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妖后无双第80部分阅读
美人谋:妖后无双 作者:rouwenwu
绷紧神经顷刻放松,还是对前路觉得灰心,她慢慢闭上眼,竟沉沉睡去。
萧凤青见她不吭声,回头一看却见她已睡着。他站在她的跟前,微凉的手指轻抚过她干裂的红唇,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这才转身离开。
她有她的打算,这是她一个人的战争,他无从插手……
无双……从心间溢出这样一个令他爱恨不得的名字。总有一日,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如此活得如此艰难!他最后看了床上的她一眼,飞身翻出了窗外。
……
第二天聂无双醒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眼角犹有泪痕,昨夜不知梦见了什么,在梦中哭了一整夜,醒来只觉得心中干涸一片,无力也厌倦。
帐外有乌压压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她无力闭了眼,摆了摆手:“给本宫滚开!”
有人压抑不住哭泣起来,聂无双只觉得耳熟,正要问,就听见夏兰踉跄膝行上前,哭道:“娘娘吃点吧,奴婢不值得娘娘如此。”
聂无双一怔,手已经被夏兰握住。有人撩起帘子,她不由睁开眼,这才发现帐外跪着的竟是萧凤溟调拨开的宫女内侍们,一张张熟悉的脸,令她这几日心头的郁结顿时散去。
“娘娘吃一点吧。”杨直上前,手中捧着一碗清粥。清香四溢。聂无双看着他这几日明显瘦了的脸,叹息一声:“委屈杨公公了!”
杨直眼中皆是点点水光,跪下道:“奴婢们感恩娘娘相救之恩,但是……但是以后可千万不要如此自伤其身。”
他微微哽咽,底下的宫人们亦是纷纷流泪。聂无双知道他们这几日在宫正司过得也不好,不然也不会这般憔悴。她心头郁结散开,连窗外明媚的春光也不这么刺眼,她知道,这一场置气她算是赢了。
她微微一笑:“都平身吧。本宫吃就是。”
聂无双恢复饮食,身上的虚弱也渐渐好了起来。宫正司那边有了消息,宫女秋蒙行刺皇贵妃与三皇子,未受他人指使,更与皇后无关,只是不满皇后要令她出宫归家而泄愤的举动。
至于怎么找上聂无双,却未有明说,宫正司那边只说这是秋蒙糊涂之举,一场闹得纷纷扬扬的行刺就这样烟消云散。
这一场闹腾,皇后被萧凤溟下旨斥责治下不严之罪,令她闭门思过。帝后两人自成亲以来十几载,从未有如此不和过。皇后接旨之后,在宫中郁郁不欢,几日后竟也病了。
聂无双却一日日好了起来,经过太医精心调养,辅以膳食,容色又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以往。每个见过她的宫人都在心中惊异她的倾城绝色。她犹如这宫中常开不败的花,只觉得她脾性一日日令人捉摸不定,美也美得一日日妖冶。
这样的美人儿,加上帝王无所顾忌的宠爱,令人无话可说。
秋蒙被皇帝亲自定罪,赐了斩首之刑。因她没有家人,所以只有她一人获罪。听闻她临死之时还在午门破口大骂聂无双是蛇蝎妖女。
聂无双听闻后,冷笑:“要是换本宫,一百杖打死算了。这等犯上作乱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杨直在一旁劝道:“娘娘不必动怒。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聂无双想起这一次的无妄之灾,心中郁郁,低声问道:“可查出是谁指使秋蒙?”
杨直扶了她向上林苑的花径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查不出来,就有人说看见淑妃与秋蒙曾说过话,当时秋蒙正在哭。奴婢猜想恐怕是淑妃娘与那秋蒙说了什么话……”
聂无双顿住脚步,天光耀眼,穿过浓密苍郁的树枝,落下斑驳的树影。她心中飞快掠过许多念头,半晌才冷冷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一个淑妃!”
这一招果然毒辣,淑妃不消做什么,只要说两句,明示暗示地把秋蒙的恨意转到自己的身上,就只要坐看皇后与她两人两败俱伤。顶不济,也能让皇后被皇上斥责。传出帝后不和的谣言。
这看似不轻不重的一击,但是在前两个月闹得沸沸腾腾的立储来说,简直又是一个极其明确的风向标。帝后不和,连带着大皇子也不喜于皇上跟前。
只要淑妃再努力一把,所有立场不稳的朝臣就会转而支持二皇子。
好狠毒的伎俩!聂无双冷冷地想。
“娘娘……以后怎么做?”杨直问道。
聂无双一把拽下一旁的紫薇花,放在手心中把玩,粉紫色的花朵衬着她素白如玉脂的手掌,美不胜收。
她微微一笑,美眸中点点碎碎的眸光比五月的天光更加明媚:“当然是好好拜会皇后,看皇后的病好了没。”
杨直一笑:“娘娘圣明!但是皇后娘娘会相信娘娘的说辞么?”
聂无双又一笑:“本宫自然不用说,皇后娘娘都会猜到是淑妃作怪。你能查到的,皇后自然能查到。本宫这次去,是教皇后如何扳回颓势的。”
她说转身要走,忽的看见来路上,有一队仪仗逶迤而来,当先是一位美貌宫妃,待看清楚来人,她一笑:“果然是冤家路窄。”
她说罢由杨直扶了慢慢迎了上前。淑妃看到她来,脸色微微一惊,但是很快就迎上前,关切地问道:“皇贵妃娘娘身子好些了么?”
聂无双扶了扶鬓角,看定她精致的面容,笑道:“好多了。劳淑妃挂心。”
淑妃谈笑自若:“好了就行,这几日臣妾日夜忧心,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敢贸然去啊探望贵妃娘娘,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聂无双笑得虚浮,淡淡道:“没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都怪那该死的奴婢秋蒙,红口白牙诬陷本宫。死了也不安分。还咒骂本宫。淑妃,你说这种人可不是该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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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拜见皇后
她脸上的笑意凉薄,美眸眼底点点寒光,令人不寒而栗。淑妃有那么一刹那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再细看却是又什么都看不分明。
她勉强敷衍笑道:“是啊,这种人死不足惜。”
聂无双与她说了一会话,有嬷嬷把二皇子抱来,聂无双看着淑妃在一旁照料吩咐宫女嬷嬷们如何照顾二皇子,大小巨细,无一不妥帖。累
她忽地摇头轻叹:“唉,可惜雅充容一时糊涂,竟犯了事被关入了永巷中,平白无故地连累二皇子的前途。”
淑妃一听,立刻神情紧张地问道:“这……这是皇上的意思?”
聂无双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袖子的从她手中拽出,淡淡一笑:“不是,但是淑妃娘娘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毕竟雅充容也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亲,生母获罪,皇子或多或少也会受到群臣侧目非议的。”
她说完,按了按淑妃的手:“淑妃别太担心,其实这种事说起来还不一定呢。好的坏的仅仅是人的一念之间,淑妃说是不是?”
她说完不再看她脸上的表情,转身招呼宫人,慢慢地走了回去。走了老远,她还看见淑妃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她心中冷笑,她敬她一尺,她就敬她一丈。
……
聂无双回到了“永华殿”中,有宫人殷勤上前伺候。聂无双只觉得殿中气氛有什么不一样,正要问,德顺上前,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聂无双这才发现内殿中有一抹清俊挺拔的背影。闷
是皇上!
她心头微微一拧,这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他还是在她绝食以后第一次来“永华殿”中。聂无双微微踌躇一下,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萧凤溟正坐在窗边看书,他见她来了,走上前拜见,这才扶了她起身:“可好些了么?”
聂无双抬起幽幽美眸,淡淡道:“好多了。”她说罢抽出自己的手,问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萧凤溟见她态度不冷不热,知道她在心中怨恨自己,轻咳一声,上前低声道:“朕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
他话还未说完,聂无双回过头,清清淡淡地笑了起来:“皇上误会了,臣妾心里没有什么。只是事关臣妾的事不要牵扯到奴婢们就好了,不然以后臣妾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了。皇上驭人有术,臣妾可笨得紧,只会将心换心。”
她说道“将心换心”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咬得重了点。可不是将心才能换心么?她一颗心事事向着他,他却要剪去她的羽翼。这样的结果令她灰心失望。
可是到底是谁错了呢?……
是她,还是他错了呢……
萧凤溟脸上掠过淡淡的惆怅,他眸光复杂地看着她,聂无双昂首与他对视,她的眼中带着倔强与不甘,可偏生这样的她,美得令人心折。
他就爱这样的她,风华无双,娇弱的身躯中藏着他想象不到华丽凶猛的灵魂。这样的灵魂不可阻挡,也不能遏制。他只能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振翅高飞,犹如凤凰凤翔九天……
这才是他的举世无双……
他忽然地淡淡地笑了起来,一把搂住她,笑叹道:“无双,你让朕拿你怎么办好呢?”
聂无双忽地心中一松,绷紧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她反手搂住他精壮的腰,一滴眼泪滑落眼角。和风细细,拂过两人相拥的剪影,美得令人不忍打破。
“只要皇上相信臣妾不会成为皇后之流便好了。”聂无双低声道。
“好,朕相信你。”萧凤溟拥紧她,低沉回应。
……
皇后被皇上斥责治下不严,疏于管教宫人,一气之下缠绵病榻好几日。阖宫的妃嫔都碍于秋蒙一事不敢前去请安问好。聂无双身子爽利了些,就挑了一日早晨,用过早膳,拿补品向“来仪宫”而去。
到了“来仪宫”皇后才刚起身,听闻她来了连忙道:“快请!”
聂无双进了皇后的寝殿中,一股药味弥漫,看来皇后是真的病了。她上前拜见皇后。皇后更衣梳洗还未完毕,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脸色蜡黄憔悴,看样子病得还不轻。
她见聂无双躬身拜下,眼中隐隐有感动,连忙扶起她来,一双手冰凉沁骨令聂无双心中微惊,什么时候皇后竟这般气血亏损,大伤元气?
“不必多礼了,在这个后宫中,你我就是最贴心的姐妹。”皇后说道,
聂无双起身,眼中带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诚挚,问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怎么样了?”
皇后喘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这几日感了风寒,头有些疼。”
聂无双又问了用药方面,皇后身边的伶俐宫女都一一回答了。皇后由宫女们伺候完毕,这才由宫女扶着慢慢出了寝殿。聂无双在一旁帮忙伺候。皇后见她恭顺懂礼,黯然泪下:“本宫瞧着整个宫上下就贵妃眼中还有本宫这么一个皇后。”
聂无双知她被萧凤溟斥责以后心中郁结不散,整个后宫中的妃嫔又不敢轻易亲近她,所以她越发自伤自怜。
她安慰道:“皇后娘娘放心,这皇上的气过几日就好了。”
她看着皇后又慢慢道:“皇后娘娘不觉得此事蹊跷么?好一记借刀杀人呐。”
附言,冰写的“华美凶猛的灵魂”这个新形容出自《凤血》,很喜欢这个形容,所以拿来用了。各位亲们有空也可以去看看这个《凤血》,里面女主也是很“凶猛”的一个女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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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献计
皇后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半天才吐出一口气:“你也知道了?”
聂无双低声道:“皇后娘娘信与不信,臣妾自然不敢猜测,但是皇后如今被皇上斥责,连带着大皇子也不喜与皇上,恐怕长此以往……”
她还未说完,皇后已经握了她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拉着她向“来仪宫”的后花园走去。累
宫人被远远撇在身后,有宫女急忙问道:“皇后娘娘,您还要用药啊!”
皇后冷冷一瞪:“本宫不需要再吃药!退下!”
宫女被斥责,只能战战兢兢退下。皇后拉着聂无双来到偏僻的亭中,坐下喘息了一会,这才问道:“贵妃觉得这次是淑妃捣鬼?”
聂无双摇头:“臣妾不能肯定,但是若是只有秋蒙一人,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唆使她做下这杀头的祸事?”
皇后冷笑:“就是淑妃!本宫查到了,就是淑妃对秋蒙说,是睿王妃见过本宫之后就去见你,是你让睿王妃不让她进睿王府的。这样一来,秋蒙自然会恨你。唉,本宫还是疏忽了,早知道这贱婢是这样歹毒,当初就该把她立刻给赶出宫去!这贱婢,勾引睿王殿下,还妄想成为睿王侧妃,要不是本宫看着她平日还算乖巧,本宫也不会由着她心性胡来,没想到最后竟酿成了祸事……”
她一边说,一边哀叹后悔。聂无双在一旁听了,心中冷冷一笑。果然皇后都知道了,还查得这么仔细,估计秋蒙被宫正司抓了之后,她就急匆匆去宫正司的监牢去提审秋蒙了。要不是她亲自问,这些话她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闷
皇后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还能忍。
聂无双等皇后说完,这才道:“皇后娘娘这没凭据的也不好治罪淑妃。但是皇后娘娘可想着以后怎么办?”
皇后满肚子的怨气发泄了以后,这才恹恹道:“本宫怎么知道怎么办,总之来日方长,皇上应该气消了以后就不会怪本宫了吧。”
这样灰心丧气,分明不是她所认识的皇后。
聂无双一笑:“皇后不觉得这样非常令人不安么?”
“那你说如何?”皇后眼中猛地一亮,她心心念念就是要让皇上早日立储君,这样拖着吊着根本不是办法。但是萧凤溟的心思又太过难猜。除了他对大公主与自小有病的三皇子亲热一点,大皇子与二皇子他根本没什么顾及。
她再大度,再端庄,都无法原谅皇上对大皇子的疏忽。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替自己的儿子争储君的缘由。
想着她眼中有了点点泪意。聂无双见她落泪,从手上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嫣然一笑:“皇后娘娘不必难过,要让皇上重视大皇子,臣妾有一计。”
皇后一怔,她停了泪意,接过聂无双手中的帕子,问道:“你说吧。要是大皇子能顺利入主东宫,你这一世荣华,本宫保你无忧!”
聂无双一笑,附耳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皇后越听越是心悦诚服。
“本宫竟然没想到,此计妙哉!”皇后叹服。
聂无双听着她的赞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长长明晃晃的护甲,红唇边勾出凉凉的笑意,两虎相争,她才能置身事外,才能护卫自己周全……
……
皇后的病只是心病,过了一两日就好了。此时已是五月下旬,应京中满眼锦绣春光,皇后心血来潮,约了嫔妃出宫去踏青,应京城郊是一片草场,京城中许多王孙贵族都喜欢在春季去那边打猎郊游,皇后有此兴致,自然是极其方便。早就有宫中总管们打点妥当。
聂无双与其他几位妃嫔们也在应邀之列,一大清早,就带着糕点小食,乘了凤撵出了皇宫往京郊而去。
到了京郊草场,一派草长鹰飞,春光烂漫。聂无双呼吸着草原中不同宫中的清新气息,不得不承认皇后十分懂得安排。所谓京郊游玩,其实也就是供贵妇们四处走走看看,散散心而已。
皇后带着大皇子四处游玩,聂无双懒得动弹,命宫人牵来一匹小马驹,就四处走走而已。看到美景便多驻足半刻,到了中午,忽的大营处有人在喧嚣什么。聂无双问一旁的宫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机灵,前去打听,不一会回来禀报道:“回娘娘的话,好像皇后与大皇子在京郊遇到了一位大儒,叫什么什么……”
小宫女不懂得如何形容,走来的杨直淡淡提醒:“叫做欧阳震宁,是国中有名的大儒,曾经指点过皇上的儒学之道。称得上半个皇上的半个师傅。就连大皇子见了也要称一声师尊的。”
小宫女见他纠正自己的错误,吐了吐粉舌,飞快跑开了。
聂无双看着杨直走来,笑道:“皇后果然是费尽心力,这等人物也请得到,总算不枉本宫替她出主意了。”
杨直牵了缰绳,一笑:“这是自然,出奇才能制胜,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要帮皇后?难道是因为淑妃么?”
聂无双看着悠悠的春光,慢慢地道:“帮皇后与帮淑妃与本宫来说都是一样,本宫选择帮皇后,只不过因为皇后更弱一点。淑妃不是易于之辈。若是终有一日她与皇后要最后一决胜负,只会是她胜,皇后败。”
“那……”杨直疑惑。
“所以皇后越是占上风,淑妃才会越发有斗志,最后她才会铤而走险。”聂无双说道。
杨直顿时了然:“原来娘娘是要逼淑妃不能慢慢谋划,要激她犯错?”
“是。”聂无双嫣然一笑:“这样本宫才能稳稳立于后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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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帝师
聂无双回到了营地中,只见皇后的凉棚前有不少穿着儒士服的年轻男子围坐在下首,而上首则是皇后抱着大皇子与一旁的须发尽白的老者在畅谈。
聂无双走了过去,满凉棚的人只看见一抹修长妖娆的倩影闯入眼帘。他们不知她的身份,只觉得走来的美人身上环着天光,皎皎容色比春光更加耀眼,一个个都看得移不开眼。累
上首的老者一看底下门生们个个失魂落魄,不由重重咳了一声。
聂无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微微一扫,知道他就是名震应国的当代大儒欧阳震宁。她微微一笑,上前拜见道:“妾身久闻欧阳大师的名声,今日有幸拜见,深感荣幸。”
欧阳震宁打量了她一下,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但是又不敢确定。但是他一向以帝师为居,向来是什么人都不能入他的眼。他一双老眼中掠过轻蔑,转头对皇后问道:“这位是谁?”
皇后笑道:“这是皇贵妃。”
欧阳震宁一听,知道她是应国盛传的聂氏无双。她的经历一向被人诟病。她是罪臣之后,逃到应国又不顾流言蜚语踏入应国后宫承欢皇上……等等这些已是令人侧目,更何况还有人盛传她为了巴结睿王,与睿王有染。
这样妖孽的女子本就是正道夫子批判的对象,更何况今日正好有机会送到他的面前。
想罢,欧阳震宁冷冷淡淡地说一句:“过美则妖!”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则刚好令聂无双听了个清楚明白。座下的年轻学子们纷纷一凛,都急急忙忙收回刚才看着聂无双的眼神。
皇后脸色一变,勉强笑道:“贵妃平身,这位欧阳大师曾经是皇上的恩师,今日刚好在此处碰见,本宫就请他过来坐坐。”
聂无双心中冷笑,果然皇后谋划得当,与欧阳震宁预谋的相遇竟弄得这般顺其自然,令人无从怀疑。
她展颜一笑:“原来如此啊。那臣妾就不打扰皇后与欧阳大师了。”
她说罢,环视一圈,微微一笑,翩然离开。
她的笑容绝美,令人如沐春风,几个定力不够的学子们都纷纷红了脸。欧阳震宁一看,气得花白的胡子都一翘一翘。
“依老朽所见,这等妖女在后宫中就是祸害!老朽一定要谏言皇上把她赶出宫去!”他大声说道。
聂无双正在往外走,脚步微微一顿,释然一笑,由杨直扶了慢慢地走了出去。
皇后尴尬异常,勉强劝道:“师尊千万不要动怒,这是……这是后宫之事。”
“后宫的事也是国事,皇上身系社稷……”
“……”
春风拂过,欧阳震宁中气十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吹到她的耳边。杨直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聂无双神色未动地侧脸,安慰道:“娘娘不必动怒,他是老古董了,不懂变通。”
聂无双一笑:“本宫才不生气。他越是骂本宫,本宫越是高兴。”
“这个……”杨直不解。
“他曾是皇上半个帝师。虽然学识不错,但这种人向来眼高于顶,所说的又是陈腐之词,皇上敬他不过是因为他学识渊博,在政事上,这种人只会纸上谈兵,日后若是与皇上争执起来,皇上心中必定厌恶他不通变故。”聂无双慢慢地道。
“一个皇上厌恶的人再怎么中伤本宫,皇上也不会信他的。反而会觉得本宫可怜。”
“原来如此。”杨直恍然大悟。
聂无双回头,那凉棚中,欧阳老头在说着什么,谈话间中气十足。聂无双冷冷一笑,今日辱她者,来日必自取其辱之!
……
这次郊游踏青,皇后收获颇丰,不但巧遇了欧阳大师,更是让大皇子拜他为师傅,教习他诗书。
回到宫中禀明皇上,皇上龙心大悦,特赐欧阳大师御前行走的荣耀。欧阳大师再三婉拒,最后皇上盛情难却,只得接受。
大皇子拜曾经教导过皇上的师傅为师尊!这消息在朝野中传开,顿时人人惊讶,谁也没想到皇后竟然有此奇招,让默默无闻的大皇子突然一夜之间现于众人面前。直到这时,朝臣们似乎才发现,原来大皇子已经这般大了。言行有度,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
言论的方向顿时又倒向大皇子,相比较,淑妃的二皇子看起来就稚嫩许多。后党趁机大肆上表请求皇上慎重考虑储君的人选,一定要“品行无缺”的才可以。
对于朝堂的议论,萧凤溟早就有了准备。他在朝堂中只是听,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朝臣们摸不透他的想法,渐渐也不敢说得太过露骨。
皇后胜在了言论上,对出谋划策的聂无双自然是十分感激。几日招她来“来仪宫”中喝茶赏花。
聂无双也欣然前往,春光烂漫,皇后与她在凉亭中惬意非常。可惜就是惨了小小年纪就要接受帝师教导的大皇子。
一日他刚下完早课,就双目红肿地跑了过来扑在皇后怀中,大哭不已。皇后平时疼他都来不及,今日见他如此伤心,心疼得连连问道:“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身后的宫女嬷嬷都不敢吭声。大皇子伸出小手,细嫩的手掌上已是高高肿起:“母后,那个死老头打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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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献言
皇后一怔,一抬头,就看见欧阳老头怒气冲冲地跟了过来。他见聂无双也在,脸色一沉,上前不甘不愿地拜见皇后与聂无双,。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贵妃娘娘。”
皇后连忙亲自把他扶起,恭敬地问:“是不是皇儿淘气了,惹了师尊生气了?”累
欧阳震宁从鼻孔哼了一声:“昨儿的弟子规叫他背,今日出错连篇,怎么能不惩戒一番?”
聂无双在一旁听着,大皇子也才六岁左右,长长的弟子规恐对他来说太长了点。
她一笑:“大皇子还小,要不从千字文开始教吧,或者三字经也行。简单易懂。一来就弟子规,岂不是为难了大皇子了么?”
皇后也搭腔:“是啊,师尊急切之心本宫懂得,但是以前本宫没有教过他弟子规,要不重新教下三字经。让他懂师尊的理论。”
“无知妇孺!”欧阳震宁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皇后要是想让大皇子有出息,就要舍得!”
皇后一听,脸上顿时为难。看着自己儿子满脸委屈,手掌又这般红肿,心中又是恨欧阳震宁下手狠,又是心疼无奈。
她只得好言劝了大皇子,可是大皇子怕极了,一听还要再学,立刻大哭大闹。
聂无双在一旁含笑看着,并不出声劝导。
欧阳震宁见她眼中带着嘲讽之色,拂袖怒道:“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闷
大皇子哭闹中只听到他说什么女子与小人,小小年纪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他抱着皇后,大嚷道:“母后,这老头骂了母后!还骂了皇儿!”
皇后顿时尴尬不已。欧阳老头顿时语塞。
聂无双在一旁不由“扑哧”笑出了声。欧阳老头看着她面上遮着团扇,露出的一双美眸中俱是看好戏的神色,不由怒道:“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最后气鼓鼓的地拂袖而去。皇后叫了一声“糟糕”连忙追了过去。
聂无双闲闲坐在亭子中,摇着团扇看着几位宫女嬷嬷在伺候大皇子。大皇子哭泣不已,聂无双说了一句:“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学小姑娘哭哭啼啼的。”
他立刻止住眼泪。聂无双见他手肿得可怜,吩咐宫女拿来膏药给他抹上。大皇子见她可亲,便缠着她一起玩。
两人正在玩闹,远远看见一抹明黄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聂无双眯起双眼,心中暗笑,果然后宫中消息灵通得很,欧阳老头才刚责罚了大皇子,皇上也听闻消息了。
大皇子见萧凤溟过来,撇下聂无双上前继续哭诉。萧凤溟看着他红肿的双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微一笑:“当年朕也被欧阳先生打过手心。还疼吗?”
“疼。”大皇子抽着鼻子。
“那下一次就好好背书,争取不让欧阳先生有机会打你手心。”萧凤溟说道。
“是,父皇!”大皇子高兴起来。
萧凤溟一抬头对上聂无双的美眸,眼中一暖:“你也在这里?”
“是。”聂无双上前拜见:“是皇后约臣妾过来赏花品茶。”
萧凤溟握了她的手坐下,宫人连忙上前重新换上茶水。皇后匆匆赶了过来,上前拜见萧凤溟。
萧凤溟见她额头热汗淋漓,知她刚才是追欧阳震宁去了,拿了一方帕子递给她:“梓潼不必忧心,欧阳先生脾气就是如此,明天就又无事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臣妾教子无方,让皇上失望了。”
萧凤溟看着皇后,再看看一旁玩耍天真无邪的大皇子,淡淡道:“不会,皇后一向做得很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皇后眼皮微微一跳,她抬起眼来,对上萧凤溟宛如黑曜石一般的深邃眼眸,不由一阵心虚。但是片刻之后,她又挺起腰杆,声音僵硬道:“这是臣妾应该的!”
萧凤溟淡淡收回眼眸,转头对聂无双道:“赏花赏完了么?若是完了,随朕一起走吧。”
聂无双一笑,自然是随着他一同离开。皇后带着大皇子恭送圣驾,等龙撵走了没影了,这才回头拉着大皇子,眼泪滚落:“好皇儿,你一定要争气,让你的父皇对你刮目相看!”
大皇子从未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伤心,不由愣了,半天才似懂非懂地点头。
……
龙撵中,萧凤溟收起方才的和颜悦色,支着额角,半天沉思不语。聂无双坐在他的身边,见他凝思,于是也不吭声。
半晌,萧凤溟回过神来,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歉然看了一眼聂无双:“闷了吧?”
聂无双摇头,她慢慢依了过去,问道:“皇上在烦恼什么?”
萧凤溟眸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皇后请欧阳先生这事,你事前知道么?”
聂无双心中一凛,果然他还是疑心有人在背后向皇后献言献策。她面上只做茫然:“臣妾当真不知,臣妾哪里知道这欧阳先生?再说他似乎也十分讨厌臣妾。臣妾也不喜他。”
萧凤溟皱眉,喃喃自语:“那是谁给皇后进言请来了欧阳先生?唉……这简直是添乱!”
聂无双知道他这几日被朝臣烦不胜烦,心中隐约掠过愧疚。她凑了过去,轻轻揉着他的额角,道:“是为立储君烦恼吗?依臣妾的意思,只要下一道圣旨,说明皇子未成年不得议储,再议者,以居心不良惩戒之!”
萧凤溟眼中一亮,他想了许久,哈哈一笑:“这主意好。朕过几天就去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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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辱人不倦
聂无双见他欢喜开颜,心中亦是放下一半,任凭皇后与淑妃忙活半天,却敌不过萧凤溟一道圣旨,这岂不是可笑可叹。抓不住他的心意,到头来却惹得萧凤溟忌讳,得不偿失。
她想着软软依在他的怀中,心绪却是复杂难辨。累
“在想什么?”龙撵悠悠晃晃,萧凤溟轻抚她的发。
“臣妾只是在想,以后若是臣妾真的有了皇上的龙种,又该怎么办?”她低低说了一句。
抚摸着她长发的修洁手掌微微一顿。他沉默不语。
明黄的龙撵四面垂下薄而缀了明珠的帘拢,前面是重重巍峨的宫阙,眼前的汉白玉宫道笔直又宽旷,金鞭抽在路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金鞭开道,鬼神莫近。
金甲武士分立两边,威严肃穆。这一条路一眼望不到边,可是,她怎么觉得,这条路,越走越难……
……
春光悠悠而过,五月悄无声息地过了。齐国使臣们在驿馆中待得几乎要发霉了,才重新被萧凤溟召见。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锐气,也不敢信口开河,胡乱要地。
此时在秦地,萧凤溟派去的文武官员大都年轻有为,不怕吃苦,他们遵从萧凤溟的旨意,一边剿灭反抗叛逆者,一边又公布许多仁政安抚流离的百姓,顿时归者众,秦国未顺服者,见大势已去便随着耶律图逃离的方向追随而去。留下的大都是温顺的良民。闷
反观齐国驻军疫病蔓延,兵士们归心似箭,怨声载道。再加上粮草来不及运到,驻地中发生了饥荒,许多兵士为了活命,四处抢掠秦地百姓的粮食,杀人越货,激起秦地百姓的民愤。
齐国皇帝屡屡催促齐国使臣们尽早与萧凤溟签订分割秦地协议,但是他们面对这样一位沉稳的帝王,想好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萧凤溟政事缠身,无暇顾及,索性把分割秦地一事全权交给了萧凤青,不再过问。
面对沉稳睿智的萧凤溟,齐国使臣们无法开口,可是面对喜怒无常的萧凤青,他们更觉得头疼万分。萧凤青行踪不定,做事随心,又喜美人美酒,常常在应京中的青楼楚馆招待齐国使臣们,
这等下流地方怎么能谈国事?气得几位老古董的齐国使臣们纷纷破口大骂萧凤青放荡不羁,国事堪当儿戏!
彼时萧凤青正搂着一位妖艳歌姬,斜斜依在锦绣软垫上,一边听齐国使臣大骂,一边饮着酒。他头上凤形长簪已跌落一边,墨色长发随意披在肩上,他喝了不少,眼梢处泛起了嫣红,白皙的面颊上也飞起两抹嫣红,似桃花拂面,俊美得令人心颤。
那歌姬看得心摇意动,若不是他是闻名天下的睿王,她几乎要不顾众人在场,婉转相就了。
萧凤青一口一口喝着酒,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破口大骂的齐国使臣们,冷冷一笑:“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没有资格与本王谈,去,叫顾清鸿过来!”
“他若不过来,你们就在应京准备养老吧!”
他说罢哈哈大笑,直把几位齐国使臣们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正在一片吵闹中,一道月白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玉立修身,面容清俊如朗月,走过喧哗狼藉,却犹如走在寂寂竹林中,令每个人的心也不由跟着沉静下来。
吵吵闹闹的花厅中顿时安静下来。齐国使臣们见他终于来了,几乎要热泪盈眶,这几日他们被萧凤青耍弄,已经苦不堪言。
“顾相,顾相……”有人喊了一声。
顾清鸿微微躬身,向着出声的人淡淡道:“顾某已经不是相国了。”
萧凤青斜睨着他波澜未惊的面容,就着歌姬的手又饮了一口,这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咯咯一笑:“本王以为你不会来了。”
顾清鸿淡淡扫了一圈四周的笙歌狼藉,抬起清澈分明的眼眸直视萧凤青:“睿王殿下何必辱人太甚!”
萧凤青推开歌姬,举了酒杯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哈哈一笑:“有么?本王好心好意带着众位大人前来领略美景,这就是辱人吗?哈哈……”
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令顾清鸿不由皱了皱悠长的眉。
他忽地一笑:“睿王殿下不是就是要顾某来谈么?既然如此,请吧!早一日谈完,顾某也不用在应京碍睿王殿下的眼了。”
他说罢向内厅中走去。萧凤青眸中一冷,丢了酒杯,大步跟了进去。
在小小的内厅中,少了外面的酒肉美色清净许多。顾清鸿坐在当中的案几边,从袖中掏出几张卷轴,几份册子一一摊开。
萧凤青梳洗了下,束发随意扎了,这才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鸿的一本正经。
“这是顾某拟的条款,睿王殿下请过目。”顾清鸿把册子放在他的面前。
萧凤青斜斜依在椅上,随意看了几眼,伸了手:“有笔么?”
顾清鸿额上青筋一跳,拿了笔递到他的手中。萧凤青看了一眼,忽地又皱眉道:“没有墨了,磨墨呀!”
顾清鸿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拿了墨细细磨了起来。萧凤青撇了他一眼,一边看,一边曼声道:“听说顾相曾经家境贫寒,后来遇见聂司徒的千金聂无双才开始平步青云,一年后金榜题名,被齐国皇帝封为……”
“砰!”地一声,顾清鸿手中的上好的砚台生生被他震成了两半,墨汁流出,蔓延整个桌面。他冷冷看着对面的萧凤青:“睿王殿下想说什么?”
萧凤青这才抬起头来,眼中俱是嘲讽,口气却越发无辜:“没,本王在与顾相闲聊呢。”
顾青鸿定定看了他许久,这才继续磨墨。萧凤青沾了沾墨,以手支颌看着顾清鸿动作自然,忽地又轻轻嗤笑:“没想到本王还有今日让顾相伺候笔墨的荣幸。”
顾清鸿一笑:“顾某已不是齐国相国。只是一介草民,草民给睿王殿下磨墨还是应该的。”
萧凤青哈哈一笑赞道:“能屈能伸,不愧为大丈夫!难怪顾相以前能如此平步青云,短短三年就位列相国之位,本王实在是佩服,佩服!”
他不迭地赞着,顾清鸿脸上的神色却越发铁青,多日不见,萧凤青令人生气的功夫越发如火纯青。他暗暗深吸一口气,不愿与他计较。
萧凤青见他无动于衷,眼波一转,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忽地皱起漂亮的眉:“这些是顾相拟的么?”
“是,是顾某拟的,也是吾皇陛下的意思。”顾清鸿见他终于肯回归正题,心中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萧凤青边看边摇头,拿了毛笔随意涂抹。一条条删了,或说“不可”或说“不通不通!”。他每删一条,顾清鸿脸色就铁青一分。到了最后,萧凤青把手中的册子一丢,丢在顾清鸿面前,似笑非笑地道:“剩下的那几条,本王可以答应,其余的,不能谈!”
顾清鸿慢慢打开自己费了几个昼夜写好的条款,萧凤青随意涂掉条款恰好就是秦国对齐国最重要的边界山脉,要塞,矿藏……
他只觉得心在滴血,许久,他才从册子上抬起头来,眼底蕴着冰冷的怒气,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那睿王殿下怎么样才能谈呢?”
萧凤青闻言哈哈一笑,笑完,他异色的眼中皆是赞赏:“顾相如此聪明,怎么不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