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门不当户不对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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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不当户不对 作者:rouwenwu

    一侧的两个大箱子,掀起车帘问道,“沈少爷,这两个大箱子是做什么用的?”

    沈君然回头,“是些水蜜桃,带回去给大家尝尝。”

    “呵呵,那多谢沈少爷了。”楚夫人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楚夫人客气。不过由于桃子不耐震,我只能把车赶慢些,回去十里镇会比较晚。”

    “没事没事,多晚都没事。”

    沈慢总觉得楚姨话里有话,可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君然把车赶的很慢,本来半天的路程,估计要多走上半天。

    沈慢见时近晌午,日头晒的厉害,竟有些为沈君然担心,“我们找个树荫休息下吧。”

    沈君然在树下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铺上干净的布,让沈慢与楚夫人有地方坐。还从马车内把准备的食盒拿出来放在一旁,“都是干粮,将就着吃些。”

    “一起吃吧!”楚夫人热情地招呼着。

    “不了,我先把马牵去河边。”

    楚夫人看看沈君然的背影,在看看只顾低头吃东西的沈慢,算了,她不管了。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十里镇。

    楚二早就蹲坐在客栈门口,正失望地想,老板娘他们今天应该不回来了。忽然就听见老板娘的声音窜进了耳朵里。

    “老板娘,你可算回来了。”

    “你小子还不赖,这么惦记我,不枉我平日里对你诸多教导。”

    “那是,那是。”楚二看老板娘心情不错,赶紧问道,“老板娘,您带水蜜桃回来了吗?”说着,趴在马车上向里望去,除了两个大箱子什么都没有,“老板娘,您自己在江宁吃够了桃子,怎么也不给咱们带两个啊。沈妹子,你也是,我平时对你多好啊……唉哟,沈公子也在啊。”小二埋怨完了才发现这赶车的人,居然就是沈君然。

    “桃子,桃子,你小子属猴儿的呀,眼里只有桃子,还不帮忙搬东西。”楚夫人抬脚就往楚二屁股上踢去。

    楚二眼明手快,早就跳了老远,“桃子都没得吃,咱没力气,搬不动,让老板来搬吧。”

    沈慢忍不住被楚二逗地咯咯直笑,“这箱子里可都是桃子,小二哥你要不搬,就真的没桃子吃了。”

    楚二一听,赶紧跳上马上,打开箱子一看,还真是,个个都是比拳头还大的桃子,粉扑扑的,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沈君然看着沈慢的笑容,如此轻松自在,是他很久不见的样子了,心里也顿时舒畅了许多。

    “真是谢谢你。”沈慢是由衷的感谢沈君然,谢谢两个字,好像是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

    “不客气……”沈君然还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转身要走,被楚夫人叫住。

    “沈公子,天色也不早了,不住一晚再走么?”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财大气粗的沈家少爷了。

    沈君然看了眼沈慢的背影,“不了楚夫人,桃园还有事,在下告辞。”说着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第14章 对岸邻居

    沈慢在楚家客栈住了一晚上。

    几天没有回去了,本想第二天一早回自己家中看看,但是看楚家客栈生意那么好,就留下来给楚姨帮把手。

    “沈妹子,你说这些客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看你。”

    “小二哥,你又拿我打趣了。你要是觉得太空了,我就去跟楚姨说去。”

    “诶,诶,别呀,沈妹子。”楚二用下巴指了指坐于最角落的那桌客人,“这回可不是开玩笑,那两人老往你身上瞟,我都看见了。他们还向我打听你来着?”

    “哦?”沈慢忽然来了兴趣,“那小二哥你是怎么答的?”

    “我能怎么答呀,我就告诉他们,你可是我们楚家客栈真正的幕后老板大姑奶奶,千万不能得罪你。”

    “你真这么说?”

    “当然是假的了。”

    “小二哥!”沈慢被楚二糊弄地直跺脚,这人说话总是半真半假地,让她都不知道该信哪句。

    “我认错,我认错。”楚二急忙收起一脸的嬉笑表情,在沈慢耳边悄悄地道,“老板让你一会儿自顾自回家,他会给你把尾巴收拾了。”

    傍晚时候,沈慢趁着天色尚明,告别了楚姨,独自回家。

    故意挑了条长长的小弄,把人引了过去。

    只听得两声闷响,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楚立一手拎着一个大男人,仿佛拎小鸡一般轻松。“谢谢楚老板了。”

    楚立微笑着点点头,“回去吧,自己小心。”

    沈慢不知道最后这两个跟踪她的人如何了,反正她再也没有在十里镇见到他们。

    品桃宴过后,楚家客栈的生意就淡了下去。

    沈慢也没再天天去楚姨那儿帮忙,整日整日的专心她的刺绣。

    买回来的四只小鸡,已经开始下蛋,沈慢已经很少放它们出笼了。虽然每次对上它们无辜的小眼神,总觉得非常惭愧,但是,放它们出来那简直是对她自己的虐待。为了弥补它们失落的幼小心灵,沈慢把它们在院里的小窝搬到了屋外,让小二哥帮忙在屋外西北角圈了一片地,搭了一个更加宽敞的鸡窝,同时,还为它们增添了几个小伙伴。

    现在已是夏末,显然已经不是种花的好时节,但是沈慢还是买了各异的花籽,撒在了小院里。

    曾经种过沉心草的地方,沈慢移植了一株月季。月季在西方同样是叫做玫瑰。她只对这株月季另眼相待,精心呵护着,浇水、除草、除虫,一样都没有落下。她并不期望来年的春天院子里可以百花齐放,她只想这株月季可以茁长成长,希望她的附近,偶有几朵小花与她作伴,不至孤单。

    沈慢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若一定要有个解释,那也许是她的虚荣心在作祟吧,毕竟能被沈君然这样的男子看上,是她曾经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虽然同样是无疾而终,但至少,她的生命里有过这样的过客不是吗?

    从离开陈家的那天起,她就没有想过会再嫁人。注定了要一个人到老的,如此,留点美好的回忆,虽然痕迹太浅,却终是美好的。

    这是一个夏日阴沉的午后,闷热的厉害。

    明浩公主正慵懒地斜靠在贵妃椅上,面前放着一块硕大的冰块。秋润正指挥着婢女为公主扇风解暑。

    “启禀公主,华安陈家少爷求见。”

    “秋润,陈启言来了?本宫没听错吧?”明浩公主疑惑地睁开眼,刚才自己正昏昏欲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您没听错,是启言少爷来。”

    “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来?”明浩公主本来还是挺喜欢这个晚辈的,但是由于沈慢的事,她难免有些迁怒与他,要不是他休妻,哪里来现在这些烦心事。但是,不悦归不悦,她始终想着要断绝儿子娶沈慢的念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不能把怒气外露了。“带他过来吧。”

    陈启言一见到明浩公主,就行了个大礼,“启言拜见公主。”

    “哎呀,启言多时不见,怎么就如此客套了?你小时候可老爱管本宫叫沈伯母,现在还是如此吧。也就你有心,这时候还惦记着来看看我。”明浩公主笑得分外慈祥,坐直身子,让陈启言坐到了她身侧。

    “那启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启言把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放到明浩公主面前,“江南夏季闷热,这冰蟾玉希望伯母用得上。”

    明浩公主刚触碰到这盒子,就觉得指下一阵沁凉,“真是好东西,要启言费心了。”

    “伯母喜欢就好。”

    明浩公主打开盒子看了看,便把盒子递给秋润,“给本宫戴起来吧。”

    秋润从盒内取出冰蟾玉,挂在明浩公主腰际。

    明浩公主轻拍陈启言的手背,“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直说吧。”

    陈启言见明浩公主说得如此直接便也不准备客套,往明浩公主面前一跪,“启言看上了一位小姐,想请伯母为启言做主。”

    明浩公主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顿时笑了起来,“快起来,起来,我还当什么大事呢。”仔细思索了下又觉得奇怪,“那是谁家的女儿,要启言你如此费心?”

    “是沈家小姐。”

    “沈家?”明浩公主奇怪地回头看了看秋润,“君然叔伯家中可有待字闺中的小姐?”

    秋润思索了下,回道,“回禀公主,本家内未出阁的小姐,只有少爷叔父家中的沈佳敏小姐,但佳敏小姐芳邻十一,还未到婚配年龄。”

    “这”听了秋润的回答,陈启言顿时傻了眼,“这怎么会?前日去品桃宴启言还见着沈小姐,与君然兄十分亲密”

    “放肆!”不待陈启言说完,明浩公主震怒地喝道。

    一屋子婢女都吓得匍匐在地。

    “好你个陈启言,本宫忍着不想迁怒于你,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想知道那沈慢是谁,你怎么不去问问你曾经的岳父岳母。”想到那沈慢与儿子的亲昵模样,她气得快七窍生烟了,“秋润,送客!”与沈慢有关的人,她都不想再见。

    陈启言被莫名其妙的赶出了沈家。

    对公主的话好好深思一番,才有了点头绪。莫非那女子就是顾盼儿?那她的脸难道是沈君然医治的?这样严重的烧伤也能治得好?可是若沈慢就是顾盼儿,她怎么会不认得他?

    陈启言脑海中浮现出沈慢冷漠的眼神,若她真是顾盼儿她怎么能这样平静陌生地看着他?还是她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陈启言甩了甩头,想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讨厌这种假设。她不可能不记得他,他曾是她的夫君啊。他宁可她是恨他的,也不希望她不记得他了。

    是的,为今之计后,他只有去一趟留县,带顾家二老去认一认。

    沈慢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说起来,她的性格反而是有点儿冷淡的。

    尽管在十里镇住了一段时日了,但是她熟识的人,也只有楚家客栈的大伙儿,至于其他的村民,若遇见了,她会礼貌的打个招呼,不会有更多的举动。

    又是傍晚十分,沈慢收拾了东西,关上木制的大门,插上门闩。

    其实十里镇是个十分安宁的地方,完全可以夜不闭户。但,沈慢毕竟是一个女儿家独自居住,还是要以防万一。

    那副大幅的刺绣的进程,比她想象中慢了许多,绣了快两个月了,连四分之一都没有绣到。于是,这几日,她都会在睡前,点上油灯,再绣上一会儿。

    天气十分闷热,沈慢觉得光开向南的窗户不够通风,于是起身,把向东的窗户也打开了。

    向东的窗户沈慢一般是不开的,可是这天气实在太闷热,沈慢也顾不得许多了。

    就如沈慢预料的一样,窗外河对面的人家,窗户半开着,屋内点着油灯,那书生真是认真。沈慢记得从半月前开始,这户人家的屋子都会亮到半夜。有时她睡得口渴了,起来喝水,还能见着这户人家的油灯亮着。这实在太奇怪了,而她白天路过,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进出。于是她询问过楚姨这事儿,楚姨告诉她,是个赶考的学生,觉得他们这儿清静,便与人家商量了借了屋子备考。

    对岸人家的窗户纸上人影一闪而过,沈慢急忙缩回身子,按捺住狂跳的心,忍不住笑起来,她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偷窥人家。赶紧坐回自己的绣架前,重新投入到她的工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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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账册。

    推开窗户,对岸楼宇已经熄了灯火。沈君然有些懊恼地叹口气,都怪他想得不够周到,这么大幅刺绣半年怎么够?弄得现在要沈慢熬夜刺绣,可他又不能对沈慢说,这是他定的绣品,何时完成都没有关系。

    沈君然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座位上,看起账册来。这些字符对他而言,比那些医书繁琐艰涩多了。沈君然忍不住用手撑着下巴打起瞌睡来。

    一觉醒来,窗外下弦月已然高悬。估摸着已是寅时(北京时间03时至05时),沈君然吹熄油灯,出了门。施展轻功直奔楚家客栈的马厩。

    后院的轻微响声惊醒了楚立,楚立走到窗口向下望了望,见是沈君然,便又躺了回去。

    楚夫人被楚立起床的动作吵醒了,“又是沈君然?”

    “恩,睡吧。”

    “这小子怕让沈丫头知道,就把马寄放在咱们这儿,可怜你我,夜夜被惊扰。”楚夫人嘟哝着翻了个身。

    楚立无奈的笑笑,心想,这还不是你自己乐意的。看到沈君然,楚立仿佛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再年少英雄,终会载在一个柔弱的女子手里。

    第15章 君然表白

    立秋前一场倾盆大雨的来临,终于结束了一个夏季的炙烤。

    拜这场大雨所赐,楚二终于可以闲闲地坐下来嗑会儿瓜子,而不用担心被老板娘追打。这种鬼天气,肯定没客人来了,今天他可以偷懒一整天了。小二低头偷笑,一抬头,雨雾中隐约可见一辆马车正朝客栈驶来。“啧,这什么人呐,出门也不看看黄历。”话虽如此,楚二还是一脸热情的职业笑容地迎了上去,“哎哟,大雨天几位路上辛苦了,打尖还是住店呢?”

    楚二边询问着,边帮着车夫把车内的人扶下来。

    这马车外观看着普通,没想到里面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间小型居室。

    外面下着如此大的雨,硬是没有一点漏水的地方,从马车内下来的三位老人一位公子加一个婢女,衣裳都是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被雨水沾湿。

    楚二一看这些人的衣着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立马殷勤了好几倍。

    楚夫人本来正在屋内小憩,听得楼下有动静,就下楼看了看。

    大堂内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子,看模样像是夫妻,另一个年级大点的妇人正在给中年妇女捶着肩膀。

    身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指挥着婢女和车夫把车内的东西拿下马车。

    陈启言看车内的东西拿得差不多了,就转身往顾家二老身边走去。正好看到正在下楼的楚夫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楚夫人。”

    “真是稀客啊。”楚夫人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自家的客栈里见到陈启言,“若我没记错,陈公子家大业大,这会儿怎么有空带着家中老人,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

    陈启言仿佛没有听出楚夫人话里的讽刺之意,依旧温文有理的笑道,“楚夫人误会,这两位乃是顾家二老,楚夫人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楚夫人听后心里暗道不好,看来这陈启言已经知道了沈丫头的身份,面上依旧装着不知,“陈少爷这话我可就不懂了,我可不认识这位老爷与夫人。”

    “楚夫人不认识不要紧,只要沈小姐认识就可以了。”

    陈启言话音刚落,顾王氏就站了起来,拉住楚夫人的手,“这位妹子啊,我家女儿都失踪好些时日了,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儿,就告诉我们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真是要急死人了。”顾王氏说着就开始抹泪,期期艾艾的模样真是看者落泪。可她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这陈公子对盼儿还有情,她怎么也不会赶走盼儿,这下真是

    顾老爷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原来就是这位夫人收留了我家小姐啊。”其实这些人里头,真正关心沈慢的也就只有张妈了,自从小姐一走就再也没了消息,想着马上能见到小姐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这位夫人您行行好,带我们去见我家小姐吧。”

    这客栈虽然不大,可平日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挺多,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谁是真心实意的,谁是虚情假意的,楚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但是,知道归知道,她毕竟只是个外人,不能为沈慢做主,更不能藏着她不让她见自己的家人,况且事到如今也藏不了。就喊来了楚立,“夫君,你去把沈丫头带来吧。”

    楚立面无表情地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就从马厩牵出自家的马车,向沈慢的屋子驶去。

    “多谢楚夫人愿意行个方便。”陈启言抱拳谢过楚夫人。

    其他三位老人也纷纷在向她表示谢意。

    楚夫人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她倒想看看,这些人能有多少能耐把沈丫头弄回去。虽然与沈丫头相处的日子不算长,可是,沈慢的性情,她多少还是有所了解。模样虽然看着柔弱,却不是优柔寡断的女子,更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儿。她自有她处事的方式,坚强,果决。看着沈慢,楚夫人总是会想起年少时的自己,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如此投契,让她忍不住想亲近。

    今日的雨实在下得太大,沈慢都没有下楼,在二楼上点了油灯,专心刺绣。

    忽然一个炸雷,吓得她捏着针的手抖了一下,直接扎进了放在绣布下的手上。

    都说十指连心,沈慢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痛把针给拔了出来,针扎的地方冒出了一个细小的血珠。

    咚咚咚——

    沈慢听得有敲门的声音,心想,莫非是楚姨来了,这么大的雨怎么也出门?打开门一看,只来了楚老板一人。“楚老板,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楚老板是个不多话的人,但是沈慢从没有见过楚老板那么严肃的神色,“楚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

    天上又打了一个响雷,沈慢心里忽然不安地狂跳起来。

    “顾家人来了客栈找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顾家?”沈慢惊喜看着楚老板,“我爹娘来找我了?”沈慢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当日离家时候的决绝,可是当她一听到爹娘来找她的消息,笑容洋溢在脸上,怎么都藏不住。

    楚立沉默地点了点头。

    沈慢说不清是怀着怎么样的喜悦之情,随着楚老板一同去的客栈。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离开顾家时候说的话,但是,当她想到自己可以回到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父母生边的时候,似乎觉得曾经的委屈都算不了什么。

    正如她想的那般,她刚踏入客栈大堂的时候,就有人扑过来抱住了她,不过那人不是她的娘亲,而是张妈。

    张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姐,欣喜地发现小姐脸上的伤好了变得和从前一样漂亮了,人也比从前看着精神,虽然还是这般清瘦,“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吧,可把张妈急死了。”

    张妈的忘形让被喧宾夺主的顾家夫妇十分不悦。顾老爷轻轻地咳了咳,顾王氏急忙嚷道,“张妈,你成何体统,还不把盼儿放开。”

    张妈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有多无礼,急忙放开她家小姐,“看我,真是老糊涂了。”

    顾王氏走过去拉起女儿的手,“你说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倔,说走就走得没了人影,让我们好找。”

    “是啊,要不是启言正巧遇到了你,你让我们去哪儿找你?”顾老爷一脸威严地看着沈慢,“可你倒好,连自家夫君都不认,还要我们亲自来认你回去。”

    沈慢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爹,你在说什么?”

    “盼儿。”陈启言坐到沈慢身侧,“以前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回去陈家吧。我会对你很好,真的,相信我。”陈启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慢。

    不可否认,沈慢看得出陈启言眼中的真诚,“那你的静儿怎么办,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陈启言疑惑地看着沈慢,他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会是我们陈家的少夫人,你的孩子会是我们陈家的嫡子。”

    顾家二老听见陈启言的许诺,两眼都放着精光。顾王氏明白了女儿话中的意思,急忙劝道,“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何况是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楚夫人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家人真有意思。心想,要是他们知道还有个江南沈家的大少爷,当今明浩公主的独子看上了他们家的女儿,不知道会作何反应。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想给沈丫头添乱。

    “那么,你们是听得陈启言要娶我回去才来找我的是不是?”沈慢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傻,顾家两老是什么人,她不是早就清楚了么?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因为担心她而来找她,还高兴的像个傻子!

    “放肆!”顾老爷怒地一拍桌子,“陈家这样的好人家你不嫁,那你还想嫁去什么人家?”

    沈慢从顾家和陈启言的包围中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顾家二老,“可能你们年纪大了,真的不记得了我离开顾家时候说的话了。如此那么我再说一遍,顾盼儿已经死了。我叫沈慢,无父无母,一个人生活在十里镇。希望你们往后不要再认错人了。”末了,沈慢看了眼楚夫人,“楚姨借把伞,我先回去了。”

    沈慢不管这些人都是些什么反应,径直走进倾盆大雨中。

    身后忽然一片马蚤动声,楚姨叫了她一声,沈慢回头,就见顾王氏倒在了地上,众人急得团团转。沈慢急忙跑了过去,顾老爷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你给我滚!”

    沈慢捂着火辣辣地脸,退到一边。

    难道是她错了吗?

    沈君然飞身下马,脚刚落了地,就见到一位半百男子狠狠地掴了沈慢一巴掌。瓢泼大雨响亮的声音,都不能盖去那清脆的响声,心里猛的一阵抽痛。直接冲到沈慢身边,扯下沈慢捂着脸颊的手,白皙的脸上,鲜红的指印异常清晰。

    他几乎是反射性地伸手想要触摸她红肿的脸颊,沈慢偏头避开,“麻烦你,帮我去看看她。”

    沈慢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豆大的雨滴,沁人心脾的凉,与她滚烫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把被雨打湿的手覆在脸上,疼痛好像稍微减轻了一些。

    沈君然把一个褐色的瓷瓶送到沈慢面前,“擦点药就不疼了。”

    沈慢把药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她怎么样?”

    “舟车劳顿加上气急攻心才会突然晕厥,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慢听后轻轻地舒了口气,“幸好你来了。”

    “盼儿,我们可以谈谈吗?”陈启言在两人身后站了很久,他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沈君然侧垮了一步,把沈慢挡在了身后,看着陈启言的眼神有些异常的阴冷。

    沈慢轻触了下沈君然的手臂,“没关系,我也想与他谈谈。”

    沈君然沉默着走了开去。

    “盼儿,对不起,我不想会变成这样,我只想对你做些补偿。”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还有,请叫我沈慢。”

    “你怎么可以连爹娘都不认!”这在陈启言的道德观里,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我记得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曾经我这样对你都没有一丝怨言,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你错了,这才是我,一个连爹娘都可以抛弃的女人。所以请你放弃要把我接回去的想法,我可以告诉你,若我回到陈家,我一定会让你家宅不宁。”

    陈启言被沈慢眼中的狠厉吓得连退了两步,“我不相信,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不管沈慢如何神情,那如画一般的眉眼,琥珀一样眼睛,依旧美丽得让他移不开眼,“是不是因为沈君然?你心动了是不是?因为他拥有比我好上千百倍的家世,是么?”陈启言越说越激动,那份渴望却得不到的妒忌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沈慢看着陈启言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在今天之前,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面如冠玉的谦谦君子,但是现在”

    “沈君然他不会娶你的,就算他愿意,公主绝不会让你做她的儿媳的。”

    “你放心,我不会痴心妄想,做嫁入沈家的美梦。我也请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静姝才是适合你的女人。另外,麻烦你,送顾家二老回去。”

    一想到静姝,陈启言终于清醒了一些,“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也知道,你曾经伤害我,是因为你爱静姝,所以我不怪你。”沈慢见陈启言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她愿意再与他多说两句,“也许在你眼里三妻四妾没什么不对,也许你真娶了很多女人,静姝也只能接受,但是,如果你真爱她,请用心对她。”

    陈启言看着眼前的沈慢,那才是他记忆中的女子,温柔、娴静,如水的眸子,看得人心里都是平静的,如此的美好,却又是那样遥不可及。他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他错过了,真的错过了。“好,我不会再逼你,这样你愿意回顾家吗?”

    沈慢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家在十里镇。”一个家不一定要有很多人,但家必须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不需要利益的考量。哪怕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也没关系,她还有楚家客栈的人,她还有她与他的回忆,还有那株月季花。

    顾家二老见沈慢铁了心不回陈家,便也不再劝她回家。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少一口人吃饭,不是件坏事。顾老爷还撂下狠话,再也不认这个女儿。

    沈慢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张妈走的时候还是哭了,沈慢想让她留下来,但张妈还是决定与老爷夫人一同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太思念小姐,最近她总是很健忘,有些东西刚放下,一个转身就忘记了。小姐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她又这样健忘,不想给小姐徒添累赘。

    被顾家二老这么一闹,沈慢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于是又在客栈住了一晚。

    沈君然居然也没走。

    晚饭过后,楚家人仿佛达成了什么协议,纷纷没了人影。

    沈慢与沈君然面对面坐着,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天色不早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沈慢站起身,逃跑似地往楼上走。

    “我不会三妻四妾。”

    沈慢没有回头,装作没听见。

    “我不在乎我娘同不同意。”

    “我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怜悯,因为我只如此怜悯过你,只是你。”

    说到最后,沈君然仿佛是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原意照顾你一辈子,直到白头”

    沈慢强迫自己走进房间,关起房门,倚着房门,瘫坐在地上。她差一点点就克制不住自己,差一点,就转身,跑进了他的怀里。

    “不可以,沈慢,不可以!”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让沈君然的声音飘进耳朵里,“这是一个门当户对的世界,你要清醒一点。你不喜欢他,根本不喜欢他,你会对他有好感,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是你的虚荣心在怪,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不是,不是”

    第16章 天涯海角

    明浩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

    是,她的儿子一直是冰样的人,从不会因为他们血浓于水而对她另眼相待。她已经习惯了,反正他对谁都一样。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错了。

    她只是说了句,即使他有能力接下整个沈家,她也不会容忍这么一个女人嫁入沈家,哪怕做妾做奴才她都不会应允,如果他再如此执迷不悟,她会考虑让那女人从此消失。

    他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她,一言不发。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冷漠地仿佛可以把她的血液都冻结起来。

    “若我非她不娶,您会杀了她吗?”

    明浩公主不愿认输,她不相信,她十月怀胎生下他,还抵不上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对他来得重要,所以她咬牙切齿地回道:“我会,一定会!”

    “母亲,自我回到沈家,您一直要我成为你希望的儿子,我一直在努力,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而这次,我不会再听您的。”沈君然说着,站起身,“您不会有机会杀了她。”

    “站住!”明浩公主感觉心痛得要窒息了,她怎么会比不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今天你若走出这个门,你便再也不是我的儿子,再也不是沈家少主!我倒要看看,没有了这些身份,她还会不会跟你走。”

    沈君然脚下的步伐稍稍顿了顿,就跨了出去。

    明浩公主颓然跌坐在贵妃椅上,泪流满面。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抵不了外面的一个女人?

    “少爷,少爷!”秋润急忙追了出去,拦住自家少爷,“少爷,您怎么可以”

    “秋润嬷嬷,好好照顾娘亲。”说罢,再不做停留。

    明浩公主哭着扑在秋润怀里,“秋润,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终于泣不成声。

    她十月怀胎,冒死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对她?她只把最好的留给他,难道这样也错吗?不,不!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她的儿子就会回来了。明浩公主渐渐停止了哭泣,从秋润怀里抬头,“给本宫传暗卫。”

    “公主!”秋润惊恐地看着明浩公主,“公主,不可莽撞啊,也许她真的只是贪慕虚荣,如今少爷没了那些身份,她自会与少爷断绝来往,您何必要”

    “不!本宫不杀了她,难解心头之恨!”明浩公主恶狠狠地咬牙道。

    “公主,您要三思”

    “住口!传暗卫。”

    秋润缓缓匍匐在地,“是,奴婢遵命。”公主,您可知,暗卫一出,您与少爷再无和好之日?

    秋润心内叹息着退了出。

    沈慢从绣布间抬头,推开向东的窗户,对岸漆黑一片。

    一、二、三、四、五掰着手指头回忆了一下,原来对岸的屋子已经有十多天未亮起烛火了。

    发觉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沈慢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是个无聊透顶的人,别人看不看书,她还那么关注。忽然发现没人陪她熬夜了,顿时没了认真刺绣的兴致,沈慢舒展了下筋骨,算了,她也去睡觉吧。

    清晨的时候,沈慢是被雨打芭蕉的声音给吵醒的。

    “怎么又下雨了?”沈慢已经习惯了,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靠在窗边,看看远处的自然风景。

    雨下的很大,空气中有一层淡淡的雨雾。

    桥上有人撑着伞站在雨里,背对着她。

    那是?

    她熟悉的靛青色!

    他的衣服,除了那日品桃宴穿的月白色,她每次见他都是身着靛青色的长袍。除了衣襟上的绣纹稍有变化,有时是祥云,有时花鸟,有时是规则的线条。

    他总是带着银色的发冠,中间嵌着一颗靛青色的宝石,宝石并不耀眼,闪着暗哑的光泽,却仿佛可以看见宝石内似水流般晃动。就如他的人,并不多么耀眼,可是见了,就怎么也忘不了了。

    沈慢看着沈君然的背影,眼睛渐渐湿润。微微抬起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原来她记得每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她始终骗不过自己。

    沈慢看着他缓缓走过桥,走入拐角,被对岸人家的围墙挡住身影。

    然后她看到对岸人家院子的门开了,沈君然走了进去,走到屋檐下,收起伞,挂在墙上,推门进了屋。

    怎么会是他!

    这天夜里,对岸的灯火又亮了起来,直到她熄灯躺下,世界才一片黑暗。

    沈慢一夜未眠,天色稍亮就起来了。

    起来之后她没有推开窗户,而是透过半开的窗户向外张望。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窗外湿漉漉的桥上,没有任何人。

    沈慢失落地收回视线,“你在期待什么?那是一个你不能期待的人,为何要这样放任自己?你根本配不上他!”

    沈慢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把窗户打开。

    时间好像就此凝结。

    那个靛青色的身影,在她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她再也没有办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引用卞之琳《断章》)淡淡的笑容,在唇边漾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一人在桥上,一人在窗边。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照亮了彼此的眸子。

    沈慢终于还是请沈君然进了屋,做早饭的时候,也给他做了一份。

    沈君然看着沈慢在灶头边忙碌,有种无比的满足感。

    “你刚才在楼上说了什么?”

    “什么?”沈慢疑惑地抬头。

    “很怪的诗,完全没有章法。”

    沈慢忽然涨红了脸,“没什么。”

    两人默默地吃完早饭。

    沈君然自觉地起身出门。

    “别来了。”

    沈君然本来已走,听见沈慢的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我已离开了沈家,这里是我唯一的去处。我会注意,不让你看到我。”

    “回去吧,为了我不值得。”说着,沈慢关起来门,不忍再看沈君然落寞的背影。

    油灯的火焰不安的跳动着,就像沈慢的心。

    脱了外衣,正要吹熄油灯。

    嗒——

    头顶忽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很轻的声音,可是与虫鸣完全不同的脆脆的声音,所以沈慢还是清楚的听到了。有猫吗?

    沈慢只觉得火光轻晃,面前就多了好几个黑衣人,一个个蒙着脸,手里提着亮晃晃的刀。一言不发,提刀就向她砍来。

    沈慢吓得喉咙都发不出声音,唯一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

    她要死了吗?

    脸上喷溅着温热的液体,却没有预期的疼痛,耳边传来兵器相接的清脆响声。沈慢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沈君然刚毅的下巴,紧抿的唇,坚定的眼神。狂跳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好像只要他在,她就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怕了。

    打斗持续了很久,沈君然要护着她还要对付黑衣人,背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而黑衣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但显然没有沈君然严重。

    “放下我。”眼见沈君然身上雪白的衬衣给染得绯红,沈慢使劲要掰开沈君然的环着她腰际的手臂,“放下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沈君然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身上再多的伤,手臂依旧没有丝毫松动,看着黑衣人冷冷道,“不放。”

    黑衣人见沈君然拼死护着沈慢,纷纷跃窗而出。

    沈君然终于松开环着沈慢的手,撑着剑,半跪在地上。

    屋内到处是血,有沈君然的,也有黑衣人的。

    沈慢绕到沈君然身后,背上五道长长的口子正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怎么办,怎么办?”她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连想都没有想过。当黑衣人提刀要往她身上劈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能赶紧晕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么可怕的事情。可是现在,看着沈君然身上的伤不停地淌着血,她反而希望这些伤都在自己身上。

    沈慢跪在沈君然面前,捧着沈君然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是沈君然苍白的脸却那么清晰,“止血的药呢,你一定有的是不是?在哪儿,快告诉我!”

    沈君然皱着眉,脸上没有太痛苦的神情,只是回答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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