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56部分阅读
媚公卿 林家成 TXT 作者:rouwenwu
亲派眩计?素淡之色。便是有人着了红裳,那也是掺了大量杂色的。很少有人如陈容这般,穿着红得毫无杂色的裳服招摇过市。
事实上,便是有人这般穿了,可那些人也没有陈容这般夺目的艳光,这么精致妖娆的五官和媚惑气息。
因此种种,她才在第一眼,便令得这些名阅艳色的人都给震住了。
身为名士,桓九郎说起话来,那是肆无忌惮,赞美起一个人来,也是肆无忌惮。不过这时刻,众人都露出与他一样的眼神。好一些司马室的子弟,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容,暗中盘算,回府后叫家里的女人也穿上这红裳,赏上一赏。
望着桓九郎,陈容微微一笑,她目光晶莹而温柔地望着桓九郎,在马车中福了福,曼声唤道:“数月不见故人 了,故人安好?”
“好,好得很。”桓九郎应了几声,再次向陈容靠近,直到两辆马车相贴在一块,他凑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之宴,满城贵介,独独少了七郎。”
这点王弘可没有跟她说过,陈容一凛,压低声音问道:“我当如何?”
“肯定有人为谁,无论何时,你需维护七郎颜面。”陈容点头应是。
这么两句话,后面马车驶来,桓九郎的马车只得继续向前驶去。望着依然侯在角落里的陈容,桓九郎笑道:“大夫之艳可倾城也。”一句话说出,他哈哈一笑,驱车离去。
陈容望着他的背影,嫣然一笑,驱车跟上。
宴会设在宫城外的一个大殿中。陈容细细看来,发现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年轻的贵族,不见年长者的身影。
转眼间,马车在广场停了下来,陈容在婢女地扶持下,缓步走下马车。
再一次,她一走下马车,便有无数双目光被凝住。
陈容嘴角含笑,曼步向前走去。这时刻宴会刚刚开始,那些高等贵族们,正游贯而入。陈容身份不显,自是走到道旁树下侯着。
彼时正是黄昏,她着一身艳红的华服,这般站在树下,金光缕缕,点缀在她晶莹艳丽的脸上,点缀在她完美的身段上。风一吹来,便拂起她那如火烧云一样的长袍广袖,一直之间,众人直觉得眼睛都灼得睁不开了。
在陈容的后侧二百步处,也有几十双目光向她看来。这些人,围在外围的是一些大世家的女郎们,被她们围着的,是七八个俊美的,风姿各异的少年郎。
众少年男女情不自禁地向陈容看了又看,看着她,女郎们扁了扁嘴,满脸不屑:这个风流道姑真不愧风流之名,长相当真马蚤媚……不屑归不屑,她们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对上这种马蚤媚世俗的艳光时,会有一种震撼,会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就在腹诽之时,一个女郎轻声唤道:“谢郎,你这是往哪里去?”
嗖嗖嗖,数十双目光同时回过头来。
在女郎们地注目和不解下,长腿俊美,肤色白中透着健康的淡棕色的谢鹤亭,长袖翩然,如仙鹤般优雅走出,向陈容靠近。
谢鹤亭长身玉立,颇有一种世人皆浊,唯他风姿高举的凌云之势。他一走动,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大步走到陈容面前,谢鹤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淡地唤道:“光禄大夫?”他的声音也好听,有一种冰与冰 相击的冷和清彻。
陈容也不行礼,只是微微一笑,应道:“是。”
谢鹤亭直视着她,说道:“我有一个好友在你府中,可否转让给我?”
陈容早在他出现时,便猜到是这一件事。她是要求过王弘,把一些上不了层面的美少年送给九公主,那几个优异的,另做安排。不过现在还不到三日之期,她也不知道九公主的府中,现在是不是变得非常热闹。
面对谢鹤亭冷淡的目光,冷淡的要求,陈容一笑,她歪着头,做出寻思状。
谢鹤亭眉头微蹙,他向后招了招,唤道:“阿竟,你过来。”
声音一落,一个美少年领着几个不输于他的美少年提步朝两人走来。这几个美少年一走,众人眼前一亮,私语声,又少了三分。
不一会,四个美少年走到了谢鹤亭身后。陈容歪着头,望着站在他身后,这几个形姿各异,但都是俊秀清彻的少年,有点啼笑皆非:看这架式,我都成了前朝贾太后那样的贪y之妇了。
在陈容向他们打量而去时,几个美少年也在盯着陈容。盯了几眼,最靠近谢鹤亭的那个瘦长白净,眉目俊秀,双眼如电的美少年阿竟扯了扯他衣袖。
谢鹤亭回过头去,在那少年的示意下,两人向旁走出几步。
不一会,一阵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练过武后,耳目较文弱的建康人要灵敏的陈容耳中,“鹤亭,她便是光禄 大夫么?”“是。”顿了顿,谢鹤亭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悔了?”
好一会,那美少年才说道:“是。”
他朝着陈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温温软软地说道:“这妇人,眉虽稍黑却明彻,眼波流转只见妩媚不 是,唇软而厚,说明其心善而重情,鼻头也挺秀不见前勾,心肠实是不恶……”他唠唠叨叨地说到这里,谢鹤亭打断他的话,“你喜欢她?”
美少年低下头来。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低的,果断地应道:“是。此女风情惑人,是我魂梦中最喜好的那种。”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谢鹤亭,又说道:“既是心善重情之人,便易控制。便是控制不了,脱身也易,不至被 她欺凌了去。鹤亭,佳人难求,我想一试。”
见谢鹤亭沉吟,他又唤道:“鹤亭,我的志向与得到这个妇人,并不相冲。”
谢鹤亭盯了他一眼,转过身向陈容走来。
来到陈容面前,他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无事了,你可以进去了。”
一语吐出,陈容不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马上,她收起笑容,道:“好。”提步向里面走去。
她竟是从善如流,没有被侮辱的愤怒,也没有见到大美男的花痴,更没有见到大贵族的不自在。
目送着那一团离去的火红,谢鹤亭呆了呆,他显然也没有想到,陈容会这么好的脾气,连出言讥讽几句,反驳几句都不曾。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谢鹤亭淡淡说道:“这妇人不错。不过王七痴迷于她,你要得到她,甚是不易。”
身后的美少年微微一笑,一派闲适地回道:“便是呆在她那庄子,赏赏美人吹吹笛,也是人间乐事。”
“随你吧。”谢鹤亭丢下这一句,衣袖一甩,朝着殿中走去。那美少年阿竟没有跟上,出席这样的宴会,他还没有资格呢。
站在树荫下,目送着陈容飘入殿中的身影,阿竟低低吟道:“有美人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的声音越 来越低,越来越低,不知为什么,声音一落,他的唇间便溢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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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194章 红裳也是气势
陈容大步向殿中走去。
彼时夕阳虽好,殿中依然是灯火辉煌,衣香鬃影,香气流荡。
陈容是跟在众贵族之后踏入的,与外面一样,她在进入时,殿中安静了,无数双目光向她看来。
陈容有备而来,心中底气很足,她嘴角含笑,纤长修直的颈项,挺出一种优美的弧度。
正当众目睽睽,四下议论声悄然而起时,突然的,殿前的正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啪啪”的掌声中,一人大笑道:“好好一个光禄大夫。世人都爱白云,唯卿独喜夕阳,一身红裳,极尽妖娆,极尽妖娆啊”
那人大笑着,推开塌几,大步向陈容走来。
他皮肤白净,容貌秀雅,可不正是陛下?
见到皇帝,陈容微笑着盈盈一福,唤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
皇帝走到陈容身前,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突然嘿嘿一笑,问道:“阿容当真好胆。嘿嘿,朕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敢把红裳穿成这样。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皇帝放声大笑。
就在他的大笑中,角落里,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陛下有所不知,这红裳,还是那慕容恪为光禄大夫备下的……想当日,光禄大夫一袭红裳,坐于烈火之下,当真万军辟易,众胡俯首。”
那人讥笑到这里,嘎嘎而乐。
不等皇帝开口,陈容已转过头去。
灯光下,她便这般笑盈盈地看着那个瘦削,脸上敷粉的贵族,嘴角一扬,陈容慢条斯理地说道:“阁下好眼力啊,身在建康,胡人军中,慕容恪身边的事,也这般清楚……连我这衣裳是慕容恪备的都知道。”
她笑得极优雅,目光晶莹温润,语气也有着王弘惯常的轻缓从容。可这样轻缓从容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不止是咄咄逼人,其中蕴含的意思,更是直中要害
那贵族张着嘴,一时愕在那里。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人大笑道:“正是正是,坻言,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可越来越了得。哈哈哈。”
笑声一起,四面八方传来一片附合的笑声。
众人注视下的陈容,却是嘴角含笑,眼神冷漠。这时刻的她,清楚地听到后侧角落里,传来几个低语声,“这琅玡王氏的内部,可真出问题了。”“是啊。看这王坻言和这妇人的表情,便可知道了。”
陈容只听了这两句,便转过头来看向皇帝。四目一对,皇帝便朝她抛了一个媚眼。嘻笑着,也不顾四下纷纷投来的目光,皇帝像个顽劣的孩子一样凑近陈容,问道:“那些美少年,可有见过,可合心意?”
陈容哪里料到他会在这种场合,一开口便说这个?愣了一下,她苦笑起来。苦笑着,陈容借由低头的动作,向皇帝凑近少许,无力地回道:“有王七在,臣实不敢欢喜。”
皇帝闷声闷气的,同样小声地问道:“你太也差劲,朕好心助你,你连见也不敢见?”
陈容轻哼一声,细细的,不满地说道:“陛下以为,以王七之能,他会允许我见?”
皇帝想了想,认真地点着头,道:“倒也怪不得你。”他显得有点郁闷,寻思一会,又问道:“那他有何所应?”
陈容低笑道:“恼极怒极,气极郁极。”
八个字堪堪吐出,皇帝便是放声大笑。不顾四周贵族越来越瞪大的双眼,皇帝得意的,满足的大笑一通后,衣袖一拂,向着主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光禄大夫便坐朕的身侧。”
陈容应了一声,提步跟上。
转眼,宫婢们便在皇帝的后面摆上了一张塌几,给陈容坐下。
在坐下的那一刻,陈容清楚地看到,四周投来的目光中,有好一些都很显失望。
皇帝拿起酒斟喝了两口,便有一个太监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陛下,该走了。”
皇帝闻言,把酒斟一放,嘀咕道:“真是扫兴。”他站了起来,甩着衣袖向外面走去。
皇帝一动,众人同时行礼,恭敬叫道:“恭送我皇。”朗叫声中,皇帝越走越远。
陈容知道,这样的宴席,皇帝都只是走走过场……不管多随便的皇帝,他在,便有一种权威,会使得臣子们放不开。因此,皇帝在什么样的宴会呆多久,都有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但是,陛下有这么短的时间内,却与她私聊几句,相谈甚欢,最后还让她坐在主塌之侧……他所表现出的态度,便是对她最有力的保护和肯定啊
陈容心中暗暗感激,继续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塌上。
这时,谢鹤亭等人走了进来,又引起了一片喧嚣。
喧嚣中,一个陈容远远见过的司马室的王举起酒杯,向着陈容叫道:“光禄大夫,如此场合,风流谢郎都来了,怎不见你的伴伴王七?”
一语落地,笑声四起。
伴伴两字,是宫中对食的太监宫女们相互称呼的,用在这里,极尽轻薄。
陈容抬头。
在一众或大笑或讥嘲,或同情不安的眼神中,陈容好脾气地看着那人,极温软极认真地说道:“阁下错矣,伴伴是宫中贱人喜用的称呼呢。”她眨了眨眼,神态有点天真,也有点妩媚,“我观陛下甚好,要不,我求一求陛下,让他许你在宫中呆一阵,看看宫中之人的生活?”
她说得温柔却是极尽讥讽,直是要这人当太监。
因此,哄笑声四起。
陈容说完这句话后,把手中的浆水一放,喃喃自语,“倦矣,可归矣。”她可不擅长这种口舌之争,再坐下去只能出丑。还是及时退场的好。反正她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看到陈容杯子一放,便是衣袖一振,准备返回。一个女郎捂着嘴笑道:“光禄大夫真真风流之人也。想来则来,想去则去,便是被胡人睡上数日,也容光焕发,艳色更胜往时。”
这声音一出,另一个青年大笑道:“是极是极。只是可怜的那王七郎,他杀得了建康王,可那上万胡人,难道他也能杀了个干净?”
这话更是恶毒,直指王弘是为了陈容的名节而杀了建康王的,更说陈容被数万胡人睡过,这种侮辱,真真极尽恶毒之能事。
陈容的身躯一颤。
刚刚走出一步的她,慢慢停下脚步。
陈容回过头去。
回着头,红衣胜火,艳光逼人的她,在灯火通明中,素白着脸,双眼乌黑幽亮地盯着那人。
她身量窈窕优美之极,便是这般静静地看着那人,那姿态,也极尽清贵。
在她的目光中,不少人怜惜地想道:这样的美人儿,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呢?
陈容静静地盯着那人,好一会,她幽幽说道:“阁下莫不以为,以王七郎的尊贵高傲,还能容下一个被千人枕,万人骑过的女子?”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众人,看向殿外的天空,悠然说道:“虽落入胡人手中,然,在我言语相激之下,慕容恪许了我尊严。”
那人嘴一张,正要冷笑时,陈容打断他的话,笑了笑,声音如风般自在而骄傲,“这一点,世人相不相信,我都不在乎。只要他信我,便够了。”
声音落地,她广袖一拂,曼步向外走去。那艳丽得像火焰般的红裳,宛如天空灿烂绮丽的晚霞,直是灼得众人眼睛生疼。
好一会,桓九郎冷笑的声音响起,“别枉作小人了。若不清白,她一个妇人敢这般自信?只是早就以泪洗脸,容颜似鬼了。若不清白,王七郎会容忍得她?只怕早就把她放手,让她回她的道观去了。”
他的冷笑声,引起了好几个人的反驳。不过这些人的反驳并没有力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妇人是何等的张扬妖艳她一袭红裳,直是灿烂得满殿女郎都无颜色……若真是被胡人睡烂了,她哪里还有可能这般自信?
在这种讲究容止的时代,陈容那一袭红裳,那悠然灿烂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相信,她真是清白的。
本来,陈容一个风流道姑,她清不清白,也不是那么要紧……重要的,只是她落入的是胡人手中。被下溅的胡人睡烂了的女人,再怎么美丽,再怎么身份高贵,也都卑污如泥而她如果真被胡人睡了,恋上这么一个卑污如泥的妇人的王弘,那也是可笑的。光此一项,就可以让他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陈容踏出的大殿。
一出殿门,她便轻轻吐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她在迎上来的婢女地扶持下,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一个声音便唤道:“陈氏阿容。”
陈容回头。
她对上了那个叫阿竟的美少年。正要询问,那美少年抬着头,神秘一笑,“我叫苏竟,你可记下了?”
陈容挑眉,她说道:“我甚疲惫,君有事,以后再述。”说罢,她回过头来。直到上了马车,她也没有再向那个阿竟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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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195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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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的马车返回了王弘的居处。刚刚踏入院落,她便看到院落中,塌几上,那个慵懒斜倚,宛如画中人的郎君。
陈容一看到他,眼睛一弯,笑容满面。她连忙下了马车,急急向他跑来。
跑到他身后,陈容欢喜地说道:“七郎,七郎”她格格一笑,压住得意低声说道:“我成功了,那些人应该不会指着我满口胡说了。”
她歪着头,双眼弯成一线,等着王弘的肯定。
王弘慢慢回过头来。
他目光晶莹地望着她,手中酒斟朝她轻轻一晃,王弘一笑,低而温柔地说道:“苏竟如何?”
苏竟?
陈容先是一怔,转眼她嘴唇一扬,忍笑道:“那人啊,我都没有看清,他……”
她话还没有说完,王弘点了点头,他优雅地把酒斟朝几上一放,浅笑道:“那就好……刚才他被人打晕了,今天晚上,他会出现在九公主的床上。”拿眼瞟着陈容,他眼波斜飞,媚意隐隐,“我听阿容的,十个都送给九公主,实是便宜了他。因此,那四个有志向一点的,我给了九公主,另外六个,我送到了谢氏阿碧的床上。恩,今天晚上,王估与谢碧两人,应该会在谢碧的闺房中行敦伦之事,若是在他们中间再加几人,想来相当好玩。”
陈容听着听着,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张着合不拢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那日街道中所见的景像。那谢氏阿碧,分明是个骄傲的女郎,这,这事?
她呆了呆,嚅嚅说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你?”她冲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问道:“会不会招来谢氏的报复?”
“谢氏的报复?”
王弘双眼一眯,笑得格外优雅,“我王弘,便是可欺的么?既然胆敢欺我,自当想到我王七郎,也会欺负回去。”
陈容轻声问道:“你真不要紧?”
王弘盯着她,慢慢点头,微微一晒,“不要紧。”
得到他这三个字,陈容松了一口气,她侧过头想了想:我真是糊涂了,那谢碧与王估偷欢,七郎他都知道,还视人家闺房如自家大堂,还准备在人家欢好的那一片刻,送上六个人光溜溜的人过去……他的势力大着呢,还操什么心啊?
她想明白这点,不由格格笑了开来,“那明日,岂不是很热闹了?”陈容眼珠子一转,又道:“可惜的是,大家一猜便会知道,这事是你做的。”
“那可不然,我一孤家寡人,怎么有这能耐?说不定是有人见我要倒了,借此来陷害于我。”王弘的声音悠然传来。
陈容回头向他看去。看着他,她转眼失笑,“是,想是有人准备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不过想是想得好,只怕那些喜欢七郎,推崇七郎,对七郎抱着莫大指望的人,容不得这种事存在。”
声音一落,王弘朝她眨了眨眼,伸出中指在唇前轻轻一嘘,他牵过她的手,“走走罢。”
陈容快快乐乐地伸出手,牵住了他的。
走了几步,陈容絮絮叨叨起来,“七郎,我梦中见到大兄是一个月后病死的。不过也不是我见的,是我那大嫂告诉我的。可我让你指来的大夫看了,他说我大兄好着呢,没有病。我便让两个人看着大兄,防着他发生意外。”
她又说道:“陛下昨日跟我聊了你呢。”想到昨晚上皇帝那得意的样子,陈容便忍俊不禁。在王弘地盯视下,她格格笑着把她与皇帝的对话述了一遍。
说完那“恼极怒极,气极郁极”,王弘冷笑一声,道:“我没有。”
他别过头,嘴唇微撅,冷冷地说道:“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陈容朗声应道:“是。”一字吐出,她格格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陈容起得大早,她坐在院落里,婢女派出了四个,都是去探听外面的风云变化。
不一会,一辆马车驶入了府中。
那马车直冲冲而来,在经过拱门时,它没有停下,而是长驱直入。
转眼间,马车停到了院落里。车帘不掀,马车中谢鹤亭那冷而动听的声音传来,“王弘,出来”
喝声清彻传出,陈容一惊,连忙大步走出。
她刚刚走出,谢鹤亭便是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盯着陈容身后,“那笑面贼呢?”
陈容回道:“谢家郎君来得太迟,七郎出门了。”
“出门了?是避祸去了吧?”他盯着陈容,冷笑道:“那贼做了好事,溜得倒快。”
陈容哪里容得他人指责王弘?当下颦着柳眉,不悦地说道:“谢家郎君,有这样登门骂人的道理吗?”
谢鹤亭昂起头,他冷冷地说道:“那你就得问一问那笑脸贼做过什么事了?”他一咬牙,喝道:“苏竟不过与你说了一句话,他就把他送到那肮脏所在,这笑脸贼当真心狭得可以”
事发了?
陈容心中格地一下,做出惊讶地样子,叫道:“你说什么?”
谢鹤亭斜睨着她,冷冷地解释道:“你没有听懂?那妒性奇重的王七郎,把苏竟送给了九公主。这种事,你难道不知情?”
他咄咄逼人而来,这种冰冷的语气配上他本身具有的气势,直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虚。
陈容也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微微垂眸,浅笑道:“谢家郎君过矣,你怎知这件事是七郎所为?”
“呸”
谢鹤亭虚唾一口,冷冷说道:“世人不知道他王七郎,我却是知道的。只是以往他沽名钓誉,做起事还有所顾及。现在行事,当真无法无天得很。”他盯着陈容,声音一提,喝道:“我与苏竟交好的事,你不曾说给那笑面贼听?”这句不是问话,是肯定。
陈容在他的逼问下,傻傻地点了点头。
谢鹤亭重重一哼,自言自语道:“以那贼的能耐,便是你不说,他也知道的。以他的才智,自有千百种法子解决此事,可他竟如此不给我颜面,还真肆无忌惮。”
说到这里,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黄|色的布来,把那布朝着陈容一抛,在陈容连忙接住时,他冷冷说道:“我已向陛下请了圣旨,半个月后,许光禄大夫与苏竟完婚”
陈容刚刚接住这圣旨,便听到这惊天巨响。她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瞪着谢鹤亭,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谢鹤亭也不等她反应过来,衣袖一甩,纵身跳上了马车。当马车转身时,他冰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告诉王弘那厮,他要敢做出行刺之事,我就撕了他那层假惺惺的皮”
丢下这一句,谢鹤亭扬长而去。
直到谢鹤亭走出老远,陈容才反应过来。她气得脸孔通红,朝着那马车恨声骂道:“谢鹤亭,你把我陈氏阿容当成什么人?”
应在她以为他不曾听到,便是听到也不会回答时,谢鹤亭冷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当你是王弘的女人他让我不痛快,我便让他不痛快”
陈容瞪着那马车,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朝着那冷面贼甩上一马鞭。
在陈容的愤怒中,王弘一直没有回来。而外面的街道中,已是越来越热闹。
听着那一阵阵喧嚣声,陈容见婢女们久等不归,自己又因为赐婚的事实在烦躁得不行,便咬了咬牙,换了一身男装,戴上纱帽,带上两个护卫连马车也不坐便朝外走去。
一走入街道,陈容便发现今天似是比往时热闹,往时是马车居多,现在是行人如流水。要不是她聪明步行出行,坐马车根本走不动。
走了一阵,她见到一个汉子刚滔滔不绝地说完一大通话,连忙上前,朝着那人一礼,陈容哑着声音问道:“阁下,发生了什么事,这般热闹?”
那汉子转向她,咧着黄牙说道:“你不知情?”他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么?”
陈容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汉子嘿嘿一笑,抚着疏疏落落的黄胡说道:“那你可知道陈氏阿容,那个被陛下封为光禄大夫的风流道姑?”
怎么扯到了她自己?
陈容心下大乱,她连忙点头,道:“知道。她怎么了?”
“她啊,大伙不是传她被胡人折辱了吗?错了错了,她根本就没有被折辱。奶奶的,这个妇人美艳还胜过阴丽华,怎么胡人就放过她了呢?我跟你说啊,这妇人可真是美,啧啧,那个艳丽多姿,媚骨天生,实是一等一的祸水。若不是她,谪仙一般的王七郎,何至于倒道逆施?宁可抛弃大好前程也要得到她?”
见陈容听得耐心,那汉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王七郎又不是皇子皇孙。他自己都说了,王氏族长之位是一块腐肉,他自己喜欢美人不喜欢权位,真算不得什么。”
听到这里,陈容有点不耐烦起来,她催促道:“快说正事。”
那汉子朝她一瞪,道:“这就是正事啊。”
不会吧?
陈容也瞪大眼看着他。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插入,“说起那王七郎,还真是可惜了。他凭着千来二千人,便可从领着上万军马的慕容恪手中救回光禄大夫。实是智勇无双啊。这样的人不为朝庭所用,不为苍生立命,实是让人气恼。”
听到这里,陈容真不耐烦起来。
也就是这时,前方喧嚣大作,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媚公卿第196章 陈容之死?
在众人齐刷刷回头中,那人大呼小叫道:“王谢风流门第果然风流之极。”一听到这人提到王谢门第,众人齐刷刷向他涌去。
被围在中央,那人得意地叫道:“你们猜他们是怎么一个风流法?哈哈。那谢氏阿碧与王估郎君,还有六个美少年大玩床第之事,被人给撞了个正着”
这话一出,众人大噪。这本是个风流荒唐世道,贵族也罢,皇室也罢,在大庭广众行那风流之事,实是太寻常太应该的。不过王谢世家有点不一样,这两个大世家,几乎每一个嫡系子弟,都有诗集流传于世,他们参加集会,都有一手拿得出来,让世人仰望的琴棋书画的绝活。而他们的风骨和清雅,与才华一样为世人所瞩目。
所以,在别的贵族那里绝不稀罕的风流事,在这两家里,就稀罕了。何况,这谢氏阿碧与王弘以及王估之间的婚约之事,正是众人关注的热点。
哗然中,众人哄笑起来。一人叫道:“竟有这般妙事?怪不得人家王七郎不要她了。”
这人的叫声,提醒了众人。四下议论声大作,“是啊是啊。”“这谢氏阿碧与王估,倒还真是风流一对,快活一堆啊。”
“哈哈,人家王七郎多半是知道了谢氏阿碧是风流之人,这才成全了她与王估。”
在这此起彼伏的叫声中,那传播消息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封锁了,与谢氏阿碧和王估一起风流快活的美少年,原是皇帝赐给陈容的。
……从慕容恪手中把陈容救出后,王弘的名声,以贵族们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百姓间传播。百姓们不会如腐儒一样痛责王弘重美色而轻大义。纵使心中有点微词,可对百姓们来说,最重要的消息是,王弘能够打败胡人中最强大的军神他能够救治这个天下。
于是,下意识中,他们想要保护王弘和他所喜欢的陈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大叫道:“不止不止呢,听说那九公主也被人撞破,与三个少年滚成一团,风流快活着。”
这一次的声音更大,可他的声音最大,那话也是很快地淹没了……公主睡几个男人,算什么奇闻?这百数年来,哪一批公主中,没有出过这等事?
笑声中,哄闹声中,众人还在谈论着谢碧与王估的风流美事,且越传越离谱。
陈容倾听了一会,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从这些流言中看来,王弘的形象完全正面。偶尔有几个人叫出那六个美少年的来历,也是很快就被淹没。看样子,庶民们完全一面倒地支持王弘,都在大肆取笑谢碧和王估的丑事呢。
她带着护卫,在人群中挤了一个时辰,倾听着流言散播的过程。听得差不多了,她转过头说道:“我们回吧。”
“是。”
三人向王弘的府第走回。刚刚走到回府的巷道里,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陈氏阿容。”
这声音十分熟悉。
陈容顺声回头。
只见巷道的黑暗处,停着一辆马车。此刻,一个女子正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向她走来。
这女子面目秀雅,只是头发有点凌乱,裳服也被扯破了一些。对于注重仪容的贵族们来说,她现在很不检点。
这女子,正是九公主。
一看到她,陈容便下意识地看向她身后,见到那马车旁只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护卫,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与陈容一样,那两个护卫也松了一口气。
九公主走到了陈容面前。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陈容。这真是认真,比她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认真得多。
直直地盯着陈容,九公主素白着脸说道:“是他做的,对不对?”
陈容一怔。
九公主牢牢地盯着她的双眼,又说道:“我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你用不着隐瞒。”
陈容眨着眼,疑惑不解地问道:“公主在说什么啊?”
九公主凄然一笑,低哑地说道:“是他,是他。他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你。我许了亲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我的人杀了你大兄的儿子,令得你伤心,他就在意了。是不是?”
陈容听到这里,脸一冷,沉默了。
九公主的唇也是苍白的,她哑声说道:“他把那几人扔到我的塌上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燃起那和欢迷香?我的清白啊,被四人……他不喜我,何必这般害我?”
陈容依然冷着脸,她淡淡说道:“公主视人命都如草芥,如今只是失了个身,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你竟拿我与贱民相比?”九公主仰头一笑,泪水滚滚而出,“我是为了他才守身至今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陈氏阿容,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陈容依然冷着脸,她盯着九公主,恨声想道:让你失身还是轻的如果有可能,我倒想废了你,让你也知道那些贱民之痛
陈容的冷漠,让激动中的九公主渐渐平静下来。
她伸手按在胸口好一会,再次抬头时,目光中不见泪水,只有恨意。她恨恨地瞪着陈容,凄然的,喃喃地说道:“他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心狠了。王弘王七郎,我要让你这一生都活在痛苦中”
九公主的声音很低,陈容只见她唇瓣嚅动,只听到其中几个音节。具体说什么,却是不明白的。
说完后,九公主瞪着陈容的眼神中,凶光大作,几乎是突然的,九公主右手一晃,一柄寒森森的短剑,从袖口脱落而出
阴暗的巷道里,寒光瞬时刺入陈容的双眼。
陈容一惊,她反射性地向后一退。堪堪退出一步,九公主便是向前一扑。她冲得极快极猛,而且,动作熟练,显然练习过无数次
九公主朝着陈容一冲一扑,便逼近她的身侧。与此同时,她右手一掠,手中匕首呈弧形掠出。
这一掠,寒光如闪电,极快极猛极准确
这一掠,站在后面的两个护卫同时大叫出声,他们疯狂地冲出,用身体撞向九公主的手
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九公主此刻的每一个动作,何止练习过千百遍?再加上她是含着恨意全力一击。因此,饶是陈容连连后退,对她可能有的反应都了如指掌的九公主,还是一步也不落后的进逼着。
每一下匕首划出,那寒光都划破了陈容的一片衣裳。每一下风声响过,都有一物飘然落地,或是头发,或是碎布。
陈容堪堪退出三步,便惊出了一声冷汗:九公主手中所持的匕首,其利吹毛断发,竟是无上神兵
就在陈容急速后退,冷汗如雨,瞳孔缩小时,九公主倏忽一闪,整个人如游龙一样闪到了她的右侧。然后,她手中匕首伸出,闪电般地刺向陈容的胸口。
电光火石中,刺骨的寒意已袭上了陈容的肌肤
就在这时,从巷道的另一侧,从双方护卫都够不到的角落里,突然飞来一块小小的石头。
那石头很小,力道也不大,它重重击在匕首上,也只是令得那匕首向旁一歪。然后,“卟”地一声,匕首重重地插上了陈容的右侧胁部
血,如喷泉般涌出
九公主行动极为迅速,她一得手,便果断地倒退几步,她冷眼看着低着望着伤口,想把那刀抽出,却又不敢的陈容。冷冷地说道:“不必犹豫了,你尽管抽吧,反正我这短刀上,涂有剧毒”
两个护卫刚刚扑到陈容身侧,便听到这么一句话。瞬时,两人的脸色,齐刷刷变得雪白一片。
这小刀上涂有剧毒?
陈容脸色一白,她身子晃了晃,几欲仆倒。
九公主得意地看着她,看着她身后的护卫,放声一笑,说道:“怎么样?绝望了吧?陈氏阿容,你好好看看四周吧。哦,我忘了告诉你了,这种毒啊,叫无忧散。中了它的人,可以像没有中毒一样的活上一个月。”
她凑近陈容,低低笑道:“我要让王弘看着你慢慢死去。”
说罢,她站直身子,轻蔑的斜睨着陈容身后的两护卫,对上他们痛恨的,愤怒的目光,她嫣然一笑,扭着细腰说道:“怎么?想杀了我?想咬死我?来啊。不用怕,我不过只是个公主,杀了我,最多是你们全家陪葬,还牵连不到九族”
话一出,两护卫同时喘息起来。他们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却正如九公主所说的那样,根本不敢上前。
而这时,摇摇晃晃的陈容动了。
在血流如注中,她向九公主艰难地走来。
仰着越来越苍白的脸,陈容清艳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抹笑。
看着她走近,九公主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笑。不过她的笑是得意的,是愉悦的。盯着摇晃的陈容,她甚至向她走出了一步。
九公主走到陈容面前,她凑近她,朝着她的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低低笑道:“陈氏阿容,你是不是很恨,很悔?很无力?告诉你,杀死你这个所谓的光禄大夫,我最多被皇兄关半月禁闭……对了,来年给你上坟时,我会告诉你,你的情郎王弘,总共爱了你几个月。嘻嘻,你要不要现在猜上一猜?我猜最多半年,他便会另有新欢”
堪堪说到这里,九公主声音便是戛然而止。与她低头的动作同时传来的,还有三个惊叫声
九公主低着头,看着正正地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那柄匕首。这匕首,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