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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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公卿 林家成 TXT 作者:rouwenwu

    寸许的腰刀寒刀森森,那身上代表世家地位的袍服,也随风飘荡着令人胆怯的贵气。

    陈家大嫂这下慌乱了,她哭丧着脸叫道:“我们就走,就走。”一边叫她一边挥着手,转眼,一行人灰头土脸地溜回了去。

    一直透着门缝看着外面的平妪见状,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陈容的房间,对着正在修理着琴弦的陈容说道:“她们走了。”转眼平妪长叹道:“幸好女郎聪慧,幸好女郎聪慧啊。”熟知陈容的性格和经历的平妪,想到那一天自家女郎如果不是这般果断的了结了,那现在?光是想想,都是让人不安啊。

    平安闲适的日子,当真过得飞快。自那天后,陈家大嫂派着自家的兄弟,悄悄来过两次,然后她自己也来了两次。可不管她是轻言细语地说着客套话,还是笑颜以对,众仆一见她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把院门重重带上。

    没奈何,陈家大嫂只好去找自家丈夫,可她那丈夫是个腐儒,平素里虽是对她唯唯诺诺的,可一扯到陈容的事,他便老是推拖说,已与这个妹子断了关系了,他丢不起这个人。有一次她命令两个兄弟把他强拖了来,可她这个没用的丈夫只轻轻唤二声,见里面的人不理会,掉头便走,她是追都追不上。

    本来,陈家大嫂虽然暗恨在心,可想想也有点没劲,可就在这一天,她不但看到桓府的马车出入那院落,甚至,她还看到了陈姓本家的马车了

    那可是本家啊陈家大嫂向后退出一步,紧靠巷道石墙,一双眼黄澄澄的瞪着那出入不息的院门口。

    院门口,她那个长得马蚤媚的小姑子,穿着一袭浅鸀色镶青边,以树叶为底的袍服,脚踏木履,头发轻挽,发髻间一步指头大的珍珠颤巍巍的晃着令人眼谗的光芒。

    她正缓步迎上三辆马车,在朝着马车中人福了福后,三个一看便是了不起的贵人走了下来。

    望着那行人热闹闹地朝里面走去。陈家大嫂咽了一下口水,“果然是个。”刚说到这里,她狠狠地低叫道:“她是故意的我就说了,怎么好好地兄妹刚见面,她就要断绝兄妹关系,原来她是怕我们沾了她的福啊。”她朝地上重重吐了一口痰,骂道:“我呸她兄长见了她,眼泪都不知流了几升,我这个大嫂连自家的老母鸡都舍得舀出来了……这真是个忘恩负义,畜牲不如的”

    口不择言地骂到这里,陈家大嫂回过头来瞪着缩在角落里的阿茹和一个婢女,低声叫道:“你们上去,去对着那些贵人,把这个jian货的事抖露出来。”说到这里,她想了想,便又摇了摇头。

    陈家大嫂上前一步,亲密地挽上阿茹的手,在她一个劲地颤抖中,陈家大嫂先是瞪了她一眼,转又连忙堆着笑说道:“你去悄悄地见那个,记着先说好听的,如果她还是不识相,你就告诉她,你会当着贵人们撕她的脸,去吧去吧。”

    一边说,她一边把阿茹重重一推。

    见到阿茹走了两步便停下了,陈家大嫂狠狠瞪她一眼,低喝道:“你要不去,回头我就把你卖到ji院去”

    阿茹闻言脸色刷地变得雪白,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着陈容的院落门口挪去。

    哪里知道,她堪堪走了一半,在离那院门还有十步时,一个低喝声传来,“何人?”

    喝声中,几个高大的护卫走出。

    这几个护卫,比这条街道中的所有护卫还要高大,精悍,威严。

    阿菇一呆,嘴张了张,正要开口时,院落里平妪伸出头来叫道:“是一些不相干的事,见到我家女郎孤单单的,想打秋风。几位壮士,赶了吧。”

    几个护卫朝着平妪客气地点了点头,嗖地一声拔向腰间的佩刀。

    这个动作一做出,阿茹不由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她哭着冲到陈家大嫂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她的双腿叫道:“主母主母,我没法啊,我实是没法。”

    陈家大嫂这时对上几个护卫瞪来的杀气沉沉的目光,早就汗流如注,双腿发软,听到阿茹的求饶,她反手便是一个巴掌,“快滚。”一边叫,她一边转头急急退去。

    陈容的院落里。

    一个建康陈府的管事从后面走出,他朝着陈容拱了拱手,客气地笑道:“好教女郎得知,那日里女郎递上的贴子,是一个刚入府的下仆给接了,那下仆是个不晓事的,老奴已把他赶出去了。”

    在这管事的笑脸相迎中,站在陈容前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这时已呵呵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阿容收拾一下吧。”他朝着院落里瞟了一眼,皱眉说道:“这院落虽鄙陋,也有一二可取处。这里你就留下几个仆人照顾。”

    陈容听到这里,笑了笑,她朝着中年人福了福,轻声应道:“长者有言,阿容岂敢不从?”

    中年人见她同意,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阿容啊,过个二天南阳陈氏的那些人便到了,我听说,你是归于陈公攘那一房的?这样吧,你就住在安排给陈公攘的那个院落里。”

    陈容福了福,恭敬应道:“是。”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人,身份可不普通,他是颍川陈氏的嫡系。以他这样的身份,能够降尊屈贵地前来迎接自己一个小姑子入府,这本身已说明了本家的一种态度。

    她面见陛下,已然在望了。

    “走吧。”

    “是。”

    早在这些人前来时,已有仆人通知了陈容。因此这个中年人一声令下,马车便开始启动。

    这一次,陈容只带走了平妪和尚叟,剩下的个仆人都留在这院落里看屋。

    当他们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巷道时,四周不时有人伸出头来张望。

    陈家大嫂还没有离去。

    她缩在角落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车队越来越近。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个贵族奇道:“竟是颍川陈氏的?还有桓府的?奇了,不知是何方贵女,竟然寄居在我后面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喜意。

    又一个贵族的声音传来,“也是奇了,没有想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巷子,竟然出现了陈氏和桓氏的嫡子。”

    他的声音刚落,一个小小的叹息声传来,“早知此女身份如此不凡,这几日便应该见上一见。”说这话的贵人,他的旁边站了几个护卫。而这几个护卫,陈家大嫂只看了一眼便连忙缩回了头。他们便是前几日她和兄弟来闹事时,出面干涉的那几个。

    车队越驶越近。

    渐渐的,众贵人停止喧嚣,在那些马车经过时,他们齐刷刷低下头,后退一步,以示对上位者的敬意。

    直到那些马车走出了二十步,这些人才再次抬起头来。

    在又一波的议论声中,陈家大嫂那双有点呆滞的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

    她慢慢合起嘴,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街道上的马车,她右手一伸,再次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个清澈的马掌声一出,二婢和阿茹同时抬头向她看来。陈家大嫂狠狠剜了她们们一眼,在吓得她们缩成一团时,陈家大嫂又是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站在阴暗角落处的她,一边羡慕地望着那远处的马车,一边恨恨地骂道:“打死你这个老泼货要不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此刻坐在马车中接受贵人们施礼的,也有你啊打死你这个老泼货”

    连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后,她双眼一亮:不对,这个小姑子对她的兄长看重着呢,只要我对那个没用的东西好一些,终是有机会沾沾这富贵气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大好,当下甩着双手,扭着肥腰,急急地朝家走去。走着走着,她还不忘吩咐道:“阿茹,回去就把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家夫主补补身子。哎,这些年啊,我还真是有点忽略他了。”说这话时,她肥肉抖动的脸上尽是温柔。这时的她,脚步轻快,而那个平素让她嫌恶不已的夫君,陈家大嫂此时想来,尽是满足和爱意。这种满足和爱意,只有她与他刚刚成亲的那一个月里,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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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公卿 第135章再见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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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容的马车,在众人地注目中缓缓驶远。

    当几辆马车驶入正街时,再也没有人向这里看上一眼:这建康城,可是贵族多如狗,皇亲满地走。

    陈容掀开车帘,望着热闹的建康城。这阵子,她一直都没有上街。她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好,容易招惹那些荒y的贵族。因此,就算心下对这个城池好奇着,她也一直忍耐。

    不过以后应该不怕了,入了本家,贴上了本家的名号,她陈氏阿容,便不是随便可动的了。

    街道中,少女们的嘻笑声和歌声不时传来。浓郁的香味中,一个个衣履飘飞,广袖细腰的女子从陈容的马车前跑过。

    在陈容的四下顾盼中,马车缓缓地驶入了陈府。

    朱门府第,巷道幽深,古朴幽深中,透着一种百转千回的神秘,这便是本家给她的印象。左右望去,似乎这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都经过了精心的修饰,都有着某种韵味。

    不过现在的陈容,对这些已没有了什么感觉。她意兴索然地把马车帘拉下,任由那随风飘荡的车帘挡住了她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婢女轻缓地唤声传来,接着,车帘被人拉开。

    含着笑的陈容,被婢女扶持着走下了马车。

    就在她这般含着笑,踏着木履,浅鸀色的衣袍随着风飘荡,墨黑如缎的发髻间珍珠莹光闪烁时,众人的目光滞了滞。

    转眼,众人移开了目光。

    在这建康城,美人是多不胜数,虽然陈容这般艳美的女郎,却偏有着与她身份不符的从容和淡漠,虽然她那掩不住的艳色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绝,可也只是能让众人目光滞一滞罢了。

    接着陈容过来的中年男子,建康陈氏的四叔陈康陈子方见陈容走下,呵呵一笑,指着前方那偌大的,十幢房屋层层叠叠堆砌的院落说道:“阿容,这便是你们的院落,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让下人们补充便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低头顺目地站在前方过道处,几个长相清秀少女和少年,道:“这是你们的女郎,从今天起,一切以她为主。”

    八个少年少女齐齐躬身行礼,应道:“是。”

    他们围上了陈容。

    陈子方又是哈哈一笑,他对着陈容慈祥地说道:“阿容啊。”

    陈容一福,低头应道:“是。 ”

    陈子方说道:“从此后,这里便是你的家。记住,你是陈氏阿容。”

    这语气有点严肃,陈容连忙应道:“阿容知晓。”

    陈子方笑了笑,广袖一甩,大步离去。随着他一走,那些散在四周,好奇地瞅向这里的目光,也一一收回。转眼间,院落里一清。

    八年少年少女中,走出了一个二十岁,瓜子脸,眉间有颗美人痣的婢女,她伸手扶住陈容,一边向前走,一边用建康人特有的吴侬软语说道:“女郎可是在疑惑着?”她掩着嘴笑得清脆,“女郎有所不知也,现在你是南阳陈氏陈公攘那一房的。一切事物,得陈公攘到了再说。”

    这次来到本家,除了那个迎自己前来的人,别的长辈是一个没见。陈容原以为,怎么着也会让她见过几个长者再说。现在听了这婢女的解释,她才明白这原因所在。

    但是,这婢女好灵通的心思,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她竟是都知道了?

    陈容刚刚想到这里,那婢女再次一笑,脆脆地说道:“女郎有所不知,对于察颜观色之道,我等需要时常学学。”她含笑着解释道:“整个建康,凡是如我陈家这样的世家朱门,不但对上等婢女安排了专门的教习,便是歌伎,行走,管事,护卫,都有长年训练的……不然,我陈氏怎配说是百年公卿世家?”

    陈容点了点头,以前的她,对这些可能还会感兴趣,现在的她嘛,一心只想图个一世静好,便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殊不知,正是她这种不在意的态度,众婢众仆看在眼中,却在暗暗忖道:听说女郎是个卑微之极的出身,现在看来,倒有几分大家之气,从容风度。

    安排给陈容的院落,位于陈府的西侧,院落的旁边便开着一个侧门,从侧门走出便是一条街道。

    整个院落极其幽雅,甚至这种幽雅中,还透着一种朴实无华。

    在陈容打量时,那瓜子脸的婢女又笑了起来,“这世间,如石崇那样当街炫富,把院落弄得珠袖翠鸀的,乃是下下等的暴发铜臭之户,上等门第,一切以舒适为主,天地之道,唯心而已。”

    这个道理,经历了两次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陈容,也是懂得的,她点了点头,低低说道:“天地之道,唯心而已,这话说得着实不错。”

    这时,陈容已跨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十分宽大,而且装饰极为简洁,一床一塌一几几帘外,并无多余的家俱。

    再一看,胡桃木的地板上,飘荡着四层纱幔,纱幔后的床塌上,帘帐莹光浅浅,仔细一瞅,那帘帐上镶着的,居然都是色泽上等的南海珍珠打碎后琢磨过,再镶嵌上去的。粗粗一看,宛如星辰,直是数不胜数。

    再一看,床帐顶上镶着五六十颗手指大的珍珠……这珍珠无论色泽还是圆润度,大小,都比她发髻间所戴的,无甚差别。

    整个房间中,有一股让人放松的香弥漫着,陈容上辈子嫁的冉闵,虽然也混得相当不错,可他的住处,也从来没有这种极富极贵门第才有的低调的奢华。

    自陈容进入这个院落后,众婢一直在关注她的表现。现在见到她不惊不躁,那淡然的,视而不见的表情,渀佛这种场所,她曾经住过十数载,直似那堆满床顶的极品珍珠,只是石头……这样的表现,众婢十分满意,暗暗想道:怪不得她一个偏旁庶女,竟能博得南阳城的各位名士极力引荐,便是那琅琊王氏的,也不绝口地称赞于她,原来真是个上得了大雅之堂的。

    这晋见陛下,为一个女郎请求封赏,可不是一件寻常事。一旦封赏成功,她陈氏阿容,代表的乃是陈氏一门的颜面。她可以狡猾,却不能不镇定,可以心狠手辣,却不能没有见识,甚至可以忘恩负义,也不能没有这种淡定优雅,见惯荣华的贵族气质。

    在这种高要求下,如琅琊王氏这种累世冠冕之家,连司马皇室的皇子公主都不看在眼中,事实上,司马皇家的子弟教育,家风家规,还真的远远不如这些世家子弟们。

    心下满意后,众婢一一告退。

    陈容则坐在刚刚属于她的房间中,低着,望着刚刚搬进来的一面七弦琴发着呆。

    平妪见到房门被带上,连忙吁出一口长气,她走到陈容身后,压低声音埋怨道:“女郎,也不知怎么地,刚才老奴一直不敢喘气。”

    陈容眼也不抬,淡淡地回道:“你又不求什么,用得着吗?”

    平妪一怔,想了想,笑了起来,“是啊,我又不求什么,女郎,我再见到她们,一定喘得过气来。”

    陈容抿嘴一笑。

    傍晚了。

    在路上,陈容等人已度过了春节,这时立春才几天,有了一点绵软的风中依然透着凉。

    陈容望着西落的日头,双手一拔,琴声悠然响起。

    琴声悠然,舒缓中,隐有着紧促,惯常的华丽之余,有着她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宁静,这是一种发现山是如此壮观,水幽静得令她心怡的宁静。只是这种宁静,配上紧促,未免让人感觉到,她对这种宁静索求得过于急迫。

    慢慢的,琴声止息。

    几乎就在琴声停止时,“啪啪啪”的巴掌声从她的身后传来,同时,桓九郎尖利地笑道:“好,好。每一次听阿容的琴,都与上一次变化殊大。”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低,颇有点怪声怪气地说道:“却不知这是何人之功?”

    这语气真有点怪。

    陈容蹙眉,不由自主的,她抚着琴的食指变得僵直。

    慢慢的,她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笑容。

    陈容起身,半侧过头,微敛着眉眼福了福,唤道;“几位郎君安好。”

    不用抬头,她也可以看到那几个衣履翩翩的华服子弟中,有着让她刻骨铭心的,并不想要再见的身影。

    因此,她在福过后,白嫩青葱的手指在琴弦上一划而过,陈容一笑,轻悠中带着闲适地说道:“日薄西山,夜幕将临,鄙处寒重风大,郎君们还是请回吧。”

    她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众少年一怔间,桓九郎率先哈哈大笑。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一手一个,重重一推,叫道:“是,是,我们回,我们就回。”一边推他一边大笑,转眼间,‘哒哒哒’的脚步声便消失在拱门外。

    可是,那唯一一个没有被桓九郎拉起的人,却是陈容最不想见的。

    当下,陈容苦笑了一下。

    脚步声响。

    那白衣翩翩的美少年走到她面前。

    他一直走到离她只有三步远才停下,低头望着她,他轻轻一叹,温柔如水地唤道:“阿容,别这样笑着,也别这样说话……这不是你。”

    这话一出,陈容差点失笑出声。

    她慢慢抬起头来。

    夕阳光下,她那艳丽妩媚的脸,白里透着袖,那乌黑的眸子,幽亮幽亮地透着深。

    她歪着头望着他,半晌还是一笑,“七郎,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久得渀佛一个世纪,久得她都习惯了这么隔着,远着……

    王弘望着妩媚动人中,透着冷漠的陈容,慢慢的,露出一抹苦笑。

    他伸出手,抚向陈容的唇。

    他的动作缓慢优雅,自然之极。

    就在那食指离她的唇不过分寸之远时,陈容眉笑眼不笑地轻声说道:“郎君,请自重。”

    声音很轻,声音很淡,却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绝决。

    王弘却似没有听到。

    他的食指,轻轻地按上不曾躲避的陈容的唇。

    抚着她丰润的嘴唇,王弘的手指十分凉,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双眼静静地盯着她的眼,半晌,他唇角一勾,低低说道:“我的阿容啊……哎”声音低哑中透着缠绵无奈之意。

    陈容眉头一挑:他的阿容?

    转眼,陈容妩媚一笑,她眼波如水地瞅着王弘,似笑非笑间,嘴唇一开,轻轻含住了他在唇上摩挲的食指。

    她这个动作一做,王弘瞬时一僵。

    陈容眼波横流地瞅着僵住的王弘,慢慢的,她的舌尖在他的指尖上舔了舔。

    这一舔,成功的令得王弘哆嗦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他清澈如水的双眸大亮。

    就在他专注的,也是欢喜地看向陈容时,陈容吐出他的食指,青葱水嫩的手指划向他的咽喉。

    温暖滑腻的触感中,极为突然的,一个尖锐之物抵在了他的喉结上。这尖锐之物正是她的金钗,陈容手腕一沉,那金钗便刺入他的肉中。

    这个变故极为突然,王弘刚被她勾得欢喜了,愉悦了,这一转眼间,便是利器加身,金钗锁喉

    在逼得王弘不得不昂头时,陈容妖媚的笑容一收,她望着他,静静地说道:“七郎过矣。既然我要的你给不起,你给的我不屑一顾,何不甩甩衣袖,就此别过?”

    她凑近他,唇齿间吐出的芳香,扑入他的耳洞中,在王弘直直的,一瞬不瞬盯来的清澈明净的眼眸中,她低低的,绵绵地说道:“七郎,死缠烂打,可不是琅琊王氏的家风”她温软的唇便贴在他的耳边,她说出的话,丝丝绵绵地渗入他的耳洞中。

    在成功的令得王弘双眸一暗后,陈容嗖地收回金钗,头一转,毫不犹豫地向房中走去。堪堪跨入房门,陈容的清喝声响亮传出,“来人,送贵客”

    一连喊了两声,也没有半个仆人婢女站出。

    陈容站在房门前,声音再提,喝道:“来人”

    她的声音有点微怒,刚才桓九郎一退,她便注意到院落里的仆人婢女都不见了。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扯着嗓子喊,那些人还是装作没有听到。

    可是,她的声音虽是提高了,院落里依然安静如许。

    陈容恼了,她轻哼一声,广袖一甩,大步冲入房中,转眼间,‘砰’地一声,房门被她重重撞上。

    望着那被撞得摇晃不已的房门,站在院落里的王弘,慢慢伸手抚过咽喉上的血点,抚着抚着,他苦笑起来。

    媚公卿 第136风头

    望着那紧闭的门户,王弘暗叹一声,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他一走,众婢女仆人络绎出现。陈容闷了一阵,听到外面的低语声,不由大步走向房门。

    就在她的手放在门柄上,把房门拉开时,陈容苦笑起来:我为什么还要恼?她知道,自己虽说是这个院落的主人之一,可在众人的心中,她的身份便末必高过那些仆人婢女的。

    寻思了一阵后,陈容还是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静静地盯向那几个婢女仆人,盯着盯着,陈容轻蔑一笑,广袖一甩,折身回返。

    望着紧闭的房门,几婢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容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她那眼神中的轻蔑,还是让他们有点羞愧。

    这一天,建康城热闹非凡。

    陈公攘等人进城了。

    当然,来的并不止是陈公攘,而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多达数万人的大队伍。做为这几个月中,规模最大的南迁世族,他们地到来,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陈容坐在马车中。

    马车外,带着众建康陈氏去迎接族人的,依然是四叔陈子方。在她马车的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挤挤攘攘的建康城的百姓。

    平妪朝外面瞅了一眼,笑道:“陈公攘归来后,女郎面圣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她向往地看向宫城方向,一脸羡慕,“奴还不知那公子皇子,都长得什么样呢。想来,定是个个俊美不凡,宛若神仙中人。”

    陈容只是一笑。

    就在这时,平妪突然捅了捅陈容,低声说道:“女郎快看,那是郎君和你大嫂啊。他们正在盯着这里看呢。”

    陈容闻言,头也不抬,只是轻声吩咐,“把车帘拉下一些。”

    把车帘拉下一些?这种事当面做来,可是大伤人心的。平妪怔了怔,见到陈容拒着唇,一脸倔强,轻应一声,伸手把车帘向下扯了扯。

    这时的陈家大嫂,正昂着头极力向陈容的马车看来。她一边看,一边推着自家男人,尖声说道:“快看快看,那就是你的妹子,你叫她,你叫她啊!”

    陈家大兄犹豫着皱眉说道:“不妥。真要见她,我向陈府求见便是。”

    这话一出,陈家大嫂恼了,她狠狠在他的足背上踩了一脚,尖声低叫,“你疯了还是傻了?只有当着众人叫她,她才不敢不应,也不敢不认!”说到这里,她脚尖又朝着那足背重重一践,恨铁不成钢的低吼道:“叫啊!”她又说道:“看,那老奴看到我们了。”

    陈家大兄的唇蠕了蠕,犹豫地张开了口。

    就在这时,那车帘却是一拉,隔绝了他们看向陈容的视线。

    这?

    那老奴明明都看到了陈家大兄,还这般拉下车帘,这分明是不想认他啊!

    一时之间,陈家大兄呆住了,陈家大嫂也呆住了。

    她一会,陈家大嫂气了,她脸上的肥肉狠狠跳动几下。

    右手一伸,她掐住了陈家大兄的耳朵,尖叫道:“你这个杀千刀没用的废物!你看吧你看吧,你天天把这个妹子挂在口中,可人家呢?人家连见你也不愿意!”

    她的音线有点高了,直是超越了这满城的喧嚣,传到了道路中间行走的贵人耳中。

    瞬时,好几个护卫转过头向她看来。

    陈家大嫂一见,吓得肥脸大白,再对上左右众人投来的鄙夷厌恶的目光,她更是心虚得很,当下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扯着陈家大兄的手退向另一边。

    转眼,陈容的车队已来到了城门处。

    车队停了下来,喧嚣声渐止,众人开始排在两侧,专门等着前方那扬起的烟尖越逼越近。

    这时,婢女的声音传来,“女郎。”

    陈容应了一声。

    那婢女低声说道:“陈公攘到后,你且伴他身侧,与他一道入城。”顿了顿,那婢女轻轻的解释了句,“刚才来了几位贵人。”

    陈容一凛,应道:“可。”

    那婢女一退,陈容便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她,着一袭浅蓝色偏黄的衣裳,折褶飘飞的裳服上,绣着朵朵浪花,这样的衣裳,再配上她素淡的,不施胭脂的脸,显得格外清爽精致,这种清爽精致,冲淡了她的艳丽妩媚,多加了一分纯粹清彻。

    不错,这样的自己,可以面见贵人了。

    陈容满意地收回目光时,平妪在她身后说道:“女郎,要不要重新梳过头发?”为了方便,她的头发只是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上面只别了一支金钗,同时,她雪嫩的足上,也与时下流行的那般,着了一双木履。这样的打扮,清是清彻,只是显得不够慎重。

    陈容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必,不用太过刻意。”

    她的声音一落,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嘻笑声。

    陈容转头看去。

    这一看,她对了了十几辆缓缓驶来的马车。一对上那标有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记号的马车,陈容便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这时,那高扬的烟尘,已越来越淡,烟尘下那浩浩荡荡的人群,已清楚可见。

    望着看不到边的队伍,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次来的人太多了,纵是分别从四个城门进入,那数量也是惊人。”

    另一个声音传来,“错了,这人有贵贱高低,怎会是所有人一起入城?听说是分四批。”

    吵嚷声中,议论声中,城门外的车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陈容伸头一瞅,赫然发现,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南阳陈氏!

    是了,琅琊王氏和瘐志,桓九郎等人是一道先走的,剩下的世家中,以陈氏地位最为尊荣,自然是他们出头了。

    随着南阳陈氏的旗帜和马车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众人的笑闹声更大了。

    就在这时,十来辆马车一冲而出,在这些马车毫无顾及地越过人群和车队,横冲而来时,平妪惊声叫道:“女郎,这里有公主车驾呢。”

    冲在最前面的,确实是公主车驾,紧随着公主车驾后面的,是一些外戚和太后和陛下所信任重用的新起士族的女郎们。

    这些少女们大呼小叫着一冲而出。一边冲,她们一边嘻笑声,怪叫着,看那挥舞的长鞭,还有胡乱唱着的歌,很明显,这些女郎们是来出风头耍花招的。

    就在这时,那婢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女郎,你也上去。”

    陈容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当下对着尚叟吩咐了一下。

    尚叟的马车也冲了出去。

    当这些尊贵的女郎们冲出时,她们随身带着的高大俊美的随从们,也只得驱着马急急跟去保护。在这种情况下,陈容的马车冲出时,没有任何人注意。

    转眼间,她的马车冲到了南阳陈氏的队伍前。

    马车突地停下,外面伸出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望着她的,正是陈公攘身边的一个随从。那随从恭敬地说道:“女郎请下车。”

    陈容应了一声,跳下马车。

    她跟着那随从来到陈公攘的马车旁。

    车帘后,陈公攘正慈祥地望着她,在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陈公攘笑道:“甚好,上车吧。”

    “是。”

    陈容一上车,便双手置于膝前,低声禀道:“说有贵人在,要阿容与公上道入城。”

    陈公攘抚了抚长须,呵呵一笑,道:“也可。”

    他的声音一落,马车里的两个婢女们膝行上前,她们帮陈容摆好塌几,在让她与陈公攘一左一右地坐在马车正中后,她们掀开车帘,退缩到角落里。

    前方的喧嚣声越来越响了。

    慢慢的,行进的队伍开始拉开了距离,两侧的护卫策马微退,马车与马车之间也隔得远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公攘的马车。

    转眼,他的马车入了城门。

    一入城门,马车便停了下来,随着他的马车停下,紧随而来的车队,也跟着停下。

    陈公攘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他朝着陈子方拱了拱手,叫道:“子方,劳驾了。”

    转眼,他对上琅琊王氏和陈郡谢等马车,团团一揖。

    而在他的身后,陈容亦步亦趋,她嘴角含笑,微低着头,盈盈福着。

    她这一亮相,几乎是一瞬间,上千双目光都盯向了她。

    “此女与陈公攘同车,何人也?”

    “举止落落,笑靥雍容,想是南阳陈氏的大才女吧。”

    “才女?长相如此媚人的才女,也不知哪家郎君有福了。哈哈。”

    此起彼落的笑声中,喧嚣声中,“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

    这笑声,尖而响亮,声线中透着轻浮。

    几乎是那笑声一起,所有的喧嚣声便是一止。接着,人群一分而开,一辆马车冲了出来。

    冲出来的,是一辆极为普通,没有任何家族标识的马车。那马车直直地冲向队伍前列,冲过陈府众人。

    转眼,那马车冲到了城门前,在离陈容还有十步不到时,马车减速。

    也不等那马车停稳,车帘便掀了开来,接着,一个皮肤苍白,五官秀丽的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从马车中跳下。

    那青年跳下时,周边的护卫齐齐一惊,同时上前一扶。

    青年向前冲出二步,也不等站稳,他便急急挥退众人。然后他胡乱伸手一撑,这一撑,他直直地摸上了一个三十来岁大嫂的胸||乳|。这个大嫂一脸横肉,那眼浑浊,与陈容的大嫂,长得颇为相似。

    却说那青年感觉到手心一软,连忙转过头来,一见这妇人,他张一嘴,便是一阵干呕。

    第137章 陛下,请封我为女冠(这章相当给力哈~~)

    青年一边干呕,一边忙不迭地缩回手,他掏出手帕,用力地擦着手心,厌恶地说道:“丑胖如此,生来何用?来人,把她拖去喂狗。”

    一令吐出,几个护卫马上上前,他们显然训练有素,那妇人刚瞪大黄眼,骇得就要尖叫时,嘴里便被一物塞上,同时,双手也被剪住。

    转眼,她便被众护卫提下,消失在人群中。

    甩出命令后的青年,终于把手心拭干净了,他把手帕一扔,大步向陈容和陈公攘走来。

    便这般站在两人面前,青年歪着头瞬也不瞬地盯着陈容。几乎是突然的,他伸手指着陈容,叫道:“我喜欢她。”四字一出,闭目养神的王弘双睨睁了开来。

    这时,那青年转向陈公攘,他睁着一双明澈的眼,张嘴便要说话。

    不等他开口,马车中的王弘,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青年对着陈公攘说道:“这女人不错,你让她……”

    他堪堪说到这里,一阵整齐响亮的叫声传来,“我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寿!”

    十来个响亮整齐的嗓音这么一吼,瞬时,众人一惊。紧接着,无数个‘见过陛下’‘见过陛下’的声音乱七八糟地响起,伴随着这些叫声的,还有‘扑通’‘扑通’声地跪地声,却是围观的众人不断地见礼。如贵族们还只是长揖不起,那些散在四周的庶民们,此刻已是跪拜在地。

    这些声音响亮之极,吵杂之极,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便连青年自己后面的话,也给压了下去。

    陛下?

    陈容微惊,她瞪大双眼看了青年一眼,向后退出半步,盈盈一福。

    青年皱起了眉头,等嘈杂声消失后,他扁起嘴,不满地回头瞪向左右,叫道:“搞什么鬼?不是说过不许认朕的吗?”

    见到众人都低着头,一众庶民还畏畏缩缩的后退着,青年显得大为失望,他嘟囔几声,转头看向陈容。

    对上陈容脸蛋垂到胸口的模样,青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他目光盯着陈容,口里却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青年皱了皱眉,又命令道:“都散去吧。”

    “是。”

    领命散去的,只有一部分庶民,便是他自己带来的护卫,也只是后退了三步。至于四周济济一地的权贵,那是没有退后半个。

    对这个情形,青年显然早就习惯了,他也没有理会,只是上前一步,凑近了陈容。

    青年皇帝堪堪凑近陈容,紧跟着他的近臣便接收到了一缕目光。当下,那近臣上前一步,他凑近青年,低声说道:“陛下,这里人太多了。”

    这几字一出,青年皇帝秀丽的脸上便是意兴索然。

    他又扁了扁嘴,不过扁着嘴的同时,青年皇帝的目光还是锁在陈容身上。

    好一会,青年皇帝突然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我叫司马彰,你呢?你叫什么?”

    陈容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皇帝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她呆了呆,刚刚抬起头来。一侧的陈公攘已是双手一拱,表情严肃认真地回道:“禀陛下,她便是陈氏阿容。”

    青年怒了,他不满地说道:“我在问这个美貌女郎呢,要你回答什么?”

    堂堂皇帝的怒火,一点也没有引起陈公攘的不安,甚至四周听到这些对话的贵族和护卫,那表情也是毫无异常。

    在青年的怒火中,陈公攘淡淡一笑,他长揖不起,声音一提,认真地说道:“陛下可曾听过?有一妇人,在慕容恪围攻莫阳城时,为了恩义只身赴难?有一妇人,在南阳城被围时,一袭血衣冲杀而出?”

    他大声说到这里,站直身躯,朝着陈容一指,朗声叫道:“陛下,那妇人便是她!便是这个陈氏阿容!”

    叫声朗朗,四周回音不绝!

    围在四周的数千建康人,先是一惊,转眼嗡嗡声大作。

    嗖嗖嗖投来的目光中,一声又一声的议论声中,陈容在陈公攘的暗示下,向前走出二步。

    她站在了陈公攘的身前。

    陈容微微抬头,让自己的面容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后,她再次朝着青年皇帝福了福,清脆的,朗朗地唤道:“妾,陈氏阿容见过陛下。”

    青年皇帝显然还处于震惊中,他瞪着陈容,几乎是突然的,他讶异地问道:“阿?你为什么要赴死呢?活着不是很好玩吗?”

    陈容呆了呆,转眼,她浅浅一笑,敛着眉眼回道:“家国不存,此身安在?阿容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是吗?”皇帝对她这样的回答,却似有点失望。

    他还在打量着陈容,看着看着,他扁起嘴,闷闷地说道:“朕不喜欢这么严肃威武的妇人。”

    这话一出,青年皇帝身后的大臣们,都皱起了眉头。本朝出了这样的节议之妇,陛下本应大加赞赏。哪里知道他却迸出一句不喜欢?哎,罢了罢了,陛下从来如此!

    至于陈容,却是有点好笑也有点诧异。纵使她为了今日的相见,想过无数对策,也没有料到,陛下是这样一个陛下。

    青年皇帝意兴索然地长叹一声,挥了挥广袖,对陈容说道:“说罢,你要什么封赏?”

    陈容福了福,她还没开口,一个近臣走上前来,他对着皇帝轻声说道:“陛下,这等节义之妇,当为楷模。”

    皇帝闻言,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转向陈容,刚要开口时,陈容却是极为突然地后退半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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