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棋子王妃 完结第37部分阅读
美人计:棋子王妃 完结 作者:rouwenwu
十一耳廓微动,最先警觉过来。
扭过头,就看到空气中有一枚什么东西,带着惊人的速度,直直朝冷祁宿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后门处,一抹绿衣女子的身影,女子似乎正收回自己的手臂。
他脸色大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一枚小铁珠自袖中滑入手中,他快速地伸手大力掷出。
因为入宫不能带任何兵器,他为了以防万一,便在袖中带了一些铁珠。
铁珠脱手而出,不偏不斜正击中朝冷祁宿飞速而来的暗器。
一声悦耳的脆响,突兀地响在静谧的殿中,令人心悸。
众人反应过来,皆是大惊失色。
而那枚暗器已经在珠子的作用下,改变了轨迹,直直朝大红身影的那头飞去……
正文 火舌243寸:一场变故
而那枚暗器已经在珠子的作用下,改变了轨迹,直直朝大红身影的那头飞去……
众人惊呼。
楚寻漠背对着这个方向,身体正不适,而且心神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就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
倒是面朝这边的紫卓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大力将楚寻漠推到身后,自己站在了他的前面。
视线一直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冷祈宿也看到了这一变故,脸色大变,脚尖一点,飞身而起。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转瞬之间。
千钧一发的时候,人们只看到孟昭国的国君想要推开他面前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却坚决地挡在他的面前,最后,南轩国的皇帝上前只手抱住了女人。
“嘶~”利器入肉的声音。
“嗯~”男人闷哼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这一变故,忘了反应。
尘埃终于落定,迫人的杀气也慢慢消散。
众人这才看清,南轩国皇帝的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枚类似飞轮状的物体,飞轮尖锐的角隐没在他白璧的手心,殷红的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汩汩地冒出来,滴滴答答落在白色的玉石地面上,像一朵朵怒放的蔷薇。
他竟只手接住了这只来势汹汹的飞轮,而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女人。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撼,全殿一片静谧,谁也没有吭声。
殿上方的三人也是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冷祈宿紧紧抿着唇,眉宇微皱,眸色中写满沉痛和难以置信,他缓缓松手,放开怀里的女人,艰难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啊——”
众人惊呼,这才发现,在这个男人的胸口竟然还插着另一枚利器。
利器的一头直直没入在男人的肉里,利器的另一头被一只莹白的纤手握住,光影中有珠翠在闪,赫然是一枚女人的发簪。
从入肉的程度来看,似乎用了蛮劲,殷红的鲜血已经将紫色的锦袍濡湿了一大片。
冷祈宿微微苦笑,再次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一瞬不瞬。
紫卓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所措。
“四哥——”
惊愕中的十一回过神来,人影闪动,飞身上前将冷祈宿扶住,冷冷地看向那个还在微微颤栗的女子。
“四嫂,你为何要如此伤害四哥?”
“我……”紫卓咬着唇,脑中一片空白,泪水却莫名地流了下来,这种感觉让她很无助,半响,她才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冷祈宿,“我不许你们伤害楚大哥!”
“卓儿!”
一声轻唤,是楚寻漠,此时的他也是满脸满眼的惊诧和难以置信。
他伸手,心疼地将紫卓揽在怀里,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傻女人!
方才,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他的面前,竟然以为冷祈宿飞身前来是想伤害他,而毫不犹豫地用发簪刺向那个男人。
看到那个特制的飞轮,楚寻漠眸光一敛。
缓缓转过头看向后门,目光凌厉,满满都是从未有过的震怒。
后门口,静静立着一个女子的身影,一身绿衣,正是绿萍。
女子轻咬着唇,一双水眸紧紧盯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幽怨,半响,终是缓缓转过身落寞地离去。
“太医,快传太医!”楚寻漠回过头朝最近的内侍大声吩咐道,然后又走到冷祈宿和十一的面前,深深一鞠,“对不起,陛下,我代表孟昭给陛下道歉,还请陛下……”
“道歉?”十一沉不住,一声嗤笑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杀了君上,再跟君上道歉,可以吗?这就是你们孟昭的待客之道?”
“十一”
一声暗哑的呵斥,破锣一般,是冷祈宿。
“四哥,为何不让我说?你这般不顾性命地救他们,他们又做了什么?”
十一有些义愤填膺,可看到冷祈宿这个样子,又是心疼不已,也只好噤声不再说什么。
冷祈宿拔掉刺入手心的飞轮,甩手丢掉。
飞轮砸在玉石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令人心悸。
而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
“我们走吧!”
他淡淡地开口,不再去看面前大红的身影,默默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十一连忙跟上、伸手扶住。
“可是,四哥,你的伤……”
“没事!”
两人缓慢地往殿门外走去。
这时,太医们也赶了过来,欲上前给他救治,均被他冷冷地挥开。
众人不知所措,却又不敢贸然拦截,征询地目光齐齐看向楚寻漠。
楚寻漠低低一声喟叹,对着两人的背影喊道:“陛下!”
出乎意料地,冷祈宿竟然真的顿住了脚步。
正文 火舌244寸:这样挺好
出乎意料地,冷祈宿竟然真的顿住了脚步。
众人为之一怔。
楚寻漠更是心中一喜,连忙示意边上的太医上前,却不想竟是依旧被冷祈宿无视。
冷祈宿在十一的搀扶下,缓缓转过头,朝那个还在怔愣中没有回神的女子投来深深的一瞥,眸光深邃复杂,仿佛诀别一般,然后,又转过身去与十一相扶着走出殿门。
门口冬阳正浓,光影偏逆,只映得两人的背影是那般的萧瑟、落寞。
紫卓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一抹背影,早已泪流满面。
说不出来缘由,不知是愧疚,还是心疼,反正那种感觉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着她,让她难受得不能自已。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很多次午夜梦回时,她也有过。
或许……
或许,他们真的认识!
或许,她真的是他的莫霜!
可是刚刚,她做了什么?
垂眸,她颤抖地看向自己的手,她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既然认识,为何,她对那个男人有着难以言喻的厌恶?
可如果厌恶,为何又会伤心至此?
紫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为何?
为何她什么都记不起?
痛苦地闭起眸子,她努力地想,拼命地想,想到最后,只感觉似乎有人在拿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着她的脑子。
她大叫一声,抱住自己的头。
楚寻漠示意身边的侍卫带着一个太医远远地跟在冷祈宿他们后面,以备不急之需。
刚刚交代完,就听得身边的女子嚎叫声,又见她死命地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他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将女子抱在怀里。
女子又嘶叫了几声,身子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便没了声响
客栈的厢房里
一豆烛火,洁白晶莹的蜡油呲呲地顺着烛壁往下淌,如同情人流不干的眼泪。
昏黄的光晕下,冷祈宿倚案而坐,脸色苍白虚弱,一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一手端着一个酒盏,漆黑如墨的眸子蒙上几许迷雾。
酒已微醺。
咽下心中的苦涩,他仰脖再次饮下一口,吞了下去,只觉得一股辛辣从喉间直直窜进胃里,火烧火燎。
她忘了他!
她彻彻底底地忘了他!
眼前又浮现出,她和另一个男人深情相拥、深情亲吻的样子,那般的旁若无人!
她看到暗器时毫不犹豫地那个男人拉至身后的样子,那般的无所畏惧!
这样的事情,曾经她也对他做过,在那个八月十五的月夜。
只是,她已经不再记起。
她甚至为了另一个男人差点将他刺死。
她说,她不许他们伤害那个男人,那个已然住进她心里的男人。
她的楚大哥。
一阵细响,一个白衣翩跹的身影打开门帘,走了进来。
是十一。
闻见一屋的酒味,十一眉心一皱,上前一把夺过他的酒盏,“四哥的伤那么重,做什么喝酒?”
冷祈宿回头看了看他,垂下眸子,淡淡一笑,“既然有伤,再添一些又有什么所谓?”
十一站在他身边,眉目间笼罩着几分愠怒、几分心痛,一时不知该说这个男人什么好,就只是看着他。
记忆中,他的四哥一直是个自律的人,酒也是饮得极少。
像这种连命都是刚捡回来,就饮酒,他更是见也未见。
他知道他痛。
可是,他帮不上。
“四哥……”他抿了抿唇,本能地想要安慰,却找不到语言,想了想,才说道:“其实也不能怪四嫂,毕竟她没有了记忆…”
“我从没有怪过她!”冷祈宿弯唇,透着一丝自嘲,“即使今日果真死在她的手上,我也不会怪她。”
毕竟,今日的一切都是他造成。
“那四哥准备……”十一话说了一半。
忽然,冷祈宿抬起头来,看着他,氤氲的烛光折进黑眸里,万千光华、熠熠生彩,“十一,其实这个结局挺好!”
十一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结局?挺好?
真这样吗?
那又为何在这里兀自一人借酒浇愁?
“真的,”冷祈宿轻叹,黑眸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眼神飘渺,“莫霜这一世太苦,所有的记忆都是痛苦的、不堪的,既然这样,失了也好。她可以重生,可以重头再来,可以活得很快乐。”
眼前又浮现出女子晶莹剔透的水眸,那般纯净天然,不沾一丝凡气。
这是以前的莫霜没有的,以前的虽然也晶亮潋滟,却难掩那一抹沧桑。
“四哥,真能放得下吗?”
他听到十一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是啊,他放得下吗?他问自己。
他放不下!
但是,又能怎样?
再次禁锢她,再次让她遍体鳞伤?
他也做不到。
缓缓勾起唇角,他淡淡笑开,“楚寻漠也算是世间少有的男子,看他对莫霜也是极好,断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既然两情相悦,我又何必苦苦强求?”
“可是四哥明明深爱着四嫂,失去记忆前的四嫂也是爱着四哥的”
十一不知道该怎样说,反正他觉得这样的冷祈宿不正常。
以为那个女人已死的这段日子,这个男人过得怎样,他一清二楚,可是,如今那个女人活着,就在眼前,他却放弃了,还说这样的结局挺好。
许久的沉默之后,冷祈宿淡淡勾起唇角,“十一弟,如果今日那人不是莫霜,是如雪,你会如何做呢?”
十一一怔,不意他会如此问,静默了良久,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文 火舌245寸:那你是谁
水云阁
熏香袅绕、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将整个水云阁渲染得暖意融融。
紫卓悠悠醒转,脑子还有些混沌和隐隐的疼,惺惺松松地盯着繁纹刺绣的大红帐顶半天,意识才回到大脑。
“现在什么时辰?”她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一身大红喜袍。
一旁的婢女连忙上前,“回娘娘话,卯时三刻。”
娘娘?
她一惊,为这称呼。
后来一想,可不就是娘娘,她嫁给了她们的国君楚寻漠。
昨日的一幕又窜回到脑子里,她和楚寻漠大婚,有个男人来闹场,那个男人只手接住了暗器,她还刺了那个男人一簪……
心,莫名地一抽。
她甩头,想丢掉那些恼人的情绪,下床跻起软履,“君上呢?”
“君上这个时辰应该在早朝。”
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急急地走了出去。
她要去问问楚寻漠昨日那飞轮暗器的事,当时情急,她以为是那个被称作十一的男子发出来的,以致于那个南轩国皇帝飞身前来,她才会误认为是想伤害楚寻漠。
实际上她还想知道昨日被她伤的那个男人的伤怎么样。
金銮殿门口,文武百官门正鱼贯而出,早朝刚刚结束。
她立在不远处看了看,却是不见楚寻漠。
原则上,下朝应该是帝王先走,百官才出,那就是说楚寻漠已经出来了,可是来时的路上,她却没有碰到。
正有些懊恼地准备返回,却是一道清亮的男声喊住了她。
“紫卓!”
她回头,只见抄手游廊的尽头,一个一身明黄的身影长身玉立,银面遮脸,不是楚寻漠又是谁。
“楚大哥”她心中一喜,迎了过去。
却又在跟那个男人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脚步猛地顿住,戒备地看着男人,“你不是楚大哥!”
男子看着她,未语。
“那你是谁?”
客栈里,十一端了早膳打帘而入,冷祁宿正在收拾着包裹。
“四哥,这是?”
“回南轩!”冷祁宿淡淡地应到,头都没有抬。
十一不解,看着他将一枚发簪放进自己的袖中,眉心微拢,“昨日四哥不是说,先修养几日再启程吗?”
发簪上有一抹早已干涸的暗红,那是昨日刺在他胸口的那枚,十一认识。
“不必了,她已经醒了!”
十一一震,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
直到冷祁宿抬起头,含笑地看向他,“怎么了?”
他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喉头一堵,心中的酸涩一下子涌到了眼睛里,“四哥……你在四嫂身边留了人?”
冷祁宿淡淡一笑,只是唇边的笑意蓦地带了一丝苍凉,“是!不过,已经撤回来了!”
紫卓姑娘于卯时醒来,未梳妆、未用早膳,就急急去了金銮殿外见楚寻漠,两人在抄手游廊上见到,说了什么,因隔得较远未听清。
这就是他留在孟昭宫的人传过来的信息。
他听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她终于醒了,难过的是,一醒就那般迫不及待地要去见那个男人。
他留那些人在那里不过就是想知道那个女人的情况,可他发现,就一条消息已经让他受不了,如果长期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所以,他还是将人撤了回来。
十一看着冷祁宿,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昨日,他说这是最好的结局,那为何还要留人在那里关注她的一行一动?为何还要在这个客栈只为等她平安的消息?
“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冷祁宿挑眉一笑,“莫非十一弟还有事情要办?”
十一被他看似璀璨、实则苍凉的笑容震到,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喧哗的街道,一辆马车急急地驶过。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身穿紫色云锦裙的女子,柳眉杏眼、葱鼻如玉、樱唇似丹,可是面容却极其惨淡,特别是一双水眸定定望着身前的门幔,眼神飘渺,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我们去哪里?”车夫的声音透过门外传了进来。
“君悦客栈!”
听楚寻漠派出去的侍卫和太医回来说,南轩的皇帝昨夜就宿在了那里。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在了君悦客栈门口
女子缓缓从车厢内下来,此时,脸上已经多了一张轻纱,却愈发显得那双水眸清亮。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有些犹疑,却终是进了客栈。
可是,不到片刻,却又走了出来,只是较进去时的犹疑,此刻只看得出她的失望。
“姑娘,我们现在去……”
“去南轩!”
女子打开车幔,弯腰上了马车。
正文 火舌255寸:有什么错
对,她就是紫卓,为寻冷祁宿而来。
并不是因为她想起了什么,而是因为楚寻漠。
今日早朝结束,她去找楚寻漠,未果,却碰到了一个酷似楚寻漠的人,后来才知,那人是楚寻漠的大哥楚寻阳。
她第一次知道楚寻漠竟然有一个大哥。
楚寻阳告诉她,楚寻漠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楚寻阳说这话时闪烁的眼神,让她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想到了绿萍。
当她踏进甘碧轩的时候,绿萍一个人正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冬日早已落光叶子的树梢,满脸满眼的黯然和萧瑟。
她发现,一夜之间,这个女子好像沧桑了不少。
似乎了然她的来意,还没等她开口,绿萍就苦笑着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东西。
“飞轮暗器是我所为,我并不想置南轩皇帝于死地,否则就会在上面荼毒了,我只想挟制住他,逼他交出秪龙珠而已。”
“为了此事,昨夜,君上第一次对我说了狠话,我们两人也发生了多年来的第一次激烈的争吵。最后的最后,君上说他累了,要去冰窖中睡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女人。”
紫卓永远也忘不了绿萍当时的眼神。
她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眼神中有恨,有绝望,她情绪失控地朝她嘶吼,“你知道去冰窖中睡一段时间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一个活死人!没有了秪龙珠,他就会在冰窖里躺一辈子也不会醒来!”
“他那么年轻,他才二十二岁,他有什么错?非得要受这样的折磨?从小他就生活在自己要死的阴影中,后来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想活着,结果为了一个你却放弃了!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紫卓不记得绿萍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甘碧轩的。
只记得离开时她问,“楚大哥还有多少时间?”
绿萍说:“三月!”
马车还在飞速地前进,紫卓的思绪收了回来,轻纱凉凉地贴在脸上,她抬手一摸,原来,泪已沾襟。
楚大哥,你放心,你定不会死。
南轩,龙吟宫
冷祁宿坐在案前,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
李全盛跪在地上,眼梢轻抬,小心翼翼地睨着案上那人的脸色。
“这些就是此次选妃的名单?”泛泛看过两页,冷祁宿终究看不下去,抬起头看着殿前的李全盛。
“回皇上的话,正是,可是有何不妥?”
李全盛冷汗涔涔,这文武百官多封联名上奏,反复早朝奏请,他们的这位皇上才同意选妃。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根本无心于此,那这选妃的差事就很是不讨喜,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棘手的差事最后竟就落在他的身上。
“没有!”冷祁宿淡淡开口,将手中的奏折丢到他的面前,“你全权去办了吧!”
全权去办?
李全盛一惊,这个男人的意思是,他连最后的定案也不参加吗?
“皇上,这恐有不妥吧?奴才……奴才一介草奴,怎会……怎会选女人呢?”
见他急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清楚,冷祁宿低低一笑,“无碍,随便怎么选!”
随便?
这哪能随便?
一个一个都是有背景的女子,不是重臣之女,就是富商之后,即使这位皇帝不上心,他作为选的人,却是左右一个为难。
正欲哭无泪的准备退出,冷祁宿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顺带着选一两个民间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进来!”
“是!”
当时,李全盛只是应着,可事后,他想了很久,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位少年天子的良苦用意。
如果选了妃,一直不宠幸也不是办法,别说百官,百姓也不知道会怎样传这位帝王,但是如果有专宠的由头就不一样了。
如果专宠哪位重臣之女也不行,会导致朝堂上的力量失衡。
但,如果专宠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就不同了,充其量这个女子遭人羡嫉,但是跟朝政没有一丝牵绊。
腊月初八,南轩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洁白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天地之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巍峨的宫殿银装素裹,更是琼楼玉宇一般。
皇宫今日甚是热闹,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而影响。
因为,今日是这届选妃最后定夺的日子。
二十顶香花鸾轿载着二十个绝色佳人缓缓入了宫门。
这是各地官员海选、初选之后,最后剩的二十人,听说,这二十人最后由皇上亲自挑选。
正文 火舌247寸:翻绿头牌
承天殿
二十名女子娉娉婷婷地立成一排,锦衣华裙,身姿曼妙,一个比一个生得绝艳,姹紫嫣红如同万花斗艳。
其间,有一个女子甚为不同,也不知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不便,竟一直是轻纱掩面,也只有面试时,对面试官员取下来过。
一双露在外面的水眸四下乱看、顾盼生辉,似乎对这皇宫甚是新奇,但又些许恐惧。
对,她就是紫卓。
她也是没办法,刚到南轩,她就想着,既然南轩皇帝说她是莫霜,那她就是莫霜好了,这是最容易见到那个男人的方法。
后来,她在宫门口让侍卫们代传,结果差点被当做刺客给抓了起来。
因为,侍卫们说,他们的莫昭仪早已经殡天,而且还考了有关那个女人的几个问题,结果,她一个也没猜对,于是更加确定了她的居心不良。
要不是,她编个花痴理由说自己这般做只是想一睹皇上的龙颜,求了半天他们放过她,她早就小命没了。
幸好碰上选妃,还在民间挑选,她才得此良机。
只是,不知今日殿试会怎样?
真的能见到那个男人吗?
那个男人会怎样对她?
毕竟,她曾差点置那个男人于死地。
他应该会恨她吧?
秪龙珠是镇国之宝,他又如何会轻易给她?
不行,在没有搞清楚他的心意之前,暂时还不能提珠子的事。
她敛了敛心神,已经有了打算。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焦灼起来。
“皇上怎么还不来啊?”
“是啊,我们都站了两个时辰了……”
“会不会是故意考验我们啊?”
众人七嘴八舌,直到一个老嬷嬷厉喝一声,“等不起的现在就请出宫,没有人会拦!”
大家方才吓得噤了声。
龙吟宫
李全盛躬身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跪在殿前,“启禀皇上,这次选妃经过海选、初选,最后留下二十位,如今都侯在了承天殿。”
“嗯”冷祁宿似乎是应了一声,眼都没有抬,依旧凝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李全盛稍稍直了直身子,眼梢微抬,这才看清他手中的竟是一个女子的发簪,不由地愣了愣,可见他面色沉静、薄唇微抿,看不出任何意味,又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皇上随奴才去承天殿看看?”
冷祁宿抬起头,黑眸凌厉地扫向他,“朕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你看过就行了!”
选妃!
这几个月以来,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奏折上是,早朝上是,平日里也是。
他心知肚明,这是那几个坐大的三朝元老挑起的。
如今的他早已心如止水,原本,他不想纳一些女人在身边,然后又像以前四王府的女人那样晾在一边,害她们虚度年华。
可是,那几个老顽固似乎铁了心、削尖了脑袋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来,既然他们不心疼,他便如了他们的愿。
反正,忠心的,他有数,不忠心的,也坐不长。
虽说他登基不到半年,可他心里明镜一般,有些事不是不为,只是时机还未到。
“那奴才要不要请影贵妃过去看看?”
李全盛冷汗涔涔,可还是硬着头皮建议着,毕竟这是大事啊,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铸下大错。
冷祁宿一怔,玲珑?
“不用!”
他知道,李全盛能将这件事办好。
李全盛到承天殿的时候,一颗心依旧如捣鼓,不过,一路思忖过来,心中人选也已经有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场面上的形式还是要走的。
所以,他就坐在偏殿,让二十个女子一个一个进来单独面试了一番。
众女子虽说没等到皇上,难免有些失落,但听说这个太监是替皇上来选的,直接决定她们的去留,于是一个一个也是卯足了劲地表现。
最后一个是位轻纱遮面的女子,看户籍说明,是位普通的民间女子,父母双亡。
李全盛笑笑,这位不用问,便是要留了。
因为那个男人嘱咐过,要选一两个没有背景的,可此次定的名额是留下五名。
丞相、太尉、尚书之女三名,京城第一首富沈家之女,一共便占了四个名额,这第五个就只有她了。
父母双亡,多好多简单的背景!
因已经问了好大半天的话了,有些倦怠,再说心中已定此女,便也不想多问,所以,女子还没说话,他就朝其挥挥手,让出去同众人一起候旨。
女子似乎有些不情愿,犹疑了片刻开口了,“公公还没有问我问题,也没见过我真容,怎就让我出去侯旨呢?”
对,她就是紫卓。
没等来冷祁宿,她已经有些沮丧,现在这个太监竟然问也不问,见也不见,就让她出去,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生生掐灭掉。
她如何不气恼?
见她这般,李全盛倒是一乐,“哟,还是位有性子的小主,那就让奴才瞧瞧小主的芳容!”
紫卓一怔,旋即又是一喜。
小主,他用了小主二字,那岂不是意味着……
素手拉下轻纱,她对着李全盛嫣然一笑。
“噗通~”一声巨响,李全盛直直摔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莫……莫……”
“莫霜吗?”女子凑到他的面前,眉眼弯弯,见他脸色煞白,她忽地又直起身,踱着步子,“他们都说我像莫霜,但是,我不是她,我叫汝嫣!”
这是她花钱在外面买的一个身份,以防宫里派人出去查,她总不能凭空生出来,还是有根有底的好。
无论是不是莫霜,即使以前是,现在也不能轻易承认,一来,要是跟守宫门的侍卫一般将她当成了刺客就彻底完了,二来,如果承认是莫霜,就得承受莫霜以前的种种,包括认识的人、包括曾经做过的事,而她没有一点莫霜的记忆,她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李全盛又眯眸凝了她半天,发现确实与莫霜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
长相基本无异,几乎一模所刻。
但是,相比之下,此女更活泼俏皮一些,没有莫霜的沉静、内敛、忧郁。
而且,眼神,完全不同。
一个人再装,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也不知道,对那个男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暗自思忖间,一只莹白的小手已伸到他的面前,扶起他的胳膊,“吓着公公,不好意思!”
“无碍!”李全盛又坐回凳子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暂时你在宫中就掩着面纱吧!”
一听这话,紫卓更加确定选妃之事八九不离十了,立刻笑靥如花,朝李全盛盈盈一拜,“多谢公公提点!”
李全盛回以一笑,其实,如果说莫霜和这个女子,他更喜欢此女的性子。
只是……他又再次想起,不知那个男人会做什么反应?
好,还是不好?
还记得十一王爷跟他说,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莫霜此人,那如今……
想着想着,他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最终,五人被选上,四人封了昭仪,紫卓封为婕妤,比昭仪位低一品。
这些,紫卓根本不在意,毕竟她的出生较其他四人,原来就是最差,而且她又不是真要在这个皇宫住下来、做南轩皇帝的女人。
所以,什么名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留下来。
五人五殿,她被安排住进了绯烟宫。
每个宫还拨了两名宫女使唤。
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但是,她知道,她没有选择。
两日过去,一直都没有见到冷祁宿,例行的新妃朝见都没有做。
她想找机会跟他碰面,可是按照规定,她们又不能随便到处乱跑,无诏更不能觐见,活脱脱被困在自己的宫里面。
倒是这两日,她已经将宫里的大概情况从宫女们的口中了解了一个大概。
除了此次五人,冷祁宿原本就有一位影贵妃、一位昭仪,三位婕妤。
传说这影贵妃性情温和、雍容华贵,后宫中位子最高,也是冷祁宿最爱。
紫卓就纳闷了,既然有最爱,那她和楚寻漠大婚那日,这个男人不顾性命地救莫霜,那又算是个什么意思。
不懂啊不懂。
夜,再次降临。
龙吟宫
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冷祁宿坐在案前,只着单薄的寝衣,看着书卷。
李全盛跪在边上给暖炉加着炭核,不时偷偷抬眼睨向坐在案上的那人,时而抿唇、时而蹙眉,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啪!”
书卷扔在桌案上的声音。
冷祁宿抬头看着他,“怎么?有事?”
李全盛本在兀自想着心事,想着那个长似莫霜的女子,不知该如何跟这个男人讲,偏生十一王妃这几日要生了,十一王爷又不见进宫来,他想找个问问的人都没有。
忽闻冷祁宿开口,他委实吓了一跳,想了想连忙说道:“皇上,掖庭监又送来绿头牌……”
冷祁宿先是一愣,旋即又低低笑开,“就这事?掖庭监不是每夜都送来绿头牌吗?有何大惊小怪?放在那里便是,朕很忙!”
“可是,皇上……奴才斗胆,奴才觉得这新妃刚选进来,皇上总归要有所表现,即使不宠幸,场面上过去看看总是应该的……”
李全盛一边说,一边硬着头皮将一盒绿头牌举过头顶,汝婕妤的他摆在了第一个位子
正文 火舌248寸:坐坐就走
李全盛一边说,一边硬着头皮将一盒绿头牌举过头顶,汝婕妤的他摆在了第一个位子。
冷祁宿倒也没恼,只是静静地凝着那些牌子,眸光微敛。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抬手翻了一枚,看也没看上面的名字,就交给了李全盛。
见他终于肯翻了,李全盛一阵激动,小心翼翼地接过牌子一看,一颗心更是狂跳,似乎就要跳出胸腔一般,又喜又惊。
这个男人翻的可不就是摆在第一位的汝嫣姑娘。
他还在那里失神,冷祁宿却是骤然起身,往外走去。
啊!
这男人还真是雷厉风行!
他连忙起身,取了男人的狐皮大麾追了过去,“皇上起驾,摆驾绯烟宫!”
这声他是扯着喉咙叫的,恨不得让天下人皆知一般。
将手中的大麾披在男人的肩上,一颗心却又七上八下、忐忑起来。
原则上,一般皇上翻哪个宫的绿头牌以后,都要先派人去通知那个宫做好接驾的准备。
可今日,这说翻就翻,翻了就去,也不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夜的宫道上,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风雪呼呼的声音和软履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全盛不时看看他僵直的背脊,沉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颤悠悠地开口,“皇上觉得这世上会不会有非孪生、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想象不出,这个男人见到那个酷似莫霜的汝嫣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但是,妃,是他选的。
这个男人如果是惊喜也就算了,但如果是震怒,他就完了。
又往前走了很长时间,冷祁宿才缓缓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抬眸微微掠过雪花纷扬的天空,忽然开了口,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方才他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李全盛,十一王府那边情况如何?”
李全盛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微微怔了怔之后,才说道:“回皇上,听说十一王妃就落在这几日要生了。”
“嗯,明日朕看看去!”
“是!”
绯烟宫
紫卓抱着暖炉坐在窗边,隔窗望着外面大雪纷飞的夜景,兀自失着神。
不知是不是因为才进入隆冬的原因,她觉得南轩比孟昭冷了许多,虽然绯烟宫里总共燃了四个暖炉,可是她却总觉得还是不够暖。
一人又独坐了一会儿,又冷、又百无聊赖,便上床睡了。
正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忽的听到外面婢女慌张地行礼声,“皇上……”
皇上?
她一惊,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恍惚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想屏息静听,门骤然一下子开了,一股冷冷的风雪卷了进来,将桌上的烛火“噗”地一声带灭。
在殿中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她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踏了进来。
接着就是婢女惶恐而入的声音,“皇上恕罪,奴婢这就掌灯!”
“都下去吧!”
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透着丝丝慵懒,似乎也透着些些疲惫,不是冷祁宿又是谁。
虽然见面只有一次,但是,他暗哑低醇的嗓音她记得。
他真的来了。
心,一阵狂跳,她咬了咬唇,准备坐起身来,却突然感觉到黑暗中,他似乎对着她这边衣袖一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胛处就一重,她的身子又僵僵地倒了下去。
她不明所以,张嘴想喊“皇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你就躺着吧,朕坐坐就走!”
黑暗中,有脚步声缓缓走近她的床边,床板一沉,男人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这时,她才骤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竟然隔空点了她的|岤,让她不能动,也不能说。
这算是什么意思?
他深更半夜过来,就是为了在她的床边坐坐?
坐坐就坐坐,为何还要将她的|岤给点住?
好不容易才与他碰到面,如今,她却眼睁睁地无能为力。
许久都没有听到他再说话,殿中一片静谧,依稀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和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许是时间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又许是被窗外白白的积雪衬得,她慢慢觉得殿内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黑。
她静静地从背后看着他,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坐在那里背脊僵直,满头墨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公子髻,其余的轻垂于脑后,一袭纤白的寝衣,肩顶大麾,甚至还能看到大麾上沾染的雪花,一瓣一瓣、星星点点,带着风雪的寒意。
他一直都没有回头,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是背朝着她,她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所以也无法去猜测他此刻的心情,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想着心事。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床板骤然往起一弹,她的心,也随着床板一起,怔愣间,却发现男人又起得身来,径直走到不远处的桌案边,伸手捻亮了烛火
正文 火舌249寸:心里有数
又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