细细辗撵。
外面的风沙突然啸叫起来,地上那些时刻等待的恶灵感觉到了美食的味道,纷纷聚集寻找。结界早就虚弱不堪,若此时恶灵涌上来,那连带她也会死去。
这意味着他不得不离开了,甚至不能托一秒。
离别的步伐终究靠近,而这次离开便是永生。
他的来世在何时?不知还能否幸运的遇到她。
如果有奈何桥,如何他有来生,那他愿意在奈何桥边等候她百年。
夏之日,冬之夜,百年之后,归于其室。
将她的脸托起,他最后一次将她打量,那么的仔细,“我将你刻在我心头,画在我脑海中,烙在我记忆里,即便是我喝了孟婆汤,也抹去不去这些痕迹的。只是娘子,为夫好想,好想听到你唤我一声小妖精。”
他曾是她的小妖精,那么的勾人摄魂,然而她已经不记得了。
门框发出噼啪的撞击声,似乎用东西要冲撞而来。他依依不舍的将她平放在床上,顺带仔细理顺了她的头发,盖上毯子转身离开。
脚下每一步竟然比靠近她的时候还要疼。这种疼好比小美人鱼心碎离开时候的疼吧。
身后的门轻轻的合上,将她和他从此隔开,也将从此阴阳一方。
她曾说小美人鱼最后化成了泡沫,消失在海面上,然而王子却仍然不记得她。
门外黄沙咆哮,空中乌云满天,残月深深埋藏,而天空却是灰白一片,那些不是月光而是跃出来的恶灵,在风中狰狞飞舞,时刻准备着冲向它们贪恋已久的美味。
然而美味虽然可口,散发着的香味然而那周边凌厉的杀气还是让它们有所顾忌,不敢靠得太前,只能在空中发出不满的咆哮,然后警惕盯着猎物,等待着对方最为薄弱的时候采取攻击。
恶臭满天,让人作呕,黄沙扑打着纸糊的窗面,风中树叶也抖落如筛糠,然而他周身仍旧纤尘不染,银色的发丝漂亮如雪,一张脸儿除了骇人的苍白,还是一如往昔的精致美丽,跟玉人似的,而那双秋水眸子此时宁静如深海,目光凌厉扫过天空,那些恶灵吓得当即后退窜入沙土中。
五指曲奇向上,蓝色的火焰在他手心燃烧,那些恶灵一看纷纷逃离,然后凄厉的尖叫一声没入了黄土中,此夜不敢再出来。
“扑。”一口鲜血澎湃而出,他当即俯身跪在地上,血溅落在衣服上,唯有一滴落在了黄土上。
即便是那么小小的一滴,地下猛然就发生了巨响,刚才躲起来的恶灵当即涌了出来,贪婪的奔向那一滴血,甚至开始为了那一滴血,恶灵之间相互争夺。
“哐当。”一道雪亮的光落下,将那个冲在前头舔食血渍的恶灵斩落。恶灵的身体和头部分离,滚落在沙土上,身体痛苦的挣扎,而没有面目的头颅张大了空无的一张嘴,咆哮了吼了一声,最后化作尘埃吹散在风中。
见此情景,没有吃到血的恶灵再度回归地面,躲藏起来,等待着新月,然而或许它们也能感受到不用等到新月了。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二章
撑着剑他才好费力的站了起来。可是身体仍旧是摇摇晃晃的。
虚弱到了如此地步,还能一剑斩下恶灵。能做到这个地步,天下间也唯有颜绯色一个人吧。
翡翠渐渐走了过去,看着月光下那抹纤长的身影。
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他心里一惊,慌忙回头,待看清了来者的面目时他舒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她没有醒过来。
翡翠停下了步子,手紧紧的握住藏在袖中的剑,刚才她也可以一剑刺向他,背后的空门在虚弱是时候了却了他。
可是似乎时间不到,因为如果他这样死了,那过多的痛苦还是得由她来承受为何?为何不大家一起痛苦。
夜风揽起她墨色的长发,这个西岐的女祭司面容美丽,然而她的眼神却苍老了。
这是那日天山一别之后,第一次见面吧,虽然知道她一直跟着自己,然而他并没有管,是自己没有资格去管。
悠然记得那日她在圣殿上绝望的大笑,诅咒着他永不得超生。而他并不怪她。就如当初告诉景一燕一样,如果能让翡翠解恨,解除心中的怨念,那他会邀请她观看他死亡的盛宴。四目相对却是相视无言。
这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已经虚弱到了这种地步。”翡翠唇角轻轻的勾起,叹息道,然后悄然的将剑收好。
“如你所见。”他平淡的答道。
“你熬不到新月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那为何还不远离她?”
“这是本宫早选好的路。”
“选好去送死?”她声音凌厉起来,几乎是嘶声质问。
“这不是祭司大人期望的吗?”
“为了一个不记得自己的人去死,甚至她很可能不是你要找的人。”“本宫自有定数。还有你即刻离她远点。”猛的,他身行如风一样掠过,落在她身前,剑刃放在了翡翠的脖子上。那一刻,刚才还宁静如海的眸子此时杀意腾身,而体内的气息也因为动怒紊乱。
“你和景一燕,本宫之所以不会杀你,是因为西岐需要你们。但是若触怒了本宫的底线,本宫也不会手下留情。”淡淡的声音却是充满了压迫气息,明知道对方比自己还虚弱,然而听到这个口气,她还是没来由的害怕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便是所谓的天生的霸气吧,让人心生畏惧。
“不!我会陪着她。”她扬唇笑道。
“翡翠,你到底要怎样?若恨本宫,这里便有一剑,你若刺来本宫绝不闪躲!如果你想动她分毫,本宫让你痛不欲生。”
“哈哈哈,痛不欲生?我现在已经是痛不欲生了!为何颜绯色你拿了我的圣物,就应该娶我,为何却死死纠缠那个女人,甚至甘愿为她死!你喜欢她你爱她?”翡翠大笑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拿起剑后退了几步,“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到底喜欢她哪里?你甚至不要忘记了,你在遇到她之前,她还是别人的女人!”
“她不曾是别人的女人!三生三世她都是我的人!”他睨了她一眼,不想再说下去。
“你的女人?那颜绯色你告诉我,到底喜欢她那里,她到底什么地方比我好,若你说得让我折服,我心甘情愿退出!”这个让她生生纠结了五年的问题,终于第一次有勇气在他面前说出来了。
“哪里好?”他合眼深思半响,却是摇摇头道,“本宫也不知道她哪里好!可是她就是我的人,无可取代。”
就那么一眼,在人群中他总能看到她。
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中,就是一眼他便认定了。
这些岂止是他能用言语表述的,而那些爱情他们经历过的,岂又是他能描述的——不能。
“所以我要留在她身边,我要看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去爱!”所以她才会对这个红衣女子纠缠不休。
如果她就是那个死去的女人,她想看到他们的前世,在她之前,暮涟和颜绯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深陷进去,甚至将自己的永生都赔了进去。
“放心我不会让她死!如果我真要杀她早就动手了。”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痛苦,这样的滋味当然也要让那个女人尝尝。
他收回目光,看向翡翠,似乎有什么要说,却只是转身慢慢的离开。他已经没有力气在走到木莲身边了。
离她越近自己越虚弱,而她也越危险。
看着他离开,翡翠也疲惫的瘫倒在地上,像是一具被抽调灵魂的尸体。
要知道如果真的永别,那此时也是她和颜绯色最后一次见面。
身体的|岤位慢慢涌开,暮涟恍然惊醒,赤脚跳下床,在屋子里寻找。
“颜绯色你给我出来?”刚才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明明感觉到他在身边,明明知道他在抱她,在吻她,在她耳边唱歌,然而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相信那不是梦,梦里不会有泪水从脸上滑过。
“颜绯色我知道你来了,你出来?”她赤脚推开门,沿着走廊跑开,冲出了客栈,然而空荡荡的黄沙土面上没有一个人。
可是他的气息就在身边似乎触手可及。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二章
脚下的黄沙滚烫如在火上烤过,明明深夜寂月薄稀,沙土中的热气就像是万马奔腾过,灼热而且空气中还夹带着一丝让人作呕的气息,像来自地狱腐朽的尸体。
颜绯色?暮涟光着脚站在荒原上,四下望去,然而除了月光和那些的杨林,她什么也不看见,只是看着脚下自己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而那个在梦里歌唱的人,难道真的只是一个虚幻吗?
不是的,明明不是的。她能感到他胸膛的吻,记得他反复的吻着她,吻干了她泪水一遍又一遍。
那一定不是梦的。
“颜绯色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我知道你现在看着我的。”她捧着脸压抑着自己哭泣,朝着空无人烟的荒原喊道。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欺骗你自己!你出来!”
“颜绯色你是个懦夫,你知道不知道!你出来!”
绵长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她一声声的喊着,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除了自己的声音在幽幽的回荡。
“颜绯色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不去承认却不去面对!你就是懦夫!我暮涟就是喜欢你!即使不能在一起,我也会说得清清楚楚。”
沙子没入喉咙,嗓子撕裂般的疼,她仍旧没有放弃,四下寻找,企图在这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或者是他出现过的痕迹。
手指拂过脸颊,她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清亮的残月,有些绝望甚至开始怀疑他似否真的来过。
坐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来里,轻轻的梳理着她的头发,一次次的吻她的脸颊。
那个人芳华绝代,似乎只能在梦里?
还是自己真的陷得太深,所以才会幻想着他来了。而事实他根本就不会来。
脚下一软,她双手撑着身子跪在黄沙中,手指插入沙砾之下,然后用力的收紧。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层层铺开,遮住了她苍白绝望的脸,密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然后泪水滑落滴在了沙中,瞬间不见,就连痕迹也没有留下。
多可笑,她唇角微微一扬,然而她的表情却瞬间凝住,睫毛飞快的颤抖,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上。
在连串的铃铛上竟然多了一只木质的镯子。
抬起手腕,放在月光下,她这才发现这只镯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莲花,缠绕而开,而且镯子的一处,还隐隐能看见剑削掉的部分。
这不是她的镯子。
他到底还是来过!
暮涟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向客栈,冲进了马厩,将自己的马草草的喂了一些食料,便拉了出来,翻身刚要上,面前便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了身前,随即是冰冷的剑刃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翡翠!”暮涟一惊,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却面带杀气的女人,“你怎么了?”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回去找颜绯色!”
“呵呵呵,”翡翠听后仰头一笑,将剑刃用力的压向了暮涟的脖子,“他刚才来了,却又走了!你应该知道的!”
“所以我才要去找他。”
“你找不到他了,你甚至连他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翡翠的笑容有些吓人,那脸色几乎和死人无异,苍白得好似埋在土里的森森白骨。
“翡翠,你是不是病了?”暮涟后退了一步,试图避开她的剑,谁知翡翠敏感的冲上来,使出全身力气扣住她,眼中喷射出带毒的恨意,握着剑的手刀在发抖。
“我没病!我现在就是想杀了你!我就不知道你们到底哪里好?让他念念不忘,明明我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然而却是要我退出为何?为什么?”她盯着暮涟质问道,声音在风中发颤。
“翡翠。”暮涟抬起手放在了她额头,吓得猛的缩了回来,“你身上好烫,是不是发热了?”她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刚才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火气攻心,气血上涌,如果这样下去可能
“滚开!不要假慈悲,如果你真是木莲,你也恨不得我死吧!我也是,我恨不你死!反正他明天就要死了,那让我们几个死了都纠缠不休吧。”翡翠开始胡言乱语,然后突然扬起手臂,一剑超她的脖子挥下。
然而她的动作却突然在空中僵住,随后像散架的木偶一样倒在地上。
“翡翠”暮涟将昏迷的女子扶起来,看了看身前的马,有些犹豫。因为她料定颜绯色没有走远,如果去追或许能找到吧。
可是如果走了那这个疯女人该怎么办?
怎么办?暮涟死死的咬着唇,转身将翡翠带进了客栈。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更天,还是很黑!翡翠看着月光残照的窗台,料定自己并没有昏迷多久,只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低头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腕处裹着纱布,上面还有隐隐可见血痕,而床边放在一个小盆子里面有些黑色的血渍。
放血?她心里顿时一惊,慌忙坐起来,却没有觉得身上有丝毫的疼痛,扭头看向门口,便看到桌子上趴着一个女子,正疲惫不堪的睡去,而她的旁边放着一卷纱布。
“你醒了?”听到动静,女子突然醒了过来,关切的问。
“你对我做了什么?”翡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问道。
“你是急火攻心,也不知道你练了什么邪门功夫,全身就像着了火一样,若不将你什么那些沸腾的血放出来,你这个时候早就死了。”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三章
邪门功夫?翡翠垂下眼睑,看着那摊黑色的血,手下意识的纠扯着床单。在西岐作为祭司,会得到密令修炼法术,以此来观瞻未来,已及观察西岐的天象。而这些书籍中就会有些术。那个时候湖底的人在沉睡,她怕他永远不醒来,或者很多年后他又突然醒来,而自己已经白发苍苍,所以违背令,偷学了其中一项。而这种秘术一旦心脉紊乱,必然会急火攻心,然后血管爆裂而死。
“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你不知道当时我要杀你吗?”她抬眉盯着暮涟,眼神充满了恨意。刚才昏迷之前自己真的很想杀了她。
被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所救,对她来说就是羞辱。这种羞辱会再次让翡翠觉得自己竟然会如此懦弱,也生怕对方看轻了自己。
“可是你没有杀到我不是吗?”暮涟起身将一个盛满水的盆子端了过来,满不在乎的说道“而且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也想不出你杀我的原因。”
“我讨厌你救了我!”
“你就当我没有救你。”将干净的毛巾放在水里,轻轻的拧干,递给了翡翠,暮涟并不介意她说此话,只是觉得这女人固执得有些离谱。“ 哼!”翡翠瞟了一眼暮涟手里的毛巾,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将剑低着自己脖子的女人。那个时候在钱绣山庄的后山上,她们曾有过交手,那时候两个女人都试对方为敌人。
如果现在暮涟真的是那个女人,她还会救自己吗?
“你会后悔救了我的。”脑子里闪过什么,翡翠掀开毯子站了起来,反手拉住暮涟就往外走。
“你身子还没有好,这是要去哪里?”暮涟将她拖住,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力大的出奇,扣住她手腕的地方像刀割一样疼。
“呵呵呵。”翡翠回头看着暮涟,诡异的笑了起来,“刚才你不是要去追找颜绯色吗?在这之前,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看到你的前世,或者你和那个女人的相同之处吗?”
暮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用力的将翡翠的手甩开,愤怒的盯着她,“为什么你非要我知道这些!我是在乎成为一个替身,可是我也愿意!而你又为何要一次次的阻止我,还要在我面前一次次的揭开这个伤疤?”
“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颜绯色会那么的爱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为什么为了那个女人,他甘愿去死,然后为了你,他有甘愿放弃自己!”翡翠无力的笑道,眼底绝望涌起,“所以我想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的死心。”
四年了,四年了,该有一个答案了。她也不想守着一个破碎的梦,一直坚守下去。
“而且,你要找到颜绯色,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或许能熬过明日吧。”
“好,你要看我前世,我给你看!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他在哪里。”
夜里的风沙击打着木门,茫茫的荒原上能清晰的听到夜风贴着地面呼啸卷动着细小的沙砾。
两个黑影落在客栈的水井旁,倒映在井水里,照出两张苍白的脸。
白衣服的女子一手握着占星石,一手握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手,她面色苍白,额头上的碧玉泛着清冷的光泽,汗水沿着她的额头落下。
“翡翠,你如果不行。”
“不要说话看水面。”翡翠的声音虚弱无力,双肩轻轻的抽动,似乎在竭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呼吸,“看,快看到了。”
荡漾的水面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一丝波澜,像一面清澈的镜子一样,而水里不再是头顶的残月,也不再是她们自己而是——一个亭子。
亭子里站满了人,有两个穿绿色衣服的女子,手里各抱了一把剑,靠在亭子处盯着某一处。
寻着她们的眼光看去,是一个穿着红色华服的女子,雨水从她头顶泄落,沾湿了她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虚弱的脸,左脸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
红衣女子正要转身走,对面淅沥的雨中走来一个撑着红伞的美人,人容颜绝色,笑容如媚,步若秀莲。
四目相对那一瞬,两个人的目光都露出一丝惊讶和震惊。火红的光线中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翡翠看见那红衣美人的眼中还闪过一丝欣喜,不过是片刻,便掩藏他墨色的眼底。
水面轻微的晃动,剑影闪过,那红衣美人突然扬唇一笑,随即低头狠狠的咬住压在他身下的女子,呵气道“姐姐来日再见。”
那一瞬,翡翠的心猛的停止了跳动。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吗?在雾雨涟涟的夜里,那刹那芳华的相遇,便开始了这一生的纠缠吗?
画面闪过,是一个偌大的舞台,上面一抹蓝色从天而落,宛若勿入凡尘的精灵,随着鼓声的响起,那个女子踩着节奏欢快的跳动,腰间和手腕处的铃铛响成一片,台下分外寂静,看客们都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的女子。而楼上有一个人,正抱着琵琶靠在围栏处,一瞬不瞬的瞧着台上,如丝的凤眼里闪烁出璀璨的光芒。
“姐姐,有没有人说你的眼睛很漂亮。”鼓声停止的时候,抱着琵琶的美人已经站在了蓝衣女子身前,正小心的包扎着她手上的手,动作轻柔。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抬起眉,瞧着面前带着面纱的女子,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明明干净毫无杂质,然而回望过去,即便是现在,翡翠仍然觉得他的笑美得像一朵罂粟。
片段像一幅画卷慢慢的展开,记录了过去,她所不曾知晓的一切。
比如他每次演奏完一曲琵琶,第一件事都是回头看着躲在幕后的女子,朝她微微一笑,而当那个女子每次下台的时候,他总是会第一个迎上去,将一件袍子将她裹好,然后像孩子一样腻在她身上,小声的唤道“姐姐。”
而那个女子也毫不忌讳,总是抬起手在他脸上摸上一把,用戏虐的口气说,“来,小妖精,让姐姐瞧瞧。”
他许多的第一次,都给了那个女子,第一次微笑,第一次挨打。
那一耳光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然而如此高傲的他,却没有丝毫怒意,只是傻傻的挡在那个女子身前,不让那个男子靠近她一分。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懂得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了吗?心一点点收紧,翡翠双手在颤动,却不敢分心,那些美好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然而她还要看下去
女子满眼心疼,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伤痕,而他却笑嘻嘻的望着她说“姐姐你养我吗?”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望着她,语气几乎带着乞求。或许他已经爱上了她了吧。
在什么时候?在女子拿着金色的笔替他描着眉的时候,还是望着他每每出神,而他总会得意的扬起脸的时候?
还是女子在舞台上翩然起舞,他忍不住赞叹的时候?
还是当女子离开,他总会失落的跟着她,并一路默默护送她回去的时候?
还是当女子像当宝贝一样护着他的时候?
还是当女子恶作剧的捉弄他,将他弄哭,又哄他的时候?
还是当那个女子玩耍着他的头发,喃喃问道“小妖精,你怎么就长得如此好看呢?”
或许连颜绯色自己都不知道吧。
月光下,他靠在软榻上,认真的雕刻着手里的镯子,将她的名字刻在了上面,尖锐的刀不时的划过指尖,溢出鲜血,他总会紧张的用绸布擦干净,生怕自己弄脏了镯子。
而那个女子徒手握着他的长剑,鲜血滴落在镯子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充满了杀气和震怒,“你要敢毁了这镯子我给你拼了!”
原来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如此相互珍惜了是吗?
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如此的对待对方,视若生命。那个女子指着眼前嚣张的女子发话道,“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今天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她像当宝贝一样呵护着他,将他抱在怀里说“我会给你一个礼物。”然后那个女子险些送了命,就仅仅是为了送给他一个礼物——那只血玲珑。
“娘子吾爱,魂之所系,命之所依。为夫何德得以此妻。”
那花满楼一曲流浪,他开始彻底发狂,只因为那个女子要离开他,甚至他开始恨不得将她杀死,留在身边。
雪从天空翩然而落,他站在窗前,将一粒珠子喂人她口中。
一口鲜血终究因为神形的突然混乱而溢了出来,水面剧烈的晃动。
颜绯色手里的竟然是她的润血珠,润血珠以前她曾经想过他是因为急用,最后才落在了木莲手上,却不曾知道原来一开始他需要润血珠,就仅仅是为了帮她解毒。
“原来是这样的?”她绝望的笑了起来,稳住了画面,然而她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画面渐渐迷糊,她看到那女子站在风雪中,看着身前的三条路迟疑不前。
最后鞭子撕开雪所组建的网,她竟然飞奔回了花满楼,拉住他说,“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我忘记了带你走!”
噗一口鲜血洒在自己的的衣服上,翡翠好似风中叶子一样,摔倒在地上,而暮涟亦然神色惨白,也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我忘记了带你走”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翡翠匍匐在沙砾上,双手抓住泥土,泪水滚滚而下,原来是这样。
她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他们而哭。
很久之前,她一直恨木莲,因为她认为木莲是插足她和颜绯色之间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如果不是木莲,她早就和颜绯色结合了。
然而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意识到若不是因为木莲,或许颜绯色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而自己是因为木莲需要了那颗润血珠,她才出现的。
原来自己才是中途插足的那个人。
在她出现之前,他们已经彼此相爱了!那种感情已经不能用一见钟情,或者是日久深情来足以形容了。
那亭子里的邂逅,那霸道的占用,那花满楼的惺惺相惜,那些美好的日子,每夜短暂的相聚,那绽放在他们脸上彼此的笑容
他们的一点一滴,他们的一个相互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牵手,岂是她能想象的感情。
泪水滑进嘴里,翡翠第一次坦然的笑出了声。
原来木莲和颜绯色的爱情,曾这样的美过,曾这样深刻过,曾这样甜过,所以到后面才会如此痛,到死彼此都放不开,无法忘记。
这深深的爱,这纠葛的情感,她翡翠哪里比得上。
他的沉睡是为了等待,而她回来是为了相遇。
这样的情感谁能阻止?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五章
而自己呢?自己和颜绯色有过什么?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从她身边走过,目光不曾在她身上扫过,这样的情景持续了近两年两年来每次西岐大祭,他们都会同时出现,作为护法之一,她一直站在他身边,却未曾对上过他的眼睛。
若不是这个女子需要润雪珠,这样的情况或许会永远维持下去,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四年的困惑,终究在这些残忍而美好的画面中一一解开。眼前的事实让她不过是心里酸涩,不再那样的痛苦不堪。
因为她和颜绯色的过去,根本就比不上四年前木莲和颜绯色只见到点点滴滴。
不过是遥遥相望的一个眼神,她已经觉得自我惭愧。
吃力的撑起身子,她回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另外一个女子。只见她头发凌乱的脸上渗满了汗水,两眼惊恐和震惊的盯着晃动不堪水面,双肩因为情绪激动而轻微的颤抖。显然她还没有从刚才所看到的情景中反应过来。
失去记忆的她,面对着自己的‘前世’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那些过往美丽的像画卷却又残忍不堪,一次次的包容,一次次次欺骗,还有一次次的利用,然而每一次都是真情所致。
他们的爱曲折太多,也伤得太多,却又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所以颜绯色宁肯选择死亡,也不愿将关于他们的过去忘记,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魔鬼。
而这个女子却忘记了,对她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心情?
那样刻骨滴血的爱,她忘记了该会如何自责?
翡翠不安的看着暮涟,这个明知道自己要杀她,还是忍心去救的女子,在这些画面中,翡翠更懂得了一个事实。
这个女人,她坚强如沙漠中失去水却仍旧傲然而开的向日葵。然而她的绽放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美丽,而是为了给迷路的人指引阳光所在的方向。
一次次的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纵然之前身为医者,她翡翠也做不到。
那么一刻,在嫉妒暮涟的同时,翡翠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是钦佩她的。面对颜绯色之前的嗜血残忍,她也能做到大义灭亲,甚至潜伏在他们身边骗过了他们所有人,得到了骊山地图,让那一次必败的战争反败为胜。
“木莲。”这是自己用这样亲和的口吻喊着她的名字,就连自己听来翡翠都觉得陌生。
对面的女子像遭受电击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突然整个身子都趴向井口,指着里面,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刚才那个女人?是舒景?那个是舒景的模样,然而为何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木莲,莲花的莲。
“不!那个是你木莲。”
“我?”暮涟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撑着身子,害怕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