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人生第6部分阅读
美味人生 作者:rouwenwu
蓝格子睡衣的衣角却被拉住了——
段枫回过头来,看着莫辞恬静的睡脸,视线慢慢移到莫辞一张一合的嘴唇,噏动的鼻子,覆上一层阴影,闭着的眼睛,嘴角慢慢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个人只是比自己小了两岁,刚刚成年的少年,笑容很是灿烂……昨天格外狼狈的模样和今天恬静,毫无防备的睡颜重叠在一起,就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缓缓的从莫辞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角,段枫理了理衣服,走到另一个房间,开始换衣服。
东西摆放的一团糟的屋子原本是想让莫辞住的,但是段枫的主意落了空。
床上这团乱糟糟的毛线,还有这些东倒西歪,稀奇古怪的q版卡通人物是从哪里来的?
利落的穿好了衣服,段枫到现在还想不清楚。
就是因为乱的没法整理,昨晚才让莫辞委屈一下,和自己共睡一张床的。
造成床上如此杂乱的罪魁祸首是谁呢?
段枫走出屋子,在不大的院子里开始捣腾早餐。
爬满四周院墙的爬山虎的触角在微风里轻颤,满墙的绿色装点了这个不大简陋的庭院。院子里还有生命顽强的花草,在六月这个逐渐炎热,枝叶繁盛的天气里开的姹紫嫣红,长的一片翠绿。
抱着团的米仔兰,在院子的一角绽放着黄|色的花朵,香味和旁边移栽的栀子树上的白色栀子花交融在一起,发出馥郁的清香。月季不甘示弱,红色的花瓣上盛着露珠,在微风里摇曳。这些花卉草木聚拢在这个院子里,昭示着它们的主人是精心打理过这个院子的。
因为有这么多花花草草的缘故,院子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六月里,很早就亮了的天空,太阳光耀眼但不灼热。
段枫的家是一座面积不大,略旧的平楼,附带了一个小庭院。这片住宅区内,街坊四邻的房子都是紧紧挨在一起的,一直走下来,会看到高矮交替,颜色新旧不一的房子。住宅区的每户人家都有个小庭院,供大家乘凉娱乐之用,这是在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的c市很少见的情况。
爬山虎覆盖墙的隔壁传来一声清脆的问候,不多时,听见自家的铁门咯吱一响,门锁被熟练的解下来,铁门被人推开——
一个个子小巧玲珑的十六七岁的女孩梳着长长的马尾辫,步伐轻快的踏了进来,看着忙碌的段枫,嘴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段大哥,嘻嘻,你起来啦。”
“嗯,你个小懒猪,整天只想着睡觉,刚才我还听见你妈叫你起来,你赖床说不起来的声音。”段枫揭开电子瓦锅的盖子,嗅了嗅煮好的粥,一个劲的损她。
“讨厌啦,我明明就没赖床,是老妈的嗓门太大了!”女孩气鼓鼓的说道,丝毫不在意段枫的损话。
“掩耳盗铃。”段枫绕过她,回房里拿碗和舀粥的勺子。
女孩鼓起来的小脸一红,大大咧咧的跟着段枫回房。寸步不离的看着段枫忙上忙下,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陶梦,我知道,你又想来蹭饭?”段枫眉毛一挑,把摞着的碗放到女孩的手里,“端好了。”
叫做陶梦的女孩故作羞涩,将脑袋埋进手臂里:“谁叫段大哥做的饭好吃呢,嘻嘻,老爸和老妈都享不到这样的口服呢。”女孩又探出脑袋,跟在段枫身后,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碗筷。
“你今天要多放个碗。”段枫回过头,对她说。
“嗯?为什么?”女孩的眉毛皱成一团,很是不解,“难道段大哥有朋友来?”
“嗯。”段枫简单的回答,准备凉菜。
“男的女的?”女孩圆圆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
“男的。”
“我还以为是女的咧……”女孩眼里的亮光瞬间黯了下去,嘴角却微微上扬。女孩正要说话,却被突然从段枫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吓到,筷子一下子摔到地上。
“你是……”陶梦惊讶的看着穿着段大哥睡衣的男孩,问道。
“我朋友。”段枫替莫辞回答,又把头转向莫辞,“留在这里吃早饭吧。”
莫辞睁着稀疏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茫然的看着多出来的女孩。
段枫走过来,替莫辞介绍:“这个是邻家的小妹,陶梦。”
“哦。”点点头,莫辞还是站着不动。
看着莫辞穿着他宽松的睡衣,露出小半个肩头的样子,段枫终于发现结症所在,“你没衣服穿……那穿我的。”段枫发下手中的锅铲,领着莫辞进了屋,留下女孩一个人在院子里……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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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坐在一张石桌上吃饭。
莫辞觉得格外不适,身子总是像段枫那边倾,夹到陶梦那边的菜,不免和陶梦的视线撞在一起,莫辞尴尬的抖了抖筷子,装作没看见段枫邻家小妹的“x射线”似地眼神。
“咳咳,你吃不惯吗?”段枫觉得两人的距离近了,不自觉地向左边移了移。看着坐如针扎的莫辞,开口问道。
“没有。”莫辞摇摇头,小口的喝着粥。
对面的女孩冒着绿油油光芒兴奋的眼神,让他有看到狼的感觉。
视错觉,错觉……被小女孩一个劲儿打量的莫辞使劲的把狼的形象驱散出去。
自己没有衣冠不整,脸上也没粘饭粒啊?莫辞摸了摸脸,没有摸到饭粒。这个早餐吃的……格外诡异。
饭后,段枫替莫辞检查了一遍受伤的左掌,向陶梦借她家医药箱里的消毒药水。小姑娘二话没说,就飞快地冲出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递上医药箱,视线更是胶黏在两人身上了。
段枫看她一句话没说,也不好开口说她什么,只是冲莫辞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在意。
莫辞回了一个微笑,却让陶梦看他的眼神更加灼热了。
“梦梦,我房间里乱糟糟的东西是你的吧。”段枫也悄悄摸了一把汗,想让陶梦分散一下注意力。
“哦。”陶梦稍稍移动了一下视线,回答道。
“去收拾!”段枫的话里多了一份严厉,让神情恍惚的陶梦一个哆嗦,清醒过来,抱歉的冲莫辞笑笑。视线却是恋恋不舍的从莫辞身上收回,磨蹭着进了屋。
“莫辞,你不要在意。梦梦虽然调皮,但没有恶意,她看你……只是好奇而已。”段枫尽量解释,一边观察莫辞的表情。
莫辞茫然的脸上露出不在意的表情,朝段枫摇摇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段枫请教。
“你早上做的粥……很好吃,是怎么做的?”
受老爷子影响的莫辞,已经改造成一个会“试味”、“掘味”的人,对食物的味道十分敏感,碰上美味的东西,都会下意识的关注一下。
在家里的时候,他天天要跟达嫂问这问那,老爷子对的“追根究底”十分支持。久而久之,莫辞养成了这个爱提问的毛病。
突然被问的段枫一愣,没有料到莫辞会问这种问题。回过神后才缓缓开口:“没什么大的区别,我用电子瓦锅煮粥,煮好的粥并无副作用。电子瓦锅的原理是维持沸点以下的温度去把汤料粥品催熟,水分蒸发得少,所烹熟的食物总不及明火处理般有‘火候’的浓香味,而优点则在于毋需顾虑滚泻或煮到水干,只要材料与水混合,按下开关,等粥熟了就好,并没有什么秘诀。”
莫辞点点头,又问段枫煮粥的原料,暗暗地和达嫂的粥比较了一番,觉得各有千秋。
“上火煮前最好一次性把水放足,掌握好水、米的比例,不要中途添水,否则粥会泻和稀,在粘稠度和浓郁香味上大打折扣……”段枫用勺子舀了一勺粥,让莫辞看。指了指插了电的电子瓦锅,示范道。
莫辞会意,因疑惑而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看向一脸认真的段枫。
沉静下来的段枫,不是纯黑的褐色眸子里,传达出专注于犀利。不时闪动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光芒。年轻人的激昂锐气,中年人的成熟稳重糅杂在一起,奇特中带给他一种难以描摹的魅力。
和段枫呆久了,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他有一种直觉,像段枫这样的人,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吃店老板。毕竟,他还这么年轻……与上一世的自己,截然不同。
要是段枫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大家族里,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出身很能影响一个人的境遇。
像他,不懂得珍惜,一味放纵自己,一事无成,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相比较之下,段枫比他要踏实得多。两世为人,莫辞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自己的努力微乎其微。才能不能及人,唯有吸取教训,继续努力,才会避免以前发生的事。被启发的莫辞握着没有伤到的右手,眼里藏着深深的笑意。
猛地回头的段枫,看见莫辞的愉悦的样子,也被感染了,此刻跟着莫辞笑起来。
莫辞回过神,犹豫了一下,问出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段枫,是谁教你厨艺的?我看你很会做饭。”
“是我的母亲。她很会做饭,小时候跟着学了点。”段枫嘴角的笑容不自然起来。莫辞并没有注意到,打量了这个被绿色植物装点的院子:“嗯?你母亲,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母亲已经过逝了。”段枫的头垂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一小会,最后又消失不见。
莫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段枫淡淡的口气里多了一份莫名的悲伤,将目光挪向院子里的栀子树上,“现在我一个人住。”
“啊?”莫辞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出神的段枫。迅速转移话题,又和段枫讨论起了那天夜里小吃摊上的香辣虾。
已经从情绪里走出来的段枫坐了下来,细细解说着。不时停下来,听听莫辞的看法。
两人相谈甚欢,丝毫不觉得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大谈烹饪庖厨之事……有多么诡异……
收拾好屋子床铺的小姑娘陶梦走出房门,看见院子里有说有笑的两人精神一振。慢慢靠近两人,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之后,陶梦原本带着期望的眼睛又迅速黯淡下来,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声抱怨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有碍观瞻吗!”
正在讨论的两个人被陶梦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纷纷回过头来。
“梦梦,你怎么这么不礼貌!”段枫严肃着一张脸很有威慑力,让脱口大叫的陶梦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段大哥……”晶亮的眼睛闪动着刻意挤出来的水光,陶梦小声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在……在……”
后面的几句话声音太小,段枫没有听清楚。皱了皱眉头,段枫摆了摆手,“你该做作业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我。”
“大哥不要赶我走嘛……”陶梦圆圆的脸蛋皱成一团,终于拗不过段枫的“威逼”,踩着小碎步,以蜗牛一样的速度向门口移动。
转过头来的段枫没有注意到陶梦不断向后瞧的表情,但正对着陶梦的莫辞分明看到……小姑娘回头时脸上异常灿烂笑容,和有些诡异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抓头发,我是cj的标题党,chapter19_2gif
o(n_n)o哈哈~,今天一上来发现猛增的留言,惊悚了一下,大家再接再厉啊~
ps:说一个我一直想说但总忘记说的事,段枫和莫辞是两直男,赵鸿修是双的。
chapter20
莫辞和段枫正从附近的一家平价超市走出来,手上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带着浅浅笑容莫辞不时和右侧的段枫说上几句话,点点头。
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笑一投足,在旁人的眼里,已经构成了一幅和谐默契的画面。
“我来提这袋吧,你手上还有伤。”段枫提着装的鼓鼓的环保袋,向莫辞说道,不等他回答,就夺过了莫辞手里的马铃薯,放在肩头上。
“马铃薯又不重,我什么也不提,你也不要我付钱……我会觉得我像是个吃白食的。”莫辞噗嗤一笑,作势要抢挂在段枫肩头的马铃薯,却被手脚灵活的段枫一把躲闪过去,升到空中的手落了空,只好垂在身体两侧。
“好好好,你来拿筷子。”段枫眼里也盛满笑意,从左手分出一个环保袋,递给莫辞。
小小的袋子一看就直到分量就很轻,莫辞看着段枫伸过来的手,只好接过来。
“我段枫的朋友吃饭不付钱算什么,高兴就成!”段枫把肩上背着的马铃薯向上提了提,冲莫辞挤了挤眼睛。
洒脱的样子让莫辞摇了摇头,掂量了一下轻轻的袋子,向着段枫摆摊的地方走去。
两条街。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两个人要走的路很长。
夕阳的余晖铺陈在云朵上,点缀了颜色不均的天空。彩云沾染上厚重的橙色,变得更加艳丽。抬头可见的彩云似乎离地面很近,近的几乎要垂下来。
两个人逆着光,慢慢吞吞的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长长地黑色影子不时分开合拢,合拢分开,正是刚成为朋友的两个人。
落跑的偶遇,第一次见面的混乱。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提起,又相视一笑。
都是狼狈的开场,却是难得的相遇。
其实,第一眼看上去的直觉并不准呢。莫辞想起第一次见到的段枫,其貌不扬,但接触了才知道,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彼此熟络之后,变得健谈、风趣……莫辞打量着被夕阳照射,五官显得模糊的段枫,把大哥和他偷偷做过比较。
同样的冷面,同样的成熟稳重,不一样的风趣幽默……
这样的朋友,真的值得深交。
梁宇维同样是他的朋友,但梁宇维……终究会走出c市,远走异国,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他落魄的那段时间,正是梁宇维在国外闯出一片天地,飞黄腾达的时候。
如日中天,他却不敢向昔日的好友求助。无数次的凝视着大街小巷,梁宇维名下产业的广告牌,迟迟不敢打广告牌右下角的红色数字。
而段枫,会一直待在c市默默奋斗吧。莫辞潜意识里将段枫划分到心中“朋友”的那块领域。
会在闲暇时聊聊天,喝喝茶,研讨一下厨艺的朋友……
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朋友……
甚至是只有自己才能做段枫的朋友而别人不能做的……那种情谊深厚的朋友。
开始体验亲情,体味身边一切美好的莫辞,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对段枫产生了不一样的独占心理。
现在的他,只是觉得生活越来越美好,人生的道路越来越宽敞,以前的阴暗,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上辈子不懂亲情,被家人骄纵着,待在那个划得泾渭分明的朋友圈里。空守着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从来不知道这个由家人围成,朋友圈填满的圈子外的世界,有多大,有多宽。
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跋扈张扬,只会惹是生非,关键时任人鱼肉的富家少爷……一去不复返了啊。
莫辞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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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辞满头大汗的跟段枫帮忙,不时拿毛巾擦一下额上滴下来的汗珠,又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食物。
身后是啤酒瓶相撞,划拳,讲笑话的撞击声、笑声。混杂凌乱,天气闷热,满身湿汗……本来会让他皱眉头,捏鼻子,嫌恶避而远之的场面却让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原来下班后穿着背心,懒散的穿着人字拖鞋,手摇小扇的装扮到小吃街一座,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游戏打赌的生活……也是如此欢乐。
那些世家子弟,断然不会放下身份到这种他们眼中,脏乱不讲究的地方来用餐。
……这样,也失去了很多兴趣。
莫辞情不自禁的上扬嘴角,麻利的翻炒着锅里的食物,熟练地放上作料,然后装盘。听到后面的段枫报出来的菜名,莫辞又在还未冷却的平底锅里放上食材,忙碌着。
“莫辞!快弄盘卤水小龙虾!”段枫端着盘子,在露天的茶座上来回穿梭。“小龙虾在柜台下面,作料我放在车子的左侧第二格。你先忙我弄,我等会来接手!”段枫怕莫辞不会操作,细细的把需要准备材料的搁放位置说理一遍,百忙之中回过头来。
晚上七八点,是摊位最忙的时候。段枫不得不请莫辞帮忙炒菜缓和一下时间,自己则忙着端盘上菜。
本来还怕莫辞不习惯,会一口回绝。现在想来,莫辞拍着胸口自信满满的样子,倒不是不习惯。
他看莫辞炒菜的动作十分熟练,翻盘的动作更是快得令人惊叹,炒的菜……
段枫看看怀里端着的盘子中,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小龙虾。忍不住尝了一口。白白嫩嫩的小龙虾微微带着回甜,酱料完全入味,不断的刺激着味蕾。
……真人不露相,想必就是莫辞这样看上去像贵公子,性格却完全不像贵公子的人。
早上和莫辞谈论煮粥的要点,莫辞不时点头附和,已经让他惊异。没想到莫辞不只是表面光鲜纸上谈兵,实战烹饪也有两把刷子……
段枫褐色的眼睛里多了一份难懂的温柔,上扬的嘴角让他平日僵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不少。三分浅笑,已经为他的小吃摊吸引了不少回头的女顾客。常常到他摊位上吃东西的中年大叔眯着眼睛,和忙碌的段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被问到新来的那个帮忙的伙计是谁,段枫一愣。回头去看忙的满头大汗的莫辞,冲大叔笑了笑,摇摇头说只是朋友,并不是他雇来的帮手。
大叔不信,摆着脑袋,说不是伙计怎么做菜的功夫那么熟练。朋友……怕是厨师出身的朋友。
段枫不可置否,点点头,没再解释。开始对莫辞的身份有了猜测……会有衣着光鲜,做得一手好菜的富家子弟么?
身份才能结合在一起对比,很是矛盾的。段枫一点一点的猜测着,描绘着莫辞身后的家世,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原先的笑意已经消失在脸上,要是莫辞是富家子弟……又怎会跟他这个平民级的穷家小子来往?
段枫的胸口变得闷闷的,沉下来的脸让放下锅铲的莫辞轻轻的皱着眉。
九点钟,因为附近居民都是工薪阶级,明早还要忙着到工地、公司打卡上班,小吃街上的人流慢慢减少,段枫火爆了几个小时的小吃摊上也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
段枫擦擦汗,让一直忙个不停的莫辞在塑料椅子上坐下来,忙和着两个人的晚餐。
在整个夏季,c市的海鲜是人们吃饭用餐的主菜。段枫准备的小吃大都是以小龙虾居多的海鲜。段枫用着留下来的一部分食材作料,开始弄海鲜豆捞。
海鲜豆捞,高贵清淡。吃过这道菜的人都会这样评价。
街头平价香辣的油焖大虾用几十种调料,中草药与啤酒一起烧制而成。虾肉融入了药材的功效,啤酒的味道。芳香四溢,唇齿留香。豆捞滋补去火,大虾劲爽解馋,奇妙的养生食法的精髓,全在这秘制海鲜底汤里。
加了中药材的底汤,喝了不会上火,这也是段枫会弄这道菜做晚餐的原因。
看了看小车上的时钟,段枫准时的盛起海鲜豆捞,放在莫辞面前的桌子上,让莫辞先尝。
莫辞是没有口忌的体质,不怕辣。
接过段枫递过来的手套,套在两只手上,避开被玻璃割伤的部位。莫辞就着豆捞的甘甜回味,吮一口虾,再剥、吸、嚼,咸中透甜,回味悠长。
段枫的海鲜豆捞,口味独特,不是那种厚重酱料堆砌出来的味道,味香肉嫩。想必是用了野生虾,鲜嫩无污染,肥腴得当,是野生虾的口感。
段枫看莫辞吃的欢快,坐了下来,盯了莫辞好一会儿,才开始吃饭。络绎不绝的小吃街冷却下来,昏黄的路灯斜斜的照下来。段枫突然想起与莫辞第一次没见面的场景,也是在这个路灯下,也是在这张桌子上,也是在用这个姿势吃东西……
段枫微微一笑,和莫辞一起吃完了准备的海鲜豆捞,毫不惊讶的看到吃完东西的莫辞向他伸出大拇指。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把餐具放进流动小车里,走到街的那一头专门锁车子的地方锁好车子,这才顺着原路回家。
正在整理钱款的段枫突然问提着东西的莫辞:“你今天要回家?”微微失落的口气连自己也惊讶起来。
“嗯。”莫辞点点头,虽然中午的时候,为了拿放在俱乐部停车场的车子,回家去了一趟,和在家的大嫂说了一声,又折了回来。
从昨晚到今晚,整整一天没和大哥打照面……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好回去住了。
莫辞抱歉的笑了笑,踮着脚拍了拍段枫的肩膀:“我明天有空的时候会再来的。”
看着段枫踌躇不前的样子,莫辞就生出一股想安慰他的念头,下意识的做出拍肩膀的亲昵动作。
“好啊。”段枫褐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给了莫辞一个笑容。
可是对他微笑的莫辞眼中突然出现一丝惊惶,让他扭头顺着莫辞的视线看去——
空旷的街道上想起引擎发出的巨大噪音,戴着头盔的几个人嘴里叫骂着,向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chapter21
“段枫,这次我们不会让你轻易跑了!”为首的人正是半个月前,砸场子的小混混的头!
混混头骑着组装的机车,绕着段枫和莫辞两个人打转,刺耳的引擎声伴着混混们的凶狠表情,让两人一惊。
身边的空地越来越小,以机车围成的圈子慢慢缩紧。
风驰电掣。
在这个人烟稀少的街道死角,没有人看得到!
段枫下意识的将莫辞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这几个骑着机车的小混混,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唇边展开一个冷笑。
被这场景惊慑住的莫辞愣愣的看着把机车骑得东倒西歪的混混,侧着的身体慢慢向后靠拢。直到贴到段枫的背心,莫辞才回过神来,担忧的看了伸长手臂,护住他的段枫。
莫辞动了动嘴唇,正想张口说些什么。段枫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轻轻的对他说,让他先走。
莫辞感觉到段枫握住他手腕的地方慢慢用力,神情越发冷峻,动着的嘴唇让他一阵恍惚。
怎么会……莫辞怎么会一个人逃跑!上次的见死不救已经让他十分内疚,这一次,已经和段枫成为朋友的他怎么会抛下段枫,像上次那样冷漠的逃走?
段枫不知道莫辞内心的剧烈挣扎,放开莫辞的手腕:“你先走吧,我能避开他们……”
“不,他们起着机车,你不能全身而退的!”莫辞放大了声音,警惕的看着四周,飞快的搭上段枫的肩膀,“上次我只是报警,没有帮你解围……这一次,我不会不讲义气先走,让你独自对付这群混混,我们……不是朋友吗?”
段枫听见莫辞语无伦次的话,心中一暖,将右手覆上莫辞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再轻轻拉开。
“对,我们是朋友……可是,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我能应付他们,你还是赶快回家吧。”段枫坚定的声音让莫辞一愣,“他们有这么多人,你,你……”
“快走!”段枫突然瞧见混混们骑机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右边多出一个大大的空隙,一把推开莫辞,让莫辞从他们的包围圈中冲出来。
“段枫!”
段枫对莫辞担心而无奈的叫喊声充耳不闻,对上了混混头。
“你们有事就找我,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一字一句,都在杂乱的引擎声中清晰可闻。
“找你?妈的,你小子上次把我们这群哥们打得好惨,这帐是肯定要算的!你和你的朋友,今天想躲开我们几个,那是……不可能的!”混混头得意洋洋的昂起头,拿鼻孔对着段枫,利落的摘下戴在眼睛上的夸张墨镜,放在上衣口袋里,丝毫不觉得大晚上的戴墨镜是多么奇怪。
“是啊是啊,我们兄弟在你手上吃的亏,今天要你小子统统还回来!要是你肯趴下来让我们打得过瘾,兴许我英明神武,宽宏大量的大哥会饶你朋友一命,哈哈!”一个把头发染成金黄|色的混混在机车上兴奋地大叫。
“哈哈……要是你肯乖乖的趴下来,我就放你朋友走!”混混头对手下的恭维十分受用,用手抚弄一下自己花钱打理过的头发,另一只手停下飞驰的机车。
“上次的钱不是照给了吗,你们怎么又来了!”段枫对混混们的挑衅毫不在意,冷冷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开,盖过了嘈杂的引擎声,传到混混们的耳中。
“上次给的一点钱还不够我们兄弟填牙缝,我们老大说了,三个月内,你再不还清款项,你就别想在c市立足了!”混混头从机车上翻身下来,看威慑已经达到了,摆了摆手。其他的几个混混会意,停下了机车,纷纷跳了下来。
“他妈的,你小子不识相,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我们兄弟不要钱,就要出一口鸟气,免得你小子嚣张的认不出我来!”混混头连爆粗口,从背后抽出一根七寸长的钢管,轻敲了一下停在身边的改装机车,恶笑着。
在他们包围圈外一直被忽视的莫辞急的在原地打转,偏偏脑袋里又像一团浆糊,想不出好办法。上辈子那个落魄的莫辞,在躲债的时候,总是逃避了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被没骨气的他用了个熟透,而现在——
混混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段枫身边空无一物,面对拿着家伙的四个混混,绝对是处于劣势……
莫辞捏紧了拳头,心脏突突的跳着,只能站在一边见机行事的帮助段枫突围。
这边,段枫已经和混混们扭打起来,修长有力的四肢借着巧劲避开混混们的群殴,流畅的动作如同动作电影里武打演员。凭着撞、擒、击、避,四个动作,段枫毫不费力的解决了一个混混。
前仆后继的混混们互使了一个眼神,攻势弱了下来,动作一滞。退后几步,分散开来,又逐渐欺身,将手里的家伙使的更大劲。
直到听见段枫的一声闷哼,莫辞如梦初醒,从焦急的状态中回神,准备像上次一样报警。可是……左侧突然冒出一个混混,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我盯你很久了,上次,是你报的警吧!”
“放开手!”莫辞的右手紧紧抓住手机,不让混混夺走手机,还未痊愈的左手也抓在右手上,两只手一起使劲,像拔河一样和混混扭打在一起。
“小子,你反了啊!”和莫辞抢夺手机的混混以为外表斯文俊秀的莫辞是个可欺的,不料这个小子力气不小。
混混狠狠的威胁让莫辞手上的力使得更大,莫辞脑子一热,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气。怒瞪着混混,猛的抬起右腿,踢向毫无防备的混混的下身,又使出左脚,让混混下盘不稳,直接倒了下去。
混混的惨叫声让那边被围攻的段枫一愣,趁着攻击的空隙向莫辞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督。迅速的将与他混战的混混打得后退数步,赶到莫辞身边。
“你没事吧!”段枫稳重的声音让莫辞焦躁不已的心镇定下来,看着并无大碍的段枫,莫辞举起手里的手机,看向已经靠拢过来的混混们:“我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还有时间逃走……”
“放屁!我们会怕警察?!”混混头一抹嘴边的血丝,害怕又懊恼。一方面怕警察赶来,一方面因没有来得及报仇又再次吃亏而愤恨不已。
狰狞的面庞配上扭曲的表情,狠戾的声音让被打倒在地的混混们脑袋充血,一股脑的爬起来,纷纷红了眼睛。
被莫辞侥幸踢中裤/裆的混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狠戾,“头儿,别信他,这小子没报警!”
“还有胆子戏弄我们!”旧恨新仇掺和在一起,混混们再次和段枫扭打起来。已经被激怒的混混们杀红了眼,含着怒气,下手更狠了。
来不及保护莫辞的段枫再次推开莫辞,和狂躁的混混们缠斗在一起。
被他推开的莫辞又想上前去帮忙,却因段枫带着莫名寒意的眼神止住脚步。
“你先走!”段枫的大喝让莫辞脚下生铅,慌乱无措起来。
心中涌现的无力感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
莫辞的眼珠里映出混混一步步包围段枫的场面,混混的狞笑,段枫的灵活躲闪。
视觉神经投射过来的影像,几辆立在街边的机车如被剪辑的镜头一晃而过。莫辞脑中灵光一闪,毫不迟疑的拔腿向与段枫相反的方向跑去。
“呵呵,你的朋友不怎么讲义气,先走了……”注意到丢下伙伴,拔腿跑开的莫辞,混混头觉得心里的恶气出了一半,粗嘎着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住嘴!”段枫粗着嗓子,打断了刻意嘲讽混混头。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冷峻的脸上没了平时的笑容,不含表情的面庞含着隐约的怒气。段枫眼里燃烧着火苗,快速的出拳,猛的击中混混的下巴!
“哇!”混混头不胜防及,被段枫的拳头打出一嘴的血沫,痛苦的弯下腰来捂住脸。
“该死!”替混混头出气的小混混掂量着钢管,挥向段枫,却被段枫灵活的闪开……
莫辞扫射着街道四周,不忘警惕的看着和段枫缠斗的混混们,快速的拧开机车的油门,然后打翻站架。督见街角压广告牌的大石头,一把抱了起来。咬咬牙,将石头砸向没有人看管的机车。趁着段枫还在挥拳的空隙,莫辞将机车一一放倒。
汽油顺着车身撒了出来,流满车身……
五辆机车全部被莫辞放倒,淋满了汽油,搁在地上。
一抹额上的汗珠,莫辞嘴边扬起一个不大的弧度,起伏不定的胸口让他喉咙放出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住手!不然,这些机车就要报废了!”莫辞打开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打火机,蹲下身来。
被莫辞大喝吸引住的混混们停下拳头,惊讶的看着本应逃走的莫辞,愣过之后纷纷反应过来。
“你……你不要激动……”混混头捂着还在流血的嘴巴,闻着有些刺鼻的汽油味,瞪大了眼眶。
“你小子先别点火……”爱车如命的小混混铁青着一张脸,声音发颤。
劣势被扭转。被反过来威胁的混混们无心念战,小心翼翼的靠近淋上汽油的机车。
就在这时,段枫瞄准时机,趁着他们与莫辞对峙的空隙,迈开长腿抢先跑向莫辞的身边,眼里的一丝惊喜如流星一般划过。
“为什么要怕呢?”莫辞假装不解,注意到冲到他面前的段枫,将打火机上的一簇火焰凑近斜躺的机车,“你们不是要找麻烦?这个麻烦够大了吧!”
话音刚落,莫辞猛的扔下带着火焰的打火机,抓着段枫的手,狠狠地跑远开!
迈着的腿片刻不停,两个人前进的步伐却惊人的一致。
喘息,除了喘息还是喘息,快速奔跑的两个身影如风一般划破黑暗,奋力的向前跑去。
贯耳的风声,鼻子冒出的呼吸声……跑得很远的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靠在百货店的玻璃墙柜上,剧烈喘息。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回过神来的莫辞将目光落在段枫乌青的嘴角:“……段枫,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嗯。”段枫认真的对上莫辞的眼睛,又马上移开了视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不称职的朋友总是连累你……”
“其实……我可以帮你先还,听他们说,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想,他们要的钱你短时间内还不清……”
“不,你不用担心。总是连累你,我已经很内疚了,怎么能让你替我还!”段枫激动起来,捏住莫辞渗着血的左掌,“你看,手又出血了。”
“十万块……我可以拿出十万块,先给你垫着,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吧。”莫辞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认真的注视反倒让段枫移开视线。
“我可以自己还清。”段枫依旧坚持,不想再与莫辞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沉默了一会儿,“你今天可能又要住我家了。”
“嗯,我帮你擦药。”莫辞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左手,白色的纱布除了红色还有大面积的黑色灰尘……
这个样子回家……
莫辞掏出手机,还是给大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还要在同学家里住上一天。所幸这次大哥得知他中午回了一趟家,也没有多问,和他讲了几句注意安全就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子……
chapter22
段枫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对着院角盛放的栀子花。扑鼻的芳香让他回忆起那个美丽透明的微笑……
这是母亲一手栽种的花草。一草一木,都是那个温婉爱笑的女子打理出来的。
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打理这些花花草草。
一直照顾它们的母亲两年前病情加重,因为医药费不够,被医院转入普通病房,病情恶化,突然离世的。
那段日子,母亲恬静的脸庞日益消瘦,甚至是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更多。
段枫记得,那个栀子花盛开的时节,母亲垂在胸口的手里拿着一只雪白的栀子花,带着淡淡的笑容,念着陌生的名字,半张着眼睛看他,眼里弥留着不为人知的温柔,梦幻一样的表情,在满室的幽芳里悄悄绽开。
握着栀子花的手掌慢慢冷却……直到失去温度。坐在床前的自己被窗外的阳光映照,明明是艳阳高照的白天,自己却觉得一切都沉淀下来,化作漆黑如墨的幕布。
白色的床单覆盖在母亲的睡颜上,遮住了甜美的笑容。
三年前,正是两母子生活最好的时候,母亲凭着多年做小生意存下的一点积蓄,开了一个不大的餐馆。每次放学回来,段枫都要帮忙打下手,在前台收账或是端盘子。这样的日子虽然忙碌辛苦,但段枫感觉到深深地满足和幸福。
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易逝的。有一次母亲晕倒在地,被送往医院后查出多年的隐疾。
为了给母亲治病,段枫咬着牙盘出了小餐馆,仍不能填补母亲巨额医药费。段枫几经抉择,瞒着母亲向当地的黑社会借了高利贷。
奔波在家,学校,打工的路上,提着用母亲教他的厨艺烹饪的药汤,看望虚弱下来的母亲。
每每看到雪白床单映衬下的甜美笑容笑容,他就会内心满足,以为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教会他爱,教会他勇敢,教会他坚强,教会他永不服输,永不放弃。
母亲是他人生路上不可缺少的引导者。
没有父亲的他自幼没少受过冷眼嘲讽,回家和母亲抱怨为什么自己没有父亲,温婉的母亲总是抱着他落着泪,用滚烫的眼泪灼烧着他的肩头,一遍又一遍的向他说,对不起。
久而久之,段枫习惯了没有父亲只有母亲的日子。用肩膀抗下一切的担子,以优异的成绩回报母亲,却从未要过半分奖赏。为了母亲的笑容,他可以付出比别人多的多的努力。
他要为母亲撑起一片蓝天,让这份美好平静的生活继续维持下去……可是,母亲不在了,离开了,留下孤零零的自己在这世界上。
那片蓝天……又有谁会与他共处在这片蓝天之下呢?
母亲带着微笑离世的那一刻,段枫只觉得眼前灰蒙蒙一片,没有光。摸索前行,不知前方路有多长,一次次迷惘。
没有母亲的家,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