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棋子王妃 完结第3部分阅读
美人计:棋子王妃 完结 作者:rouwenwu
委屈了你!”
莫霜身子一颤,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拥入怀中,但这次她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没想到你还挺倔强的,皇上让传太医,你为何不让?”
她当然不让,因为她一刻都不想呆在那里,她不喜欢看到逸哥哥演戏的样子。
苦涩一笑,她呐呐地说道:“因为妾身怕又惹出什么事端来,早出宫早好,再说,我们四王府不是有凝脂露吗,那妾身还用得着看什么太医?”
“也是!”冷祁宿勾起唇角,眼角眉梢都是连他自己都未觉察到的笑意。
慈宁宫
“皇儿,你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吗?你是万金之躯,竟然贸然救一个陌生的女人,要是小东西伤着皇儿的龙体了,怎么办?”
太后扳着一张脸,满眼的严厉。
云潮汐每日跟她哭诉,她这个做姑母的怎能袖手旁观?
她就是想让小东西毁了那女人的脸,看一个毁容的丑女还怎样得到冷祁宿的爱?
谁知竟让她逃过此劫?
“母后,她不是陌生女人,她是四嫂,母后为何要用这种后宫争斗的伎俩对付一个弱女子?”冷祁逸也是冷着脸,甚是不满的样子。
“皇儿说什么?”太后愕然。
冷祁逸冷笑,“儿臣说什么,母后不明白吗?儿臣知道,这是母后故意为之,既然儿臣都看出来了,你想四哥是傻子吗?希望母后不要再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
“有失身份?”太后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
一旁的桂嬷嬷连忙上前轻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着气,“皇上怎么可以这样跟太后娘娘说话?”
冷祁逸一个狠戾的眼神觊了过去,“朕和太后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说完,冷哼一声,一甩袍角,阔步离开。
正文 火舌26寸:目的何在
王府门前,马车还没停稳,冷祈宿就抱着莫霜跃下车厢,疾步往他的雨墨轩而去。
连莫霜自己都没搞明白,不过是脖子上被抓伤,怎么才从宫里到四王府这么一段路的功夫,她竟然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而且伤口也已经开始溃烂。
“是中毒了!”冷祈宿将她平放在软榻之上,剑眉微拧,又连忙吩咐边上一脸愕然的玲珑去取热水。
中毒?
莫霜一震,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症状是中毒,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是洒在衣领上的那些香粉吗?”
“不是!”冷祈宿抿了抿唇,眸光微闪,“是猫爪子上的,本王也没想到太后下手会如此之狠!”
莫霜心中一沉,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
虽然太后下手在前,但,抓伤她的哪里是猫儿?
她只是不愿往逸哥哥身上想,可事实终究是再一次将她击垮。
为何?
他为何要这样?
见她脸色煞白,冷祁宿以为是惊吓所致,便勾唇一笑,缓声宽慰道:“放心,也不是什么稀世奇毒。”
是吗?
莫霜勉力一笑,没说什么。
有谁比她更了解逸哥哥?
那个男人不出手就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有他的目的。
又岂会只是普通的毒药?
只是,他的目的到底何在?
玲珑端着铜盆进来的时候,冷祈宿正小心翼翼地给莫霜褪着上身的衣衫,因为领口的衣料都粘在溃烂的伤口上,所以他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眸光微敛,玲珑轻巧地上前,将铜盆置于床头的案上,稍嫌犹疑:“要不,让奴婢来吧!”
冷祈宿专注在手中的动作,眼都没抬:“你去幽梅苑将王妃的衣服取一套来!”
玲珑微怔,抿了抿唇,方才颔首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一时间静谧异常、呼吸可闻。
这是莫霜第一次进冷祈宿的雨墨轩,如果换做寻常,她绝不会放过细细巡视一番的机会,但是今日,她却全然没有了心情。
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完全不知心中所想,满脑子都充斥着逸哥哥带着她旋转、抚过她的脸、划过她颈脖的情形。
恨不得马上让鹊鸲鸟去问一下他,虽然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但却不是这样不明不白。
直到颈上一阵刺痛,她才瞳孔一缩,“嘶”出声来。
“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冷祈宿低笑,睨了她一眼,将褪下来的衣衫放到边上,又拧起铜盆中的热锦巾,俯身轻轻擦拭上她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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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27寸:肌肤胜雪
“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冷祈宿低笑,睨了她一眼,将褪下来的衣衫放到边上,又拧起铜盆中的热锦巾,俯身轻轻擦拭上她的颈项。
莫霜这才发现自己上身只着一件粉色的肚兜,而这个男人的俊脸就在咫尺,吹气如兰,她一时羞赧,咬唇不语,小脸却红了个通透。
好在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窘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伤口上,用锦巾擦净以后,又涂抹了一些药粉,再用布带轻轻缠上。
待伤口包扎好了,他又将薄被轻轻拉起,盖在她身上,起身之际,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当初你何以会沦为女奴?”
啊!
莫霜呼吸一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他起疑心了吗?一时间心中如捣鼓。
何以会沦为女奴?
幸亏事先早已想过说辞。
“妾身从妾身记事起,就是一个流浪的孤儿”她皱起眉心,水眸中浮起苦楚,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状,“妾身做过乞丐、给人做过苦工、后来遇到一人,说南轩京城这边很多有钱的人家招婢女,月俸都很高,于是便轻信了他,谁知到了南轩竟是被他卖到了奴鸦。”
一边说,她一边拿眼细细睨他,却只见他脸色沉静、兀自收拾着案桌上的物什,似随意那么一问,又似随意那么一听,看不出任何意味。
他越是这样,她却越是心虚。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冷祈宿眸光微闪,须臾,便勾起唇角璀然一笑:“本王见你肌肤胜雪、凝脂玉瓷一般,想来没受什么苦,还以为是什么没落的官宦人家出身!”
本是一句极美的称赞之语,此时听在莫霜耳里却如同芒刺一般。
自从八岁逸哥哥收留了她,她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每日都用各种鲜花沐浴,肌肤当然细腻娇嫩,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因为这个而怀疑她的身份。
好一个心细、多疑的男人!
莫霜讪讪而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王爷真会说笑,妾身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想你也不是!”冷祁宿笑着打断她的话,“哪有官宦人家的小姐大字都不识一个的?”
这个男人转变得太快,莫霜一时有些跟不过来。
探的人是他,退的人也是他,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分毫都吃不透。
正思忖着该怎样接他的话,就听到他说:“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说完,也没等她反应,就一甩袍角,往外阔步而去。
莫霜猛然想起身上的毒,连忙唤了一声:“王爷!”
他回过头来。
“妾身……妾身会死吗?”
他眸光一敛,抿着唇静默了几秒,倏尔唇角微勾,淡然一笑,“做什么瞎想,本王说了,又不是什么稀世奇毒。”
正文 火舌28寸:太残忍了
他眸光一敛,抿着唇静默了几秒,倏尔唇角微勾,淡然一笑,“做什么瞎想,本王说了,又不是什么稀世奇毒。”
说完,就又转过身去,阔步离开,在她看不到的方向,笑容微僵,脸色逐渐冷凝起来。
莫霜一个人躺在榻上,看着帐顶繁复的花纹,心烦意乱,忽闻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以为冷祁宿去而复返,一侧首,才发现是去幽梅苑替她取衣回来的玲珑。
玲珑对着她一笑,微微躬身:“王妃的衣衫已经取来,是先放在这里,还是现在奴婢伺候王妃穿上?”
“穿上吧!”现在她半身不遂,总不能等那个男人回来给她穿吧?
“是!”玲珑缓步上前,轻轻掀开薄被,在看到薄被下的那具身子时,目光一驻。
粉色的肚兜、莹白无瑕的肌肤、肚兜下呼之欲出的高耸,好一道迷人的风景。
见她怔在那里,莫霜疑惑地问到:“怎么了?”
“没什么”玲珑眸光微闪,抿嘴一笑:“王妃,你真美!难怪王爷那么宠爱王妃!”
是吗?
只宠不爱吧?
莫霜笑笑,未语,耳边忽然响起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肌肤胜雪、凝脂玉瓷一般,不知为何,竟忽然脸红了起来。
“奴婢刚才听到王爷说,王妃中毒了?”玲珑将她扶着坐起,开始娴熟地给她穿着衣衫。
本不想跟一个无关的人谈这件事,后来一想她是冷祁宿的贴身婢女,而且刚才他说话做事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她,便“嗯”了一声。
“因是右脖子受伤,所以右手和右脚都已经不能动了,而且伤口也已经开始溃烂?”
莫霜愕然,一时难以置信,她竟然能将症状说得分毫不差?
“你知道是什么毒?”
玲珑摇了摇头,眼神一黯,低叹道:“奴婢也是以前听王爷和十一爷闲聊时说起过,不敢确定,所以也不敢妄言。”
“无碍!说来听听!”莫霜难以抑制地激动。
“传闻,此毒是先帝在位时,让太医院的一名姓风的院士发明的,当时是为了帮助他对付天牢里那些不伏法的囚犯,一旦中此毒,先是伤口溃烂,半边的手脚不能动,如若长期不服解药,半边的其它机能也会慢慢丧失,例如一边的耳朵、眼睛、肝脾肾等,溃烂的面积也会持续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太残忍了!
倘若全身瘫痪也就罢了,而此毒却让人的一边是好的。
这世上,有什么比让人一边生着希望、一边却是绝望更残忍呢?
“那这解药?”莫霜抬眼望着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是一颗心却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难以遏制的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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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29寸:一石二鸟
“那这解药?”莫霜抬眼望着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是一颗心却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难以遏制的澎湃。
“解药”玲珑抿着唇顿了顿,犹疑片刻才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传闻先帝驾崩、武帝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登基那一年,风家被查出意图谋反,皇上震怒,欲判其满门抄斩,可是在圣旨下达的头一天夜里,风家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全家老小几十口全部葬身火海,风院士发明的这种名为‘半面殇’的毒药也随着风家的灭门而从此销匿,奴婢也不知道王妃怎会中上此毒?”
她一边说,一边睨着莫霜的脸色,倏尔弯唇一笑,宽慰道,“或许王妃中的并非‘半面殇’,是奴婢多舌了。”
半面殇,半面殇。
莫霜牵牵唇角,是与不是,她心里已经明了。
如今,风家已灭门,是不是意味着这世上已没有解药?还是说
逸哥哥如此破釜沉舟,到底为的是?
不行,她要让鹊鸲鸟去问一下他。
“玲珑,多喊两个人来,抬我回幽梅苑吧!如今我这般晦气的身子,怎好长住在王爷的雨墨轩?”
“可是这样不好吧?王爷回来一定会怪罪奴婢的”玲珑很是为难的样子。
“是我强行要回去的,跟你没有关系!”
莫霜再三坚持,玲珑无奈,只得勉强应允。
子夜时分、月上中天。
幽梅苑,一豆烛火。
百合坐在案桌边上,只手撑着脑袋,眼睛微阖,头一磕一点、打着盹儿。
莫霜躺在软榻之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眼神飘渺、神思悠远。
她果然是中了半面殇。
逸哥哥让她稍安勿躁,说他手上有解药,不会让她有事的。
如此做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发明此毒的风院士和他的一对儿女其实并没有死,那场大火不过是他们见丑事败露,自己放的,为了金蝉脱壳而已。
而且他还怀疑,给他们通风报信、救走他们的人就是冷祈宿。
所以,他才不得已以她犯险。
只要冷祈宿能弄到解药救她,那就证明他果然与风家有勾结,不仅说明了他这两年的人淡如菊、与世无争只是假装,实则居心叵测,还可以印证风家的人的确尚在人间,顺便将其牵出一网打尽。
好个一石二鸟!
莫霜苦笑,此计果然够高,只是她,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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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30寸:还须忍耐
莫霜苦笑,此计果然够高,只是她,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在冷祁宿的心中,她可远远没有那么重要,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为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奴冒这个险的。
上午在雨墨轩的时候,他说去去就回不是吗?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不是都没回吗?或者是已经回了,只是没有在她的幽梅苑出现而已。
无论哪种,意思都是一样的,很明显,他没有放在心上。
侧首望着案桌上跳动的烛火,忽明忽暗、飘摇不定,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悲凉,那种她在棋局、任人执子的悲凉。
局中的她,进退维谷由不得自己;而执子的人,举手无回却毫不犹豫。
四月初六,天气晴好、窗外各种鸟语花香。
莫霜半倚在软枕之上,张嘴接过百合一勺一勺递过来的补汤,缓缓咽下,面容惨淡。
自从那日之后,她便没有见过冷祁宿了,他不来,她也不让百合去请,像达到了某种默契、又像在赌某种气一般。
那些前些日子见风使舵、给她献谄献媚的女人听说她中毒了,又听闻冷祁宿对她不闻不问,便也个个像避瘟疫一般,就算经过幽梅苑门前,也恨不得能够绕道。
“百合,辛苦你了!”莫霜牵牵唇角,如今的她沦落至此,只有这个丫头不离不弃。
“王妃这样讲,真是折煞奴婢了,只要王妃好好将身子养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养好?
莫霜苦笑,靠养怎么能好?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更深了,颈脖处的溃烂已经往肩膀处蔓延,连百合每日给她换衣服,都会咬着指头哭出声来。
只有那只鹊鸲鸟,就像永远不知疲倦一般,在院子里盘旋,盘旋累了,也会飞到内殿,落在她的榻前,啾啾啾叫个不停。
她轻启有些发白的嘴唇,也啾啾啾地回应着它。
逸哥哥,我的右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霜儿,受苦了,你的苦逸哥哥感同身受,希望就在眼前,我们还须忍耐。
四月十六,乌云密布,可就是迟迟不见雨点落下来。
莫霜的心情就如同这阴沉的天气,压抑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十日又过去了,她这枚棋子继续一个人在这清冷的幽梅苑里自生自灭着。
两个手持解药的男人,一个干脆不见露面,一个就只会让她忍耐。
她的右眼也看不见了,脖子和肩膀的皮肉已经溃烂得所剩无几,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衣服也无法再穿了,她便只着一件肚兜,拥着上好的锦被,不知为何却总觉得怎么也睡不暖。
“百合,今年的倒春寒还真冷!”
正文 火舌31寸:她冷他热
“百合,今年的倒春寒还真冷!”
百合瞬间便红了眼眶,仰头忍了半天,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哪有阴历四月还倒春寒的,这是心寒啊!
“王妃……要不……奴婢去找找王爷,兴许……这段时间王爷有事太忙了……”百合哽咽着,泣不成声。
她不明白,记忆中的王爷是宠爱王妃的呀,为何出了事就这般?
更让她不解的是,为何王妃自己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身子都这般境地了,还死不让她去找王爷。
“百合,外面可是起风了?”莫霜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兀自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一般。
“是啊!”百合以为她嫌风冷,连忙走到窗边,伸手准备将窗门关上。
“别……别关!”
那是她唯一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如果连那扇窗都关了,她真的怕是连天黑天明都不知道了。
看着被风吹得肆意翻飞的窗幔,她眸光微闪,“百合,刮的可是东风?”
看着她的样子,百合只觉得心中大恸,可还是勉力一笑,“如今正值春日,刮的可不就是东风。”
“是啊!”莫霜苦涩地牵牵唇角,“许是躺得太久了,我竟忘了是春日,百合,你可以将屋里的那些风筝放给我看吗?让我也感受感受春日的气息。”
“嗯”百合咬着唇,刚刚止住的泪水眼见着又要流了出来,她吸吸鼻子,璀然一笑,“只要王妃高兴,让奴婢做什么都成。”
百合来到院子里,将风筝放了起来,放到一定的高度,一个让莫霜在内殿的窗户可以看到的高度,就将线轴固定绑在窗楣上。
不到一会儿,十来个风筝尽数被放起,红红绿绿也是缤纷了莫霜一扇窗的天空。
“好,能飞真好……自由真好……”
雨墨轩
冷祁宿坐在案前,手拿着书卷,随意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不知为何怎么也看不进去。
将书卷重重掷于案上,他抬手松了松锦袍的领口,抬头望着窗外黑沉的天,剑眉微蹙。
这雨怎么就下不下来?才四月的天气,竟搞得像六月天一样燥热。
“玲珑,去取了本王的折扇来!”
四月用折扇?
玲珑脸色稍凝,静默了几秒,方弯起唇角浅浅一笑,“王爷,心静自然凉!”
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冷祈宿眸光微闪,侧首瞟了她一眼,面色冷泠,径直起身,走出门外。
一阵疾风迎面吹来,他眯起眼睛,竟觉得舒服了不少。
天依旧黑沉得厉害,明明还是晌午,却生生让人有种已近黄昏的错觉。
突然,黑云密布的空中一片姹紫嫣红映入他的眼帘,仔细一瞧,赫然是数枚风筝。
正文 火舌32寸:没有旧情
突然,黑云密布的空中一片姹紫嫣红映入他的眼帘,仔细一瞧,赫然是数枚风筝。
一枚枚迎风翱翔,似乎要挣脱线儿一般,五彩斑斓的颜色瞬间将雨墨轩阴暗的上空点亮。
冷祈宿黑眸一敛,那不是风筝节那日,他陪陌妆在街上买的风筝吗?
想起那个女人,他忍不住心口一抽,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他可以救她,却不能救。
下毒之人的用心他清楚得很,可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场宫廷暗斗中,她只能是个牺牲品。
这也是他近日来都不去幽梅苑的原因,其实,他杀过的人何止千万,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垂死的她?
“王爷不去幽梅苑看看吗?听说,王妃的情况可是很不好!”不知何时,玲珑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执着一柄折扇,也抬头望着风筝的方向,神色幽幽。
“是吗?”冷祁宿没有回头,只是勾唇一笑,似乎很不以为然,“本王看未必吧,有如此雅兴将风筝放得那般欢,想来情况也不会不好到哪里去。”
玲珑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他绝艳的侧脸,低低叹出一口气,“其实,情况好与不好,王爷心里清楚,不是吗?”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中了半面殇的毒最多一个月可活,而且这个月也是非人般的磨难,按照日子算,如今王妃应该一只眼睛已经不能看了,耳朵也应该”
“那又怎样?”冷祈宿眸光微闪,转过头厉声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本王花十两银子在奴鸦买回来的一个女人而已。”
玲珑垂下眸子,淡淡一笑,“是吗?王爷果真这样想?”
“当然!”冷祈宿衣袖一挥,又转过身去望着空中绚烂的风筝,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目光深邃寒凉。
幽梅苑
莫霜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透过窗棂望着那些风筝,眼神空洞得如同一只失了灵魂的木偶。
连那只一直喋喋不休的鹊鸲鸟今日也变得出奇的安静,只是立在她的软枕边,时不时用它细长的嘴轻蹭着她的墨发。
冷祈宿终究还是没有来。
对,那些风筝是她故意让放的,幽梅苑在东,雨墨轩位西,她学古人借东风,不过是想让那个男人能够看到这些风筝,或许能念及一丝旧情而已。
看来,没有旧情。
又或许他没有看到?
算了,她自嘲地笑笑,即使没看到,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经都这般田地了,要来早来了。
而逸哥哥那边却还让她再继续忍耐。
她苦笑,再忍再耐怕是也换不来解药吧?
“百合,去将那些风筝的线全部剪断!”
正文 火舌33寸:落入何处
“百合,去将那些风筝的线全部剪断!”
既然留着也是无益,自己已身在禁锢,就给这些风筝自由吧!
四月二十六,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可这些莫霜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混沌,时而睡着,时而醒来,而且即使醒着,也是浑浑噩噩,意识淡薄。
她不再说一句话,无论昏迷、还是醒着,都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片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残叶,几乎没有存在感。
百合红着眼睛,将瓷勺中的汤水送到她的嘴里,可每每喂进去一勺,就会有一半从唇角又流了出来。
于是,喂喂擦擦,擦擦喂喂,汤都凉了,也没喂进去半碗。
百合终于恼怒地将碗摔在地上,趴在被褥上大声哭了起来,可就是这般的动静,床上的女人依旧微阖着双眼、毫无反应。
不知哭了多久,百合才从被褥中抬起头来,骤然想到什么,起身,疯了一般往外跑。
雨墨轩
冷祁宿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夜风,你说本王这粒白子应该落于何处?”右手修长的手指捻着一粒白子、摩挲,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立在边上的侍卫统领夜风。
夜风面露难色,他是进来报告,幽梅苑的婢女百合跪在雨墨轩的门前,怎么劝也劝不走,而雨又越下越大,她就这样淋着,怕是会出事。
谁知这个男人就像没听到一样,反而问他棋道。
从当初的侍卫到侍卫统领,从负责王府的安全到随着冷祁宿一起上战场,他已经追随这个男人多年,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他。
“王爷,属下是个粗人,不懂棋艺,不过……就这样看棋面,黑子那么多,都围着白子,怕是这粒白子随便落在哪里都是败棋。”
“是啊,败棋!”冷祁宿点了点头,神色微黯,骤然眸光一敛,“落在此处如何?”他指着棋盘中一团黑子的中心。
“那不是自投罗网、送肉上砧吗?”夜风愕然,周围都是黑子,将白子送进去,任他再不懂棋艺,也知道那是送死吧。
“不!有时主动出击、自投罗网却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薄薄的唇边绽放出一记动人心魄的笑容,他将手中的白子重重落了下去。
夜风还楞在那里反应他的那句话,他却突然起身,撑起门边的黄油伞,径直走进了雨幕里。
“王爷,这么大的雨,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屋檐下,玲珑一脸忧色。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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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34寸:按捺不住
雨越下越大,瓢泼一般,天地之间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龙吟宫
一袭明黄龙袍的冷祈逸端坐在案前,轻挽袍袖、手执毛笔,不时在奏折上勾上一记。
突然,一声惊雷,他笔端一抖,奏折白色的宣纸上就被晕染出一大片黑色的浓墨。
如此雷雨交加,今年春上怕是要有涝灾。
皱眉,将手中的毛笔置于玉砚上,他抬头望向门口,“高德全,今日四月二十几了?”
立在门边上的内务总管高德全手执拂尘,躬身上前,“回皇上,四月二十六。”
二十六!
冷祈逸眉心一跳,莫霜是四月初一中的毒,再过四日不就一个月了。
而四哥那边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看来,他是铁了心,宁愿任她死也要保护风家的。
是他低估了他。
可为何这几日也不见莫霜放鹊鸲鸟来通消息?
难道
他呼吸一滞,不敢再往下想。
必须出手了,如此拖下去,怕是真的要了莫霜的命。
“高德全,过来!”他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附在他耳边沉声说道:“悄悄将这些半面殇下到宫里几个大宫女身上。”
下毒?还是剧毒!
高德全脸色一白,不明其意,可圣意又岂是他这些做奴才的能妄自揣测的?便也不敢多问,只是点头应允。
“去吧!记得要隐蔽!”他挥了挥衣袖,面色冷凝。
他要找一个名正言顺让太医院研制解药的理由,这样,他手中的解药才可以冠以太医院的名义公诸于世。
到时,半面殇的解药不是什么稀罕物,就也说明不了什么政治身份,莫霜自然就好救了。
至于为何要用大宫女,他也有他的考虑。
普通宫女身份卑微,死几个也不会引起重视,而如果是后宫嫔妃,身份太过贵重,一旦中毒,又容易让人心惶惶,所以大宫女最合适,因为都是各自主子倚重的,主子们当然会吵着闹着让他这个皇上颁令让太医院研制解药救人。
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如此好的一个扳倒四哥和风家的机会终究是白白浪费了。
这时,小太监李子风风火火地进来,对着他一拜,上气不接下气,“皇上,方才……四王爷……四王爷进宫找太后了,不知说了什么,如今太后正朝龙吟宫而来。”
四哥?
冷祈逸眸光一敛,唇角就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容,看来,按捺不住的不是他一人,突然想到什么,“快!快去喊住高公公,就说朕让他手上的事儿先不要办了,太后最喜欢喝他泡制的雨前龙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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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35寸:进宫治疗
王府门前,婢女玲珑撑着一柄黄油伞立在雨里。
“王爷!”冷祁宿刚下马车,她就迎了过去,张嘴正欲说什么,骤然看到随着冷祁宿一起来的还有一辆豪华精致的皇家马车和两排手执黄伞的宫女太监,她脸色一白,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是?”
“太后派来接王妃进宫治疗的。”
接王妃进宫?
直到冷祁宿撑着伞拾阶而上,进了王府,她还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贸然进宫,她还一直担心,他会感情用事。
看来,她多虑了,他终究是那个沉得住、顾大局、成大事的男人。
将那个女人送进宫,确实是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做法。
冷祈宿踏进幽梅苑的时候,几个太监正在七手八脚地将莫霜从床榻上抬起。
此时的她清瘦得如同一片萧瑟的落叶,只着一件肚兜,下身穿着白色的裘裤,颈窝和肩膀处一片血肉模糊,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失了灵魂任人摆布的人偶。
一个太监不注意,将手落在她的肩膀处,她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痛得眉心一皱,闷哼出声。
冷祈宿眸光一敛,紧抿着薄唇上前,一脚踹在太监的心窝处,“滚开,不知轻重的奴才!”
太监吓得一哆嗦,连忙伏地求饶,捂着胸口,痛也不敢哼一声。
“你们都去门口候着,王妃本王自己抱出来!”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众人大气不敢出,连忙将莫霜重新小心翼翼地置于榻上,对着他行了个礼,便鱼贯而出。
百合咬着唇局促地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他,只觉得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冷祈宿瞟了她一眼,想起她上午跪在雨中求他的情形。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你也下去,换身干的衣服,如果连你这个奴才也病倒了,谁来伺候你家主子?”
百合一喜,难以置信:“王爷是说奴婢可以一起进宫伺候王妃?”
冷祈宿没有吭声,转身走至榻边,凝眸看着榻上的人儿,百合见此情形,自是识趣,禁不住抿嘴一乐,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静谧了下来,似乎只能听到外面雨水冲刷琉璃瓦的声音。
冷祈宿眸光微闪,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半面殇给人的摧残他是知道的,可是看到如今的莫霜,他却还是忍不住心尖一抖,才二十几日没见,好好的一个人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而这个女人竟然也没想过让人去求他,听百合说,今日她也是趁这个女人昏迷,自作主张,才有了雨中跪求的一幕。
那该是怎样倔犟和坚强的一个女人?他第一次感到了震撼。
脱下身上的锦袍盖在她的身上,他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发现她竟身轻得如一个孩童。
正文 火舌36寸:最后一面
熟悉的怀抱、淡淡的龙涎香,莫霜沉寂空洞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微澜。
他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来的原因竟是将她送进宫里。
其实先前她也做过种种猜测,但被送进宫却是最坏的那一个。
她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这个男人又将她踢给了逸哥哥。
如果逸哥哥立马救她,她的身份就会被怀疑。
如果逸哥哥坚决不救,那她就是一个死字。
无论救与不救,这个男人都是舍了她,撇清了自己和风家的关系。
虚弱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今日格外清醒。
或许所谓的回光返照就是这样吧?
她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他看她的目光。
一时间,四目相对,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连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都似乎离他们远去。
冷祁宿发现,她的左眼清澈如一汪泉水,而右眼却黯然无一丝神采。
一只果然是瞎了!
他有些颤抖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找不到语言。
许久,他才缓缓俯下身子,将唇贴在她的左耳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知道,她的右耳已是聋了。
等了半响,却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只是有一滴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耳垂流到了他的嘴里,热热的、咸咸的。
是清泪。
冷祁宿一震,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剜过,钝钝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抬手将她眼角的泪痕轻轻拭去,他绷直了声线,声音暗哑:“为何不让百合去找本王?”
找了又怎样?你会出手相救吗?
如果救,现在又为何要将她送走?
莫霜勉力一笑,“因为王爷说过,并不是什么稀世奇毒,妾身以为忍一忍便会没事。”
“的确不是什么稀世奇毒!”他勾唇一笑,温柔得如春风拂过,“你进宫后,皇上会让太医给你解毒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吗?莫霜心中苦笑,这个男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在演戏。
她累了。
不想陪他再演了。
其实,她也不能自私地怪他,毕竟他也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缓缓阖上眸子,她不再看他,也不想再多说一句。
雨幕中,车队渐行渐远,冷祈宿收回目光,转身走进王府。
“王爷不亲自送王妃进宫吗?毕竟……”玲珑紧步跟在旁边,替他撑着伞,欲言又止。
“毕竟什么?”黑眸望着前方,冷祈宿一脸沉静,健步如飞。
“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面。”总归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他的王妃。
冷祈宿脚步一顿,回过头,“谁说她会死?”
正文 火舌37寸:她咳血了
冷祁宿脚步一顿,回过头,“谁说她会死?”
玲珑一怔,有些转不过来,“难道太后会救她?”
“她当然想救”冷祁宿冷笑,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这也是本王去找她的原因,虽说本王没说是她投的毒,但是毕竟王妃是被她的猫儿抓过之后染上了半面殇,她是个好面子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会让王妃进宫、让太医们想办法找解药救治。”
原来如此,玲珑点点头,哦,不对,想办法找解药?难道不是太后荼的毒?
“太后没有解药?”
“没有,因为毒不是她下的。”
果然!也是,经过深宫斗争走至今日的太后,她是何其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会做如此明眼之事?
“难道是皇上?”想置风家和王爷死地的应该就是他们母子俩吧?
冷祁宿没有回答,薄薄的嘴唇冷凝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脑中闪过那日慈宁宫中,冷祁逸上前扶住陌妆的情景。
玲珑了然,可是,如果皇上荼毒,他又解毒,不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自己抽自己耳光吗?
而且,王妃对于皇上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他有必要为了保全太后的面子,出手救一个对他来说无关轻重的陌生人吗?
玲珑有些不明白了,“皇上会救王妃吗?”
说话间,已走至雨墨轩门口,冷祁宿看了她一眼,走出伞中,拾阶而上,薄薄的唇边逸出两字,“不会!”
不会?
玲珑愣在那里,那左右还不是一个死字!
王妃最多只有四日可活,即使太后有心,太医院的人再有能耐,这种奇毒的解药岂是三四日可以研制出来的?
莫霜进宫后被安排在蓬莱殿,那是外臣进宫居住的地方,离太医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